主题:Syd Dernley:一位绞刑师的自白 -- 万年看客
案件在诺福克巡回法院开庭审理。由于案件本身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了,接下来要上演的就是一出已经上演过无数次的生死大戏:辩方请出一批专家证明戈德索普是个疯子,控方也请出一批专家证明戈德索普不是疯子。陪审团——全是外行——负责最后拍板。
下午五点二十分庭审结束,陪审团进入了休息室并很快做出决定——他们很希望法院方面能提供茶水。
你可能会以为,假如这个简单的要求不能得到满足——很明显的确如此——法院会派人私下告诉他们。但是希尔波利法官自有一套办事风格。他接下来上演了一出登上全国报纸头条的好戏:他将陪审团全体成员召回法庭,并且以极尽傲慢且居高临下的派头把他们呵斥了一顿。
“我听说你们刚才想喝茶。依照古时候的做法,陪审团在讨论期间得不到食物、水或者炉火,直到他们达成一致意见为止。我不打算一板一眼地实施这套做法,但是这座建筑里也没有任何泡茶所需的设备。”
然后他又把陪审团送了回去。听完这番演讲后,陪审团仅仅用了八分钟就将好几个小时的专家意见、论辩与证词全都过了一遍。戈德索普被判处有罪。
听到判决后这个小个子的表现倒还算爷们。有人问他在正式被判处死刑之前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他的答复是:“没有。我就是想谢谢我的律师并向控方致敬——他们摊上了一个烂摊子”
此时的戈德索普肯定不知道——我认为他就算知道也不会觉得有所谓——他的处刑即将成为一起极为罕见的事件——这将是一位新晋首席绞刑师的首次行刑。这次将要处死他的首席绞刑师以前从没碰过活板门的杠杆,他就是哈利.柯克。因为当时皮埃尔珀恩特与瓦德都已经提前接受预定,要在戈德索普行刑期间前往苏格兰。结果后来苏格兰的行刑遭到了取消。但是这边的安排不能再改动了,柯克接受了诺里奇行刑的邀请。
我是从皮埃尔珀恩特的来信中知道这些情况的。信里他写道:
“很抱歉这次我不能与你同去诺里奇了。我之前与格拉斯哥方面有约,因此推掉了这次行刑。由于犯人上诉,格拉斯哥的行刑遭到了取消,所以当天我有时间,但我不介意这次让别人也来尝试一把。”
“我认为哈利.柯克会承担这次的工作,因为斯蒂夫原本要和我一起去格拉斯哥。那边的规矩是即便犯人最终免死我们依然能得到酬金,所以我们不管怎样都得过去看看。如有可能我会在第一时间将你的名字加入格拉斯哥行刑人员名单。”
皮埃尔珀恩特在这里提到的是英格兰与苏格兰在死刑方面的诸多不同之一。在英格兰,假如我们受邀行刑而绞刑遭到取消,我们是一分钱也拿不到的,而苏格兰方面则会付钱,因此皮埃尔珀恩特才会想“过去看看”。我觉得皮埃尔珀恩特写这封信时心情很好——不过话又说回来,有十成拿钱的把握他的心情自然很好。不过信的末尾还有一句话:“言尽于此,到了诺里奇一定要谨慎从事。”
我以为这番话是对我的警告,言外之意是柯克的经验并不算丰富,他此前处决过的人数并不多。此时我压根也不知道他以前一个人也没有处死过。就这样无知是福的我一身轻松地收拾行李前往了诺里奇。我带上了一套换洗衣服,剃须刀,一本书——并且还在一时性起之下带上了我的黄段子剪贴簿。
在这里我要说明几句。我觉得自己是个挺幽默的人。我喜欢讲笑话,尤其是在几杯啤酒下肚之后。我的朋友们一定会说我的幽默感很三俗——我更喜欢以“拉伯雷做派”自诩。简而言之,我很喜欢带点油水的荤段子。
我对于这一幽默门类的热情促使我开始收集相关的打油诗与小调。此前有人提供给我一首名为《排气大赛》的打油诗,根据今天的标准这首诗的内容纯洁得可笑,随便走进一家书店或掀开一份报纸就能发现糟糕得多的内容。不过就当时看来这首诗相当露骨且不同一般,以至于约克郡某不知名小公司可以把这首诗印在传单上,以一两便士一份的价钱卖出去。我买下了其中几首诗并且在矿上的同事当中传看,这一来我的收藏突然快速增长起来。大家知道我有这方面的爱好之后纷纷向我献宝。很快我的收藏数量就大到必须专门买一个本子来当剪贴簿的程度了。
我原以为带上这个本子也无伤大雅。要是我知道接下来这个玩意儿要给我捅多大娄子,走之前我就把它撕个粉碎并一片不剩全都烧成灰了。我以为这东西能在行刑之前的晚上活跃一下气氛,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坐上了通往卧槽泥马坑爹站的直达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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