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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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本末分章译文109楚灭陈蔡02/16

《襄二十八年传》:

蔡侯归自晋,入于郑。郑伯享之,不敬。子产曰:“蔡侯其不免乎!日其过此也,君使子展迋劳于东门之外,而傲。吾曰犹将更之。今还,受享而惰,乃其心也。君小国,事大国,而惰傲以为己心,将得死乎?若不免,必由其子。其为君也,淫而不父。侨闻之,如是者,恒有子祸。”((p 1142)(09280601))(109)

《襄三十年经》:

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p 1169)(09300002))(109)

《襄三十年传》:

蔡景侯为大子般娶于楚,通焉。大子弑景侯。((p 1173)(09300501))(109)

《襄三十年经》:

冬十月,葬蔡景公。((p 1169)(09300008))(109)

我的粗译:

四年后,我们襄公二十八年(公元前五四五年,周灵王二十七年,晋平公十三年,楚康王十五年,蔡景公四十七年,郑简公二十一年),蔡侯(固,蔡景公)从晋国回蔡国,这年秋八月,走到“郑”,进了城,郑伯(郑伯-嘉,郑简公)设宴招待他,但他却很放肆。于是郑国的卿子产(公孙侨)批评:“蔡侯其不免乎!日其过此也,君使子展(郑国执政的卿公孙舍之)迋劳于东门之外,而傲。吾曰犹将更之。今还,受享而惰,乃其心也。君小国,事大国,而惰傲以为己心,将得死乎?若不免,必由其子。其为君也,淫而不父。侨(公孙侨,子产)闻之,如是者,恒有子祸。(蔡侯怕是要遇害了吧!前些天他从这儿过,主上派子展到东门之外慰劳他,他就很瞧不起人。我还说他以后会改。现在他回来了,参加正式宴会还这么轻慢,看来这是他本性。当着个小国主上,得侍奉大国,却有这么轻慢瞧不起人的性子,能得好死吗?要遇害,肯定是他儿子干的。他这个主上,没个做父亲的样子,还很好色。“侨”听说,这种人,肯定会被儿子害死。)”。

两年后,我们襄公三十年(公元前五四三年,周景王二年,楚郏敖二年,蔡景公四十九年,陈哀公二十六年,郑简公二十三年),蔡景侯(固,蔡景公)为儿子大子般(世子般,后来的蔡侯-般、蔡灵公)从楚国娶来老婆,却与她私通。结果到这年夏四月,那位大子就弑杀了景侯(蔡景侯,固,蔡景公)。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蔡侯归自晋,入于郑”曰:

由晋(今侯马市)回蔡(今河南-上蔡县西南),须经过郑国国境。入于郑,谓入郑都,今新郑县。

杨伯峻先生注“日其过此也”曰:

日,往日,以前。过此,指往晋时经郑。

杨伯峻先生注“君使子展迋劳于东门之外”曰:

迋同往。劳,慰劳。

杨伯峻先生注“吾曰犹将更之”曰:

更,改也。

杨伯峻先生注“君小国”曰:

为小国之君。

杨伯峻先生注“事大国”曰:

郑大于蔡。

杨伯峻先生注“将得死乎?”曰:

得死,善终。将得死乎,言岂将得死乎,谓不得善终。若以恶死,曰不得其死。襄二十三年《传》之论崔杼,《论语•先进》之论子路皆云“不得其死”。

杨伯峻先生注“其为君也,淫而不父”曰:

与儿媳通奸,非父所应为,故云不父。

杜《注》“侨闻之,如是者,恒有子祸”云:“为三十年蔡-世子班弑其君传。”

杨伯峻先生注“蔡景侯为大子般娶于楚,通焉”曰:

二十八年《传》子产已言之。

“蔡”——“上蔡”推测位置为:东经114.25,北纬33.25(上蔡西南卢岗乡-翟村东二郎台周围。蔡国故城遗址,长方形城,东2490,西3187,南2700,北2113。西周至昭十三年(前529),蔡;昭十四年(前528)至战国,楚。昭十一年蔡灭,昭十三年复封于新蔡,哀元年因楚围请迁,哀二年迁于下蔡——州来)。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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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三十年传》:

六月,郑-子产如陈 [艹/泣]盟。归,复命。告大夫曰:“陈,亡国也,不可与也。聚禾粟,缮城郭,恃此二者,而不抚其民。其君弱植,公子侈,大子卑,大夫敖,政多门,以介于大国,能无亡乎?不过十年矣。”((p 1174)(09300801))(109)

我的粗译:

这年六月,郑国的卿子产(公孙侨)前往陈国参加盟誓。回来复命后,对他们那些大夫预言:“陈,亡国也,不可与也。聚禾粟,缮城郭,恃此二者,而不抚其民。其君(陈侯-溺,陈哀公)弱植,公子侈,大子卑,大夫敖,政多门,以介于大国,能无亡乎?不过十年矣。(陈国,眼瞧着就亡国了,不能再跟他们一头。他们大肆囤积粮食,修治城郭,仗着这两条,就不体恤他们“民”。他们主上根基不稳,那些公子都很放纵,大子却太柔弱,大夫都瞧不起人,政令还不出于一处,搞成这样子,又夹在大国之间,还能不亡国吗?用不了十个年头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其君弱植”曰:

弱植犹言根基不固。哀公有废疾。

杨伯峻先生注“公子侈”曰:

谓公子留。

杨伯峻先生注“大子卑”曰:

大子偃师。

杨伯峻先生注“大夫敖”曰:

敖同傲,亦作傲。

杨伯峻先生注“政多门”曰:

杜《注》:“政不由一人。”此四语参昭八年《传》自知。

杨伯峻先生注“以介于大国”曰:

杜《注》:“介,间也。”谓陈小而在大国之间。

杜预《注》“不过十年矣”云:“为昭八年楚灭陈传。”

“陈”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8,北纬33.73(淮阳县城)。

《昭元年传》:

三月甲辰,盟。楚-公子围设服、离卫。叔孙穆子曰:“楚公子美矣,君哉!”郑-子皮曰:“二执戈者前矣。”蔡-子家曰:“蒲宫有前,不亦可乎?”楚-伯州犁曰:“此行也,辞而假之寡君。”郑行人挥曰:“假不反矣。”伯州犁曰:“子姑忧子皙之欲背诞也。”子羽曰:“当璧犹在,假而不反,子其无忧乎?”齐-国子曰:“吾代二子愍(mǐn)矣!”陈-公子招曰:“不忧何成?二子乐矣。”卫-齐子曰:“苟或知之,虽忧何害?”宋-合左师曰:“大国令,小国共(gōng)。吾知共而已。”晋-乐王鲋(fù)曰:“《小旻》(mín)之卒章善矣,吾从之。”((p 1202)(10010103))(092、107、108、115、123、109)

退会,子羽谓子皮曰:“叔孙绞而婉,宋-左师简而礼,乐王鲋字而敬,子与子家持之,皆保世之主也。齐、卫、陈大夫其不免乎!国子代人忧,子招乐忧,齐子虽忧弗害。夫弗及而忧,与可忧而乐,与忧而弗害,皆取忧之道也,忧必及之。《大誓》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三大夫兆忧,忧能无至乎?言以知物,其是之谓矣。”((p 1204)(10010104))(092、107、108、115、123、109)

我的粗译:

在我们昭公元年(公元前五四一年,周景王四年,晋平公十七年,楚郏敖四年,陈哀公二十八年,蔡灵公二年,齐景公七年,宋平公三十五年,卫襄公三年,郑简公二十五年,许悼公六年,曹武公十四年),三月,各家诸侯在“虢”那里盟会,重申“宋之盟”的盟约,甲辰那天(杨注:甲辰,二十五日。),举行盟誓。楚国令尹公子围(后来的楚灵王,楚子-虔)陈设出了国君的车辆服饰旗帜,而且出行时在自己前后各安排了一对儿卫士。

见了这个排场,我们的卿叔孙穆子(叔孙豹)惊叹:“楚公子美矣,君哉!(这位楚公子可真漂亮呢,简直是一位主上啊!)”。

郑国的卿子皮(罕虎)也叫:“二执戈者前矣。(他前边还有俩人拿着戈开路呐。)”。

蔡国的卿子家(公孙归生)就问:“蒲宫有前,不亦可乎?(他都住进蒲宫了,弄俩人开路,有啥不行?)”。

楚国大夫伯州犁解释:“此行也,辞而假之寡君。(这是我们出来前,向敝国主上辞行从他那儿借来的。)”。

郑国的行人挥(子羽)却说:“假不反矣。(借就不会还啦。)”。

伯州犁回他:“子姑忧子皙之欲背诞也。(大人还是操心你们要搞事儿的子皙吧。)”。

子羽(行人挥)顶回去:“当璧犹在,假而不反,子其无忧乎?(那正对玉璧的人还在,借了不还,大人就不操心吗?)”。

齐国的卿国子(国弱)感慨:“吾代二子愍矣!(我反正是替两位大人担心了。)”。

陈国的卿公子招回应:“不忧何成?二子乐矣。(不操心怎能成事儿?两位大人可是乐得很呢。)”。

卫国的卿齐子(齐恶)附和:“苟或知之,虽忧何害?(要明白的话,操些心有啥?)”。

宋国的卿合左师(向戌)在旁边说:“大国令,小国共。吾知共而已。(大国发了令,小国要恭敬。我只知道该恭敬。)”。

晋国大夫乐王鲋(乐桓子)接下来说:“《小旻》之卒章善矣,吾从之。(不敢暴虎,不敢冯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小旻》那诗最后一章真是好啊,我得照着做。)”。

从盟会上退下来之后,子羽(行人挥)就对子皮(罕虎)说:“叔孙绞而婉,宋-左师简而礼,乐王鲋字而敬,子与子家持之,皆保世之主也。齐、卫、陈大夫其不免乎!国子代人忧,子招乐忧,齐子虽忧弗害。夫弗及而忧,与可忧而乐,与忧而弗害,皆取忧之道也,忧必及之。《大誓》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三大夫兆忧,忧能无至乎?言以知物,其是之谓矣。(叔孙的话很婉转,宋-左师话虽不多但合规矩。乐王鲋怜悯而谨慎,大人和子家保持了平衡,这都是能让家族绵延的族长。齐、卫、陈的大夫怕要遭殃了!国子替别人操心,子招该操心却只顾高兴,齐子虽操心却不在乎。如果去操心无关的事,或者该操心时却只顾高兴,或者虽然操心却不在乎,这都是招惹操心事的做法,操心事肯定会找上他们。《大誓》里说:‘民之所欲,天必从之。’这三位大夫老惦着操心事,操心事还能不来吗?从谈话看征兆,就说的这种事吧。)”。

一些补充:

以上两段《左传》因为其中预言了好几个人的命运,会在六章《左传》中重复出现,这是最后一回了,此次预言的是陈国的卿公子招(陈侯之弟招,司徒招)。

另外,子羽和伯州犁前不久曾有过交锋,因此才会在这里针锋相对,此事我之前曾介绍过,您如感兴趣可移步:《《左传》人物事略09附:楚灵自取3/21》

杨伯峻先生注“楚-公子围设服、离卫”曰:

设,施陈也,今言设施、设立。服,凡衣饰器用品物皆可曰服,如《周礼•大行人》“其贡服物”,谓玄纁絺纊;《都宗人》“正都礼与其服”,谓宫室车旗。此服泛指围之一切陈设服饰。设服,设君服也。《鲁语下》叙此事云,“今大夫而设诸侯之服”,足为明证。“离”与“丽”古音同在来母歌韵,可相通假。故《易•离•彖辞》:“离,丽也。”丽又与俪通。俪,并也,耦也(配偶即伉俪),两也。《仪礼•士昏礼》郑《注》:“俪皮,两鹿皮也。”《礼记•曲礼上》“离坐离立毋往参焉”、“离立者不出中间”,离立、离坐谓两人并坐并立。离卫,卫即今之卫兵,卫兵成双成对者,谓之俪卫,亦作离卫。据下文,似王子围前有执戈者二人,后可能亦有二卫兵。据襄二十八年《传》,庆舍之卫,前后各一人,卢蒲癸、王何是也。

下面是一张南阳汉画像石拓片的图片,图中右端正有两位“执戈者”,虽不在前,但或可由此想见“二执戈者前”的姿态。图片出自《南阳画像石馆的拓片》

点看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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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峻先生注此处(陈-公子招曰:“不忧何成?二子乐矣。”)云:

言忧而后成事,二子仍指围与州犁,今二子不忧而乐,谓其事不能成也。

杨伯峻先生注“与可忧而乐”曰:

公子招意本谓二人乐,非谓己乐,此曲意解之。

杨伯峻先生注“言以知物”曰:

《礼记•缁衣》“言有物”,郑《注》:“物谓事验。”八年陈招杀太子。国弱之子国夏以哀六年奔鲁。齐恶之子齐豹被灭,见昭二十年《传》。

“楚”——“郢”——“为郢”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二至僖二十七,僖二十七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昭三十至定六)。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卫”——“帝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10,北纬35.65(濮阳县-高城村南,安寨、七王庙、冯寨、东郭集、老王庄。僖三十一年——前629,卫迁于帝丘)。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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