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赵氏孤儿(上) -- 花大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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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赵氏孤儿(上)

    陈凯歌在2011贺岁档期,继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后,推出了继续江郎才尽的作品《赵氏孤儿》。电影的脚本来自于同名元代杂剧。

    改编传统戏剧,是成名后的所谓第五代导演不约而同的选择。离开了成长的革命年代,他们就像无根之木,才华在干枯的生活中不断变异。《满城尽带黄金甲》,《夜宴》,《赵氏孤儿》都透着一股排骨汤加工存放时间太久的培养基味道。

    私货贩卖完毕,开始正题。

    赵氏孤儿的元杂剧,则来源于司马迁的《史记赵世家》。

    话说老赵家,是跟着晋文公重耳跑码头的共患难弟兄。晋文公成就霸业之后,老赵家一直地位显赫。显赫到可以决定哪个儿子应该登上晋国王位的地步。到重耳孙子这辈,晋景公有些受不了。在他的默许下,利用他的政敌(史记说是屠岸贾),以及老赵家自己内部的矛盾,狠狠的收拾了他们的宗族势力。

    这下收拾的太狠,据司马迁说,老赵家就剩一支独苗——赵武。

    好在晋景公在自己快离开人世的时候,终于良心发现。找到了赵武,把老赵家的荣光又恢复起来。

    鲁成公十年(公元前581年),晋景公姬据(公元前599~前581年)做了个很大的噩梦。梦见有人做披头散发、毛骨悚然状对他嚷嚷:“你杀了我的孙子,太无法无天。我要到你太爷爷晋文公那里告状!

    晋景公吓醒后,马上命人叫皇家私人精神分析师——桑田先生来给自己做心理疏导。桑田先生摆弄了一番乌龟壳子,顺带偷偷瞅了一眼晋景公。晨起的晋景公还没有刷牙洗脸,惊恐悔恨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不用问,又想起赵氏孤儿了。

    自从“下宫之难”后,桑田先生把占卜的结果往这方面靠,多半是一逮一个准。

    作为赵氏孤儿餐具的最大幕后黑手,晋景公一直对自己斩尽杀绝的手腕有些后悔。不过老熊认为,他纯属妇人之仁,如果知道两百年后,正是赵氏孤儿的孙子一举瓜分了晋国,绝了他的家祭祀的香火,他恐怕不会这么做恶梦了。

    “是不是有人入梦要求平反昭雪啊”桑田先生小心翼翼的试探问到。

    “嗯”惊魂未定的晋景公轻松的跳进了桑田先生挖的坑,完全忘记坑王在西西河给他留下的教训。

    “我该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凉拌!谁让你当初下手太狠”桑田先生一面肚子里在骂,一面想着对策。

    “此系旧人疾,不食新矣”

    “吃不到上市菜了?”

    “是我吃不到上市菜了,还是晋国今年没有上市菜了?”

    渐渐平复下来的景公想起年初,桑田先生敲诈了自己一大笔春秋国家心理咨询师年卡费,却给出个这么不着五六的结论。怒火中烧的使劲冲他挥了挥手。

    很快,忧郁的晋景公就病了。太医们束手无策。

    老规矩,从秦国请大夫吧。从晋文公结下秦晋之好以后,虽说和秦国打打杀杀,每到有什么事情,两个国家还是会互通下有无。

    使者派出去了,答复也很干脆。因为秦国正在查修路腐败的事情,高铁还没通车,自己开车路况太差,医疗队过来会慢些,让晋景公稍安勿躁。

    我们的晋景公在等候国外医疗专家的过程中又做了个梦。

    梦里,两个半大坏小子商量,说好医生要来,咱两怎么办?

    一个陈冠希模样的说:我们躲到胸膈的上面一点(肓),心下面一点的那块小脂肪(膏)里面去如何?春秋时期的给药系统暂时还无法把药物输送的那里去!

    不知是因为对桑田先生的气还没有消,还是桑田又不靠谱的胡诌一番。反正这次做梦,史书上没让桑田先生出场。

    这次扮演无所不知大仙角色的,是秦国的医生“缓”。

    医缓告诉晋景公,你没救了。因为晋景公的疾病,正如那两个小人的对话,已经“病入膏肓”了。

    那两个小人是谁?

    医家眼里,那是疾病造成的幻觉,是病变的部位。

    史学家眼里,那是被杀掉的赵括和赵同,赵氏孤儿的两个叔叔。

    晋景公似乎并没有医生的摇头而沮丧。反而对医缓的水平大加赞扬。古代当医生还真不错,说人命不久矣还会赢得“良医”的马甲。

    故事到这里,该结尾了。晋景公应该不久病故。留下一段中医料事如神的佳话。

    可惜,晋景公似乎没有病死。

    礼送秦国援外医疗队长----医缓回国后。晋景公忽然想吃麦子。此时正是农历六月,小麦成熟之际。算是当季食物。

    那个桑田先生怎么说来着的?俺吃不着当季食品了?

    看着官田负责人献上的麦子,晋景公又想起那位敲自己竹杠,还恐吓自己的桑田先生。

    来人,去把他叫过来。

    可怜的桑田先生,被晋景公当着麦子砍下了脑袋。

    砍完桑田,晋景公心里舒服多了。他打算先去上个厕所,清空一些让肚子饱胀的存货,再来好好享受这些采收的麦子。

    那些麦子再也没有被他碰过。

    小心眼的晋景公,进了厕所就再没能出来。

    他是史上唯一上厕所挂掉的君主吗?

    还有很多。比如英国的乔治二世,俄国的叶卡捷琳娜二世……,但他大约是有文字记录以来的第一个。

    晋景公,很可能是因为赵氏孤儿问题,造成了长期的心理负担。引发心血管系统的疾病。因此经不起情绪上的波动。桑田先生早就看出来了,但作为巫师,他没法直说。只能拐弯抹角的暗示,顺带给自己捞点好处。他的拐弯抹角,反而给晋景公添了新堵。最后赔上自己的脑袋。

    医缓就管不了那么多,实话实说,却正中晋景公的心病,结果是使得他心情趋于平静。最后捞了厚礼回国。

    预测未来的活儿,不是谁都能干滴。预测的技术难度是一方面,如何面对未来,怕是比未来更难预测的事情。

    其实,晋景公自己也知道自己来日无多,史书上记载,他在临死那年,迅速册立了太子以防不测。

    不测还是要来的,因为晋景公的心情不可能毫无波动,但是以吃麦子,上厕所的方式来进行,实在太有喜感。当然,桑田先生恐怕感受不到这份快乐。

    晋侯梦大厉,被发及地,搏膺而踊,曰:“杀余孙,不义。余得请于帝矣!”坏大门及寝门而入。公惧,入于室。又坏户。公觉,召桑田巫。巫言如梦。公曰:“何如?曰:“不食新矣。”公疾病,求医于秦。秦伯使医缓为之。未至,公梦疾为二竖子,曰:“彼,良医也。惧伤我,焉逃之?”其一曰:“居肓之上,膏之下,若我何?”医至,曰:“疾不可为也。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达之不及,药不至焉,不可为也。”公曰:“良医也。”厚为之礼而归之。六月丙午,晋侯欲麦,使甸人献麦,馈人为之。召桑田巫,示而杀之。将食,张,如厕,陷而卒。

    秦国,在中原地区大国的眼里,和匈奴、狄、羌之类的蛮夷差不多。属不开化的民族。不知为何,医学蛮发达的。好多次都是派出援外医疗队,帮助各国贵族修补损坏的身体零件。医缓宣布晋景公不治四十年后,他们又对晋国开始了新一轮医学外交。

    土鳖开始郑重扛起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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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词(Tags): #医缓通宝推:玉垒关2,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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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赵同、赵原、赵婴,皆为赵盾之异母兄弟,

      不是“赵氏孤儿”之叔,乃是其叔爷爷。

      赵衰之孙、赵穿之子赵旃,不予此案,在案发后依然为晋之大夫。

      所谓“不得令赵衰无后”之说,亦不能成立。

      至于其他谬误,已有人举《左传》证明之,此不复赘。

      要言之,“赵氏孤儿”之说,出自《史记·赵世家》,而《世家·赵世家》之说,不仅与《左传》相矛盾,也与《史记·晋世家》相关记载相矛盾,可信度近乎零。

    • 家园 难怪你要写赵氏孤儿在这里有这一出,帮你补充下

      del

      通宝推:二十三桥,
      • 家园 田氏代齐

        我觉得能和赵氏孤儿相提并论的也就是田氏代齐。

        而要说田氏代齐也是离不开艾陵之战的。没有十万齐军被全歼,田氏还不知要靠着小斗进大斗出,收买人心到哪年。如果不是掌握暴力,田氏恐怕也会被灭族吧

        所以,战争是终极的手段。当年齐国惨败,被田氏取代。而吴国虽然胜了却也消耗很大,而且长时间在外,最终给了越国偷袭的机会。阴谋地说这都起自于孔子师徒弱齐保鲁的目的。鲁国最终又混了100年才为楚所灭。

        而楚庄王如果不是打了胜仗,也未必能拼过若敖氏。

        鱼不可脱于渊,邦之利器不可示人。其实凳公玩得也不错

      • 家园 果然深人无浅语

        晋国公族一直在自相残杀、人才凋零,最后被三家瓜分。相比之下秦国公族最强,维护了君权,而且内乱最少,其他各国都不如秦。

      • 家园 正宗的西西河叫法应该是“咔咔”

        难得葡萄兄来捧场。蓬荜生辉啊。

        俺回头再看看那楚国的庄王去。

        读书好像下棋,能多大程度关联起来,就能看多远的事情。

        葡萄兄在哪里修炼的啊,是不是你曾经提到过的复旦讲座啊?

      • 家园 狼子野心

        冬,楚子使椒来聘。(《文九年经》(p 0571)(06090012))

        冬,楚-子越-椒来聘,执币傲。叔仲惠伯曰:“是必灭若敖氏之宗。傲其先君,神弗福也。”(《文九年传》(p 0573)(06090901))

        夏,晋人、宋人、卫人、陈人侵郑。(《宣二年经》(p 0650)(07020003))

        楚-鬭椒救郑,曰:“能欲诸侯,而恶其难乎?”遂次于郑,以待晋师。赵盾曰:“彼宗竞于楚,殆将毙矣。姑益其疾。”乃去之。(《宣二年传》(p 0655)(07020202))

        初,楚司马子良生子越-椒。子文曰:“必杀之!是子也,熊虎之状而豺狼之声;弗杀,必灭若敖氏矣。谚曰:‘狼子野心。’是乃狼也,其可畜乎?”子良不可。子文以为大慼,及将死,聚其族,曰:“椒也知政,乃速行矣,无及于难。”且泣曰:“鬼犹求食,若敖氏之鬼不其馁而!”(《宣四年传》(p 0679)(07040301))

        及令尹子文卒,鬬般为令尹,子越为司马。蒍贾为工正,谮子扬而杀之,子越为令尹,己为司马。子越又恶之,乃以若敖氏之族,圄伯嬴于轑阳而杀之,遂处烝野,将攻王。王以三王之子为质焉,弗受,师于漳澨。秋七月戊戌,楚子与若敖氏战于皋浒。伯棼射王,汏辀,及鼓跗,著于丁宁。又射,汏辀,以贯笠毂。师惧,退。王使巡师曰:“吾先君文王克息,获三矢焉,伯棼窃其二,尽于是矣。”鼓而进之,遂灭若敖氏。(《宣四年传》(p 0680)(07040302))

        初,若敖娶于 (左云右耳刀),生鬬伯比。若敖卒,从其母畜于 (左云右耳刀),淫于 (左云右耳刀)子之女,生子文焉。 (左云右耳刀)夫人使弃诸梦中。虎乳之。 (左云右耳刀)子田,见之,惧而归。夫人以告,遂使收之。楚人谓乳穀,谓虎於菟,故命之曰鬬穀於菟。以其女妻伯比。实为令尹子文。(《宣四年传》(p 0682)(07040303))

        其孙箴尹克黄使于齐,还及宋,闻乱。其人曰:“不可以入矣。”箴尹曰:“弃君之命,独谁受之?君,天也,天可逃乎?”遂归,复命,而自拘于司败。王思子文之治楚国也,曰:“子文无后,何以劝善?”使复其所,改命曰生。(《宣四年传》(p 0683)(07040304))

      • 家园 晋杀同括

        晋侯使赵同献狄俘于周,不敬。刘康公曰:“不及十年,原叔必有大咎。天夺之魄矣。”(《宣十五年传》(p 0765)(07150701))

        公如晋。(《成四年经》(p 0817)(08040005))

        夏,公如晋。晋侯见公,不敬。季文子曰:“晋侯必不免。《诗》曰:‘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夫晋侯之命在诸侯矣,可不敬乎!”(《成四年传》(p 0818)(08040301))

        秋,公至自晋。(《成四年经》(p 0817)(08040007))

        秋,公至自晋,欲求成于楚而叛晋。季文子曰:“不可。晋虽无道,未可叛也。国大、臣睦,而迩于我,诸侯听焉,未可以贰。《史佚之志》有之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楚虽大,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公乃止。(《成四年传》(p 0818)(08040401))

        晋-赵婴通于赵庄姬。(《成四年传》(p 0819)(08040601))

        五年春,原、屏放诸齐。婴曰:“我在,故栾氏不作。我亡,吾二昆其忧哉。且人各有能、有不能,舍我,何害?”弗听。(《成五年传》(p 0821)(08050101))

        婴梦天使谓己:“祭余,余福女。”使问诸士贞伯。贞伯曰:“不识也。”既而告其人曰:“神福仁而祸淫。淫而无罚,福也。祭,其得亡乎?”祭之,之明日而亡。(《成五年传》(p 0821)(08050102))

        晋杀其大夫赵同、赵括。(《成八年经》(p 0836)(08080006))

        晋-赵庄姬为赵婴之亡故,谮之于晋侯,曰:“原、屏将为乱。”栾、郤为征。六月,晋讨赵同、赵括。武从姬氏畜于公宫。以其田与祁奚。韩厥言于晋侯曰:“成季之勋,宣孟之忠,而无后,为善者其惧矣。三代之令王皆数百年保天之禄。夫岂无辟王?赖前哲以免也。《周书》曰‘不敢侮鳏寡’,所以明德也。”乃立武,而反其田焉。(《成八年传》(p 0838)(08080601))

        丙午,晋侯-獳卒。(《成十年经》(p 0847)(08100005))

        晋侯梦大厉,被发及地,搏膺而踊,曰:“杀余孙,不义。余得请于帝矣!”坏大门及寝门而入。公惧,入于室。又坏户。公觉,召桑田巫。巫言如梦。公曰:“何如?”曰:“不食新矣。”公疾病,求医于秦。秦伯使医缓为之。未至,公梦疾为二竖子,曰:“彼,良医也,惧伤我,焉逃之?”其一曰:“居肓之上,膏之下,若我何?”医至,曰:“疾不可为也,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达之不及,药不至焉,不可为也。”公曰:“良医也。”厚为之礼而归之。六月丙午,晋侯欲麦,使甸人献麦,馈人为之。召桑田巫,示而杀之。将食,张,如厕,陷而卒。小臣有晨梦负公以登天,及日中,负晋侯出诸厕,遂以为殉。(《成十年传》(p 0849)(08100401))

        冬,葬晋景公。公送葬,诸侯莫在。鲁人辱之,故不书,讳之也。(《成十年传》(p 0851)(08100701))

      • 家园 楚庄问鼎

        楚子、蔡侯次于厥貉(hé)。(《文十年经》(p 0575)(06100007))

        陈侯、郑伯会楚子于息。冬,遂及蔡侯次于厥貉(hé)。将以伐宋。(《文十年传》(p 0577)(06100501))

        宋-华御事曰:“楚欲弱我也,先为之弱乎?何必使诱我?我实不能,民何罪?”乃逆楚子,劳且听命。遂道以田孟诸。宋公为右盂,郑伯为左盂。期思公复遂为右司马,子朱及文之无畏为左司马,命夙驾载燧。宋公违命,无畏抶(chì)其仆以徇(xùn)。(《文十年传》(p 0577)(06100502))

        或谓子舟曰:“国君不可戮也。”子舟曰:“当官而行,何彊(强)之有?《诗》曰:‘刚亦不吐,柔亦不茹。’‘毋纵诡随,以谨罔极。’是亦非辟彊(强)也。敢爱死以乱官乎!”(《文十年传》(p 0578)(06100503))

        十有一年春,楚子伐麇。(《文十一年经》(p 0579)(06110001))

        厥貉(hé)之会,麇子逃归。(《文十年传》(p 0578)(06100601))

        十一年春,楚子伐麇。成大心败麇师于防渚。潘崇复伐麇,至于鍚穴。(《文十一年传》(p 0580)(06110101))

        夏,楚人围巢。(《文十二年经》(p 0585)(06120004))

        楚令尹大孙伯卒,成嘉为令尹。群舒叛楚,夏,子孔执舒子-平及宗子,遂围巢。(《文十二年传》(p 0588)(06120301))

        夏五月壬午,陈侯-朔卒。(《文十三年经》(p 0593)(06130002))

        楚庄王立,子孔、潘崇将袭群舒,使公子燮与子仪守,而伐舒蓼。二子作乱。城郢,而使贼杀子孔,不克而还。八月,二子以楚子出。将如商密,庐戢棃及叔麇诱之,遂杀鬭克及公子燮。(《文十四年传》(p 0604)(06141001))

        初,鬭克囚于秦,秦有殽之败,而使归求成。成而不得志,公子燮求令尹而不得,故二子作乱。(《文十四年传》(p 0605)(06141002))

        楚人、秦人、巴人灭庸。(《文十六年经》(p 0616)(06160006))

        楚大饥,戎伐其西南,至于阜山,师于大林。又伐其东南,至于阳丘,以侵訾枝。(《文十六年传》(p 0617)(06160401))

        庸人帅群蛮以叛楚,麇人率百濮聚于选,将伐楚。于是申、息之北门不启。(《文十六年传》(p 0617)(06160402))

        楚人谋徙于阪高。蒍贾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往,不如伐庸。夫麇与百濮,谓我饥不能师,故伐我也。若我出师,必惧而归。百濮离居,将各走其邑,谁暇谋人?”乃出师。旬有五日,百濮乃罢。(《文十六年传》(p 0617)(06160403))

        自庐以往,振廪同食。次于句澨。使庐戢棃侵庸,及庸-方城。庸人逐之,囚子扬-窗。三宿而逸,曰:“庸师众,群蛮聚焉,不如复大师,且起王卒,合而后进。”师叔曰:“不可。姑又与之遇以骄之。彼骄我怒,而后可克,先君蚡冒所以服陉隰也。又与之遇,七遇皆北,唯裨、鯈、鱼人实逐之。(《文十六年传》(p 0618)(06160404))

        庸人曰:“楚不足与战矣。”遂不设备。楚子乘驲,会师于临品,分为二隊(队),子越自石溪,子贝自仞以伐庸。秦人、巴人从楚师。群蛮从楚子盟,遂灭庸。(《文十六年传》(p 0619)(06160405))

        楚子伐陸(陆)浑之戎。(《宣三年经》(p 0667)(07030003))

        楚子伐陸(陆)浑之戎,遂至于雒,观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孙满劳楚子。楚子问鼎之大小、轻重焉。对曰:“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姦。故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两,莫能逢之。用能协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德,鼎迁于商,载祀六百。商纣暴虐,鼎迁于周。德之休明,虽小,重也。其姦回昏乱,虽大,轻也。天祚明德,有所厎止。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宣三年传》((p 0669)(07030301))

        楚人灭舒蓼。(《宣八年经》(p 0694)(07080006))

        楚为众舒叛,故伐舒蓼,灭之。楚子疆之。及滑汭,盟吴、越而还。(《宣八年传》(p 0696)(07080301))

        冬十有二月戊寅,楚子灭萧。(《宣十二年经》(p 0717)(07120005))

        冬,楚子伐萧,宋-华椒以蔡人救萧。萧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王曰:“勿杀,吾退。”萧人杀之。王怒,遂围萧。萧溃。(《宣十二年传》(p 0748)(07120601))

        申公巫臣曰:“师人多寒。”王巡三军,拊而勉之,三军之士皆如挟纩。遂傅于萧。(《宣十二年传》(p 0749)(07120602))

        还无社与司马卯言,号申叔展。叔展曰:“有麦麴乎?”曰:“无。”“有山鞠窮乎?”曰:“无”。“河鱼腹疾奈何?”曰:“目于眢井而拯之。”“若为茅绖,哭井则己。”明日,萧溃。申叔视其井,则茅绖存焉,号而出之。(《宣十二年传》(p 0749)(07120603))

        夏,楚子伐宋。(《宣十三年经》(p 0751)(07130002))

        夏,楚子伐宋,以其救萧也。君子曰:“清丘之盟,唯宋可以免焉。”(《宣十三年传》(p 0751)(07130201))

        秋九月,楚子围宋。(《宣十四年经》(p 0753)(07140004))

        楚子使申舟聘于齐,曰:“无假道于宋。”亦使公子冯聘于晋,不假道于郑。申舟以孟诸之役恶宋,曰:“郑昭、宋聋,晋使不害,我则必死。”王曰:“杀女,我伐之。”见犀而行。及宋,宋人止之,华元曰:“过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杀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杀之。楚子闻之,投袂而起。屦及于窒皇,剑及于寝门之外,车及于蒲胥之市。秋九月,楚子围宋。(《宣十四年传》(p 0755)(07140301))

        孟献子言于公曰:“臣闻小国之免于大国也,聘而献物,于是有庭实旅百;朝而献功,于是有容貌采章,嘉淑而有加货,谋其不免也。诛而荐贿,则无及也。今楚在宋,君其图之!”公说。(《宣十四年传》(p 0756)(07140501))

        十有五年春,公孙归父会楚子于宋。(《宣十五年经》(p 0757)(07150001))

        十五年春,公孙归父会楚子于宋。(《宣十五年传》(p 0759)(07150101))

        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宣十五年经》(p 0757)(07150002))

        宋人使乐婴齐告急于晋,晋侯欲救之。伯宗曰:“不可。古人有言曰:‘虽鞭之长,不及马腹。’天方授楚,未可与争。虽晋之强,能违天乎?谚曰:‘高下在心。’川泽纳污,山薮藏疾,瑾瑜匿瑕,国君含垢,天之道也。君其待之!”乃止。(《宣十五年传》(p 0759)(07150201))

        使解扬如宋,使无降楚,曰:“晋师悉起,将至矣。”郑人囚而献诸楚。楚子厚赂之,使反其言。不许。三而许之。登诸楼车,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将杀之,使与之言曰:“尔既许不穀,而反之,何故?非我无信,女则弃之。速即尔刑!”对曰:“臣闻之,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信载义而行之为利。谋不失利,以卫社稷,民之主也。义无二信,信无二命。君之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无霣,又可赂乎?臣之许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禄也。寡君有信臣,下臣获考死,又何求?”楚子舍之以归。(《宣十五年传》(p 0759)(07150202))

        夏五月,楚师将去宋,申犀稽首于王之马前曰:“毋畏知死而不敢废王命,王弃言焉。”王不能答。申叔时仆,曰:“筑室,反耕者,宋必听命。”从之。宋人惧,使华元夜入楚师,登子反之床,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虽然,城下之盟,有以国毙,不能从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听。’”子反惧,与之盟,而告王。退三十里,宋及楚平。华元为质。盟曰:“我无尔诈,尔无我虞。”(《宣十五年传》(p 0760)(07150203))

        甲戌,楚子-旅卒。(《宣十八年经》(p 0776)(07180005))

        楚庄王卒,楚师不出。既而用晋师,楚于是乎有蜀之役。(《宣十八年传》(p 0778)(07180401))

      • 家园 晋楚战邲

        晋-胥克有蛊疾,郤缺为政。秋,废胥克。使赵朔佐下军。(《宣八年传》(p 0697)(07080401))

        楚师伐陈。(《宣八年经》(p 0695)(07080010))

        陈及晋平。楚师伐陈,取成而还。(《宣八年传》(p 0698)(07080701))

        九月,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会于扈。(《宣九年经》(p 0700)(07090007))

        晋-荀林父帅师伐陈。(《宣九年经》(p 0700)(07090008))

        会于扈,讨不睦也。陈侯不会。晋-荀林父以诸侯之师伐陈。晋侯卒于扈,乃还。(《宣九年传》(p 0701)(07090401))

        楚子伐郑。(《宣九年经》(p 0700)(07090012))

        楚子为厉之役故,伐郑。(《宣九年传》(p 0703)(07090701))

        晋-郤缺帅师救郑。(《宣九年经》(p 0700)(07090013))

        晋-郤缺救郑。郑伯败楚师于柳棼。国人皆喜,唯子良忧曰:“是国之災也,吾死无日矣。”(《宣九年传》(p 0703)(07090801))

        八月,滕子卒。(《宣九年经》(p 0700)(07090006))

        滕昭公卒。(《宣九年传》(p 0701)(07090301))

        宋人围滕。(《宣九年经》(p 0700)(07090011))

        冬,宋人围滕,因其丧也。(《宣九年传》(p 0701)(07090501))

        六月,宋师伐滕。(《宣十年经》(p 0704)(07100010))

        滕人恃晋而不事宋,六月,宋师伐滕。(《宣十年传》(p 0708)(07100501))

        晋人、宋人、卫人、曹人伐郑。(《宣十年经》(p 0704)(07100012))

        郑及楚平,诸侯之师伐郑,取成而还。(《宣十年传》(p 0708)(07100601))

        楚子伐郑。(《宣十年经》(p 0706)(07100020))

        楚子伐郑。晋-士会救郑,逐楚师于颍北。诸侯之师戍郑。(《宣十年传》(p 0709)(07101201))

        夏,楚子、陈侯、郑伯盟于辰陵。(《宣十一年经》(p 0710)(07110002))

        十一年春,楚子伐郑,及栎。子良曰:“晋、楚不务德而兵争,与其来者可也。晋、楚无信,我焉得有信?”乃从楚。夏,楚盟于辰陵,陈、郑服也。(《宣十一年传》(p 0711)(07110101))

        厉之役,郑伯逃归,自是楚未得志焉。郑既受盟于辰陵,又徼事于晋。(《宣十一年传》(p 0716)(07110601))

        楚左尹子重侵宋,王待诸郔。(《宣十一年传》(p 0711)(07110201))

        令尹蒍艾猎城沂,使封人虑事,以授司徒。量功命日,分财用,平板榦,称畚筑,程土物,议远迩,略基趾,具糇粮,度有司。事三旬而成,不愆于素。(《宣十一年传》(p 0711)(07110301))

        楚子围郑。(《宣十二年经》(p 0717)(07120002))

        十二年春,楚子围郑,旬有七日。郑人卜行成,不吉;卜临于大宫,且巷出车,吉。国人大临,守陴者皆哭。楚子退师。郑人修城。进复围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门,至于逵路。郑伯肉袒牵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怀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听?其俘诸江南,以实海滨,亦唯命;其翦以赐诸侯,使臣妾之,亦唯命。若惠顾前好,徼福于厉、宣、桓、武,不泯其社稷,使改事君,夷于九县,君之惠也,孤之愿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君实图之。”左右曰:“不可许也,得国无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几乎!”退三十里而许之平。潘尫入盟,子良出质。(《宣十二年传》(p 0718)(07120101))

        夏六月乙卯,晋-荀林父帅师及楚子战于邲,晋师败绩。(《宣十二年经》(p 0717)(07120003))

        夏六月,晋师救郑。荀林父将中军,先縠(hú)佐之;士会将上军,郤(xì)克佐之;赵朔将下军,栾书佐之。赵括、赵婴齐为中军大夫,巩朔、韩穿为上军大夫,荀首、赵同为下军大夫。韩厥为司马。及河,闻郑既及楚平,桓子欲还,曰:“无及于郑而勦(jiǎo)民,焉用之?楚归而动,不后。”随武子曰:“善。会闻用师,观衅而动。德、刑、政、事、典、礼不易,不可敌也,不为是征。楚君讨郑,怒其贰(nì)而哀其卑。叛而伐之,服而舍之,德、刑成矣。伐叛,刑也;柔服,德也,二者立矣。昔岁入陈,今兹(zǎi)入郑,民不罢(pí)劳,君无怨讟(dú),政有经矣。荆尸而举,商、农、工、贾不败其业,而卒乘辑睦,事不奸矣。蒍(wěi)敖为宰,择楚国之令典;军行,右辕,左追蓐(rù),前茅虑无,中權,后劲。百官象物而动,军政不戒而备,能用典矣。其君之举也,内姓选于亲,外姓选于旧。举不失德,赏不失劳。老有加惠,旅有施舍。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贵有常尊,贱有等威,礼不逆矣。德立、刑行,政成、事时,典从、礼顺,若之何敌之?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经也。子姑整军而经武乎!犹有弱而昧者,何必楚?仲虺(huǐ)有言曰,‘取乱侮(wǔ)亡’,兼弱也。汋(zhuó)曰,‘於(wū)铄(shuò)王师!遵养时晦’,耆(qí致也)昧也。武曰:‘无竞惟烈。’抚弱耆昧,以务烈所,可也。”彘子曰:“不可。晋所以霸,师武、臣力也。今失诸侯,不可谓力;有敌而不从,不可谓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师以出,闻敌强而退,非夫也。命为军帅,而卒以非夫,唯群子能,我弗为也。”以中军佐济。(《宣十二年传》(p 0721)(07120201))

        知庄子曰:“此师殆哉!《周易》有之,在《师》 (010000)之《临》 (110000),曰:‘师出以律,否(pǐ)臧(zāng),凶。’执事顺成为臧,逆为否。众散为弱,川壅为泽。有律以如己(jǐ)也,故曰律。否臧,且律竭也。盈而以竭,夭且不整,所以凶也。不行之谓《临》,有帅而不从,临孰甚焉?此之谓矣。果遇,必败,彘子尸之,虽免而归,必有大咎。”韩献子谓桓子曰:“彘子以偏师陷,子罪大矣。子为元帅,师不用命,谁之罪也?失属、亡师,为罪已重,不如进也。事之不捷,恶有所分。与其专罪,六人同之,不犹愈乎?”师遂济。(《宣十二年传》(p 0726)(07120202))

        楚子北师次于郔。沈尹将中军,子重将左,子反将右,将饮马于河而归。闻晋师既济,王欲还,嬖人伍参欲战。令尹孙叔敖弗欲,曰:“昔岁入陈,今兹入郑,不无事矣。战而不捷,参之肉其足食乎?”参曰:“若事之捷,孙叔为无谋矣。不捷,参之肉将在晋军,可得食乎?”令尹南辕、反旆,伍参言于王曰:“晋之从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刚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帅者,专行不获。听而无上,众谁適(dí)从?此行也,晋师必败。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王病之,告令尹改乘辕而北之,次于管以待之。(《宣十二年传》(p 0728)(07120203))

        晋师在敖、鄗之间。郑-皇戌使如晋师,曰:“郑之从楚,社稷之故也,未有贰心。楚师骤胜而骄,其师老矣,而不设备。子击之,郑师为承,楚师必败。”彘子曰:“败楚、服郑,于此在矣。必许之!”栾武子曰:“楚自克庸以来,其君无日不讨国人而训之于民生之不易、祸至之无日、戒惧之不可以怠;在军,无日不讨军实而申儆之于胜之不可保、纣之百克而卒无后,训之以若敖、蚡冒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则不匮。’不可谓骄。先大夫子犯有言曰:‘师直为壮,曲为老。’我则不德,而徼怨于楚。我曲楚直,不可谓老。其君之戎分为二广,广有一卒,卒偏之两。右广初驾,数及日中,左则受之,以至于昏。内官序当其夜,以待不虞。不可谓无备。子良,郑之良也;师叔,楚之崇也。师叔入盟,子良在楚,楚、郑亲矣。来劝我战,我克则来,不克遂往,以我卜也!郑不可从。”赵括、赵同曰:“率师以来,唯敌是求。克敌、得属,又何俟?必从彘子!”知季曰:“原、屏,咎之徒也。”赵庄子曰:“栾伯善哉!实其言,必长晋国。”(《宣十二年传》(p 0730)(07120204))

        楚少宰如晋师,曰:“寡君少遭闵凶,不能文。闻二先君之出入此行也,将郑是训定,岂敢求罪于晋?二三子无淹久!”随季对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与郑夹辅周室,毋废王命!’今郑不率,寡君使群臣问诸郑,岂敢辱候人?敢拜君命之辱。”彘子以为谄,使赵括从而更之,曰:“行人失辞。寡君使群臣迁大国之迹于郑,曰:‘无辟敌!’群臣无所逃命。”(《宣十二年传》(p 0733)(07120205))

        楚子又使求成于晋,晋人许之,盟有日矣。楚-许伯御乐伯,摄叔为右,以致晋师,许伯曰:“吾闻致师者,御靡旌、摩垒而还。”乐伯曰:“吾闻致师者,左射以菆,代御执辔,御下,两马、掉鞅而还。”摄叔曰:“吾闻致师者,右入垒,折馘、执俘而还。”皆行其所闻而复。晋人逐之,左右角之。乐伯左射马,而右射人,角不能进。矢一而已。麋兴于前,射麋,丽龟。晋-鲍癸当其后,使摄叔奉麋献焉,曰:“以岁之非时,献禽之未至,敢膳诸从者。”鲍癸止之,曰:“其左善射,其右有辞,君子也。”既免。(《宣十二年传》(p 0734)(07120206))

        晋-魏锜求公族未得,而怒,欲败晋师。请致师,弗许。请使,许之。遂往,请战而还。楚-潘党逐之,及荧泽,见六麋,射一麋以顾献,曰:“子有军事,兽人无乃不给于鲜?敢献于从者。”叔党命去之。赵旃求卿未得,且怒于失楚之致师者,请挑战,弗许。请召盟,许之,与魏锜皆命而往。郤献子曰:“二憾往矣,弗备,必败。”彘子曰:“郑人劝战,弗敢从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师无成命,多备何为?”士季曰:“备之善。若二子怒楚,楚人乘(chéng)我,丧师无日矣,不如备之。楚之无恶,除备而盟,何损于好?若以恶来,有备,不败。且虽诸侯相见,军卫不徹,警也。”彘子不可。(《宣十二年传》(p 0736)(07120207))

        士季使巩朔、韩穿帅七覆于敖前,故上军不败。赵婴齐使其徒先具舟于河,故败而先济。(《宣十二年传》(p 0737)(07120208))

        潘党既逐魏锜(qí),赵旃(zhān)夜至于楚军,席于军门之外,使其徒入之。楚子为乘(shèng)广三十乘,分为左右。右广鸡鸣而驾,日中而说(shuì);左则受之,日入而说。许偃御右广,养由基为右;彭名御左广,屈荡为右。乙卯,王乘(chéng)左广以逐赵旃。赵旃弃车而走林,屈荡搏之,得其甲裳。晋人惧二子之怒楚师也,使軘(tún)车逆之。潘党望其尘,使骋(chěng)而告曰:“晋师至矣!”楚人亦惧王之入晋军也,遂出陈(阵)。孙叔曰:“进之!宁我薄(bó)人,无人薄我。《诗》云‘元戎十乘(shèng),以先启行’,先人也。《军志》曰,‘先人有夺人之心’,薄之也。”遂疾进师,车驰、卒奔,乘(chéng)晋军。桓子不知所为,鼓于军中曰:“先济者有赏。”中军、下军争舟,舟中之指可掬也。(《宣十二年传》(p 0737)(07120209))

        晋师右移,上军未动。工尹齐将右拒卒以逐下军。楚子使唐狡与蔡鸠居告唐惠侯曰:“不穀不德而贪,以遇大敌,不穀之罪也。然楚不克,君之羞也。敢藉君灵,以济楚师。”使潘党率游阙四十乘,从唐侯以为左拒,以从上军。驹伯:“待诸乎?”随季曰:“楚师方壮,若萃于我,吾师必尽,不如收而去之。分谤、生民,不亦可乎?”殿其卒而退,不败。(《宣十二年传》(p 0739)(07120210))

        王见右广,将从之乘(chéng)。屈荡户之,曰:“君以此始,亦必以终。”自是楚之乘(shèng)广先左。(《宣十二年传》(p 0741)(07120211))

        晋人或以广队不能进,楚人惎之脱扃,少进,马还,又惎之拔旆投衡,乃出。顾曰:“吾不如大国之数奔也。”(《宣十二年传》(p 0741)(07120212))

        赵旃以其良马二济其兄与叔父,以他马反。遇敌不能去,弃车而走林。逢大夫与其二子乘(chéng),谓其二子无顾。顾曰:“赵傁在后。”怒之,使下,指木曰:“尸女于是。”授赵旃绥,以免。明日,以表尸之,皆重获在木下。(《宣十二年传》(p 0741)(07120213))

        楚-熊负羁囚知罃,知庄子以其族反之,厨武子御,下军之士多从之。每射,抽矢,菆,纳诸厨子之房。厨子怒曰:“非子之求,而蒲之爱,董泽之蒲,可胜既乎?”知季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吾不可以苟射故也。”射连尹襄老,获之,遂载其尸;射公子谷臣,囚之。以二者还。(《宣十二年传》(p 0742)(07120214))

        及昏,楚师军于邲。晋之余师不能军,宵济,亦终夜有声。(《宣十二年传》(p 0743)(07120215))

        丙辰,楚重至于邲,遂次于衡雍。潘党曰:“君盍筑武军而收晋尸以为京观?臣闻克敌必示子孙,以无忘武功。”楚子曰:“非尔所知也。夫文,止戈为武。武王克商,作《颂》曰:‘载戢(jí)干戈,载櫜(gāo)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又作《武》,其卒章曰:‘耆(qí)定尔功。’其三曰:‘铺(fū)时绎(yì)思,我徂(cú)维求定。’其六曰:‘绥万邦,屡丰年。’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者也,故使子孙无忘其章。今我使二国暴骨,暴矣;观兵以威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犹有晋在,焉得定功?所违民欲犹多,民何安焉?无德而强争诸侯,何以和众?利人之幾,而安人之乱,以为己荣,何以丰财?武有七德,我无一焉,何以示子孙?其为先君宫,告成事而已,武非吾功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鲸鲵(jīng ní)而封之,以为大戮,于是乎有京观以惩淫慝(tè)。今罪无所,而民皆尽忠以死君命,又可以为京观乎?”祀于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还。(《宣十二年传》(p 0743)(07120216))

        是役也,郑-石制实入楚师,将以分郑,而立公子鱼臣。辛未,郑杀仆叔及子服。君子曰:“史佚所谓‘毋怙(hù)乱’者,谓是类也。《诗》曰,‘乱离瘼(mò)矣,爰其適(dí)归’,归于怙乱者也夫!”(《宣十二年传》(p 0747)(07120301))

        郑伯、许男如楚。(《宣十二年传》(p 0747)(07120401))

        秋,晋师归,桓子请死,晋侯欲许之。士贞子谏曰:“不可。城濮之役,晋师三日谷,文公犹有忧色。左右曰:‘有喜而忧,如有忧而喜乎?’公曰:‘得臣犹在,忧未歇也。困兽犹斗,况国相乎?’及楚杀子玉,公喜而后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是晋再克而楚再败也,楚是以再世不竞。今天或者大警晋也,而又杀林父以重楚胜,其无乃久不竞乎?林父之事君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社稷之卫也,若之何杀之?夫其败也,如日月之食焉,何损于明?”晋侯使复其位。(《宣十二年传》(p 0748)(07120501))

        冬,晋杀其大夫先縠(《宣十三年经》(p 0751)(07130004))

        秋,赤狄伐晋,及清,先縠召之也。(《宣十三年传》(p 0752)(07130301))

        冬,晋人讨邲之败与清之师,归罪于先縠而杀之,尽灭其族。君子曰:“‘恶之来也,己则取之’,其先縠之谓乎!”(《宣十三年传》(p 0752)(07130401))

        晋侯伐郑。(《宣十四年经》(p 0753)(07140003))

        夏,晋侯伐郑,为邲故也。告于诸侯,蒐焉而还。中行桓子之谋也,曰:“示之以整,使谋而来。”郑人惧,使子张代子良于楚。郑伯如楚,谋晋故也。郑以子良为有礼,故召之。(《宣十四年传》(p 0754)(07140201))

        晋侯赏桓子狄臣千室,亦赏士伯以瓜衍之县。曰:“吾获狄土,子之功也。微子,吾丧伯氏矣。”羊舌职说(shuō)是赏也,曰:“《周书》所谓‘庸庸祗(zhī)祗’者,谓此物也夫。士伯庸中行伯,君信之,亦庸士伯,此之谓明德矣。文王所以造周,不是过也。故《诗》曰‘陈锡哉周’,能施也。率是道也,其何不济?”(《宣十五年传》(p 0764)(07150601))

        十有七年春王正月庚子,许男-锡我卒。(《宣十七年经》(p 0770)(07170001))

        夏,葬许昭公。(《宣十七年经》(p 0771)(07170003))

        三年春王正月,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伐郑。(《成三年经》(p 0811)(08030001))

        三年春,诸侯伐郑,次于伯牛,讨邲之役也。遂东侵郑。郑-公子偃帅师禦之,使东鄙覆诸鄤,败诸丘舆。皇戌如楚献捷。(《成三年传》(p 0812)(08030101))

        二月,公至自伐郑。(《成三年经》(p 0811)(08030003))

        晋人归公子谷臣与连尹襄老之尸于楚,以求知罃。于是荀首佐中军矣,故楚人许之。王送知罃,曰:“子其怨我乎?”对曰:“二国治戎,臣不才,不胜其任,以为俘馘。执事不以衅鼓,使归即戮,君之惠也。臣实不才,又谁敢怨?”王曰:“然则德我乎?”对曰:“二国图其社稷,而求纾其民,各惩其忿,以相宥也。两释纍囚,以成其好。二国有好,臣不与及,其谁敢德?”王曰:“子归,何以报我?”对曰:“臣不任受怨,君亦不任受德,无怨无德,不知所报。”王曰:“虽然,必告不穀。”对曰:“以君之灵,纍臣得归骨于晋,寡君之以为戮,死且不朽。若从君之惠而免之,以赐君之外臣首;首其请于寡君,而以戮于宗,亦死且不朽。若不获命,使嗣宗职,次及于事,而帅偏师,以修封疆。虽遇执事,其弗敢违,其竭力致死,无有二心,以尽臣礼,所以报也。”王曰:“晋未可与争。”重为之礼而归之。(《成三年传》(p 0813)(08030401))

        荀罃之在楚也,郑贾人有将置诸褚中以出。既谋之,未行,而楚人归之。贾人如晋,荀罃善视之,如实出己,贾人曰:“吾无其功,敢有其实乎?吾小人,不可以厚诬君子。”遂适齐。(《成三年传》(p 0816)(08031001))

        三月壬申,郑伯-坚卒。(《成四年经》(p 0817)(08040002))

        葬郑襄公。(《成四年经》(p 0817)(08040006))

      • 家园 伪历史谜的无穷乐趣

        突然想起之前读史书,看到那些充满“喜感”的故事,再回头想想也许一样隐含说不出得悲哀吧

      • 家园 受教了

        这段历史以前也看过多次,可怎么读不出这些内容呢?

        葡萄是怎么学史的呀,怎么看出这么多内容!

        还是历史文比较好,免得又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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