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最近发迹于豆瓣的刘仲敬在国内有点火了 -- 孤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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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中国人支持大一统是历史教训

            大一统时期就生活安定, 分裂就家破人亡。

            “宁为太平犬,莫做乱世人”

            身在太平盛世的我们固然可以嘲笑这句话。可是背后是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辛酸泪。

            总觉得,那些要埋汰大一统的,去乌克兰住一个星期估计病就治好了。

          • 家园 赞同,加两句

            大体赞同兄台的长文,愿探讨一二。

            扩招这个事情还是一分为二的看。好的方面你已经说了,但他所说的负面效应更多的是从民族问题的角度而言的。事实上就是现在的民族大学正在成为疆独思想的温床,而扩招这个打破过去循环的新政策为这个现象加了一把火。中国在新疆的主权当然不容质疑,但合法性问题还是需要解决的,否则不可能长治久安;过去毛主席解放被压迫阶级,那就是一个几近完美的解决方法。改开后的就不说了,当下的解决思路,似乎是要高压解燃眉之急,同时寄希望于自身的发展获得话语权/合法性,成了世界第一强国以后自然没有合法性的问题。我想这比起前几任的赎买和绥靖还是好很多,但很难讲真正解决问题-能像白人对印第安那样么?若不能,则此路不通。

            我个人主张多研究问题. 大一统深入人心,有挑战才有意思,而不是去否定大一统。不过在中国这地宣扬反对大一统,那不过是徒增笑料而,我是懒得去驳的。

            • 家园 新疆的问题不在我们身上

              而是某些民族不肯放弃他们几百年的野心和仇恨。新疆那么多民族,只有其中一个在胡闹,这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新疆的疆独有几百年的渊源,从前清就开始了,维吾尔人的实力集团,前前后后和几代皇帝厮杀过,无非是因为遥远的地理距离给了他们幻想,而现在,则是海湾国家和西方的支持给了他们幻想,而中国急剧的现代化给了他们压力和紧迫感,趁着颜色革命和普世价值的东风,借助西方最后一点对中国的优势,再不能独立,就永远不能独立了。

              那么为什么别的民族没有如此,而是选择与汉族合作?

              因为中国最大最古老的正统,就是来自恶名昭彰的大秦帝国,四个字,“强者为尊”,以德服人的基础,是以力服人,你把别人都打倒了,然后才谈得上什么正统,什么德行,什么天命所归。否则一切免谈。

              高压治疆是政治正确的,从秦始皇到乾隆皇帝都会赞成。你连一个小小的落后民族都收拾不了,还能谈什么民族团结?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民族团结都是打出来的,大秦灭六国,所以大秦才成了正统。

              所以新疆的问题,不是团结不够,而是斗争不够。中国如此辽阔,总会有新的野心家出现,没有疆独,还会有别的什么独,我们最有效的对策,就是拥有最大的拳头,以反恐的名义,以民族团结的名义,先打服了再说,来一个打一个,打不服,再打,都打了两千年了,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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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最后一段,上花

                颇具润公的语气。

                中国如此辽阔,总会有新的野心家出现,没有疆独,还会有别的什么独,我们最有效的对策,就是拥有最大的拳头,以反恐的名义,以民族团结的名义,先打服了再说,来一个打一个,打不服,再打,都打了两千年了,怕什么。

            • 家园 嗯,确实如此

              扩招和民族问题叠加在一起,再加上执政者自身的思想缺失和混乱,民族大学确实出了问题了,好在这一届中央开始着手处理这个问题了,那个宣传分裂思想的教授不是被抓起来了么,亡羊补牢,希望还不算太晚。

              要说解决办法,个人觉得不如取消民族大学算了。人为地把同民族的人聚在一起,同吃同住同上课,由本族的老师教,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变相的种族隔离,进一步加强内部认同感的同时,会增加对于其他民族的疏离感,很容易形成“我们”是一种人,“他们”是另一种人的心理。不如统统打散了混在一起上学,在一个屋子里住上四年,想不融合到一起都难,个人感情建立起来了,就多了一道反分裂的屏障,朋友之间一句话顶中宣部一万句。

              最重要的是,汉语教育必须要推广,不能把这等同于灭绝民族文化。他们回到家里愿意说什么是他们的自由,没人不许他们说自己的语言,正如没人禁止各地说各地的方言。在学校教汉语汉字,用汉语教科学技术,是在帮助他们,帮他们掌握谋生手段,帮他们融入主流社会,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应该理直气壮地去做,大张旗鼓地去做。

              反过来,如果只许他们学习所谓本民族文化,不让他们接触外语(汉语)和科技知识,那才是真正的文化迫害。试想一下,如果美国人把土著们圈起来,只许学拉弓射箭、跳篝火舞、制作羽毛头饰等富于民族特色的课程,不教他们英语、数学、计算机等等,这会是种什么情况?

              实际上,很多维族人宁可多花钱也要送小孩去上汉语学校,这本帐人家算得过来,只要上面别拦着就行。

              通宝推:脑袋,df31,加东,慧诚,
              • 家园 维族多花钱上汉语学校, 国家应该多扶持纯汉语教学。

                参看:

                维族花千元让子女上国语小学,不去免费的双语小学说明了什么

                http://www.cchere.com/article/4038536

                8月2日央视“新闻调查”栏目播出了新疆阿克苏地区乌什县依麻木乡维族人库尔班·尼亚孜自己出资创办“国语小学”,专教汉语的事迹。

                里面有一段耐人寻味的对比:不少家长宁愿出每年1000元的学费上这个民办的国语小学,也不去免费的公立小学。

                感觉国家推“民族语言”+“汉语”教学,两头不讨好,学生学习更困难。

                本民族的语言文化自然在其日常生活中学了,如果有部分人想搞更深入的研究,可以在大学里开设,没必要在小学搞,徒增负担。

                这样的说法有点沙文主义。不过国家能不能多开设些“国语小学”,也免费,让维族群众用脚投票?

    • 家园 在豆瓣找到一篇比较好的-纯粹的理念、混浊的经验

      纯粹的理念、混浊的经验——政治哲学与历史的遭遇

      -刘仲敬

      孔子为中国式“清议”传统确定了上限:“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朱子为了避免恶意曲解,在注释中补充了一条下限:“上无失政,则下无私议,非钳其口使不敢言。”鉴于他本人就受到过“钳其口使不敢言”的待遇,这个补充很有必要。虽然中国传统思想在政治哲学方面不如在伦理学方面精密,但经验性总结“论政热情”仍然相当可靠。政治冷漠总是出现在两个极端:其一是“墨索里尼永远正确”的高压统治;其二是“历史终结之后”的平庸化社会。处士横议、民气汹涌恰好代表二者的中间状况;这时“X国之命运”似乎多多少少悬而未决,人人都认为自己的微薄力量有可能影响历史路径的选择。

      纳博科夫评论美国的俄罗斯流亡社区,称他们的文化水准高于周围的普通美国人。他们永远争论不完的话题是:(俄罗斯)一百多年争取自由的光荣和悲惨斗争,以及应该如何如何、不应该如何如何。但他们的下一代对政治极其冷漠;看不出教育除了提高收入以外,还能有什么意义。自然,他们身边的美国社会始终属于巴比特的精神后裔。收入丰厚的管子工和卡车司机用怜悯的目光打量大学教授,俄国人称为“知识分子”的特殊人物享受不到神圣的光环。

      在这种国本已定的平庸社会中,沉默的保守主义深入全民、无孔不入、无比自信,足以将任何离经叛道者变成小丑。对“公共知识分子”(特别是革命者)而言,这比迫害更可怕;所以托洛茨基才会说出布尔什维克宁可受人憎恨、绝不受人嘲笑的话。相反,高压统治下,官方保守主义跋鼓齐鸣、貌似强大;却更象是要塞部队四面受敌、亟需寻找自信,可惜不太成功。

      由此可见,“公众人物”或“意见领袖”的崛起主要是一种历史现象,取决于当时当地的社会形势。“公众人物”本人的政治哲学水准是高是低,其实只是非常次要的因素。在许多决定国运的历史转型期,主要公众人物的言论之幼稚、混乱、自相矛盾,令人叹为观止。但这不大可能降低他们历史地位的重要性。自古至今,有理有据的政治哲学家倒是很少能影响公共生活。卡莱尔鄙视罗伯斯庇尔的演说空洞无物,显然以为自己的《法国革命史》高出后者好几个档次;但英国的历史路径早已决定“文学政治”此路不通,英国文人的个人能力根本无关紧要。很少有人知道:罗伯斯庇尔原先是保王派;九一八事变后,谴责“不抵抗政策”最积极的人物其实是汪兆铭。

      政治哲学以人与人的权力关系为对象,人性远不象环境、物质那样容易在短时间内剧变。因此,在政治哲学上实现理论创新是极其困难的事情;人类迄今存在的大多数政治制度都不出亚里士多德《政治学》阐述的六种基本原型范围。大多数自诩的“创新”都可以纳入两类:其一,概念混乱和错误;其二:有政治意图的广告文宣。这两个集合有交叉,奥威尔的“新话”就同时属于这两类。即使在通常自诩的自由世界,大多数人使用“自由”的方式都不会获得麦迪逊或阿克顿勋爵的赞许。

      如前所述,“清议”或“论政热情”的上升只能确定一件事:公众要么是越来越不满现状,要么是对现状的可持续性不放心。讨论集中于政治哲学,而不是具体的政治措施和人事安排;说明国本斗争正在隐秘地展开。在法统(legal constituted authority或“合乎宪法形式的权威”)稳固的国家,讨论一定会集中在“问题”而非“主义”上。在中国,国本斗争过于频繁地出现,其实是这个国家历来缺乏法统的体现。

      如果我们回到《政治学》原典,就会发现亚里士多德并不认为“一个人”、“少数人”和“多数人”统治本身一定会带来良治或恶政。但他相当肯定:君主制优于僭主制;贵族制优于寡头制;共和制优于民主。也就是说:有法统的“一个人”、“少数人”和“多数人”统治一定优于“一个人”、“少数人”和“多数人”统治;而这三者本身的优劣却要看当时当地的历史环境。这种倾向其实很接近梁任公在清末民初提出的“只问政体、不问国体”(梁启超,《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大中华》月刊,1915年8月30日)。因此,梁任公同样支持立宪君主制和立宪共和制、同样反对君主专制和革命专制,结果获得了“流质善变”(梁启超,《答和事人》,《新民丛报》,1903年12月2日)的恶谥。后来流行的革命史观正好以此论证“从激进到保守”的万能公式。

      政治家梁启超的失败可能有外在不可抗力的因素,但“意见领袖”梁启超的失败就不能说与中国人的心理定势无关。《三国》、《水浒》、三十六计的民间政治哲学(“成王败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中国真正深入全民的思维模式,官方政治制度的变化从来没有触动它。这种模式翻译成政治学语言,就是:“权力属于一切有能力攫取权力的人。君主等于僭主,共和等于民主。”因此,权力就是权力的证明。中国人变成了政治色盲,不能区别事实政权与合法政权,认为这些不过是虚伪形式或文宣策略。这种现象的历史根源在于:贵族封建制早衰;社会平等化早熟;政治专制与社会平等相互支持。

      由此产生的后果是:中国自秦政取代周政以后,不可能存在软弱而神圣的合法政权。西欧君主或日本天皇可以维系历史传统,化身为立宪君主制的支点。但中国式朝代做不到这一点;原因不仅在于当时政治家的低能和政策失误(虽然这些因素的确存在),而在于:朝代本身就是亚里士多德意义上的僭主制而非君主制,依靠赤裸暴力建立、在赤裸暴力中灭亡。不是为所欲为的霸君,就是任人宰割的孱王;其间并无中间道路。除赤裸暴力外,没有其他方式可以获得权力和社会尊重。因此,革命和反革命都能天然吻合朝代政治,但立宪政体却是十足的另类。在中国,(黎元洪式)“软弱的合法政权”只会博得升斗小民发自内心的鄙视,一如霸君不难获致受害者的宽容、理解、甚至崇拜。如果历史的确选择了什么;那么两千年秦政为我们选择的,就是这种路径依赖。

      从历史的黎明到近代世界的黎明,东西方文明迄今为止的经验为我们描绘了以下的历史路径:

      日耳曼蛮夷步入文明世界,将部落组织直接变形为封建体系。“国王、贵族与人民”是“酋长、长老和人民”天然的政治后身。

      简陋的文明没有不同于私人事务的公共事务,更不知有公共财政。“人君自食其邑”是封建欧洲的通则,能否从采邑取得租赋是领主与其封臣的私人契约关系,与其他人无关。各阶级老死不相往来,王国或采邑的事务是国王或领主的私人事务,与其他人无关。

      不存在进步的概念:社会秩序公认为永恒,法律是全能上帝的意志和古老风俗的总结,立法者只能发现法律,不能制定法律。为了改变既有的社会秩序而制定新法,不仅是危险的创新,而且带有亵渎神明的味道。

      各方发生冲突时,以战争、决斗、司法来裁决。三者的区别只是规模大小不同,司法就是一种比较规范的决斗形式。法庭不是凌驾于冲突各方之上的管理者,而是居于冲突各方之外的仲裁者。司法多元,冲突各方常常有选择不同司法体系的余地。不同司法体系常常会为了吸引顾客—当事人而优化法律和程序,能够经受时间考验的法律和程序会积累为成例。这就是习惯法的自发进化史。

      领主与封臣经常发生战争、决斗或诉讼。司法裁决缺乏强制力,结局往往是一方或各方挑起新的战争、决斗或诉讼。因此,战争、决斗和诉讼都是封建西欧的自然状态,和平反而是特例。因此法学家是教士之外最大的知识分子群体,其声势通常仅次于教士与贵族。

      当封建体系没有预料和准备的新事务出现,不属于任何阶级的传统范围,超过封建体系能够负担的程度时;各阶级选出代表,开会讨论如何分担费用。这就是国会或等级会议。公共事务就是这样起源的,最主要的公共事务就是筹款。

      当政府征税和用税必须经纳税者(可以是纳税各阶级或法人团体,不一定是纳税人)同意和管理时,自由或立宪政体(constitutional government)诞生了。

      阶级森严,尊卑判然,但没有一个凌驾于各阶级之上、外在于社会(Society)的强大政权,社会或者不如说诸社团(Societies)依据王国的法统(Legal Constituted Authority)和各阶级的法权(Legal Rights)自我治理。各阶级的利益诉求是以争夺法统、保卫法权的形式进行的,二者的基础都来自历史权利(Historical Rights)。各阶级并非不关心利益,但它们知道,有了诸特权与诸自由(Privileges and Liberties),面包和其他一切都会随之而来。国会是各阶级代表及各法人团体代表举行利益博弈的场所。国会就是自由,因为自由就是各阶级博弈的产物,立宪政体就是各阶级的力量平衡。

      这种自由是阶级社会的产物。阶级社会以不平等为原则,但并非一切不平等社会都能产生自由。在东方的吏治国家中,尊卑和财富(不是财产或财产权property)的不平等远远超过阶级分明的封建社会,全能国家面对散沙社会,国家和社会界限森严,但社会各阶级的分野模糊混乱,没有明显的阶级意识,尤其没有封建欧洲能自我治理的阶级组织。可以说,这个社会有尊卑贫富,却没有作为诸特权与诸自由(Privileges and Liberties)主体的阶级,甚至连这两个词都只能在欧洲语言中才能读出原有的涵义。

      在这个社会中,君主只是游民无产者中的幸运儿,不需要法统依据,可以通过赤裸暴力取得,离开赤裸暴力就会一无所有。贵族只是得宠官僚的荣誉称号,没有离开政权以后仍然可以分庭抗礼的独立阶级力量。城市只是乡镇中人口较多的,没有自治组织和宪章。平民群众更换身份就象更换衣服,因为没有严密的阶级组织可以保护并约束他。斗争不在有组织和法权的各阶级之间,而在原子化的个人之间;不为权利,而为生物学层面上(幸运儿的)富贵或(不幸者的)温饱。它最鲜明的特征就是组织资源(包括阶级)极端匮乏。

      这个社会早已越过自己的封建时期,进入文明的暮年。吏治国家产生的目的本来是仲裁各阶级的冲突;但它越来越强大,超过了所有阶级力量的总和。吏治国家早已折断了各阶级的骨骼,吞食了它们的血肉,把残骸化为原子化的个人;因为任何组织资源都可能是它的潜在威胁。在外部观察者的眼中,这个庞然大物没有骨骼、没有组织器官的分化,由面目雷同的阿米巴直接聚集而成。

      吏治国家是最后的组织资源;一旦解体,社会就会瓦解为阿米巴状态。

      吏治国家是社会最大的诅咒,也是唯一的救星。

      吏治国家是最后一道符咒,将无政府状态禁锢在胆瓶中。

      吏治国家是社会丧失自我治理能力后,赖以延续残年的外部起搏器。有人幻想:有了先进、精密的起搏器,心脏就会强大;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另一些人幻想:打倒起搏器,心脏就会强大;这是一个更加严重的错误。如果你在和平时期就离不开起搏器,尽可能维持现状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社会却享有一种奴役的平等,平等程度往往超过享有法权的阶级社会。在没有法统的地方,命运有最大限度的不可预测性。末路王孙青衣行酒,里巷小儿干禄公卿,皆为司空见惯,不会受到阶级或任何组织规则的限制或保护。没有规则就是最大的规则。这种平等的代价之一,就是王侯将相无种,大位人人可欲。因此,政权必须把全民视为假想敌,提前发明了20世纪独裁者自以为应该享受专利的许多镇压技术。

      历史经验是一切智慧的源泉吗?如果是这样;那么历史本身就是答案,无须另外寻找答案。如果历史经验仅仅是一部分智慧的源泉;那么,迄今政治学理论虽然产生于具体历史经验,仍然具有理念原型的意义。因此,答案部分地取决于我们对问题的反应。我们只能回到政治学和历史学的结合点,用自己的经验为未来提供路径。

      亚里士多德的六种基本原型有一个隐含的结论,就是:单纯而绝对的权力(僭主制、寡头制、民主制)大抵是恶政;有法统的权力(君主制、贵族制、共和制)应该是混合政体。君主有别于僭主,就在于他必须尊重先于他而存在的各阶级传统地位。贵族制必须注意保存人民权力、共和制必须注意保存贵族权力,才能长治久安;反之则短命速亡。他论证的基础不在于抽象理论,而在于希腊各城邦长期政治实验所积累的历史经验。不久,西塞罗鼓吹:“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混合政体最为优秀,远远超过过分民主的雅典政制和东方僭政。

      此后,“混合政体优越论”占据了西方政治学传统的大半壁江山,马基雅维利、福斯蒂丘、阿克顿勋爵都跻身于这个传统中。他们论证的基础也在于西欧封建“各等级共治”的现实政治经验,根本没有考虑过以下的问题:如果缺乏政治经验的群体把局部历史经验的总结当作半神圣性的教条,试图以逆向思维修改数千年积累形成的历史路径;结果会怎样?从经验和常识判断,这种问题不大可能有唯一和普遍的正确答案。只有在众人走过的地方,道路才会出现。

      通宝推:水过云飞,李寒秋,
      • 家园 他比较是用了两种不同分析方法

        条块分割自由阶级社会也互相镇压,宗教裁判所烧异端,政客买凶谋杀政敌;皇权社会也有祭师和国王的分割,比如通过垄断经义解释垄断科举。实际上类似的组织需求总产生类似的资源,东西方无非资源的初始配置方法不同,到后来就差不多了。

        中国混乱中也不是没有规则,基于人身依附的知恩图报等小仁小义是乱世的实际规则。西方和平时也不是准确按规则来,只要你照顾好了话事人的利益,通融一下很容易,贵族们哪有书生那样死盯条文的死脑筋。要是真信刺杀凯撒是维护共和规则就傻了,苏拉咋没事。

        欧洲的清洗往往以民族为单位,他们很多成员之所以不会说历来没有规则是因为根本没多长历史够规则被整理出来再被破坏。古罗马人已经也没有机会实践治乱成败,只能缩在西西里玩mafia游戏。

      • 家园 此君不过是在鼓吹欧洲的阶级固化,而攻击中国人的反抗精神

        所谓

        阶级森严,尊卑判然,但没有一个凌驾于各阶级之上、外在于社会(Society)的强大政权,社会或者不如说诸社团(Societies)依据王国的法统(Legal Constituted Authority)和各阶级的法权(Legal Rights)自我治理。各阶级的利益诉求是以争夺法统、保卫法权的形式进行的,二者的基础都来自历史权利(Historical Rights)。各阶级并非不关心利益,但它们知道,有了诸特权与诸自由(Privileges and Liberties),面包和其他一切都会随之而来。国会是各阶级代表及各法人团体代表举行利益博弈的场所。国会就是自由,因为自由就是各阶级博弈的产物,立宪政体就是各阶级的力量平衡。

        后面一大段不要怎么看,你只要知道你在鼓吹尊卑分明,阶级分明就行了

        平等程度往往超过享有法权的阶级社会。在没有法统的地方,命运有最大限度的不可预测性。末路王孙青衣行酒,里巷小儿干禄公卿,皆为司空见惯,不会受到阶级或任何组织规则的限制或保护。没有规则就是最大的规则。这种平等的代价之一,就是王侯将相无种,大位人人可欲。因此,政权必须把全民视为假想敌,

        我在引用这一段的时候省略了第一句话和最后一句话,因为前后两句话感情色彩很强,很容易被他给带进去。

        简单的说他就是在说中国的陈胜吴广精神不好,陈胜说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的反抗精神不好

        综合起来看就是人应该做阶级的顺民,你是低级阶级,就一直要做低级阶级,你是高级阶级,就一直是高级阶级,否则会导致什么结果呢就是所谓的命运具有不可预测性

        阶级反抗就会带来所谓的政权必须把全民视为假想敌,懂一点中国文化的人知道,中国统治者并不需要这样,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符合所谓的“天道”

        难道说警惕人民会起来推翻你难道不好?有了这样的警惕你就不得不收敛自己的行为不能过分的欺压民众难道不好吗?

        总的来说,他就试图在攻击固存在中国文化里的也是被马克思主义所鼓吹的阶级反抗精神。

        而中国人民的反抗精神恰好是中国文化的一个最伟大的财富之一,正因为如此,司马迁才会为陈胜吴广立传。

        通宝推:闲聊天,
      • 家园 初二语文课啊

        论点隐晦,论据艰涩,这倒也能算是搞文史的一个手法。但最糟糕的是,论证完全没有,全是名人名言加神奇名词的堆砌。有的人要通过他那些含沙射影的论点出一口闷气、有的人对那些名词如醉如痴,对于其他人这就是一盆浆糊。

        对于这种质量的东西还是尽量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要全文转载。

      • 家园 洋洋洒洒,不知所云

        这位刘仲敬刘大公知洋洋洒洒写了一大通,不知道他到底要证明啥?证明中国所有的政权都没有“合法性”?那么为了合法性,中国应当再来一遍春秋战国?毕竟春秋战国是最接近他口中产生了孱弱的“合法政权”的西欧中世纪的。

        公知们,正如这位刘大公知所引用嘲讽的俄罗斯流亡社区的“知识分子”们,整天只知道清谈。而即使是清谈也谈不出真知灼见。

        刘大公知以为什么叫做“合法性”?一个政权的“合法性”不是来自于选票,也不是来自于宪法,更不是来自于历史上有没有世袭贵族,而是这个政权能不能带来秩序,能不能内安其民,外御其侮。在此之上,政权能不能创造一个使人向上的环境。

        如果一个政权做不到这点,那么再多的选票,再好的宪法,再悠久的世袭贵族都不能保证人民不起来造反。这一点,不仅为东方历史所证实,也一遍又一遍得被西方历史所证实。

        通宝推:bayerno,
      • 家园 问题在于:真实的历史上中国不是这样

        所谓

        “朝代本身就是亚里士多德意义上的僭主制而非君主制,依靠赤裸暴力建立、在赤裸暴力中灭亡。不是为所欲为的霸君,就是任人宰割的孱王;其间并无中间道路。除赤裸暴力外,没有其他方式可以获得权力和社会尊重。”

        这并不是真实的中国历史。

        这种言论根本无法解释秦汉以来王权与相权的斗争,无法解释汉唐以来内朝与外朝的斗争,宋明以来外朝对内朝的压制,特别是到了明朝,以内阁制度为代表的外朝完全压制了内朝,皇权遭到了文官政府的极大约束。

        这种以架空的方式谈论中国历史的古怪言论至多能够解释类似元朝清朝这样游牧民族借用中原王朝体制的王朝,而且也只能在部分情况下进行解释。

        这种奇谈怪论首先是建立在丝毫不理解王朝的存在意义的基础之上的,与另一种嘲讽中国古代朝贡体系只是建立在虚情假意的虚荣心之上如出一辙。

        这种奇谈怪论的知识基础是仅仅见识到了现代国家这一层级的社会组织结构,而尚且无法理解现代国家集团这一层级的社会组织结构。

        • 家园 刘邦获得社会尊重就是因为他约法三章,保护民众

          而不是像项羽一样动辄的搞大屠杀

          所谓周王吐哺,天下归心

          刘秀得天下,也是因为所谓的推心置腹

          曹操统一北方却得不到足够的尊重,司马氏因为篡位而让天下人不耻,结果很快的爆发内乱

          等等

          要得天下,首先要得民心,而不是光靠暴力就行了,刘的暴力论也是对中国古代文明的一个污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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