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整理】征途食事 李一氓 -- 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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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整理】征途食事 李一氓

    李一氓(1903~1990)是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四川人。我很久以前读过他的回忆北京四川饭店的文章,知道他比较理会生活细节。在豆瓣上发现了这篇文章,与同学们分享。其中几个细节比较有趣,如肖劲光在长征中“私藏”宣威火腿,他本人靠一碗酥油两三天不吃饭还精神抖擞。李一氓愿意吃也会做,三次亲自下厨,与革命同志共享人生之乐。建国后,四川籍中央领导人想聚聚,苦于没有合适的地方,他遂向周总理建议北京市和四川省合作开设一家四川饭店。

    【我在成都念的中学(1919到1921),那是一所能寄宿的成都联合中学(现成都石室中学)。星期一到星期六都在学校吃饭,但星期天就自由了。有时出去吃零食,有时也出去吃顿午饭。吃零食的地方,大概是青石桥的一家包子铺,吃金钩包子。馅子是猪肉馅和大海虾米。四川叫金黄色的大海虾米 为“金钩” ,故名。丁字拐,在中学校址文庙前街的附近,有一家粉蒸牛肉和粉蒸肥肠的小铺,用的小蒸笼,现在四川还是这样的,吃几笼也就饱了。当年物价甚贱,值得回忆的还是那家吃午饭的地方。

    现在叫“快餐”的,其实在成都六十多年前就有这种经营方法。饭馆名“蜀腴”,地址在新街口,饭馆系租用一家巨宅的轿厅。大宅院一进大门就有这么一五开间的大敞厅。可以上下轿子,原来亦停放轿子。只卖饭,不卖酒。菜就是蒸的、炖的、红烧的、或某些冷菜,没有炒菜。这样,菜都是事先预备好的,一点菜就上桌,都是一份一样。如我们五个客人可以点三份什么菜,或六份什么菜。蒸的,有粉蒸牛肉、粉蒸猪肉、粉蒸肥肠、蒸腊肉、清蒸杂烩、蒸扣肉、蒸鸡块……炖的,有白肉片汤、猪肺豌豆汤、冰糖肘子、炖牛肉……红烧的,有红烧鸡、红烧肉、红糟肉、红烧肥肠、红烧牛肉、红烧猪蹄……凉菜,有麻辣鸡丝、蒜泥白肉、酱肚、凉拌牛肚、炝白菜、香肠……每天预备二十来样,而且菜味都很好。吃饭,不算饭价;泡菜,一碟一碟放在另一桌上,自取自选,也不作价。既无炒菜,一点就上,所以上菜很快,完全称得上是“快餐”。那时,我们都是些中学生,说的好听一点,甚为淘气。一去四五个同学,只点三四样菜。既然米饭和泡菜不要钱,就尽是吃饭和泡菜,三四样菜还只点那种最便宜的。一顿饭下来,不会超过一元钱。少不更事,现在回忆写出来,殊无意义。不过我在追述那种快餐式的经营方法,即是现在,也还值得宣传一下。

    成都当年,我的中学时代,还有几个好饭馆。经营方式类似“蜀腴”的还有一家名为“朵颐”的,不过它有炒菜,可以喝酒,菜都是中等的,无非鸡鸭鱼肉而已,所以取价也是比较合理的。

    另一家叫“枕江楼”,在锦江边上,入门处有花木竹石之胜。楼上一间一间分隔开来,开窗面对锦江,颇能远眺村野,所以生意不错。当然烧的菜是上好的,四川内陆,除鸡鸭鱼肉之外,贵海味,如干贝(四川话称为“瑶柱”)、鱿鱼、海参等,这个楼都做得不错,有一个蒸干贝,我现在还能记忆,比现在京城各大饭店做得都强。它用独蒜做底--不是好几个蒜瓣合起来的这种蒜,而是每个蒜都是一整个圆锥体,上面放上最好的干贝,也是一个一个的,不准弄散。蒸熟后端上桌面,一股特有蒜香味,非常引人。这时熟蒜已烂如泥,吸收了干贝的鲜香,而无半点生蒜味。这个菜反客为主,不是欣赏主菜干贝的味道,而是欣赏菜底独蒜的味道了。类似的作法,还有一个菜,豆腐鱼。用嫩豆腐(北京城的南豆腐)烧鱼,当然要用辣椒了,烧好后,碗面上红和白相称,豆腐盖在鱼上,看不见鱼,只看见豆腐。也是反菜,以吃带鱼味的豆腐为主,鱼就没什么意思了。这个楼另有一个外号,江湖人称“整猪楼”。因为菜价极贵,要上“枕江楼”必须要带上较多的钱,四川俗称有钱的人为“肥猪”,故得此名。虽然如此,顾客们愿去当“猪”,因为菜实在做得不错。成都当时还有一家最高级的餐馆,名“聚丰园”,为军阀官僚光顾的所在,普通学生吃不起。我也只是被人带去吃过一次,现在亦说不出吃过什么了。

    当学生,自然不会随便就去上枕江楼,更不要说聚丰园。四川风俗作兴坐茶馆,至今犹然。学生们在星期天,少数去南较场踢足球,走亲戚,出城游杜甫草堂等等。大多数都去少城公园,或者劝业场坐茶馆。本事就在一个“坐”字,大概一坐就是六七个钟头。喝茶之外,还可以会朋友、扯闲谈、吃零食,看当天的报纸等等。也可以在茶馆里叫几样菜吃午饭,菜也做得不错。不坐茶馆的话,有时去逛以薛涛井闻名的望江楼,那里也有饭菜。有时去皇城坝吃一碗牛肉,皇城坝是成都回民聚居的地方,有很好的清真菜馆。现在的皇城坝区已经变样了,更找不到一处清真菜馆了。写此一美好回忆时,不胜感慨之至!

    恕我见闻不广。四川菜总是以味为主,作兴搞那些花哨点缀和玩艺儿,不知始于何时?并且变本加厉,以看为主,吃起来并不怎么样。

    一九三二年我离开上海到江西根据地,一九三四年冬我到闽浙赣前线视察工作,但当时正是放弃太宁,退守建宁的时候。我得了副伤寒,也没有什么有效药,只要肠壁不破,耐得了高烧,四个星期的周期,它会自然逐渐好起来的。当时,主治医生是我的同乡,前方卫生部长彭真同志,不幸他长征途中被国民党飞机投弹,牺牲了。

    病好以后,那时杨尚昆同志任前线政治部主任,发给我十块银元的休养费。临行前,李克农同志问我,你就不感谢彭部长了?其实是要我做一顿饭,美其名曰观音请罗汉。大概一桌八九个同志,我记得有总司令、杨主任、李克农同志、彭真同志,还有谁我就记不起来了,反正客人中天津人占了一半,我就放胆做辣椒菜。那时是战争年代,建宁也不是什么通都大邑,而是闽赣边的一个小城,找不出什么好的原材料,只有鸡和肉,鱼、鸭都没有,但是将就着配吧。江西、福建(四川、湖南同样)有一种块根叫地瓜(按:谁不知道就是红薯啊,还要这么讲),或名地梨,切成片配在猪肉片里炒盘“滑肉”刚好。建宁出建莲,拿莲子剁成泥,仿扁豆泥,做成莲子泥,又甜又烫,亦还行。当然还有麻辣鸡丝、麻婆豆腐之类,把所能配凑的都配凑上了。同志们吃了之后都满意,我也就交待得过去了。

    我还想前方成天是大米饭,这次该吃“臊子面”,我就擀了鸡蛋面,并向街上买来几大碗豆腐脑,做成臊子豆腐脑汤面。大家都觉得新鲜,爱吃。不过饥者易为食,今天同志们未必肯吃我做的菜,我亦未必能做出什么菜来。但是十年之后,抗日战争期间,一九四四年我又在新四军军部露了一手。

    一九三四年秋天,开始了长征。

    在长征路上,有时供给好,有时供给不好,这主要看地区了。湖南、四川都不错,广西、贵州、云南差一点。当然最差的是川西北和甘肃。不管生活怎样,都过来了。五十年前的事,只要是长征,总是美好的回忆。

    除了大锅饭,行军驻下来总有自己做东西吃的机会,行军路上,很难找到茶叶。茶叶无法假造,就假造咖啡。饭后,弄点麦子来用油炒成接近炭黄时,下半瓢水,一煮,水色变黄,带苦味,无糖,加点糖精,一杯咖啡就出来了。这成为我们几个人长征途中经常的办法。

    长征的路线大部分是产米地区,每天每顿都是米饭。有时想办法换口味,假如寻到猪油、面粉,又能从老百姓家中借得平锅,就自己做锅贴。我们都是南方人,不知道吃水饺是件大事情。无论如何,一样的材料,一样的作法,经过蒸烤的锅贴比水饺香,愈做手艺愈纯熟,我们的锅贴甚至出了名。

    过云南宣威时弄到大批火腿,可惜的是炊事班把它砍成块状,放进大锅,掺上几瓢水一煮,火腿肉毫无一点味道,剩下一大锅油汤。有的同志很精,声明不到公家打菜。分一块生火腿,自己拿去一蒸,大家这才知道宣威火腿之所以为宣威火腿也。在这点上,肖劲光同志收获甚丰,他的菜格子除留一格装饭外,其它几格全装了宣威火腿。这使我想起了邵式平同志,他的水壶不灌解渴的水,却满盛一壶茅台酒。离开茅台几天之后,他还有的喝,令人不胜羡慕。

    长征生活最艰苦的一段当是在川西北的两三个月,那时把口粮包干了,不开大锅饭,每人分的口粮规定吃五天,实际上我的两天半、三天就吃完了,准备大饿两天。可是天无绝人之路,行军到一个地方,有村落,地上有新鲜的豌豆苗,有萝卜干,还找到酥油,即牛奶油,我分到一大茶杯,这可救命了。吃了黄油,不禁精神抖擞,我相信它的营养价值极大。那时,董必武同志同我们一路行军,有个同志送他半只野羊腿,他知我们有点烹调本事,就交给我们做,讲明平均各分一份,我们当然乐意接受这个小任务。

    冲过腊子口之后,以胜利姿态,进入甘肃。有一晚在甘肃临洮县属的哈达铺,几个人合资共得银元一枚,买了一只羊。我们遵从这里回族的风习,杀羊的事请卖主照规矩办,因有个方向问题,我们全不懂,羊皮归卖主,我们只要羊肉,所以价当如此。我们几个人把羊分为若干种做法,当然有羊肉锅贴。只须一顿,我们几个人当晚就把一整只羊消灭了。至今我回忆起来,自己亦不大相信,而事实确实如此。

    长征结束了,前期行军,同单位的有潘汉年同志、黄镇同志……后期行军,同单位的有肖劲光同志、宋时轮同志、周士第同志、成仿吾同志、冯雪峰同志,有时还有徐特立同志和董必武同志……

    抗日战争时期,我在江苏北部的淮海地区做地方工作(从一九四一年到一九四七年)一九四四年秋天,抗日战争快要胜利了,我到华东局和新四军军部报告工作,从泗阳动身,经过高良涧(现洪泽县治地),乘船过洪泽湖,到安徽天长县的黄花塘华东局,军部所在地。

    报告也报告了,任务也受领了,准备回淮海区。不巧晚上和第二天都下大雨,湖上有风,不好走。刚好第三天是中秋,陈毅同志出主意,再留一天,给他们做顿中秋的会餐。我犹疑了一下,说华东局和军部这么多首长,干不了。最后东限制西限制,定为二十四人,两桌。既然如此,我就要求有个“权”,司务长和炊事员都要听我指挥。先安排准备能搞出些什么菜,虽无海味,但近洪泽湖水网地区,有鱼有虾,菜就好办多了。司务长去备办物料,炊事员听我安排。什么菜要怎么切,什么菜要什么配料,上菜的顺序等,都定好先后。菜单是四个冷盘,六个热菜,一个汤。当天,我吃过早饭就下到厨房,一直忙到正午开始把几道菜端上桌子,才算轻松下来。当然菜不会有今天那样摆得花哨,物料亦不会有今天这样好,都是些普通菜。但鸡、鱼、肉都很新鲜,自己也费了点心思,大多数都还有味道,好吃。张云逸的夫人是香港人,她非常惊异我这个四川人从哪里学来的这一手。

    这两桌饭比建宁那次好做多了,炊事员的烹饪水平比较高,物料比较齐备,在取材上可以精选,这都不是建宁那次有的条件。我的本行不是厨师,但平生却在困难中正式做出过三桌菜。吃过这次中秋会餐的有:陈毅同志和张茜同志,张云逸同志和他的夫人,潘汉年、胡立教、宋裕和、曾山、赖传珠、彭康等几位华东局和军部的负责同志,要我一清二楚地写出这两桌同志的名单,一时很难办到了。除非为这一点芝麻大的事去搞“外调”。现实生活中却真有这种事。

    现在有味精,不管做什么菜,任何人都能撮一撮下去,菜味就差不多了。但在没有味精,中国厨师和稍有点烹饪技术的家庭主妇都另有一套本领,能做调味的汤。拿这种汤来增加所做的菜肴的鲜味。因为在烧菜的时候,总要不停地加水,以调整菜汁的浓度。普通的办法就是加白水,菜馆则常用肉汤或祭坛,但总不如在烧菜以前,先做出一种调味的汤,拿这种汤来烧菜,菜味好。首先是清淡,一点油花都没有,不腻;其次是有鲜味,比鸡、肉汤来的鲜;再次看起来一清见底,不混,这都鸡、肉汤比不上的。有这一盆汤放在锅边,做任何汤须用水时,都不是用白水,而是浇上一勺这种汤,等于现在加了味精的水。

    不过要做好这一盆汤,很费功夫。用白布包好一小包调料和鸡肉糜,在白开水里熬,火不能大,要不停地用勺搅动,要打去所有漂在汤上的浮沫。汤的咸鲜味是用川冬菜和芽菜一小扎提取的,不放盐。我曾把做菜用汤比用味精好的道理讲给陈叔老--陈叔通老先生。其实陈家做菜就一直不用味精,所以他极为赞赏我的意见。有时陈叔老请我们在他家吃便饭时,总是申明他桌上的菜是不放味精的。这才有自然之味。因为任何荤素菜都有它自然的本身的美味。但也要避免相反的一面,如烧鱼烧得一盘鱼腥气,也就欠功夫了。

    在陈叔老家吃便饭,有时端出来的只有一个绝大瓷盘,除最后一人一碗汤外,别无二菜。那种大瓷盘现在很难找到,景德镇恐也不烧制了。直径当有五十厘米长,拿三乘,盘的圆周就在一百五十厘米以上了。这是清代末年做京官的派头。清朝政府下令京官宴席不许超过几道菜,要共体时艰。京官们就想出这么个办法来对付皇上,只有一盘菜。而这一盘菜的内容可丰富极了,中心是大堆鱼翅,周围分列五六种菜,这才真正够得上称为美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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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北京那个四川饭店...八十年代和朋友去过一次...

      记得在天安门西南方向...过去的一个王府...

      为了进车...门槛锯掉了...轧出了两道车辙印...

      据说四川的老总们常去...

    • 家园 想起第一次看

      第一次看这篇文章是在汪曾祺选编的散文集《知味集》中。目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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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录了关于吃林林总总,方方面面的文章。民以食为天,确乎(๑❛ᴗ❛๑)

      通宝推:燕人,
      • 家园 哈哈,未想老妹你也是吃货+文青

        搭个爪先

        这些作者中间,第一篇的作者王世襄是最有道的。他是老北京,似乎是官僚家庭出身。

        汪曾祺喜欢吃,也喜欢做,但是瞎琢磨的时候多,被人笑话。

        李一氓的官儿最大。我昨天看他的《征途食事》才知道他这么有两下子。

        • 家园 应是小学时看到的

          这套书共有八本,另有《说画集》《梨园集》《解忧集》《爱乐集》《书香集》《侃球集》《清风集》。在书目主题外,引申人生百态,观察世间万物相当有意思。分享点书里的片段吧。

          《腐乳窝头议》

          很多南方人不知窝头是为何物,有些人则是闻其名而未见过其物;但是北京人、尤其是旧中国的劳动人民,小米粥和棒子面窝头则是生活中不可一日或离的主食。50 年代后期,我去北大荒服劳役,同难的一位上海来的琴师看见小米,皱起眉头说:“个么事把拉鸟吃格”(上海方言,意思是这个东西是喂鸟的),而老玉米磨碎的棒子面在他的眼睛里则是连鸟也不肯吃的了。

          《豆腐情结》

          林彪自我爆炸后,许多狂热的知青都陷入了反思,我也不例外。我记得在那么几天我经常是睁着眼睛躺到天明,把能够记得起来的不多的事情翻来覆去地想了个遍。那时我忽地又想起了瞿秋白的《多余的话》,我从他临死之际对豆腐的依恋里,感受到了一种用“喜爱“无法概括的东西。这是一种浓重深沉的人生况味,刻骨铭心,却又曲尽难致。这也是对一种返朴归真、删繁就简的人生的深切体悟,在这样的体悟里,骨子里的书生和坚定的共产主义者才成了完整的瞿秋白,就像他在回顾一生可以有一唱三叹,但在临刑前却平静如地喝完酒,面对枪口高喊共产主义口号,这也正是完整的瞿秋白。把他的书生意气和反省自己时的一唱三叹,说成是对共产主义的犹疑和动摇,不是别有用心,至少也是浅薄的小布尔乔亚狂热。因为他的每一面都是真的,而且他还毫无自我掩饰之意。用现在这几年又通行起来的话说,瞿秋白是个真性情中人。真性情中人未见得适合投身革命尤其是投身政治一一瞿秋白对此应该说有所体悟一一不过假若自我标榜革命第一却毫无真性情的,是什么呢? 林彪该算作一个不错的例证。他的表演如果不说是后无来者。绝对已经是前无古人了。全国一致的“批林整风“在我这里,得出的是这样的结果,自己想想,也觉得意外,不过我承认,在我日后的人生途路上,这个结果确实让我受益无穷。

          《最好吃的》

          70年代初,我全家被下放到河南黄河故道的一个小村子里和农民生活在一起。有一次,在田里干活后,坐在田梗边休息谈天。 一位老农民忽然问我:“天底下最好吃的是什么东西?” 我一时回答不上来,只觉得这个问题提得好奇怪,说:“好吃的东西多了,哪里说得清。” 他一拍烟袋锅说:“我说,白馍最好吃。”我听了, 半晌说不出话来。 多少年过去了,这句话仍然常在我耳边回响。这在一个终年喝玉米粥的农人来说,还是一种极奢侈的理想呢!

          《饮食文化意识流》

          其实,饮食文化是最讲实效的文化,不能靠哗众取宠,而要看真招子。真招子不一定非上名贵菜肴,祖传绝技。只要普通中见出众,一般中显特殊就是好活儿。记得战争年代,我在沂蒙山区,端午节那天恰好有任务,日夜行军一百几十里, 走得肚皮空空、口干舌燥,到了宿营地,各班领到的都是煎饼、猪肉和韭菜。别的班全吃猪肉炒韭菜就煎饼,我们班长把瘦肉和韭菜剁成馅包在煎饼里,肥肉炼油炸成春卷似的煎饼盒儿,引起全团羡慕。这位班长就算是位美食家,其创造性与成就未见得比条件具备时做一碗狮子头差。只有平庸的厨师,没有下等的菜肴。信否?

          ps 张抗抗去年因力挺方方名声大噪,又因发全篇充斥B的文章被封头条号。实现了另一种“夕阳红”了。

          通宝推:醉寺,燕人,
    • 家园 如果上纲上线

      他这篇回忆里“毒草”很多。

      比如这句【当年物价甚贱,】。挑刺的人完全可以说他是剥削阶级出身 ,不知民生艰辛。物价甚贱而劳动人民还要闹革命,莫非吃饱了撑的。

      关键在于读文章的人有没有一颗与人为善的心。

    • 家园 假咖啡听着很像韩国大麦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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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麦茶微苦,是味道很重的韩餐吃完后解腻良方。

      • 家园 宝兄弟有所不知

        朝鲜人有几样独创的东西但不多。韩国人的民族思想是对近代屈辱历史的反射,实际上被夸大了。当然韩国人以区区小国经过努力奋斗成为技术资本文化产品输出国。这是了不起的成就。

        这个韩国大麦茶就是市场营销的成功例子。

        中医实践中早有将麦粒烧糊后煮茶助消化的实例。你不会以为李一氓他们是脑袋一拍就想出来的做法吧。

        不光是麦粒。红枣也是如此烧糊后煮茶,味道和茶汤颜色都别有风味。

        连那个著名的北京桂花酸梅汤也是用烧糊的乌梅(梅干)煮出来,因而有一股烟熏火燎味。如果没有的话就是太过水的假货了。

    • 家园 “金钩豆瓣”,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北新桥一家南货店有卖

      估计也是四川来的货,豆瓣酱里有干虾。

      包装是一个瓦坛子,颇有古意。

      红薯和白薯,华北乡下的区分就是看瓤的颜色,红的叫红薯,京东一带也叫“牛薯”,白色的就叫白薯,白薯淀粉含量高,可以做粉条;红薯糖含量高,口感上更甜,也正因为如此,不易保存。

      美食颇像文章,稍有领略需要一定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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