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情绪价值 -- 达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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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你措辞有问题

      你要说你反对“民粹”、观网之流鼓吹的是“民粹”,不就没那么多事了。

      我们现在处在一个民族国家的历史时期,“民族主义”是维系现代国家的底层纽带,所以我们现在也一定要强调“中华民族”,要用民族叙事把全国人民捏和到一起。

      如果是其他历史时期,比如人们对民族国家没有那么看重、国家之间还能换几个城玩玩,那民族主义的叙事可能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

      至于你把你说的民族主义归咎于社会变迁之中的老百姓,我个人是有不同意见的。

      我认为我们当前的民粹问题,核心是源于一尊本人和一堆民粹媒体的乱搞。中国人随着国力增长而有一定程度的自信提升是完全合理的,只是被一尊和民粹媒体搞过了火,于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举个相关的例子:

      央视网前几天炮制了一篇奇文:《年轻人越来越反感“专家”,问题出在哪儿?》把“专家”批判了一番,把“年轻人”和“专家”对立了起来。

      可问题是,由一家媒体、还是中央媒体来说这话,就显得非常虚伪,甚至可笑。因为明眼人都知道,社会反感的不是“专家”,而是“媒体推出来的‘专家’”。如果大家私下里要看个病、咨个询什么的,肯定还是希望找专家,甚至是最好的专家。从某种角度,甚至可以说我们社会有些迷信专家。大家唯一一个骂专家的场合,就是媒体把某些“专家”的“惊人之语”当成新闻写出来,搞一个爆炸性头条。所以央视网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因为媒体,无良媒体,狗日的媒体,包括你丫的中央媒体。

      在民粹问题上是同样的道理。我在现实中碰到的,基本上都是可以交流的人,只有来到网上,我用同样平和的语调、同样循序渐进的逻辑,能引来一批莫名其妙的人,给我扣帽子、泼脏水,把我说成是“恨国”人士。这些人还自我感觉特别良好。

      所以问题出在哪?

      还不就是各大媒体,以及网上的论坛,给了这群人一个报团取暖的地方么。

      一个气球的问题,明明背后有很多麻烦,偏偏要在那沾沾自喜,还不是一尊手下的宣传机构、和各大媒体自媒体炒作出来的吗?

      所以我个人不会把这个问题归咎于大多数老百姓,毕竟民粹只是声音大,也未必就人多。我现实中没见过一个在经历了放开乱象之后还用力吹捧一尊的人,网上倒是还剩不少。

      • 家园 这段话问题挺大

        我们现在处在一个民族国家的历史时期,“民族主义”是维系现代国家的底层纽带,所以我们现在也一定要强调“中华民族”,要用民族叙事把全国人民捏和到一起。

        我给你换个说法哈,你看看:

        我们现在处在一个资本主导的历史时期,“资本主义”是维系现代国家的底层纽带,所以我们现在也一定要强调“资社一体统一战线”,要用资本叙事把全国人民捏和到一起。

        或者再换一下:

        我们现在处在一个政党政治的历史时期,“党国体制”是维系现代国家的底层纽带,所以我们现在也一定要强调“定于一尊”,要用一尊叙事把全国人民捏和到一起。

        是不是毫无违和感?

        其实民族、国家、政党,都是“想象的共同体”,重要的是“共识”而不是措辞,措辞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稍有历史知识就知道,民族国家是西方近代资产阶级革命的产物,是资本主义叙事的一部分。“中华民族”这个概念可是资产阶级学者梁启超和孙文提出并发扬光大的,并不是中国共产党的创造。

        那么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中华民国的区别体现在哪?

        领导现在已经提出了“中国式现代化”,这是明显要超越西方政治范式了,在目前这个时代节点上,固然不应过于“左”地颠覆民族国家叙事,却也不必故步自封地继续坚持旧叙事。

        况且我说得非常清楚,我支持新民族主义生发之前的老民族主义(之所以用“老”不用“旧”,一是旧容易想起旧社会,旧时代,不太恰当;二是我认为过去的民族主义者如何新等还是比较成熟稳重,老成谋国的。但新民族主义者大多太让人失望了)。我也没有“归咎”于老百姓。我有意见的主要在于新民族主义者,甚至对新民族主义都有所保留。你哐哐输出的,大多文不对题。

        至于一尊问题,这个不必纠结,现实会给出答案。你既然注册那么晚,我默认你是没看过我之前的文章的,因此你的回答里大部分内容,其实都是无的放矢。你可以把我这个帖子看完佩婆窜台,男性气概与上党之围,再来辨析。

        • 家园 那我再说清楚点

          你对我所说内容的质疑,我认为是没有推演彻底的结果。

          之所以说“民族国家”是纽带,而不是你说的那些东西,是因为这是现代国家划分国境线的最常见规律,最明显的案例就是欧洲。

          资本主义是经济的组织形式,政党政治是政治的组织形式。美国有民主党、日本有民主党,但美国的民主党和日本的民主党没有组成一个国家,对不对?没有组成国家,又如何能称为是“维系现代国家的底层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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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想否定你,我也反对现在的民粹,我只是印象里看到过你和别人就电影之类的问题争论过,当时就觉得你炮轰了一船人,这次你发帖特地探讨情绪的问题,我就借机出来说两句。

          我和你区别在于——鉴于你论述了很长一段关于情绪和中国人的情绪——当我把发生的事情定义为“民粹”时,我不认为这是什么中国人特有的东西。

          在我看来,你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试图论证的就是:

          【发生在中国人身上的“民粹”有什么什么特殊的原因。】

          可一旦我们把这件事定义为“民粹”,再把分析的对象变成“别国的民粹”,我们只会非常轻松地把问题归咎于某国某人搞的宣传,顶多再配上一点当时的时代背景——一般来说就是好日子到头了的时候。

          简单来说,这是在历史和各国都出现过的、非常普遍的规律。

          如果你想在中国人的角度论述出什么新花样来,我觉得只要想一想:

          1、谁在推动这种宣传

          2、好日子为啥到头了

          就完事了。而不是从一个极为抽象的角度、从精神世界里抽丝剥茧,试图找到什么非常独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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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回复里比较委婉地表达可能没有把意思传播过去。

          • 家园 那我也说清楚点

            关于第一个民族国家范式的问题,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你的观点是错的,过时的。

            且不说中国在两千年前就用大一统的王朝帝国范式跨越了民族国家范式(虽然有很多后遗症,关于这点可见汪晖《现代中国思想的起源》),你用的“现代国家”本身就是一个可疑的概念。简单地说,

            美国的民主党和日本的民主党没有组成一个国家

            是的,但是日本要做影响国际政治格局的事情,比如提升军队实力,这些事情日本的民主党派说了算吗?是不是还要美国说了算?所以所谓现代国家真的是以所谓民族国家为范式的吗?

            不,是建立在民族压迫基础上的阶级范式,简单地说,超民族国家范式。

            而这种超民族国家范式,用单一民族的民族主义是凝聚不起来的,美国是用全球化和新自由主义的意识形态统治世界,而不是民族主义。

            而日本欧洲之所以统治不了世界,是因为他们是你口中的民族国家范式。

            至于欧洲的例子,更是反例,欧洲整合了两千年了还达不到中国入门的水平,所以才被一个俄乌搞的首鼠两端,难以自处。

            第二,所谓“民粹”,当然是新民族主义发生以来的一个现象的端面,尽管不是全部。我在引用马斯洛需求原理时其实就已经说明了,情绪价值问题并不是中国的特例,因此你强调的不过是我早已表达过的观点。

            至于

            1、谁在推动这种宣传

            2、好日子为啥到头了

            这在我之前的帖子里,包括我在放开、电影问题上一系列的回复中都有详细的分析和回答。我一开始就说了这篇文章是我的大系列中的一篇。而你作为在我那篇文章发表之后注册的ID,不知道不怪你,但在我提醒后还哐哐输出同样的意见,就是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而不是从一个极为抽象的角度、从精神世界里抽丝剥茧,试图找到什么非常独特的东西。

            你这个指责很精巧,还含有一种文化民族主义的意味。但如果你认真看了我的帖子,就知道我根本不是从精神世界出发,演绎出来的,而是从历史演变的角度,用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总结出来的。

            反而你很喜欢从一个抽象的点出发,去解构别人的观点,比如措辞,比如民族国家范式。这很像键政太多的人的特点,就是脑子里范式太多,成天打架。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论,总结一下我这个系列到目前为止的观点:

            1. 从共产主义理想倒退到阶层跃升,再从阶层跃升倒退到民族主义,这是一个思维和实践能力退化的过程。

            2. 这种过程客观上使中国失去了介入全球问题的话语权,同时也就失去了全球治理的参与权与全球想象,而这种弊端在世界政治格局进入新的纷争时代后愈发凸显,产生了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外交、军事等一系列弊端。

            3. 在键政领域,造成的后果就是情绪主导一切,而狂热的对外征服欲和恐怖的异族想象,是支撑这种情绪叙事的主要动力。

            4. 而这都是资本主义内在危机和矛盾的必然结果,如何解决,无论左派,民族主义者,大棋等等键政都是失语的。

            5. 解决这些问题,最重要的是先排除情绪的干扰,客观认识现实,并建构解决方案,而这个方案一定是包含了全球治理的(单靠民族主义不够,民族主义只能提供情绪助力)。

            6. 而新民族主义的解决方案是饮鸩止渴,用加强资本主义剥削的方式压迫人民提供对外征战的剩余价值,而这不仅达不到目的,反而会更快击穿当前政经体系的压力极限使中国经济更快崩溃。

            然后,为了回应你的提问,请回答以下问题:

            1. 既然都是民族国家范式,那么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中华民国的区别在哪?

            2. 你既然主张民族主义,那么一尊正是当下中国这一轮新民族主义风潮的发起者,为什么你要反对一尊?

            • 家园 本质还是民族主义。不过人归根结底还是要吃饭的。
            • 家园 这么说吧

              中国在人类历史上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包括现在主流历史的“封建时期”是不是适用于中国都很难说。

              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也认同你所说的,欧洲折腾了这么久都没达到中国的水平,或者换种说法:中国历史上踩过的坑,其他国家都得再踩一遍。

              但另一方面,我是一个务实主义者。

              务实主义者有很多特征,对我来说,我尽量从最大众化的角度去切入、解释、解决问题。比如我说现在我们处在一个“民族国家”的历史时期,并不是夹杂了我主观上的好恶,而是对客观现实的观察。

              比如中国人为什么对华人反华、华裔参军打志愿军的事情很反感?因为归根结底,我们是处在“民族国家叙事”下的,我们认为你留着中华民族的血,却反对自己的母国,是一件很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客观上没有看到我国处在一个“共产主义叙事”下的依据,我认识的人,包括很多老人,在近年来生活条件提升,和共产主义叙事之间,一般也倾向于更好的生活质量。

              历史的进步是犬牙交错的,我在认为西方在治国经验教训上落后我们上千年的同时,也同时认为我们现在还是在跟随当前时代的大流——因为人生就这么长,我们一代人看到的东西就是这些,在政体、国家问题上,甚至可以说和外国接触的东西是一样的。

              所以你会发现,我脑子里想的东西远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复杂,我就是尽可能找到大家都能认同的、现实社会里可以观察到的点,并从此出发,展开我的观点。

              与此同时,我尽可能把所有的问题归类到“已经发生过的问题”之下,如无必要,不发明新概念。

              也因为如此,我认为现在发生的事情就是民粹,最大的特征就是一群人拒绝思考、盲目自大、一会卑一会狂,并且传播各种反智观点。

              我比不认为存在什么所谓的“新民族主义”,或者说“新民族主义”是一个箩筐,乱七八糟东西都往里装。

              我认为民族国家叙事决定了现在的国境线,资本主义叙事决定了现在的生产力关系,政党体系决定了当前的政治环境,都是各自不同领域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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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你对我的灵魂拷问:

              1、从历史的长河来看,就是朝代的更迭,只不过是一个新的时代里的朝代更迭。

              如果要说区别,那我个人认为是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带来的精神遗产。毛主席对于人类社会是有哲学上的思考的;邓小平对于生产力是有思考的——再怎么样,他在走向市场经济的过程中没像苏联那位一样把墙推倒了。他们,还有很多其他革命先烈,给中国共产党注入了一些特殊的基因,这些基因不止在国民党时期没有,在其他国家的共产党里也没有。

              但我并不是共产主义的坚定信徒。一方面,我现在的生活,和我对经济学、对人性的理解,很难支持我认为在半个世纪前的中国能实现共产主义,或者说是按照共产主义的路线发展下去,我们能够在今天取得同样的生产力进步;另一方面,共产主义本质上是马克思对于19世纪欧洲生产关系观察后所得到的思维成果——我们不能既说欧洲在政治上远远落后于我们,一方面又说欧洲19世纪产生的思想先进到无以复加。

              当然我也不是反对共产主义,现在马克思观察到的成产过剩就又一次出现了,或许在不久的未来我们依然会走向共产主义,不过那是未来的事了,现在客观说,八字没一撇。

              2、我反对一尊主要是觉得他能力有问题,并且我反对反智、民粹,我反对故弄玄虚,我反对虚伪。

              我衷心认为我们国家在他和他的小伙伴们的带领下,会遭遇不必要遭遇的危机,就像这次快速过峰的疫情处理一样。

              当我开始通过疫情认识到他能力有问题后,我就开始意识到很多其他事,恐怕也是他直接或间接导致的,比如现在的民粹问题。

              不过如果一定要说跟你提问最相关的回答,那就是:

              我不认为一尊的脑瓜有能力形成什么新的哲学思想——尽管他很喜欢发明概念、炮制雄文。我不认为他能发起任何“主义”,更不认为他能贯彻任何“主义”,他只是“拳打南山养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一般瞎折腾。

              他不代表什么主义,所以反对他、支持他,和任何主义都无关。

              通宝推:sywyang,看看,从来,
              • 家园 刚上台提出“中国梦”就有大问题了
                • 家园 在中国文化里,“梦”不是什么好词儿

                  南柯梦、黄粱梦,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倒是“中国梦”这个提法,无法不让人想到“美国梦”。所以要表达中国人的理想和价值观,还要借助美国人的表达方式,这算是给他所谓的“文化自信”一个独特的注脚?

                  “中国梦”这个词提出来的时候,正值美国一部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上映。即便是美国评论家,也承认《了不起的盖茨比》这部书戳穿了所谓“美国梦”的泡泡,无情地揭露了在美国“阶层跃升”的虚幻。而“中国梦”的提倡者以自己的出身和经历,响亮地向无数梦想着“阶层跃升”的中国人宣告:

                  “想阶层跃升啊?做你的‘中国梦’去吧!”

              • 家园 客观的思考

                很佩服能没有废话把观点说清楚的客观的文字

                • 家园 错误的观点也是可以很清晰的

                  观点清晰,逻辑一致,这是表达能力问题,跟思想客不客观符不符合现实没有关系。

              • 家园 你这句话说对了一半,

                1.你这句话说对了一半,

                或者说“新民族主义”是一个箩筐,乱七八糟东西都往里装。

                确切地说,民族主义是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装。

                赵鼎新早就说过,民族主义“见人就嫁”,每一个时代都能与当时最流行的意识形态相结合,

                比如社会主义,自由主义,帝国主义,都能与民族主义无缝嫁接,毫无违和感。

                2.我发现你主要的问题,是在于对“民族”、“民族主义”、“民族国家叙事/范式”这几个概念认识不清。

                似乎你认为只要有民族,有国家,就必然是“民族国家叙事”,这是完全错误的。

                民族国家叙事是一套完整的理论范式,包括但不限于资产阶级革命,民主政治,民族构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国际贸易体系等等。

                “民族国家”是一个西方概念,纵观15世纪后的世界历史,很多国家都有相同的发展趋势和取向,即相继从封建制度中脱胎,努力建设现代、统一的民主共和国。西方学界将这个过程和目标称为建设“民族国家”。

                也就是说,当你认可民族国家叙事的时候,就已经认可了一整套的国际秩序以及建筑在之上的意识形态,当你维护这套叙事的时候,也就是维护了一整片。

                同时,你也就忽视了中国既是当前国际秩序的维护者,又是挑战者这一特殊身份(是的,就是这么精分)。

                3.

                中国在人类历史上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包括现在主流历史的“封建时期”是不是适用于中国都很难说。

                既然你认识到中国的特殊性,那么为什么又认为民族国家叙事一定适用于当下的中国呢?

                4.

                我客观上没有看到我国处在一个“共产主义叙事”下的依据,我认识的人,包括很多老人,在近年来生活条件提升,和共产主义叙事之间,一般也倾向于更好的生活质量。

                “共产主义叙事”在我国历史上一段时期内客观存在,不管你现在认为它是成功还是失败,它都是存在的。为何从“共产主义叙事”回到了“阶级跃升(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但问题是,这套叙事现在也“叙”不下去了,而你并未意识到或者刻意忽略了。

                5.

                历史的进步是犬牙交错的,我在认为西方在治国经验教训上落后我们上千年的同时,也同时认为我们现在还是在跟随当前时代的大流——因为人生就这么长,我们一代人看到的东西就是这些,在政体、国家问题上,甚至可以说和外国接触的东西是一样的。

                你这段话,基本可以为任何现存秩序/事物辩护。包括我为什么要套用你上一段的那个句式,就是因为里面的逻辑可以为任何现存秩序/事物辩护、站台。那就导向了大家耳熟能详的一句话:凡现存的就是合理的。

                6.

                我尽可能把所有的问题归类到“已经发生过的问题”之下,如无必要,不发明新概念。

                这点需要说明一下,我之所以提出“新民族主义”这个概念,并不是我要标新立异。而是出于以下原因:

                我亲身经历了中文互联网的发展过程,也亲眼见证了网络民族主义从无到有、从少到多、聚沙成塔的过程。

                当然,以2012年发端的这股网络键政为核心的民族主义,有明显的官方引导护航,并不完全是自发行为。但我却亲眼见到这波民族主义风潮,从理智走向狂热,从激情走向戾气,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不仅我这样过去拥护民族主义的人看不下去,我也亲眼见到以何新为代表的一批老民族主义者,主动与这帮键政学派民族主义划清界限、分道扬镳。

                但我也不能完全开除他们的身份,因此我用“新民族主义”冠之,以区分网络键政崛起之前的老的民族主义。

                另外补充一下,“民粹”和“民族主义”是完全两个概念,首先民族主义是弱化阶级叙事的,民粹是阶级叙事,两者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西方语境中(民粹)populism和(民族主义)nationalism 也是泾渭分明。你用民粹来涵盖目前的网络乱象,挂一漏万,起码这些民族主义者是绝不会承认自己民粹的。

                7.

                我认为民族国家叙事决定了现在的国境线,资本主义叙事决定了现在的生产力关系,政党体系决定了当前的政治环境,

                错了,完全错了,你这是典型的意识决定物质,社会意识决定社会存在,完全违反唯物论。当然你本身也许就不是个唯物论者。

                “民族国家叙事决定了现在的国境线”,这句话,你应该跟一百年前的海兰泡,江东六十四屯的中国居民说。当他们在苏俄屠刀下战栗的时候,到底是不是“民族国家叙事”?

                国境线本来就是一个自然、社会、历史下复杂的产物,既有历史文化因素,也有政治经济军事实力因素。乌苏里江以东的大片土地,西伯利亚大片土地,难道是“民族国家叙事”决定的?大错特错。国境线是由历史、政治军事博弈决定的,民族国家叙事只不过是在此之上营造的一个认同方式,民族国家叙事是虚构的

                8.

                从历史的长河来看,就是朝代的更迭,只不过是一个新的时代里的朝代更迭。

                但我并不是共产主义的坚定信徒

                当然我也不是反对共产主义

                不必讳言,你对共产主义不感兴趣,对眼前的小日子感兴趣。包括你所总结的毛周那一代领导人的“遗产”,一群松散不成体系的东西,是没有凝聚力和说服力的,远没有“民族国家叙事”这么通俗易懂。这也没什么不对,人各有志。

                我之所以提共产主义,第一是我国历史上长期进行过共产主义实践,并留下了巨大的物质和精神遗产。

                第二,共产主义是一个全球化治理方案,而中国在改开后放弃了意识形态上的全球建构,从而造成了至今的一系列问题。重提共产主义不是要回到过去,而是在过往的基础上,重新展开全球建构和想象

                9.

                我不认为一尊的脑瓜有能力形成什么新的哲学思想——尽管他很喜欢发明概念、炮制雄文

                这个首先要说一下,一尊讲的很多东西,虽然从他嘴里说出来,但并不代表是他发明的,很多是他的智囊团的产物,比如国师,也有其他人。所以他讲什么,跟他的脑瓜没有绝对关系。当然,他讲出来就代表他认同了,是“他的”,这个没疑问。

                至于功过,一尊执政十年,当然有功也有过,河里讨论很多,金秋盛会的帖子里已经足够丰富了,我也发表了一些观点。包括疫情处理问题,12月份的时候河里哀鸿遍野,捶胸顿足。我那时候就说,先别急,一个月后再看。

                一个月过去了,事实就是如我所料,人的群体记忆很快就被新事物冲淡了,这是人性,并不是我特别健忘或者铁石心肠。同样,现在河里吵得沸反盈天的流浪地球&满江红,一个月后也不会有人感兴趣。

                我这么说不是说过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也不是说疫情放开的损失和牺牲就这么过去了。我的意思是,功和过,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看得明白,等汹涌的情绪舒缓下来,心情平静下来,对很多事会有不一样的看法。

                而民族主义者最喜欢的就是不断营造情绪的高潮,让人在汹涌的波涛中无法驻足,思维认知被裹挟,最终被卷到不知什么地方,这才是“不必要的危机”。而你所认为的那些危机,并非可以避免的,而本来就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也就是你所谓民族国家叙事的必然结果。

              • 家园 宝推这段

                我反对一尊主要是觉得他能力有问题,并且我反对反智、民粹,我反对故弄玄虚,我反对虚伪。

                我衷心认为我们国家在他和他的小伙伴们的带领下,会遭遇不必要遭遇的危机,就像这次快速过峰的疫情处理一样。

                当我开始通过疫情认识到他能力有问题后,我就开始意识到很多其他事,恐怕也是他直接或间接导致的,比如现在的民粹问题。

                不过如果一定要说跟你提问最相关的回答,那就是:

                我不认为一尊的脑瓜有能力形成什么新的哲学思想——尽管他很喜欢发明概念、炮制雄文。我不认为他能发起任何“主义”,更不认为他能贯彻任何“主义”,他只是“拳打南山养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一般瞎折腾。

                一针见血。

                观察到一个怪现象,河里不少人根本不看,或者看不下去,或者是看不懂,秘书体的八股。偏偏就能给领导脑补出一大堆主义,思想。

                我称之为:中国特色的政治民科。

                通宝推:七天,网海,
                • 家园 除了天分极高之人,比如朱元璋,多数人在年轻时是否受到过

                  完整而严谨的教育,包括严格的数理教育和基本的人文教育,差别是巨大的。没文化,很可怕。

                • 家园 你这里是在说我吗?

                  河里不少人根本不看,或者看不下去,或者是看不懂,秘书体的八股。偏偏就能给领导脑补出一大堆主义,思想。

                  我称之为:中国特色的政治民科。

                  我在河里总结思想,概念,大多是从自己亲身经历的事实、常识来的,“秘书体八股”还真不是我的爱好。所以我默认你这里没有说我。

                  但又思考了一下,河里最喜欢从“秘书体八股”解读领导思想、施政方略的,貌似是方平兄和神仙驴兄,但他们两位的水平和您比起来,谁高谁低,我想河里大多数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吧?

                  就“民科”的问题再说两句。民科没什么不好,爱因斯坦在伯尔尼专利局里搞相对论研究的时候,就是个民科。“政治民科”更是普遍存在的现象。简单地说,中国但凡做到一定位置的企业管理者,尤其那些企业家,哪个心里没有一本“中国政经秘籍”?

                  由此想到某位之前用工程技术的例子来说我,意思没有专业性的不配谈政治。这其实就是堵人嘴的话术而已。简单说,理工科和社科在这方面并没有可比性,因为社科根本没有统一性的标准。

                  比如我为一个大楼的排水系统设计一根管子,这根管子用什么管径,是有专业标准去把握的,是可以计算的。政治上你计算一个给我看看?咱别的不说,就拿普京来说吧,执掌一个世界第二军事强国、上三常之一长达二十多年,全世界大国里没有一个有他这么长的。不可能说他不专业。

                  可俄乌战争打成什么鸟样?所以所谓专不专业,有标准吗?专不专业,跟做事出不出纰漏,有关系吗?

                  由此想到你一年前跟我理论俄乌的问题,所谓“双圈大纵深穿插包围”、“闪击利沃夫”都是你当时引用的典故,时隔一年看来,到底是谁更接近现实?所以所谓“看得懂秘书体八股”,真的有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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