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Andrew Marr:当代英国简史 -- 万年看客
工党执政期间最重大的变革是由罗伊.金肯斯取得的,威尔逊从来都不信任他。早在托利执政期间他依然苗条潇洒的年月,罗伊.金肯斯就开始发动日后将会终止国家权力干涉个人自由的社会改革。他辩称“阴森可怖的绞刑台”以及鞭刑必须废除,对同性恋的起诉必须终止,正如沃芬顿勋爵曾经的建议一样,张伯伦勋爵审查舞台剧的权力必须结束,禁止几乎任何堕胎行为的“苛刻而陈旧”的法律必须加以改进,移民法律需要更加开化。在整个六十年代中期,所有这一切改变都发生了。绞刑于1965年金肯斯成为内政大臣之前遭到废除,1966年移民法律发生了软化,1967年鞭刑成为了过去,同一年堕胎法律得到了自由化,21岁以上男子之间私密同性行为也不再成为犯罪。对戏剧的政府审查制度结束于1968年,第二年离婚法律也得到了自由化。金肯斯还呼吁对自杀与酒水贩卖执照的法律也加以改革,日后这也成为了现实。这一阵自由化变革可谓鼓声喧天,空前绝后。从那以后金肯斯就被称颂或诟病为英国历史上最为自由化的内政大臣,对放纵型社会的责任超过任何其他人。但是尽管他本人将他的第一任内政部任期称作“自由化时刻”,众多怪异之处中的一项在于金肯斯本人对于上述变革中的大部分都没有直接责任,这些都是议员个人向议会提出建议后的结果。
1965年的一次自由投票废除了绞刑,这一运动的领导者是工党的后座议员西德尼.西弗曼(1)。他也是趁了英国不断高涨的反对死刑声浪。每天早上八点英国全境的死囚牢都会执行相同的仪式,一般来说行刑用得都是从伦敦本顿维尔监狱(2)运来的便携式绞架,还有配套的束带、白头罩、上路之前的最后一杯白兰地酒以及监狱内的无名坟墓,这一切都在整个现代时期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到了五十年代中期许多人都认为这种做法不文明。例如亚瑟.柯斯勒(3)这样曾被斯大林主义者视为眼中钉并一度直面死亡的名作家,以及路德维克.肯尼迪(4)这样的著名广播播音员,都开始在反对死刑的问题上引起公众注意。不过要不是有几起绞刑个案引发了较为普遍的厌恶,这个问题或许依然只有精英人士才感兴趣。
1952年,两名青少年涉嫌在抢劫过程中杀害一名警察。实际开枪的是克里斯托弗.克雷格,他当时16岁因而逃过一死。但是他的同伙德里克.本特利当时19岁,已经到了可以判处绞刑的年龄。谋杀发生时他已被警察制服,而且他的心理年龄仅仅相当于一名低龄儿童,但判决依然是有罪。尽管全国上下都举行了请愿活动,还呈交了一份由200名议员联合签名的请愿信,曾任纽伦堡法官、前文中忙于起诉同性恋的铁腕托利内政大臣大卫.麦克斯韦尔.费弗爵士依然下令处决本特利。1955年7月13日,一位年轻的母亲,露丝.爱丽丝,因为谋杀了自己背信的情人而接受了绞刑,她是英国最后一名被绞死的女性。第二年,她的处刑人,酒馆老板,绞刑师家族的成员,全国有名的阿尔伯特.皮埃尔珀恩特(5)正式金盆洗手。他总共处死过433名男性与17名女性,其中有身陷错误地点满心惊恐的男孩,也有罪大恶极的纳粹战犯。许多人相信他辞职是出于对这一行的厌恶,大谬不然。皮埃尔珀恩特在接手最后一次任务时犯人得到了赦免,在一个寒冷清晨空跑一趟的他与有关方面就费用问题发生了争执。日后他将会转变立场支持废除死刑。
尽管绞刑的公众支持十分可观,议员们却对其越来越不满。西弗曼举行了一场全国运动来终结死刑。1957年托利政府十分大手笔地废除了大部分死刑罪名,只保留了5种谋杀罪。绞刑数量从五十年代上半期的平均每年15起下降到了4起。但是最终执行依然涉及不少古怪的决定,例如亨德里克.尼玛兹就因为在梦游中杀人而遭到处决。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此前一直被支持绞刑的上院所抵制的大多数反绞刑下院议员越发坚定起来。西弗曼成了这一运动坚定不移且辩才无碍的领袖。他是个左翼和平主义者,出身于一户贫困的犹太人家庭,一战时曾因政治观点而在沃姆伍德斯科拉布监狱(6)服刑。他赢得了许多著名非自由派人士的支持,例如未来的内政大臣与首相卡拉汉。1964年8月,英国在两天内以谋杀罪名绞死了3个人。一位21岁的苏格兰人,他杀害了一名水手并在阿伯丁受刑;一名英格兰人在利物浦沃尔顿监狱(7)受刑;还有一名威尔士人在曼城斯纯支威监狱(8)受刑。他们是最后的受刑人。从1965年起几乎任何罪名都不再适用绞刑了——绞刑实际上已经终结。一开始废除绞刑的政策先试行了五年,然后绞刑就遭到了正式废除。以西方标准看来这并未使英国变得特别自由化,尽管法国直到1977年依然在借助断头台来执行死刑,而美国至今仍保留有死刑。
结束同性性行为定罪的性侵犯法案是由另一位工党后座议员里奥.阿不思(9)推动的,他也是一位犹太裔左派,同样出身贫寒,与西弗曼一样也是个充满激情的律师。工党前座议员对他的看法是倾慕与怀疑兼而有之。政客们面对变革的思潮又一次采取了反动态度,尽管思变的或许不是公众而是日后经常被人轻易贬称为清谈阶级的群体。1957年提出报告呼吁将成年男子之间私密自愿性行为合法化的约翰.沃芬顿是一位学校校长。他的委员会里面包括了各行各业的专业人士,从长老会牧师与道德神学教授到托利议员。他的结论被保守党政府拒绝后运动随即开展起来,尽管运动的本质主要还是派系斗争。运动以一封寄给《观察家报》与随后另一封寄给《泰晤士报》的公开信揭开了序幕。艾德礼勋爵与著名哲学家A.J.艾耶尔(10)都是这一运动的支持者。1958年5月同性恋法律改革协会正式成立,创始成员中包括神职人员、出版商、诗人与议员,其中同性恋寥寥无几。协会第一位全职工作人员是一位已婚教区牧师安德鲁.哈利迪.史密斯。协会在伦敦卡克斯顿大楼(11)举行的第一次公众集会吸引了上千人。
威尔逊政府私下里就同性恋合法化问题发生了分裂。一般来说,较为传统、工人阶级出身的内阁成员对此最没热情,克罗斯兰与金肯斯这样的自由派知识分子则最为积极。至于坐满了公学毕业生的保守党议席在私下里比工党还要宽容一些。人们普遍认为威尔逊在私下对改革很不满。然而就像绞刑一样,内政部提供了暗中支持,还保障了足够的议会讨论时间来通过相关方案,从而使改革最终取得了成功。和绞刑一样,同性恋法律改革也有阿不思这样极端活跃而坚定的鼓吹者。他在战前是个工人,共产党的同情者,战时加入皇家空军,战后当了律师。阿不思用行动一次又一次表明后座议员并非只能充当游说团体的炮灰,而是能带来真正的改变。他个性古怪而招摇,喜欢用弗洛伊德分析法来分析其他政客,日后因此捅了不少乱子。他的个人风格从2000年他出版的著作《口交、受虐狂、政治和爱情》中大约可以窥得一二。日后1967年性侵犯法案将会遭到同性恋活动人士的批评,理由是法案在推动法律平等方面做得很不够,合法年龄定得过高,“私密”的定义也过于狭窄,导致法律出台后依然有大批人被判处猥亵罪。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块里程碑,它的基础则是始于五十年代的公众态度转变,甚至还能追溯到更早的战争时期。
如果说反绞刑运动可以追溯到本特利与爱丽丝的受刑,同性恋改革运动可以追溯到对五十年代大清洗的厌恶,那么堕胎法案的改革则源自两个不相干的可怕故事。第一个故事的主人公是个14岁的小女孩,在战争爆发前不久她在伦敦西部一座军营里遭到了几名卫兵的强奸。一名医生拒绝为她堕胎,理由是她没有生命危险因此他的做法会触犯法律。这时另一位名叫阿莱克.伯恩(12)的医生介入了进来。他完成了手术并不出意料地遭到指控。伯恩为自己辩护的理由是那名女孩的心理状态极为脆弱,因此堕胎实际上是必须的。他最终胜诉并立刻被一场声势有限的妇女运动当成了英雄,这一运动早在1936年就开始推动堕胎法律的改革(她们走了一步错棋。伯恩很快就会公开宣布退出运动,声称大规模堕胎将会成为“史上规模最大的大屠杀”,并将于1945年成为未出生儿童保护协会的创始人之一)。第二件事的影响范围要大得多,也就是1959-62年的萨立多胺药品事故。这种号称能治疗失眠、感冒、流感与晨起恶心的灵药导致了数目众多的畸形产儿,其中许多肢体不全或全无肢体。民意测验显示主流公众支持对畸形胎儿进行堕胎。这件事的影响力远远胜过堕胎法律改革协会的行动,当时协会会员仅有1100名。
堕胎问题也很明显是阶级问题。六十年代初,哈德利街与其他伦敦西区的诊所估计共进行了10000余次秘密堕胎手术,这些手术都有相关文件支持并伴随着大量现金转手。而在社会等级的另一端是条件恶劣的街头堕胎,用具无非是晾衣架、化学药品与皮搋子之类,经常造成伤害以至于死亡。每年全民医保所属的医院都要接诊35000名堕胎失败的女性。就算在100万与250万非法堕胎手术(考虑到堕胎手术的隐蔽私密性质,具体数字的含糊也是不可避免的)之间取个平均数,依然意味着数量庞大的年轻女性将自己暴露在了可怕的风险之下。到了六十年代中期,流产失败已经成了孕妇意外死亡的头号原因。对于下一批意图改变国家的后座议员们来说,这一主题对他们即将推进的改革至关重要。
大卫.斯蒂尔(13),一位刚刚通过递补选举进入下院的苏格兰自由党人,此时尚且不到30岁,从法学院毕业刚刚两年。“大卫男孩”日后会成为党内领袖以及第一任苏格兰议会主持人。但是他职业生涯中最有争议的一仗还是为了堕胎合法化而进行的艰苦斗争。他在1966年个人提交法案投票中名列第三,一开始他还以为他会领导同性恋法律改革,直到后来他意识到苏格兰地区对这一改革究竟有多么敌视(当地相关法律在未来很多年里都没有改变),这意味着改革只能在英格兰与威尔士进行。思想严肃的年轻斯蒂尔对英国国教会最近提交的堕胎报告印象深刻,报告从基督徒立场出发呼吁有节制的堕胎,他本人在打定主意之前还观摩了一场堕胎手术。不过从根本上来说他在这个问题上是被金肯斯扶持起来的。和西弗曼与阿不思一样,他也有专家意见撑腰——不是沃芬顿报告或者哲学家充满激情的著作,而是世界卫生组织于1946年做出的声明,声明称健康意味着“精神、身体与社会的全面福祉”。这意味着妇女遭受的精神折磨可以作为堕胎的理由。法律就此通过,今天英国每年大约要进行180000次堕胎,其中只有2%用得是这个理由。
上述种种是罗伊.金肯斯在职期间最著名或最臭名昭著的“自由化时刻”,但这些并非全部。之前的离婚法一般都会要求提交夫妻中一方通奸的证据,因此私家侦探、偷拍照片、饭店开房以及精心策划的捉奸在床都成了常事。1969年的离婚改革法案结束了这一切。这也是金肯斯日程的一部分,他早在两年前就有这个打算。新法律允许夫妻在分居两年且一致同意的前提下离婚,或在分居五年且一方提出要求的情况下离婚。“婚姻完全破裂”条款通常被人十分别扭地称作“无过错离婚”,这一条款生效后离婚率随即从五十年代的7%一飞冲天直达如今的接近50%。导致这一家庭革命的原因有很多,例如人们对性生活满意程度更加开放,家庭暴力以及妇女经济自主的增强等等。但是1969年法案无疑是个重要因素。
再然后是1968年的剧院法案,这一法案的推动者依然是一位工党后座议员乔治.斯特劳斯(14),《论坛报》创始人之一。在皇家法院对爱德华.邦德(15)的《得救》一剧做出了十分富有争议的裁决后,斯特劳斯终于彻底终结了张伯伦勋爵审查喜剧的角色。当时的张伯伦勋爵卡梅伦.考博德(16)私下里对自己这一责任的结束深感庆幸。尽管类似《毛发》(17)与《加尔各答风情画》(18)这样的剧作利用刚刚到来的舞台自由令英格兰中部厌恶不已,但这几出戏根本算不上席卷舞台的污秽大潮。接下来的一二十年里真正富有争议的剧作少之又少,一旦出现就会引发传媒旋风,但是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呼唤审查官勋爵和蓝铅笔的回归。
金肯斯成为了六十年代最有影响力的政客,尽管本人从未担任过首相。上述所有举措都得到了他的重要支持。他在多年之前就拟定了个人日程,并通过行使自己在内阁的决策权与在下院的说服力一直不懈地跟进着自己的日程。大部分个人提交的立法申请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辩论(这一点由政府控制)。金肯斯保障了充足的时间。他一直在后座议员中挑选并培养改革领袖,还不止一次地为他们说话。那么他自己为什么不打头阵呢?简单说来金肯斯的内阁远不如他本人自由化,三到四位内阁大臣对上述所有举措都持完全的抵制态度。例如威尔逊本人对于戏剧审查的取消就十分敌视,因为他很担心《侦探》杂志即将搬上舞台的讽刺剧《威尔逊夫人日记》。苏格兰事务大臣威利.罗斯(19)对任何改革都看不顺眼。而且支持一项自由化改革的后座议员往往会反对另一项。所以金肯斯采用了一套特别战术,他会先给后座议员发动攻击的时间与自由,他自己则发言支持。这使得内阁里的批评家们可以投票反对变革,这一过程往往伴随着漫长而十分情绪化的深夜辩论。
一切都如金肯斯所愿一般发生了。他感觉自己正处于推进开化战争的最前沿。反对他与改革运动的人里有众多神职人员,包括罗马天主教会成员;上百万沉静的保守派国民;以及政治当权阶层的主体。当他来到内政部一间老旧的办公室时(这间办公室已经不存在了),他发现屋里气氛沉闷,办公人员形迹可疑。一开始在他的办公室一角摆放着一块告示牌,上面是等待行刑的死囚名单。当时绞刑只是暂时终止而已。告示牌上的名字每天都朝向行刑日期稳步移动。金肯斯叫人搬走了这块告示牌,在空出来的地方摆了台冰箱存放白葡萄酒与汽水。
在支持废除绞刑以及拒绝批准对一名犯人实施鞭刑之后,金肯斯成了许多警察以及基层托利党员十分痛恨的目标,他本人似乎视其为某种荣誉。不过他并非在所有问题上都持自由化立场。他相信可以通过逮捕更多犯人并作出更多有罪判决来更有效地打击犯罪,而不是依靠事后的严厉惩罚。他推进的最主要改革之一就是将多数裁决制引入了英格兰的陪审团(苏格兰一向如此)来取代一致裁决制。许多批评金肯斯的右翼人士都反对这一点。很久以后他不无得意地写道,当时共有74名保守党投票反对他,“其中就包括撒切尔女士,她为了反对这一变化如此卖力地游说,结果这一变革在危险职业罪犯定罪方面的贡献比她的四位内政大臣所引入的所有举措都要大。”*12*
社会变革很少能得到明了或者诚恳的讨论。阿不思当年在同性恋问题上的论点是将同性恋当做某种值得同情并需要治疗的疾病,日后他将这一论点斥之为“十足的屁话”。尽管公共辩论无休无止,堕胎改革家们却对心理健康作为堕胎理由的重要性轻描淡写,他们激情洋溢地宣称堕胎法案并未给予人们随意堕胎的权力——事实上这正是该法案的作用。用分居而非通奸证据作为离婚的理由据说是因为这样可以巩固婚姻,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一改革很明显失败了。还有人认为绞刑的结束不会增进谋杀或暴力犯罪的发生率,但两者很快都出现了大幅攀升。
所有这些举措背后都有一场规模有限但目标专注的运动,参与人数不过数千。每一场运动都有各行各业的著名知识分子坐镇,运动目的则是彻底了结一批早在维多利亚时期就已经出现的立法——绞刑的历史还要悠久。无论是痛斥反同性恋法律的伯兰特.罗素还是给戏剧审查制度拆台的劳伦斯.奥利佛,又或者是帮助扭转公众针对堕胎态度的英国医学协会,专家与知识分子都是这场社会变革运动的领导者。可见五十年代末至六十年代中期边缘人物在英国的影响力有多么大。自由党当时在政治上无关紧要,甚至可以说正处于整个世纪的最低谷,但他们的影响力却极其巨大——不仅仅是堕胎问题上的斯蒂尔以及死刑问题上的肯尼迪,他们的领袖乔.格里蒙德在议会里也是热情洋溢。左翼人士与知识分子簇拥在《论坛报》之下,这些遭到威尔逊排挤的人在此类非经济问题上也有着切实的影响力。
知识分子领导变革的最佳案例是1960年10月老贝利法院审理的女王诉企鹅出版社一案,此案更著名的称谓是“《查特莱夫人》案”。金肯斯再次现身其中,他是自由派人士中唯一一位致力于推动《猥亵出版物法案》的议员,该法案最终于在此前一年获得通过,现在见真章的时候到了。一大批宽容派人士联合了起来为企鹅出版社出版全本不删节劳伦斯小说的权利进行辩护,这本小说写的是一位有夫之妇与猎场看守的不伦之恋,文中不乏跃动于灌木丛中的男根,颠倒交媾的场景,“操”“屄”二字不绝于目。从伍尔威治主教到E.M.福斯特都是这一联盟的成员,这些人原本应该将自己的姓名写在寄给《泰晤士报》抨击殖民主义的公开信上,或者现身于同性恋权益集会当中,或者支持废除核武器——总之就是《每日电讯》专栏作家迈克.沃顿(20)与漫画家奥斯伯特.兰开斯特(21)大力讽刺的人物。《查特莱夫人》的辩方证人中包括牛剑教授,神职人员,著名作家,未来的托利议员以及一名桂冠诗人。这是自由派与知识分子在英国公众生活中难得的一次聚首。正如我们所见,左翼自由化基督教思潮在战时及战后时期的英国国教会内部一直处于上升趋势。战时大主教威廉.坦普尔的言论就在“《查特莱夫人》案”当中得到了引用。大型出版社一般都掌握在心气高远的自由派中左人士手里,例如阿兰.朗爵士(22)与维克多.格兰茨(23)。左派报纸例如《观察家报》、《曼城卫报》《新编年报》以及重振旗鼓的《每日镜报》当时正处于影响力的全盛时期。如同堕胎或者离婚法案的情况一样,这一回专家意见也被人用来恐吓嘲笑那些自封的传统卫士,而且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寻找无懈可击且声名在外的权威人士来代表剧烈变革借以迷惑守旧势力的策略最早在“《查特莱夫人》案”中得到了检验。伊顿毕业生,前近卫掷弹兵,王室法律顾问莫文.格里菲斯-琼斯(24)在为控方做结案陈词时十分明确地向陪审团阐述了他们的选择有着怎样的历史意义。他辩称,一定要有“某种道德标准,某种语言与谈话标准,某种行为标准,这对社会常态至关重要。”战后英国一直遭受这越发严重的性痴迷,管教与道德约束的缺失。陪审团已经听取了一长串专家的意见,格里菲斯-琼斯总结到,“各位陪审团成员们,你们绝不会被这些人提供的证据吓倒……我相信你们会像普通人一样评判这一切,你们的双脚会坚实地站在大地上。”
但是现在怎样才算普通呢?当他问及男性陪审员是否会允许自己的妻子或仆人阅读此类书籍时全国上下一片爆笑嘘声。陪审团最终与他意愿相悖的裁决为一场温和的自由化狂欢做了总结,即将到来的放纵社会也借此走出了第一步。这意味着一批与劳伦斯小说迥异、阅读方式以单手持书为主的书籍即将得到出版——例如约翰.克雷蓝的十八世纪情色小说《芬妮.希尔》(25)以及波琳.瑞芝的虐恋小说《O的故事》(26),以及其他种种。反审查先头军们的崇高理念很快就将在这一意义下遭受冲击。他们与劳伦斯、詹姆斯.乔伊斯以及其他精英作家站在一起。他们所引领而至的自由却很快以他们未曾预见或期望的方式遭到了利用。不过这正是自由的本质。
社会上层的一小群人士改变了英国生活的守则,然后发现自己对随之而来的汹涌大潮全无准备。一些五六十年代最得理不饶人的同性恋权益活动家也对接下来同性自由运动肆无忌惮的程度大为惊骇。许多堕胎活动家,包括大卫.斯蒂尔本人,日后都说自己没有预料到获准堕胎的数量会如此之大。绞刑存废的争论在废除绞刑之后越发激烈。表达不满与愤怒的保守派依然声势浩大。在上院,此时已经受封子爵的蒙哥马利元帅称他希望同性恋行为的合法年龄定在八十岁。童子军主席抗议称英格兰走上了古希腊的老路,一位主教警告说英国充斥着“兔爷俱乐部”。在社会阶层的另一端,英格兰中部一座二等学校里,一位秉承强烈基督教原则的艺术教师开始筹划她的反淫秽运动。从1964年起,玛丽.怀特豪斯(29)的清洁电视运动将会使她成为拥有百万听众的全国知名人物。法官,地方政府以及数百名与伍尔威治主教意见相左的神职人员日后将会与若干重新审视六十年代的记者们走到一起——例如马尔科姆.马格里奇(28),克里斯托弗.布克(29)以及伯纳德.李文(30)。
用几起高调事件来定义整个时代从来都是危险的行为。但是毫无疑问传统价值观正在遭受攻击且晕头转向。可以将金肯斯时代的改革视为某种去国有化或者“社会私有化”,因为在这一过程中国家放弃了一度拥有的权力,从旧权威的阵地上撤了下来。在社会意义与道德意义上这可以与撒切尔时期的工业私有化相提并论,只不过对于后者来说国家放弃得是经济权力与产权。左派人士倾向于认为人们的个人生活应当由自己做主,哪怕他们所作出的选择在传统基督教价值观看来并不道德,但是在工作方面,从工资水平到工作地点都应当受到国家干预。右派人士的观点恰好相反,国家有责任通过严格立法来维护传统道德原则,但同时也应当尽可能地置身经济之外。双方都达成了影响深远的改革,其结果则是令政治力量收束了手脚,国家在道德与经济两方面都没那么强势了。
这一切究竟是像金肯斯及其支持者相信的那样令英国变得更加开化,还是像右翼评论家们声称的那样令英国变得更加粗俗危险了呢?尽管暴力犯罪上升势头显著,却基本见不到要求恢复绞刑的运动。当代英国人对于审查制度也同样没什么好感。尽管离婚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带来了大量的不幸与解脱,但没有哪个政治党派将利用强硬立法来迫使人们维持婚姻提上自己的日程。同性恋权益一直在增长。所有的运动看来都没有走回头路的意思。受到医疗技术革新与福音团体双重影响的堕胎问题最有可能得到重新审视。说句公道话,这些变革的确令英国人更加开放,尽管结果并非总是赏心悦目,但吃下去的禁果已经不可能再吐出来安回树上去了。
(1) http://en.wikipedia.org/wiki/Sydney_Silverman
(2) 外链出处 王尔德当年曾在此服刑。
(3) http://www.lihpao.com/?action-viewnews-itemid-3849
(4) http://en.wikipedia.org/wiki/Ludovic_Kennedy
(5) http://movie.douban.com/subject/1849302/
(6) 外链出处
(7) http://en.wikipedia.org/wiki/Walton_Prison
(8) http://en.wikipedia.org/wiki/Strangeways_Prison
(9) http://en.wikipedia.org/wiki/Leo_Abse
(10) http://en.wikipedia.org/wiki/A._J._Ayer http://book.douban.com/search/%28%E8%8B%B1%29A.J%C2%B7%E8%89%BE%E8%80%B6%E5%B0%94
(11) http://en.wikipedia.org/wiki/Caxton_Hall
(12) http://en.wikipedia.org/wiki/Aleck_Bourne
(13) http://en.wikipedia.org/wiki/David_Steel
(14) http://en.wikipedia.org/wiki/George_Strauss
(15) http://en.wikipedia.org/wiki/Edward_Bond http://www.wyzxsx.com/Article/Class12/200707/21501.html
(16) http://en.wikipedia.org/wiki/Cameron_Cobbold,_1st_Baron_Cobbold
(17)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0a096be0100hog7.html
(18) 外链出处
(19) http://en.wikipedia.org/wiki/Willie_Ross,_Baron_Ross_of_Marnock
(20) http://en.wikipedia.org/wiki/Michael_Wharton
(21) http://en.wikipedia.org/wiki/Osbert_Lancaster
(22) http://en.wikipedia.org/wiki/Allen_Lane
(23) http://en.wikipedia.org/wiki/Victor_Gollancz
(24) http://en.wikipedia.org/wiki/Mervyn_Griffith-Jones
(25) http://book.douban.com/subject/2188229/
(26) http://movie.douban.com/review/1336883/
(27) http://en.wikipedia.org/wiki/Mary_whitehouse
(28) http://en.wikipedia.org/wiki/Malcolm_Muggeridge
(29) http://en.wikipedia.org/wiki/Christopher_Booker
(30) http://en.wikipedia.org/wiki/Bernard_Levin
比如英国的少女妈妈、少女奶奶们不断在创造新的记录,英国的性教育那可是做得非常好的。而死刑的废除、对青少年犯罪的姑息纵容,导致英国司法整体是肌无力,八月骚乱的时候来了个总爆发。老萨的博客上曾经写过一篇关于死刑的文章,我看了很有感触,法律的制订除了惩恶扬善,还要维护社会公义,而社会公义是不是更应该考虑受害者的利益和感受,毕竟围观群众和当事方因为犯罪事件受到的影响是有天壤之别的。
no descent man is one piece about political stand, we all have something that we are conservative about, and we all have something that we are liberal about. for example, crime, i am conservative, prostitution, i am liberal......
人们关于这十年的分裂反应至今依然在耳边回响。为什么六十年代如此重要呢?为什么发生在区区几个地点、参与人数寥寥的区区几个事件会占用电视、杂志、网络辩论与日常谈话当中如此之多的时间呢?我们简直如同自闭症患者一样对于当年图景一再重复翻检,从Mini车到迷你裙,从披头士到Biba(1),就好像那段时光当中依然隐藏着尚未解开的秘密等着我们去发现,隐藏着尚未显露的范式有助于理清历史的头绪。事实上我们从未离开六十年代,我们只是一再重复而已,生于六十年代之后的人们也无法免俗。六十年代的音乐、购物与名人文化早已不仅仅是最初发起者与参与者的专利,而扩展到了几乎全体国民头上。
二十一世纪初期英国文化的实质,从毒品的泛滥到摆脱不掉的背景音乐,从痴迷于名人的媒体到变化飞速的时尚,从装出来的无阶级社会到对汽车的依赖,所有的这一切都根植于1958-1968年之间。我们依然过着六十年代的生活,起码是六十年代精英人士生活略显疲软的副本。七十年代中期这种生活遭到了短暂的政治干扰,按照有些人的说法当时英国完全无法无天,朋克摇滚大行其道。但这只是个插曲而已。随着八十年代的经济复苏,六十年代的基本要务——逃避主义、个人成就以及购物——就开足马力杀了回来。这是大众消费文化初次登陆的时期,也是我们的自恋民主成形的时期。刚露头的时候它自然还比较新鲜,探路者的清纯气质后来人总是学不来的。正是这群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为未来创建模板的人们创造了六十年代的文化。
披头士与奇想乐队(2)的早期流行歌曲并不像日后的大路货一样首先是包装整洁的商品。玛莉官(3)一开始开店的时候只是一个经营不善的女商人。真正的乐趣在于服装当中,对于金钱如此不上心的买卖不可能有玩世不恭的气质。当抗议诗人们发出第一声嚎叫,或者艺术家们编排即兴表演的时候,在短短的一刹那人们似乎真的看到了变革的希望。这种纯真的想法甚至还将各种错误囊括其中——例如相信毒品可以使城市生活更加美好而非更加龌龊与危险,或者相信高层楼房可以为城市工人阶级带来透亮的未来。此外它还进一步催生了对于替代性生活方式的急迫搜索,其中包括无政府主义乌托邦,荣格精神分析,东方宗教,极端女权主义等等,一切的一切都以流行音乐改朝换代的速度跌跌撞撞地急速前进。这轮“反文化”已经不再时兴,被人抛在身后,成了苟延残喘的亚文化残片。但是它们对于消费时代的伟力依然做出了活力十足且扣人心魄的反制。从那时起一切想法就都不再新鲜了。
在当时,六十年代的确只是少数人的运动。1965年的国王路与宫廷和一般英国人之间的距离就像1765年那时一样遥远。大多数过来人对于那十年的记忆都以正统的都市或者乡村生活为主。尽管城市中心已经天翻地覆,从曼城造型可怖的休谟住宅区(4)到托特纳姆获得政府奖励的布罗德沃特农场住宅区(5),新建筑正在取代旧楼房,但是英格兰工业城市中大部分工人阶级市民依然居住在老式的联排砖房里面,在格拉斯哥与丹迪则是合租公寓。道路上已经出现了色彩更为亮丽的新款汽车,但街头的主流车型依然是五十年代出品的黑色、奶油色或土褐色方盒子。人们的口袋里的确有了闲钱,但这些钱的流向依然是巴特林连锁度假村以及海滨而不是放荡的派对。制造业最后几个丰年所催生的英国中部工人阶级大繁荣也只不过是便宜了西班牙的度假产业。威尔逊的确许诺要发动一场白热化的技术改革,但英国各工厂依然和几十年来一样粗枝大叶,肮脏不堪的流水线依然是阶级斗争的中心。对于儿童们来说,战时的权威形象依然以留着短发、脾气暴躁的教师与父亲的身份占据这他们的视野。学校依然采取体罚政策。母亲们依然在家操持家务。那个书架上骄傲地陈列着丘吉尔战时回忆录的英国,那个在电影开场前奏国歌时观众集体起立的英国,并没有在林戈.斯塔尔(6)第一次留起那性感的小胡子时凭空消失。
所以从一个方面来说所谓“六十年代”的故事仅仅属于精英分子。一小群为数不多的音乐家、企业家、作家、设计师以及其他人创造出了我们其他人研究谈论至今的一切。假如你从未在卡文俱乐部(7)刚开门那几年听过那里的演唱,从未在怀特岛上体验过鲍勃.迪伦的电嗓,从未在格罗夫纳广场(8)躲避过骑警的棍棒,从未在阿尔伯特大厅听过与亚德里安.米切尔(9)与艾伦.金斯堡朗诵诗歌,或者从未提着装满奇装异服的亮色购物袋从集市上满载而归……那就对不起了亲爱的,你已经永远错过了,再也赶不上了。我们大多数人都没赶上——要么生不逢时,要么生不逢地。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多数人也都没赶上从西进运动到法国大革命,再到所有成为专有名词的历史事件。
但是尽管参与者只是一群小众,这股新文化本身却与精英主义相去甚远。塑造这一文化的人们都是工人阶级以及下层中产阶级出身,此前从未拥有过这等文化影响力。以利物浦为首,包括纽卡斯尔与曼城在内,英格兰的北部城市正在将自己的子女送上征服之路,尽管征服的对象只是广播电台与电视台。现在要想再想起这一点已经不大容易了,但是当年披头士的歌声以及动物乐队(10)的纽卡斯尔口音对于六十年代中期英格兰中部大都市的听众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一般骇人。卡车司机、码头工人、清洁工与售货员的孩子们发现自己成为了豪华夜总会里的偶像并得到了女王的接见。
一路狂奔的消费主义与流行音乐民主的结合与针对六十年代的旧辩论一样意义重大——六十年代究竟是解放与自由的时代,还是权威崩溃的恶魔十年。我们目前置身其中的消费者市场要求持续的改头换面,不断地抛弃还算新潮的旧事物来为更新潮的新事物让路。从深层次来看,消费者市场的浅薄是必须的。它还要求所有人的参与。消费者市场即造成了浅薄化也带来了民主化:看看我们的身边就明白了。与之相比,六十年代流行音乐与叛逆青年一代的政治意义基本可以忽略。这充满傲气的几年在极大程度上破坏了传统的英国,但其目的并非是为了推进一个无政府-社会主义天堂,再往里面塞满体毛茂盛、身着连裤衫、吸食迷幻剂、纵情于自由恋爱和家庭菜园的野人。不,那个充斥着军事传统、上千个工业及乡镇发展死角、种族主义、阶级与地理分化的旧英国已经被推到了一边,这样基于购物与追星的今日民主才能顺利地登堂入室。人民将不再依靠阶级斗争来解放自己,而是通过物价斗争,不像嬉皮士那样群居,而是在大胃王连锁店(11)大快朵颐。甚至就连传统的男女定位都成为了享乐经济的阻碍。雌雄莫辨的时尚,长发,避孕药,对心灵生活的兴趣——不妨称之为明目张胆的多愁善感——这一切都是六十年代的标志。英国在这一时期变得越发女性化。而女人最喜欢干什么?当然是购物。
平权运动与女权运动此刻还未深入,路程依然漫长。许多夹枪带棒的回忆录里面都提到了早期摇滚歌星赤裸裸的性别歧视,他们身边“小妞”的天真无邪以及男性革命学生领袖的虚伪。避孕药的确即将面世,堕胎法案界的确即将于1967年获得通过,但是此时的怀孕少女依然会用毛衣针自行流产,社会依然将未婚母亲视为耻辱,醉醺醺的男人依然无所顾忌地肆意实施家暴。男女同酬依然遥遥无期,许多工作岗位都明确拒绝女性求职者,从报社到工程设计,从律师到公交售票员。六十年代初期以及中期的平等主义并不是真正的社会变革——正如许多其他变革那样——而首先是一场哲学变革。改变的核心在于正派做人的定义。禁欲、坚忍以及服从等等美德正在撤退。恭顺的传统、中世纪土地所有权所派生的阶级等级,工业资本与帝国政府,一切的一切都开始摇摇欲坠,面目全非,最后出现得是一个一个掺了水的、遍体孔洞的、不为难自己的社会。这并非因为坏人腐蚀了好人,或者按照“亲六十年代”观点来看因为崇高的革命带来了个人自由的时代,而是因为这符合新的经济体系。
作为代表性的标志,Biba承诺要为女性带来解放,但想要解放先得消费。它的创始人芭芭拉.呼兰妮基(12)是一户流亡波兰人家的女儿,生于战前的华沙,长在英控巴勒斯坦,直到她身为联合国协调员的父亲死于犹太复国主义恐怖分子之手。她也是个圈外人,一位波西米亚作风的姑妈将她在布莱顿抚育成人并对她造成了极大影响。后来她不可避免地考取了艺术学院并与自己的丈夫一起开办了一家邮购成衣订做店。Biba一词来自她妹妹的名字,这一品牌将人们对魅力与廉价的新兴迷恋结合到了一起。呼兰妮基曾经对奥黛丽.赫本如痴如醉(“她的身材,修长的脖颈,小巧的头颅,真是完美无暇”),而她的第一件热卖作品是仿照碧姬.巴铎(13)在婚礼上的穿着设计的粉色方格布洋装。
她的时装精品店内部是个黑暗而混乱的空间,无时无刻不充斥着每周常新的时尚款式,顾客在这里可以信马由缰地挑拣、试穿、抛弃、收集、甚至偶尔还可以顺手牵羊一小下。每周好几次伦敦东区赶工完成的时装都要风风火火地送到店里来。周转速度令人叹为观止,很快各界名流就要为了抢购Biba时装而与下班的打字员和放学后的女生们大打出手——米娅.法罗,小野洋子,安妮公主,拉蔻儿.薇芝(14),甚至还有巴铎本人。一位Biba购物体验的追捧者认为,Biba“打造了购物体验这一概念,购物从此成为了年轻人的休闲方式。”*13* 爵士歌手,作家以及职业花花公子乔治.梅利将Biba称作民主版的玛丽官,而呼兰妮基本人则说,“我一直想把价格降下来,向下,向下,再向下,直到降无可降为止。” 在昔日的旧英国,上百万户家庭都自己动手解决穿衣问题,从Woolworths百货店购买成衣然后手工或用缝纫机加工,还自己编织厚实的毛衣运动衫或者羊毛外套,廉价而近乎一次性的Biba服装对于这个国家实在很有冲击力。
这就是买了就扔的消费文化与服装业的第一次接触,尽管日后饱受道德拷问的纠缠,但是在六十年代初期这一点看来依然为上百万妇女带来了自由。Biba风格中特有的奥黛丽.赫本式腼腆尤其着重反映了这一点。这些服装的受众是身体发育尚未完全的少女,尚未为人妻母的少女,即将开始服用避孕药的少女,都市里的职场少女,以法国革命派哲学家们永远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体验自由的少女。Biba的最终关门一方面是由于爱德华.希斯带来的通货膨胀,另一方面则是由于胃口过大的经营范围扩张,接手Biba的新老板既贪心又玩世不恭,认为BIba不过是众多大型商店中的一家,于是将其扩建成了一家百货商店,里面从餐饮到Biba牌烘豆无所不有。可怜的Biba,不但得不到左派的理解,正如下文所述,而且大企业对其也一样不理解。
(1) http://en.wikipedia.org/wiki/Biba
(2) http://baike.baidu.com/view/1262328.htm
(3) http://baike.baidu.com/view/2115019.htm http://www.china.com.cn/info/men/2009-09/11/content_18504179.htm
(4) http://www.exhulme.co.uk/
(5) http://www.douban.com/note/173118036/
(6) http://baike.baidu.com/view/543941.htm
(7) http://fashion.enorth.com.cn/system/2008/06/16/003404275_10.shtml 披头士出道之地
(8) http://en.wikipedia.org/wiki/Grosvenor_Square
(9) http://en.wikipedia.org/wiki/Adrian_Mitchell
(10) http://baike.baidu.com/view/1067200.htm
(11) http://en.wikipedia.org/wiki/Happy_Eater
(12) http://www.bundpic.com/2011/07/15161.shtml
(13) http://www.haibao.cn/star/3293/
(14) http://ent.sina.com.cn/2004-07-21/0906449961.html
Biba的商标
Biba店铺里的呼兰妮基
基于奥黛丽.赫本的美学
购物中的少女
实际穿着效果
六十年代开始的时候一个新兴市场所需的所有原料都已齐备。市场上的商品就是音乐。绝大多数六十年代黄金时期摇滚乐团的历史都遵循着类似的模式。传记的开始几页讲的是几个孩子们通过收听时有时无但魅力十足的卢森堡广播(1)发现了查克.贝里(2)与猫王,这个商业电台从五十年代初期就开始在每晚7点向英国广播节目(这座以调频208闻名的广播电台可谓命途多舛,最早由法国企业家兴建,战时被纳粹宣传机关征用,战后落到美国人手里,最后终于重获生机,其资金来源主要是为阿华田与足球博彩做广告,这也是荷兰人为当代英国文化做出的唯一贡献)。在一开始意外邂逅了美国摇滚和流行音乐之后,接下来的内容就是一位或几位未来的大明星向朋友们建议组个噪音爵士乐(3)乐队玩玩。噪音爵士乐的问世要归功于一位爵士乐师,格拉斯哥小提琴手的儿子名叫朗尼.当根(4)。这种爵士乐和弦简单,配器多为洗衣板之类的家庭用品或自制乐器,音质轻松明快,风格介乎于爵士、乡村与蓝调之间,不加雕饰而又常常幽默风趣。与一般爵士不同,你不需要成为专业音乐家也能玩噪音爵士乐——正如约翰.列侬以及众多他人所发现的那样。20年后的朋克杂志会给出三大基本和弦的指位图并敦促读者们组织自己的乐团,这正是噪音爵士乐留下的经验。朗尼.当根的单曲将会走进全国的学校礼堂以及青少年的卧室,朗尼.当根那做作出来的美式口音也将令他成为第一位在美国市场走红的英国歌星。
接下来在这段一言难尽的历史里露面的是两个影响深远的地点。一个是咖啡吧。无论是穆斯维尔山(5)的El Toro还是利物浦的卡多马(6),又或者其他几千家名不见经传的门脸。咖啡吧成了年轻人聚会的重要场所。这些一般由意大利移民经营的店铺为年轻人欣赏音乐提供了难得的场所,远离家人或气氛恶劣的成人酒吧。这里有着最早一批点唱机与时而举行的现场表演。第二个地点则更加重要,也就是艺术学院。在五十年代,艺术学院的角色绝不仅仅局限于培养下一代的设计师或雕塑家。它们中的大多数都是从伊丽莎白以及爱德华时代留存下来的机构,与当地技工院校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原本培养的都是些能够扶持当地服装业、制陶业、印刷业以及其他行业的手艺人。因此在大规模大学教育开始之前(直到七十年代这一举措带来的变化才能真正体现出来),艺术学院往往就会成为那些聪明且富有想象力但却无法遵从学术纪律的青少年的归宿。
利物浦艺校的约翰.列侬,合恩赛的雷.戴维斯(7),伊灵的彼得.汤森(8),沃特汉姆斯托的伊安.杜利(9),西德卡普的基斯.理查兹(10),凯特.斯蒂文斯(11),平克佛洛依德的核心成员以及洛克西音乐团(12)只是一个庞大群体的代表。咖啡馆是十分重要的见面地点,但是艺校才是真正的流行文化工厂。穿着高领套头毛衣、胸前别着反核战徽章的艺校学生长期以来一直是国民生活中喜闻乐见的吐槽对象。艺校成为了有才华的圈外人集会的场所,并为他们提供了重要的支持,他们当中日后成为传统艺术家的寥寥无几。达特福德一名电工的儿子,波普艺术先驱彼得.布莱克(13)此时正以摔跤运动员、流行杂志、美女海报与歌星为题材创作绘画与雕塑。布莱克通过在伦敦三家艺校教书来挣钱,对于当时的年轻人有着极大的影响力,而且还走在例如安迪.沃霍尔(14)等美国波普艺术家的前列。1961年他鼓励伊安.杜利描述自己的兴趣所在——“奶子和屁股,黑道,泰迪男孩,洁恩.曼斯菲尔德(15)与马龙.白兰度”——但是许多人都如饥似渴地试图接触更富年轻活力的文化,杜利只是其中之一。全国上下,未来的设计师发现未来的画家、图形艺术家以及电影人就在学生公寓里和自己毗邻而居,各种创意立刻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涌现出来。六十年代时装与橱窗装饰所采用的标志性布里奇特.赖利(16)奥普艺术线条很快就被学生们从与他们混在一起的艺术家那里学了来;皇家空军风格的圆形纹章与粗黑箭头很快就出现在了诸如The Who等乐队的服饰上,后来很快就成了机车党(17)的标志。六七十年代的外观就是由英国主要应用设计院校的思想交融决定的,无论是美国还是欧陆都没有这种现象。
对新潮的渴望以及打破学科藩篱的热情也成为了影响英国音乐的重要因素。很久以前艺校就成为了民谣与爵士的堡垒。为什么不呢?这里汇集了成千上万名中产阶级以及工人阶级出身且天资聪颖的青少年,既想着寻欢作乐又不想陷在工厂或办公室里过一辈子。到了五十年代末期,英国艺校学生开始接触噪音爵士乐,R&B以及初次登陆英国、包装整洁、令人食指大动且相对面目纯良的猫王专辑。首先出现的是微笑的汤米.史提尔(18),然后是克里夫.理查德(19),再然后是之前在拖船上工作的比利.弗瑞(20)。在这几年里,滚石、奇想以及The Who乐队的未来成员都受到了激进思想与新时尚的耳濡目染,正如水彩画或者陶罐一样打下了艺校的烙印。伊安.杜利和他的朋友们用油画笔当鼓槌,闹得全楼不安。这也可以视为一个比喻。真正的艺校乐队终将到来。以温彻斯特艺校的布莱恩.艾诺以及煤矿工人之子、师从纽卡斯尔艺校英国波普艺术家理查德.汉弥尔顿(21)的布莱恩.弗瑞为首的洛克西音乐团引领了深受七十年代初英国听众热爱的颓废、机智而又思想深刻的音乐风格。如果没有艺校背景,平克佛洛依德这个最伟大的概念专辑乐团的出现根本就无法想象。
让我们继续追寻流行歌星一言难尽的生活轨迹吧。你已经遭受了卢森堡电台的腐蚀,在噪音爵士乐团练过了手,在咖啡馆里聊过了闲天,地方艺校扩展了你的想象力,然后呢?一言以蔽之曰:经营。在六十年代初期,假如你有一个不同凡响的名字与一副英俊小生的面貌,那你很可能会被“火光拉里”或者拉里.珀恩斯(22)相中。他是第一批奸诈经纪人中的一员,这些人出现得很早也很频繁。一夜之间满头乱发的男孩就成了赚钱的门路。
在流行音乐出现之前,主流音乐形式利润很低。大多数公共场合中的音乐都是现场演奏的——音乐厅舞台上的钢琴乐师与班卓琴乐师,走红歌手以及舞厅里的大型乐池与热辣的爵士亚文化。艾弗.诺韦洛(23)这样有才华的作曲家与哈利.罗德(24)可以通过记谱音乐获得相当不错的收入。二十世纪初歌剧明星的留声机唱片销路依然火爆,但是麦克风刚刚问世就改变了流行音乐,前所未有地拉近了听众与音乐的距离并提供了丰富的多样性。于是早在流行音乐之前很久唱片业就将吉尔伯特与苏利文(25),路易斯.阿姆斯特朗,墨水点(26),弗兰德与斯万(27),薇拉.琳恩(28),一干美国男歌手以及众多西区音乐剧送进了千家万户。五十年代末期英国唱片业呈现四足鼎立之势:百代,DECCA(29),Pye(30)与菲利普斯(31)。它们的大部分利润都来自录制古典音乐或戏剧音乐的唱片,直到7英寸45转唱片普及之后唱片才成为青少年钱包的新宠。尽管早在1948年这款唱片就已经在美国面世,但是对于五十年代末的英国工人阶级子弟来说依然昂贵得离谱。
其他关键的技术革新也大约在同一时段出现。首先是电吉他,1948年一名叫做里奥.芬德(32)的无线电修理工最先发明了这一技术并很快遭到劲敌莱斯.保罗(33)的竞争。然后是晶体管收音机,这项在五十年代中期面世的技术原本是为了令美国人能在核战爆发之后与俄国人保持联系,不过到了五十年代末期这项技术已经出于其他原因得到了普及。如果没有麦克风、电吉他与7英寸唱片,摇滚与流行音乐都不可能出现。如果没有收音机,潮流交汇的影响将会默默无闻。一切因素在这一刻都已齐备。战后的经济繁荣令青少年与青年工人的口袋里有了闲钱,婴儿潮令他们的人数大为提升,营养的加强提前了性成熟的年龄,流行音乐所需的大众市场机制也早已到位。卢森堡电台早在1952年就推出了《流行榜单》节目。几年之后电视业也会跟进——丽的呼声(34)的《各就位》(35),英国流行音乐发展史上的一件大事——接下来BBC还会推出英国自己的《流行榜单》。
最初一代美国摇滚及蓝调先驱将音乐变成了几分钟一段的小品,上瘾的听众每周都要花钱购买。广播、电视与杂志这些传媒机器已经开足了马力。当时依然繁荣的英国电器产业出产了大量收音机与唱片机,已经成为了居家必备的物品。还有眼里看着明星、在廉价吉他上疯狂撩拨、从电台广播里抄写歌词与和弦的青少年“工人们”正在英国各大城市等着崭露头角。接下来在这个虚构的六十年代成功励志故事里, 奸诈的经纪人顺理成章地来到了咖啡馆的地下室或者私人俱乐部,一手拿着W.H.史密斯(36)的合同,另一手拿着派克金笔,从这一刻起接下来十几年歌手与经纪人将会无休止地指责对方占了自己的便宜。正如同珀恩斯以及最为有名的布莱恩.爱泼斯坦(37)一样,经纪人与中间人往往也是神经紧张的圈外人——上述二位都是同性恋,当时同性恋依然违法,此外他们还是犹太人,而当时反犹主义依然猖獗。
就这样,一个典型流行乐团沿着可预见的道路继续前进着。早期讨巧的乐团名称,主打歌,在高速公路之前的英国坐着租来的客车来回颠簸一两年,赶场于巴特林度假村与各地剧院之间,第一首打榜单曲,第一次受邀来到丽的呼声总部上电视,第一辆宾利车,吉他手与从未真正融入乐队的鼓手之间日益紧张的关系,坐落于英格兰中部的豪宅,某位乐队成员由于吸毒过量、车祸或者溺水而悲剧地英年早逝,最后则是各奔东西与随后的重聚一堂。
尽管英国摇滚与流行乐团的轨迹基本上大同小异,但是早期乐团的故事还是比日后的版本更有趣,因为类似的故事之前从未发生过。从贫困的街巷坐着童话里才有的火箭一路飞升到国际巨星的地位,拥有惊人的财富,这一切都令人叹为观止;同样新颖的是往往随之而来的暗黑故事,充斥着虐待与背叛。尽管流行音乐是一门生意,但它也与阶级和道德有关。几乎每一支乐队的历史中都记述着类似的冲突,一边是音乐营销,另一边是乐队试图维持原创性并忠于自我的努力。自然,许多乐队从未尝试过保持原创性,但重要的几支乐队都这么做了,而且这么做并不容易。奇想乐队的成员是4个伦敦城北的男孩,一副学生相,玩的是硬派流行乐。他们披挂着一身绝对秀色可餐、夺人眼球的打扮,包括粉色猎装,皱领,齐大腿的山羊皮靴。早在纽约娃娃(38)与地下丝绒(39)之前,他们性别不分的做派对于异性恋主导的美国市场来说就已经如鲠在喉了。流行乐界最著名的乐队就曾经在爱泼斯坦连哄带吓的压力下放弃了他们从汉堡学来的粗布牛仔与德式皮质空军夹克形象。为了赢得第一份合同,披头士遭到警告不得在台上吸烟、不得说脏话、不得迟到、不得在演唱会上临时自行决定曲目。哦对了还有,他们四个都得学习如何在演出结束后彬彬有礼地向观众鞠躬。*14* 他们同意了。直到日后他们的成功才为自己在经理与广告商面前赢得了自主权。
如何合理控制一支乐队,使其保持适度的兴奋而又不兴奋过度是当代管理领域最令人忍俊不禁的两难问题。驾驭青春的精神使其产生最大化的商业利益就如同可控核裂变一样棘手——尽管这一问题最终在八十年代随着朋克之死与完全商业化、包装化的流行音乐一统天下而得到了解决。在一开始金钱压倒活力的势头并不明显,还有好几场硬仗要打。The Who是一个伦敦西城的乐队,和许多其他乐队一样也是从噪音爵士起家并得到了披头士成功的助力。他们的经理彼得.米甸(40)鼓励他们穿着入时并将他们介绍给机车党的观众们。但是他们的暴力风格与摔吉他的习惯使得他们在好几年里进不了主流场所。尽管他们星途坦荡,一度与披头士在概念专辑销量上势均力敌,但是The Who从未真正遭到驯服。情况类似的是奇想,写歌天才雷.戴维斯曾经因为一位美国电视工会的官员称奇想乐队是“一窝共党孬种”,并在接下来的关键4年里将他们拒之于美国市场门外而对其饱以老拳。一支乐队的强硬与愤怒总会刺激另一支乐队做出更为过火的举动。
除了对新兴市场保持硬性控制之外,歌曲选材也是斗争的焦点,此刻的题材已经迅速偏离了早期流行的少男少女青梅竹马或者仿美国黑人曲风。摇滚的主旨在于逃离,逃离年轻消费者们所占领的正统英国城郊生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青少年时光总是以一份主流的工作与婚姻告终,后者在六十年代尤其流行,1972年的结婚率达到了英国有史以来的顶峰。但是流行音乐文化却将毒品、神秘主义、黑帮与性试验当做替代性生活方式大肆宣扬,令唱片公司、BBC,政客与报纸十分窘迫。有些乐队选择了极富挑逗性的校园装扮,涂脂抹粉,有意挑逗留短发的传统男性。奇想的“Lola”以及The Who的“I’m a boy”一路歌曲都涉及了变性的问题,而滚石歌曲中懒洋洋的放纵主义总会令家长们目瞪口呆。
不管怎么说,六十年代英国流行音乐的试验性与变革程度都令人称奇。新的声音,乐器的问世,歌曲的长度以及月月更新、在1966-68年间甚至还周周更新的图像。这是典型的由资本市场驱动的竞争,获得利润与地位的方法就是在竞争中压过别人,衡量胜负的指标这是一周又一周的销售额。最了不起的实验者中有保罗.麦卡特尼,他将自己在循环磁带、当代作曲家以及巴赫那里得来的经验全都引入了披头士的音乐中。不过随着他们成为终极超级天团,他们发现现场观众的尖叫过于高亢,以至于听不清自己的演奏,因此他们越来越频繁地撤退回录音棚,制作时间更长,更为复杂而深刻的歌曲。这一势头一发不可收拾。滚石的蓝调摇滚曲风将会挑战默西之声(41)的流行曲风,而机车党人将会加以反击,于是早期吉他重金属摇滚就突如其来地出现了。安非他命驱动的快速而短促的单曲即将让位于迷幻剂诱导出来的专辑,里面充满循环往复的催眠式曲调,封面也是超自然主义的风格。原声演唱的抗议歌曲也终将插电。
发型从平滑到蓬乱到长发再到光头,胡须绽放继而凋零,最出乎意料的脸颊上留起了山地壮汉的大胡子。披头士永远是先锋,他们是第一批投身印度神秘主义、使用西塔琴以及拥抱毒品大潮的巨星,也是第一支最终由于压力不堪忍受而解散的乐队。这似乎是一条无法偏离的轨迹。一支乐队的成功及取决于成员的技巧,也取决于他们对自己街头之子身份的坚守,这些街头之子的愤怒、热情、厌倦与机智正是日常英国的映像,攒钱购买音乐的正是生活在这个日常英国中的居民。流行音乐要么是来自底层的音乐要么就什么都不是。但成功的乐手总难免被金钱与防备狂热粉丝的安保措施切断他们与自己出身之处的联系,直至他们的歌曲不可避免地变得孤芳自赏且无足轻重起来。最终空泡里的空气将会耗尽,受困其中的音乐或乐队也终将窒息而死。
(1) 外链出处
(2) http://baike.baidu.com/view/469730.htm
(3) http://en.wikipedia.org/wiki/Skiffle
(4) http://en.wikipedia.org/wiki/Lonnie_Donegan
(5) http://en.wikipedia.org/wiki/Muswell_Hill
(6) http://en.wikipedia.org/wiki/Kardomah_Caf%C3%A9
(7) http://en.wikipedia.org/wiki/Ray_Davies
(8) http://en.wikipedia.org/wiki/Pete_Townshend
(9) http://www.douban.com/event/12387224/
(10) http://baike.baidu.com/view/3417970.htm
(11) http://baike.baidu.com/view/1484248.htm
(12) http://baike.baidu.com/view/1710182.htm
(13)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cedd1301009w2s.html
(14) http://baike.baidu.com/view/1300192.htm
(15) http://en.wikipedia.org/wiki/Jayne_Mansfield
(16) http://www.dolcn.com/data/cns_1/article_31/paper_311/pgen_3119/2006-03/1142860074.html
(17) 外链出处
(18) http://en.wikipedia.org/wiki/Tommy_Steele
(19) 外链出处
(20) http://en.wikipedia.org/wiki/Billy_fury
(21) http://baike.baidu.com/view/529220.htm
(22) http://en.wikipedia.org/wiki/Larry_Parnes
(23) http://en.wikipedia.org/wiki/Ivor_Novello
(24) http://en.wikipedia.org/wiki/Harry_Lauder
(25) http://en.wikipedia.org/wiki/Gilbert_and_Sullivan
(26) http://baike.baidu.com/view/2318742.htm
(27) http://en.wikipedia.org/wiki/Flanders_and_Swann
(28) http://baike.baidu.com/view/2880878.htm
(29) http://baike.baidu.com/view/533921.htm
(30) http://en.wikipedia.org/wiki/Pye_Records
(31) http://en.wikipedia.org/wiki/Philips_Records
(32) http://en.wikipedia.org/wiki/Leo_Fender
(33) http://en.wikipedia.org/wiki/Les_paul
(34) http://baike.baidu.com/view/4361766.htm
(35) 外链出处
(36) http://en.wikipedia.org/wiki/W_H_Smith
(37) http://en.wikipedia.org/wiki/Brian_Epstein 披头士的经纪人
(38) http://baike.baidu.com/view/1267486.htm
(39) http://baike.baidu.com/view/74566.htm
(40) http://en.wikipedia.org/wiki/Peter_Meaden
(41) http://baike.baidu.com/view/464312.htm
希利将要公开谴责“资本主义不可接受的狰狞面目”,而希利则要让最富有的人群“在痛苦中哀嚎”
张戎的书都引用,可见原书很不严肃。
这个不严肃我看一方面更多是立场问题,另一方面比较严肃的作品在英语圈子里出版的也比较少(本书出版于2003年)。最后仅就所引用内容而言,书中引用张戎的内容都是毛本人的原话,通过其他渠道也可以查实(这也是本人的做法)。
多谢回复。不知道所引话的真实性,只是对原书引用不可靠书本身的质疑。
一个问题:2003年出版的书怎么引用了2005年的书呢?
"*66* Jung Chang & Jon Halliday, Mao: The Unknown Story, Jonathan Cape, 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