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春秋左传注读后11左传中的车战00 -- 桥上
十一月丁卯朔,入平阴,遂从齐师。夙沙卫连大车以塞隧而殿。殖绰、郭最曰:“子殿国师,齐之辱也。子姑先乎!”乃代之殿。卫杀马于隘以塞道。晋-州绰及之,射殖绰,中肩,两矢夹脰,曰:“止,将为三军获。不止,将取其衷。”顾曰:“为私誓。”州绰曰:“有如日!”乃弛弓而自后缚之。其右具丙亦舍兵而缚郭最,皆衿甲面缚,坐于中军之鼓下。(《襄十八年传》(p 1038)(09180305))
晋人欲逐归者,鲁、卫请攻险。己卯,荀偃、士匄以中军克京兹。乙酉,魏绛、栾盈以下军克邿。赵武、韩起以上军围卢,弗克。十二月戊戌,及秦周,伐雍门之萩。范鞅门于雍门,其御追喜以戈杀犬于门中;孟庄子斩其橁以为公琴。己亥,焚雍门及西郭、南郭。刘难、士弱率诸侯之师焚申池之竹木。壬寅,焚东郭、北郭。范鞅门于扬门。州绰门于东闾,左骖迫,还于门中,以枚数阖。(《襄十八年传》(p 1039)(09180306))
齐侯驾,将走郵棠。大子与郭荣扣马,曰:“师速而疾,略也。将退矣,君何惧焉!且社稷之主不可以轻,轻则失众。君必待之!”将犯之,大子抽剑断鞅,乃止。甲辰,东侵及濰,南及沂。(《襄十八年传》(p 1040)(09180307))
春秋中后期,晋国各大家族(“氏”族)羽翼渐丰,公元前五五八年,强势的君主晋悼公去世,无人能控制他们了,各大家族的内斗逐渐失控,出现了顾不上对外承担霸主责任的苗头。这时,东方的大国齐国开始蠢蠢欲动,不断侵扰鲁国等小国。公元前五五五年(晋平公三年,齐灵公二十七年),霸主晋国终于坐不住了,晋平公亲自出动,召集了所有从属于晋国的小国,共十一国,联合讨伐齐国。此次联军主力晋国军队三军六个分队全部出动,战车数量估计在两千乘左右。
冬十月,各国联军从齐鲁边界打进齐国,齐灵公率齐军主力在平阴坚守长城(齐长城)。但晋军方面采取了虚张声势的办法,很快就把齐灵公吓破了胆,扔下自己的军队就跑回国都去了,跟着,齐军主力也趁月黑天撤回了国都。
十一月一日,晋军进入了平阴,随后继续追击齐军。齐灵公的亲信宦官夙沙卫用人拉的大车连在一起堵住山谷中的隘路,自己殿后。但是因为夙沙卫是宦官,齐灵公手下的两个自认为善战的勇士殖绰和郭最乘同一辆战车经过此处时觉得面子挂不住,就对夙沙卫说:“您要断后,是我们齐国的耻辱,您还是先走吧。”于是夙沙卫先退走了。
夙沙卫走到另一个隘路处,又杀了马堵在路上,结果没挡住晋军,倒先把后面撤过来的殖绰和郭最挡住了,他俩还没越过这处障碍,后面晋军的州绰就追上来了,连射两箭,殖绰左右肩膀各中一箭,正好夹在殖绰的脖子两边,州绰然后大喊一声:“站住,再不投降我就射中间了。”(记得《水浒》里小李广花荣也有这么一出),殖绰赶紧回头说:“为私誓。”意思是你能保证不杀我吗?州绰马上说:“有如日!”这是句赌咒发誓的话。于是殖绰就投降了。
州绰松开弓弦把殖绰捆起来,州绰的车右具丙也把殖绰的车右郭最捆了起来,都送到中军让他们坐在中军的战鼓下面,也没脱去他们的甲胄,只是把双手绑在身后,后来,这两人又都被放回了齐国。这里提到“坐于中军之鼓下”,似乎此处的战鼓脱离了戎车,不知有何意义。另外此处不提殖绰他们的驾车人,也反映驾车的人是技术兵种,与车左车右性质不同。
追到半路上,晋军将领们和联军中鲁国和卫国的将领起了分歧,晋军想继续追击齐军,鲁国和卫国的将领却建议分兵攻打各处险要的据点,最终晋军还是采纳了这一建议,分兵扫除了好几个外围据点。十二月二日,晋、鲁、卫联军到达齐国国都外围,随后包围了这座都城。晋军在齐国城外放火抢掠,还象征性的攻打了几座城门。
齐灵公彻底被吓破了胆,驾车准备向东逃到山东半岛东端去,这时他的太子和另一位大夫抓住了他的马缰绳,对他说:“这次晋军来得很快,又四处抢掠,这是没打算长呆的样子,没什么可怕的。何况君主是不能随随便便就动摇的,如果不能持重,就没有威信,请您务必留下来!”可齐灵公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催马要往前冲,关键时刻,太子拔出剑来一剑砍断了马鞅,就是套在马脖子上连接车衡用来拉车的马具(应该相当于近代的套包),车走不了了,齐灵公才算留了下来。没过几天,晋军就撤走了。
这里描述了在追击战中追的一方使用弓箭的情景。另外,齐国太子阻拦齐灵公,“抽剑断鞅”那一段,反映了“鞅”在连接车与马方面的关键作用。
公有姻丧,王鲋使宣子墨縗、冒、绖,二妇人辇以如公,奉公以如固宫。范鞅逆魏舒,则成列既乘(chéng),将逆栾氏矣。趋进,曰:“栾氏帅贼以入,鞅之父与二三子在君所矣。使鞅逆吾子。鞅请骖乘(cān chéng)。”持带,遂超乘(chāo chéng),右抚剑,左援带,命驱之出。仆请,鞅曰:“之公。”宣子逆诸阶,执其手,赂之以曲沃。(《襄二十三年传》(p 1075)(09230304))
初,斐豹,隶也,著于丹书。栾氏之力臣曰督戎,国人惧之。斐豹谓宣子曰:“苟焚丹书,我杀督戎。”宣子喜,曰:“而杀之,所不请于君焚丹书者,有如日!”乃出豹而闭之,督戎从之。踰隐而待之,督戎踰入,豹自后击而杀之。(《襄二十三年传》(p 1075)(09230305))
范氏之徒在台后,栾氏乘(chéng)公门。宣子谓鞅曰:“矢及君屋,死之!”鞅用剑以帅卒,栾氏退。摄车从之,遇栾乐,曰:“乐免之。死,将讼女于天。”乐射之,不中;又注,则乘(chéng)槐本而覆。或以戟钩之,断肘而死。栾鲂伤。栾盈奔曲沃,晋人围之。(《襄二十三年传》(p 1076)(09230306))
公元前五五二年(晋平公六年),晋国的几大家族(“氏”族)之间发生了一场激烈争斗,执政的范宣子(范匄、士匄)赶走了家族的宿敌——栾氏家族的族长栾盈——还杀了一大批人。两年后,在齐国的支持下,公元前五五〇年(晋平公八年),栾盈偷偷进入晋国的军事重镇——也是栾家的固有势力范围——曲沃,说动了栾家在曲沃的老部下,组成一支军队打进了晋国的国都。
范宣子听说栾家打回来了,有些惊慌失措,但在乐王鲋策划下,范宣子稳住了神,决定将晋平公转移到晋国国君家有高台坚壁、利于防守的固宫坚守。
当时街上已经不知在谁的控制之下,乐王鲋让范宣子穿上黑色的丧服,借着当时晋悼公夫人的哥哥正好刚死不久,装成来吊唁的女性姻亲,由两个妇女拉车把范宣子送到晋平公的宫中,再从那里与晋平公一起逃往了固宫。
随后,范宣子派他的儿子范鞅(范献子)去接另一大家族的族长魏舒(魏献子),范鞅到魏家时,魏家军队的战车已经排列整齐,将士都已上车,准备去接应栾盈了。范鞅马上跳下自己的车,快步走到魏舒跟前,说:“栾家那小子带着贼兵杀进来了,‘鞅’的父亲已经和几位大臣到达主上那里,命令‘鞅’来接您,‘鞅’来为您骖乘吧。”然后范鞅抓住车上的带子(绥),一下跳到魏舒的车上戎右的位置,右手拿着宝剑,左手抓牢那根带子,直接对驾车的人下令说:“走。”驾车的人请示说:“去哪里?”范鞅告诉他:“去主上那里。”
到了固宫,范宣子马上迎了出来,抓住魏舒的手,许愿事平以后把曲沃给魏家。
很快,栾盈的人已经到了固宫周围,其中有一个叫督戎的,非常厉害,很多人都怕他。这时,范宣子这边有一个奴隶叫斐豹的就对范宣子说:“要是能烧掉丹书,我就去杀掉督戎。”范宣子喜出望外,马上说:“你杀了他,我要是不请求主上烧掉你的丹书,有如日!”“有如日”是当时发誓赌咒的套话。而丹书估计是晋国国君那里记载了奴隶身份的档案。
于是范宣子就下令把宫门开一条小缝把斐豹放了出去,督戎看见就追了过来,斐豹赶紧跳过一堵矮墙,然后就藏在这堵矮墙后面等着督戎,等督戎越过这堵矮墙,斐豹就从他身后把他打倒杀掉了。
固宫有一个高台,范家的军队集结在台后,前面是栾家的军队在攻门。这时范宣子对儿子范鞅下了命令:“矢及君屋,死之!”你要是让箭射到主上的伞盖,你就别活着回来了。于是范鞅手挥宝剑,领着士兵杀上前去,把栾家的军队逼退了。
然后范鞅跳上一辆战车追击,碰上栾家的栾乐张好了弓正对着他,他就大声对栾乐喊:“快放下,饶了你,要是你射死我,我一定会找老天爷控告你。”栾乐还是射出了这一箭,不过没射中,再搭上箭准备射,他所乘战车的车轮压上了一个槐树根,车翻了,他摔到了地上,旁边经过的战车上有人用戟钩了他一下,把他的手肘钩断了。
栾乐很快就死掉了,栾家的另一位大将栾鲂也受了伤。栾盈逃回了曲沃,晋军随后包围了曲沃,很快就攻克曲沃,杀掉栾盈,灭掉了栾家,只有栾鲂逃到了宋国。
这一段是《左传》中不多几次描写在车战中使用长兵器戟的段落,用的动词是钩,应该是利用戟上戈那一部分。这一段也是《左传》中不多几次描写在战斗中使用剑的段落,可以看到,剑还有指挥的作用。当然车战中还少不了弓箭。这回是长兵、短兵、弓箭都齐了。
可能当时地广人稀,战争不是为了争夺有限资源,而是为了名份和荣誉,所以才不为己甚吧。
看那山的形状就是个花骨朵。
冬,楚子伐郑以救齐,门于东门,次于棘泽。诸侯还救郑。晋侯使张骼(gé)、辅跞(lì)致楚师,求御于郑。郑人卜宛射犬,吉。子大叔戒之曰:“大国之人不可与也。”对曰:“无有众寡,其上一也。”大叔曰:“不然,部娄(pǒu lóu)无松柏。”二子在幄(wò),坐射犬于外,既食,而后食(sì)之。使御广车而行,己皆乘(chéng)乘车(chéng chē)。将及楚师,而后从之乘(chéng),皆踞转而鼓琴。近,不告而驰之。皆取胄于櫜(gāo)而胄,入垒,皆下,搏人以投,收禽挟囚。弗待而出。皆超乘(chāo chéng),抽弓而射。复踞转而鼓琴,曰:“公孙!同乘(chéng),兄弟也。胡再不谋?”对曰:“曩(nǎng)者志入而已,今则怯也。”皆笑,曰:“公孙之亟(jí)也。”(《襄二十四年传》(p 1091)(09240801))
自从齐灵公背叛晋国以后,晋国多次纠合诸侯讨伐齐国,公元五四九年(晋平公九年,楚康王十一年,齐庄公五年,郑简公十七年),晋国又纠合了一大批小国在夷仪集会,准备讨伐齐国,但齐国发水了,就没有出兵。很快到了冬天,与晋国争霸的楚国以救援齐国为名,出兵进攻晋国的属国郑国,先攻打了一下郑国的东门,然后大军开往棘泽驻扎。晋国方面得到这个消息,就把那些原来准备伐齐的军队移到了郑国来对抗楚军。
晋平公准备派张骼和辅跞向楚军挑战,因为道路不熟,就请郑国派一位驾车的人,郑国经过占卜,选定了宛射犬。临出发前,郑国的执政大臣子大叔嘱咐宛射犬说:“他们是大国来的人,对他们一定要恭敬。”宛射犬却说:“他们不过是人多而已,到我的车上还得听我的。”子大叔说:“不然,部娄(pǒu lóu)无松柏。”部娄是小土山,用以比喻郑国这样的小国;松柏则比喻特别有才干的人。
等到了晋军营中,张骼和辅跞安排宛射犬坐在营帐外面,他们自己坐在帐篷里面。开饭了,他们俩自己吃完了才给宛射犬吃。吃完出发,让宛射犬驾着战车(广车),他们却都坐在自己的乘车上,到了楚军营垒跟前,他们才从自己的乘车上换到宛射犬驾着的战车(广车)上,每人手里还抱了个琴,张着腿踞坐在车栏的后角(转)弹琴。
从战车的尺寸以及轼的形制和尺寸看,我觉得在战车上的标准姿势应该是跪坐,踞坐不是准备好战斗的姿势,应该很出格。《论语乡党第十》中有:“升车,必正立执绥。”似乎是说在车中的人是站着的,但我觉得这是在说登车的过程。“绥”在《左传》中出现过好几次,都是人们抓着绥在登车。
那两个晋国人还在弹琴,宛射犬没告诉他们俩就驾车冲向楚营,这两个人很快从袋子里取出头盔戴上,等进入楚军的营垒后,两个人都跳下车,抓起扑过来的一个个楚军士兵扔向后面的楚军,然后又各抓了一个俘虏夹在腋下。
这时,宛射犬驾车掉过头,不等他们俩就向外飞驶,这两个人又都敏捷地跳上行驶的战车,抽出弓来向后射箭,阻拦追赶的楚军。等离远了,这俩人又开始张着腿踞坐在车栏的后角弹琴了,然后还对气鼓鼓的宛射犬说:“公孙!同在一辆战车上就是兄弟,你怎么两次都不吱一声?”宛射犬回答说:“头一次我光顾着往里冲了,后一回我是害怕了。”这俩人都笑了,说:“这位公孙脾气还真不小。”
这段是《左传》中最好玩的段落之一,三个人的斗嘴,那两个晋国人在战斗中的勇武,弹琴时的潇洒,还有年轻气盛的宛射犬闹别扭,如在目前。
这里还反映了驾车者可以有一定的指挥权,当然是指一般的战车,不是指“戎车”。而那两个晋国人都能“左”能“右”,既能下车肉搏,也能射箭退敌,反映出车左和车右在一定条件下其职责是相通的,而与驾车者就可能“工种”不同。
另外,这里乘车和战车(广车)分得很清楚,在《左传》里,“广车”出现过两次,除此次外,还一次是《襄十一年传》:郑人赂晋侯以师悝、师触、师蠲;广车、軘车淳十五乘(shèng),甲兵备,凡兵车百乘(shèng);歌钟二肆,及其镈、磬;女乐二八。((p 0991)(09110503)),将“广车”与“軘车”对称。
“軘车”在《左传》中也出现过两次,除以上这次外,还一次是《宣十二年传》:晋人惧二子之怒楚师也,使軘(tún)车逆之。((p 0737)(07120209))。“軘车”据认为是屯守之车,虽然同是战车,但是与“广车”有不同的用途,而乘车则非战车。
至于上面提到的楚庄王的“乘广”,应该既有战车的功能,乘坐也很舒适,但并非戎车即指挥车,当时庄王并不直接指挥各军。
丙辰,卫侯在平寿。公孟有事于盖获之门外,齐子氏帷于门外,而伏甲焉。使祝鼃置戈于车薪以当门,使一乘(shèng)从公孟以出;使华齐御公孟,宗鲁骖乘(cān chéng)。及闳中,齐氏用戈击公孟,宗鲁以背蔽之,断肱,以中公孟之肩。皆杀之。(《昭二十年传》(p 1411)(10200403))
公闻乱,乘(chéng),驱自阅门入。庆比御公,公南楚骖乘(cān chéng)。使华寅乘(chéng)贰车。及公宫,鸿駵魋驷乘(sì chéng)于公。公载宝以出。褚师子申遇公于马路之衢,遂从。过齐氏,使华寅肉袒,执盖以当其阙。齐氏射公,中南楚之背,公遂出。寅闭郭门,踰而从公。公如死鸟。析朱鉏宵从窦出,徒行从公。(《昭二十年传》(p 1411)(10200404))
公元前五三五年(卫襄公九年),卫襄公死了,他的嫡夫人没有儿子,宠妾婤姶生了两个儿子,老大公孟(孟絷)腿有毛病,行动不便,而国君有领兵出征等等职责,只好立老二为国君,就是后来的卫灵公。而老大公孟后来就成了执政大臣,实际执掌卫国的政权。但是公孟的施政得罪了很多人,这些人联合起来密谋作乱,公元前五二二年(卫灵公十三年)六月二十九日,趁着卫灵公去了平寿,他们发动了。
这天公孟要出卫国国都的盖获之门去办事,作乱的人已经知道这个信息,事先在这座城门外设了帐幕,藏了伏兵,还派人用一辆装满柴禾的大车堵在城门门道尽头的路中间,而且把戈藏在柴禾里,以免暴露;再派一辆车跟着公孟的车,等公孟的车走到门道里,被堵住了,后车的人马上用戈攻击公孟,这时公孟的骖乘宗鲁扑上来想用自己的后背保护公孟,可人家连他的胳膊砍断了以后再砍到公孟的肩上,把两个人都杀了。
卫灵公听说有人作乱,马上从平寿赶回来,由庆比驾车,公南楚骖乘,副车上是华寅,他们从阅门进入国都,直达宫中,把宫中的珍宝拿上,然后逃走。在宫中的时候,鸿駵魋也上了卫灵公的车,这样车上就拉了四个人。在城中的大路上,他们还遇见了大臣褚师子申的车,他马上跟了上来,追随卫灵公。
经过带头作乱的齐氏家路口时,卫灵公让华寅所乘的副车停下来,阻击可能的追兵,华寅光着膀子,举着从车上拆下来的伞盖当盾牌,堵住了这个路口。齐氏的人发箭,射中了骖乘的公南楚的后背,但卫灵公还是跑出了城。跟着,华寅也跑出来了,他先从城里关闭了城门,再翻越城墙,上车跟上卫灵公。
这里描述了一次成功的伏击,值得看一眼。另外,这里提到了戈的使用,虽然与正式车战的情况不尽相同,但也可作为参考。这里还提到了用车上的伞盖当盾牌用,盾牌应该是战车的标准配备,但卫灵公的副车似乎不是战车。至于这里提到的骖乘,应该是大人物平时乘坐的车上的随从,其职责与戎右差不多,有时戎右亦称骖乘。骖乘是车上主人和驾车者之后的第三人,骖从参来,参通三,类似的还有驷乘,意为车上上来了第四个人。
冬十月,华登以吴师救华氏。齐-乌枝鸣戍宋。厨人濮曰:“《军志》有之:‘先人有夺人之心,后人有待其衰。’盍及其劳且未定也伐诸!若入而固,则华氏众矣,悔无及也。”从之。丙寅,齐师、宋师败吴师于鸿口,获其二帅公子苦雂、偃州员。华登帅其余以败宋师。公欲出,厨人濮曰:“吾小人,可藉死,而不能送亡,君请待之。”乃徇曰:“扬徽者,公徒也。”众从之。公自扬门见之,下而巡之,曰:“国亡君死,二三子之耻也,岂专孤之罪也?”齐-乌枝鸣曰:“用少莫如齐致死,齐致死莫如去备。彼兵多矣,请皆用剑。”从之。华氏北,复即之。厨人濮以裳裹首,而荷以走,曰:“得华登矣!”遂败华氏于新里。翟偻新居于新里,既战,说甲于公而归。华妵居于公里,亦如之。(《昭二十一年传》(p 1427)(10210601))
十一月癸未,公子城以晋师至。曹-翰胡会晋-荀吴、齐-苑何忌、卫-公子朝救宋。丙戌,与华氏战于赭丘。郑翩愿为鹳,其御愿为鹅。子禄御公子城,庄堇为右。干犨御吕封人华豹,张匄为右。相遇,城还。华豹曰:“城也!”城怒,而反之。将注,豹则关矣。曰:“平公之灵,尚辅相余。”豹射,出其间。将注,则又关矣。曰:“不狎,鄙。”抽矢,城射之,殪。张丐抽殳而下,射之,折股。扶伏而击之,折轸。又射之,死。干犫请一矢,城曰:“余言汝于君。”对曰:“不死伍乘(shèng),军之大刑也。干刑而从子,君焉用之?子速诸!”乃射之,殪。大败华氏,围诸南里。华亥搏膺而呼,见华貙,曰:“吾为栾氏矣!”貙曰:“子无我迋,不幸而后亡。”使华登如楚乞师,华貙以车十五乘(shèng),徒七十人犯师而出,食于睢上,哭而送之,乃复入。楚-薳越帅师将逆华氏,大宰犯谏曰:“诸侯唯宋事其君。今又争国,释君而臣是助,无乃不可乎!”王曰:“而告我也后,既许之矣。”(《昭二十一年传》(p 1428)(10210602))
宋国的宋元公反复无常,得罪了长期在宋国执政的华家和向家,公元前五二二年(宋元公十年),这两家作乱不成,为首的几人只好流亡国外,但第二年(公元前五二一年,宋元公十一年),留在国内的华家和向家的成员又因为内部纠纷而作乱,就把两家流亡国外的人重新召回来,一起对抗宋元公,在宋国国都内形成了对峙。
这年冬十月,华家的华登请来了吴国军队支援他们,宋元公方面也请来了乌枝鸣率领的齐国军队支援自己。这时,宋元公的手下,宋国厨邑的长官“濮”(此人无“氏”)建议说:“《军志》上说了:‘先人有夺人之心,后人有待其衰。’我们何不趁着他们立足未稳就进攻他们,等吴军入城后站稳脚跟,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后悔就来不及了。”宋元公采纳了他的建议,齐国和宋国的联军在鸿口突击吴军,擒获了吴军的统帅公子苦雂和偃州员,但华登指挥另一部分吴军发动反击,又打败了宋军。
宋元公动摇了,想要逃跑,流亡国外,这时那位“濮”就说了:“我们这样的小人,只能在国内为您拚命,可不能跟着您流亡国外,请您留下来继续抵抗。”于是“濮”派人传下话去:“拥护国君的摇动你们的军徽。”然后请宋元公登上扬门,一眼望去,有很多人都在摇动他们的军徽,宋元公见了很受鼓舞,就从城门上下来巡视,对拥护者说:“我要是死了,宋国也就亡了,不但是我的失败,也是你们的耻辱。”
这时,来支援的齐国将领乌枝鸣建议说:“人少就只能一齐拚命,一齐拼命还得让敌人没防备。对方兵多,请下令让我方的将士用剑。”宋元公采纳了他的建议,打败了华氏的军队。但华氏的军队很快又卷土重来,这时,“濮”用一件“裳”裹起一颗人头,背着这颗人头在己方阵中到处跑,还喊着:“杀掉华登了。”以此鼓励宋元公军队的士气。终于,宋元公的军队在新里又一次打败了华氏军队的进攻。
双方对峙到十一月四日,宋元公的儿子公子城请来了晋国、齐国、卫国、曹国的援军。十一月七日,与华氏军队在赭丘会战。战前,华氏方面对阵形还有分歧。
开战以后,华氏方面的华豹看到了公子城的战车,大喊一声:“那是‘城’!”就追了上来,公子城不服气,下令掉转战车,迎上去,刚要开弓,华豹已经搭好了箭,公子城只好祈祷:“平公之灵,保佑我吧。”结果华豹一箭射在了他和驾车人中间。公子城又要开弓,可华豹又已经搭好了箭,公子城赶紧说:“没出息,不让人家射。”华豹傻乎乎的把箭抽下来,让公子城射,结果公子城一箭就把华豹射死了。华豹的车右张匄抽出一把“殳”下车,准备上前拼命,公子城再射一箭,射断了他的大腿,他趴在地下还用“殳”奋力一击,打折了公子城战车的车轸(构成车厢底边的木框),然后才被射死。华豹的驾车人干犨请求公子城也射自己一箭,公子城说:“我可以在主上那里为你说好话。”但干犨拒绝了,他说:“同车同伍的人要不能一起战死,那是军法首先要制裁的,听了您的,就干犯了军法,主上怎么能用这种人,你快点。”公子城只好射死了他。
于是宋军及各国援军大败华氏的军队,把他们包围在宋国都城内的南里,华氏方面派出华登去向楚国求援,他哥哥华貙率领十五乘战车,七十名士兵,保护他突出重围,然后和他“食于睢上,哭而送之”。华貙送走了华登,转身又杀回了城中。
华登的请求见效了,最终楚平王派兵来救援他们,与各国联军达成妥协,接作乱的首要人物流亡到了楚国。
这里对华豹和公子城之间战车对战车战斗的描写非常精彩,从中可以窥见当时车战具体是怎样进行的。另外此处还提到了车右装备的另一种长兵器,“殳”。
逐篇花(还没,因为短时间有限制。 )
要是配点图片就好了。另外可以针对战车(外型,尺寸,制造技术,部队编成)单独整理一篇古代战车的演变。另外还可以延伸一点,将中外的古代战车从技术上和战术上做一点点比较。
总的来说,这个系列硬是要得。
吴人伐州来,楚-薳越帅师及诸侯之师奔命救州来。吴人禦诸钟离。子瑕卒,楚师熸。吴-公子光曰:“诸侯从于楚者众,而皆小国也,畏楚而不获已,是以来。吾闻之曰:‘作事威克其爱,虽小,必济。’胡、沈之君幼而狂,陈大夫啮壮而顽,顿与许、蔡疾楚政。楚令尹死,其师熸。帅贱、多宠,政令不壹。七国同役而不同心,帅贱而不能整,无大威命,楚可败也。若分师先以犯胡、沈与陈,必先奔。三国败,诸侯之师乃摇心矣。诸侯乖乱,楚必大奔。请先者去备薄威,后者敦陈整旅。”吴子从之。戊辰晦,战于鸡父。吴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与陈,三国争之。吴为三军以系于后,中军从王,光帅右,掩馀帅左。吴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国乱,吴师击之,三国败,获胡、沈之君及陈大夫。舍胡、沈之囚使奔许与蔡、顿,曰:“吾君死矣!”师譟而从之,三国奔,楚师大奔。(《昭二十三年传》(p 1445)(10230501))
书曰“胡子-髡、沈子-逞灭,获陈-夏啮”,君臣之辞也。不言战,楚未陈也。(《昭二十三年传》(p 1446)(10230502))
公元前五一九年(楚平王十年,吴王僚八年),申公巫臣来吴六十五年以后,吴国军队又一次进攻楚国的州来,骚扰楚人,楚国的令尹子瑕(阳丐)与司马薳越带领胡国、沈国和陈国等六个小国的军队长途跋涉来救援,吴军后退到钟离,准备在这里与楚军作战。这时,本来就有病的子瑕死了,影响了楚军的士气。
而在吴国方面,公子光向吴王僚建议说:“楚国这次带来了众多小国的军队,他们都是害怕楚国不得已才出战的,我听人说:‘出征时令行禁止,不姑息纵容,就算人少,也能成事。’胡、沈两国国君年少轻狂,陈国的大夫老而顽固,顿国与许国、蔡国都不喜欢楚国的统治。现在楚国的令尹又死了,楚军人心动摇。而且楚军的统帅地位卑微,可军中却有一大堆宠臣,因此管理混乱,军令前后不连贯。既然他们七国不能同心同德,统帅威信不高又无法整合全军,我们就能够打败他们。我们可以先分兵进攻胡国、沈国和陈国的部队,这三国垮掉,其他小国的军队必然军心动摇,小国发生混乱,楚军也会跟着败退。请先派战斗力弱的部队进攻,然后再以主力跟进。”吴王僚采纳了他的建议。
七月二十九日,两军在鸡父开战。吴王僚先派由三千罪人组成的部队进攻胡国、沈国和陈国的阵地,这三国军队的将士没想到这些罪人后面还跟着吴军的主力,只看到这些罪人组成的部队战斗力不强,有便宜可捡,争先出来与这些罪人作战。那些吴军罪人被三国的战士追得到处乱跑,牵引的三国的阵形也跟着乱了套,这样一来,当紧跟着吴军罪人部队的吴军主力突然出现时,这三国军队已经没有抵抗力,就被轻易地打败了,胡、沈两国国君和陈军的统帅都送了命。
然后吴军收拢俘虏,挑出胡、沈两国的俘虏放掉,让他们逃向许国军队的阵地和蔡国、顿国军队的阵地,还让他们大喊:“我们的主上死了!”吴军主力跟在他们身后,也一起大喊大叫,许、蔡、顿三国的军队顿时崩溃,楚军也跟着全面崩溃,吴军大获全胜。
这一战,楚军未及列阵就崩溃了,也反映车战的战前准备很重要,如果不能及时列好阵形就没有战斗力。而且列起阵来很麻烦,临时想要列阵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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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及齐师战于炊鼻。齐-子渊捷从洩声子,射之,中楯瓦。繇朐(yóu qú)汏辀,匕入者三寸。声子射其马,斩鞅,殪。改驾,人以为鬷戾也,而助之。子车曰:“齐人也。”将击子车,子车射之,殪。其御曰:“又之。”子车曰:“众可惧也,而不可怒也。”子囊带从野洩,叱之。洩曰:“军无私怒,报乃私也,将亢子。”又叱之,亦叱之。冉竖射陈武子,中手,失弓而骂。以告平子,曰:“有君子白皙鬒须眉,甚口。”平子曰:“必子彊也,无乃亢诸?”对曰:“谓之君子,何敢亢之?”林雍羞为颜鸣右,下。苑何忌取其耳。颜鸣去之。苑子之御曰:“视下!”顾。苑子刜林雍,断其足。鑋而乘(chéng)于他车以归。颜鸣三入齐师,呼曰:“林雍乘(chéng)!”(《昭二十六年传》(p 1472)(10260403))
公元前五一七年(鲁昭公二十五年),由于不能忍受季家的欺辱,鲁昭公愤而反抗,失败以后流亡齐国。第二年,公元前五一六年(齐景公三十二年,鲁昭公二十六年),齐国派兵企图将鲁昭公送入国内,两军在炊鼻展开了战斗。
齐军方面的子渊捷(子车)找上了鲁军方面的洩声子(野洩),子渊捷一箭射出,穿过洩声子战车驾车马脖子边上的“軥”,擦过战车的“辀”,铮的一声射进了洩声子盾牌中间的脊,深达三寸。洩声子也不肯示弱,回射一箭,射断了子渊捷战车驾车马的“鞅”,射死了马。子渊捷只好换马再战,结果有个鲁人以为他是己方的鬷戾,想上来帮他,子渊捷赶紧声明:“我是齐人。”这人回过神来再想用兵器打他,子渊捷就一箭把这个人射死了。替子渊捷驾车的人让他再射对方战车上的其他人,他说:“不能激怒对方。”这时齐军的子囊带又找上了洩声子,对他破口大骂,洩声子说:“我们又没什么私仇,有什么好骂的,来比试比试。”可子囊带还是骂,洩声子就也骂了回去,两个人对着干骂。
鲁方季平子(季孙意如)的跟班冉竖一箭射中齐军将领陈武子(氏陈名无宇字子彊)拿弓的手,弓掉了,陈武子气得一通骂,冉竖回来报告季平子:“那边有个君子,长得很白,胡须很重,很会骂人。”季平子对他说:“那准是子彊,你跟他交手了?”冉竖回答说:“既然知道他是君子,怎敢与他交手。”
鲁方的林雍被指定为颜鸣的车右,可他看不上颜鸣,就下车徒步作战,结果被齐军的苑何忌拉掉了耳朵,颜鸣的战车也不知去向。林雍正在不知所措,为苑何忌驾车的人冲他大叫一声:“朝下看。”林雍刚一回头,就被苑何忌砍断了一条腿。只好单脚跳到别人的车上捡了条命。而发现他不知去向,颜鸣三次冲入齐军阵中大喊:“林雍快来上车。”
这次战斗由于其性质,战况不太激烈,但当时的大部分战斗本就不那么惨烈。不过在这样的战斗中,颜鸣竟然不知道林雍是怎样从车上下去的,固然他们俩之间还隔着一个驾车者,但也可见当时车战中,车上的武士很容易被从车上甩下去,或者被敌方打下去,尤其是车右,还经常会有些必须下车完成的任务。
冬,蔡侯、吴子、唐侯伐楚。舍舟于淮汭,自豫章与楚夹汉。左司马戌谓子常曰:“子沿汉而与之上下,我悉方城外以毁其舟,还塞大隧、直辕、冥阨。子济汉而伐之,我自后击之,必大败之。”既谋而行。武城-黑谓子常曰:“吴用木也,我用革也,不可久也,不如速战。”史皇谓子常:“楚人恶子而好司马。若司马毁吴舟于淮,塞城口而入,是独克吴也。子必速战!不然,不免。”乃济汉而陈,自小别至于大别。三战,子常知不可,欲奔。史皇曰:“安,求其事;难而逃之,将何所入?子必死之,初罪必尽说。”(《定四年传》(p 1542)(11040304))
十一月庚午,二师陈于柏举。阖庐之弟夫槩王-晨请于阖庐曰:“楚-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先伐之,其卒必奔;而后大师继之,必克。”弗许。夫槩王曰:“所谓‘臣义而行,不待命’者,其此之谓也。今日我死,楚可入也。”以其属五千先击子常之卒。子常之卒奔,楚师乱,吴师大败之。子常奔郑。史皇以其乘广(chéng guǎng)死。吴从楚师,及清发,将击之。夫槩王曰:“困兽犹斗,况人乎?若知不免而致死,必败我。若使先济者知免,后者慕之,蔑有斗心矣。半济而后可击也。”从之。又败之。楚人为食,吴人及之,奔。食而从之,败诸雍澨。五战,及郢。(《定四年传》(p 1544)(11040305))
蔡国和唐国本来是楚国的属国,但是由于楚国掌权的令尹子常(囊瓦)贪得无厌,得罪了两国国君,这两国国君发誓要报复。他们先去求晋国,晋国自顾不暇,于是又去求吴国。他们与吴王阖庐一拍即合,三国一起征讨楚国。
公元前五〇六年(吴王阖庐九年,楚昭王十年,蔡昭公十三年)冬天,三国军队从今新蔡附近出发,到达汉水岸边,与楚军隔江对峙。楚军的统帅是子常,楚国的“左司马沈尹戌”(左司马兼沈县的长官名“戌”)给子常出主意,请子常率领军队继续沿汉水与吴军对峙,自己偷偷翻山到今河南南部一带,召集那里的楚国军队,抄吴军的后路。他一走,子常的部下就对他说:“吴军的战车是木头做的,我军的战车用了皮革,皮革不耐久,我们还是应该快点开战。”子常听了部下的话,贸然渡过汉水向吴军发起进攻,结果三次战斗都打败了,楚军不断后退。
十一月十八日,吴、楚两军在柏举对阵,吴王阖庐的弟弟夫槩王建议说:“囊瓦不得人心,他的部下没有必死的决心,要是先派精兵突击他的中军,大军随后跟进,一定能打败他们。”在新发表的清华简《系年》上有:“吳王子晨將起禍于吳,吳王闔閭乃歸,昭王焉復邦。”其中的王子晨就是这里的夫槩王,因此上面《左传》中“阖庐之弟夫槩王-晨请于阖庐曰”的“晨”字是“夫槩王”的名而非早晨的“晨”。见董珊《讀清華簡《繫年》》,该文可见于网上,网址是: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1752。
虽然吴王没有接受他的建议,可夫槩王还是带领自己的五千私家军队率先冲击子常直属的部队,子常的部队被打垮,楚军全军陷入了混乱。这时吴国的大军也加入进攻,楚军大败。子常(囊瓦)指挥车的侍从以及他的卫队被吴军消灭,子常只身逃往郑国。
随后,吴军追击楚军,到了清发水这条河边,楚军正要渡河,吴军准备发起进攻,夫槩王提出:“困兽犹斗,况人乎?若知不免而致死,必败我。若使先济者知免,后者慕之,蔑有斗心矣。半济而后可击也。”他是说:野兽被困住以后必然会凶猛的反扑,人也一样,要是他们明白自己难免一死,必定会拼命抵抗,还可能会打败我们。不如让他们看到那些抢先渡河的人可以逃命,其他的人就会羡慕他们,争相逃命,没有抵抗的意志,等他们渡河渡到一半时我们再发动进攻,效果最好。
于是吴军按夫槩王的计策行事,又打垮了楚军。楚人在逃跑的过程中停下来做饭吃,又被吴军赶上,做好的饭也便宜了吴人。吴军一路追击,经过五次战斗,长驱一百多里,一直打到了楚国的都城“郢”。
这里提到了战车是用木还是用革,对于探讨战车的制作用材有一定意义。《左传》中没有提到过“木车”,提到“革车”的有三处:《闵二年传》: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p 0273)(04021001)),《昭八年传》:秋,大蒐于红,自根牟至于商、卫,革车千乘(shèng)。((p 1302)(10080401)),《哀十一年传》:王卒助之,大败齐师,获国书、公孙夏、闾丘明、陈书、东郭书,革车八百乘(shèng),甲首三千,以献于公。((p 1663)(12110302))。玩其文意,都以“革车”为好车,且都是指的战车。结合此处的叙述,“革车”与“木车”在用于作战的功能上似无本质区别。我猜测是在舆底和车栏某些部位用材上有所差异。
《襄二十五年传》有:下车七乘(shèng),不以兵甲。((p 1100)(09250209)),这个“下车”说不定就是与“革车”相对的“木车”。
另外,这里夫槩王在柏举采用的战术也是用少量精锐兵力突破对方阵形中的一点,大军随后跟进。
惭愧,不会贴图,战车的尺寸我在哪一篇里介绍了大概是杨泓先生的文章《战车二论》,可以看他的。关于部队编成,我现在在猜的阶段,有根据的东西不多,不知以后能否搞明白点。至于中外比较,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了,首先是资料没有来源。
不用受任何约束。
阳虎前驱。林楚御桓子,虞人以铍、盾夹之,阳越殿。将如蒲圃。桓子咋谓林楚曰:“而先皆季氏之良也,尔以是继之。”对曰:“臣闻命后。阳虎为政,鲁国服焉。违之徵死,死无益于主。”桓子曰:“何后之有?而能以我适孟氏乎?”对曰:“不敢爱死,惧不免主。”桓子曰:“往也!”孟氏选圉人之壮者三百人以为公期筑室于门外。林楚怒马,及衢而骋。阳越射之,不中。筑者阖门。有自门间射阳越,杀之。阳虎劫公与武叔,以伐孟氏。公敛处父帅成人自上东门入,与阳氏战于南门之内,弗胜;又战于棘下,阳氏败。阳虎说甲如公宫,取宝玉、大弓以出,舍于五父之衢,寝而为食。其徒曰:“追其将至。”虎曰:“鲁人闻余出,喜于徵死,何暇追余?”从者曰:“嘻!速驾,公敛阳在。”公敛阳请追之,孟孙弗许。阳欲杀桓子,孟孙惧而归之。子言辨舍爵于季氏之庙而出。阳虎入于讙、阳关以叛。(《定八年传》(p 1568)(11081003))
鲁昭公与季家闹矛盾,死在了国外,季家不让他的儿子继位,另立他的弟弟公子宋为鲁国国君,即后来的鲁定公。到了公元前五〇五年(鲁定公五年),季家的族长,实际执掌鲁国政权的季平子(季孙意如)死了。此时,季家的大管家是阳虎,季平子的儿子季桓子(季孙斯)继位后,实际上已经被阳虎所控制。
阳虎是孟家的人,庶出,因此只好投入季家作家臣。由于他很有才能,逐渐做到了大管家。公元前五一五年(鲁昭公二十七年),阳虎还曾经奉着当时十六岁的孟懿子(孟孙何忌)带领鲁国军队出征,实际指挥作战(《昭二十七年传》(p 1487)(10270501))。
这样,阳虎就以季家家臣的身份实际掌控了鲁国的政权(陪臣执国政)。推测在此前后,阳虎还得了“氏”,有了自己的封邑(阳关和讙)。
但是阳虎还不满足,与一些不逞之徒密谋,想要杀掉三桓(季家、孟(仲)家、叔孙家)的族长,由他们取而代之,阳虎自己想要成为孟家的族长,并以此身份更名正言顺地掌控鲁国的政权。
公元前五〇二年(鲁定公八年)冬天,十月二日,阳虎与其同伙定好了第二天起事,把季桓子骗到鲁国都城东门外的蒲圃杀掉。于是阳虎发布命令,让各地都邑的季家军队于十月四日一齐开来鲁国都城,以便控制局面。可这个消息被孟家采邑“成”的大管家公敛处父得到了,他据此判断阳虎将要作乱,就与孟家的族长孟懿子(孟孙何忌)约定,由公敛处父带领“成”邑的军队赶前一天,在十月三日率先进入鲁国都城。
到了十月三日这天,阳虎借口要宴请季桓子,戒备森严的把季桓子押往蒲圃,阳虎自己在前面开道,为季桓子驾车的是林楚,装备铍和盾的护卫队在两侧跟随,押后的是阳虎的弟弟阳越。
马上就要到蒲圃了,季桓子突然对林楚说:“我知道你的先人都是季家的好臣子,你也是因此继承了他们。”林楚回答说:“您告诉臣下已经晚了。阳虎掌控鲁国,全国已经平定,现在再要违抗他,只能是找死,死了也还无益于主上。”季桓子说:“有什么晚的,你能把我送到孟家吗?”回答说:“我不怕死,就怕不能把您平安的带出去。”季桓子说:“走你的。”
于是,载着季桓子的车子一上大路,林楚就用鞭子猛抽驾车马,马车突然离开大队加速猛冲,一直冲向孟家。乘车跟在后面监管季桓子的阳越仓促间发箭射向前车,没有射中,只好在后面追。此时在孟家大门外,有孟懿子一早就派出的三百名壮士,他们假装在盖房子,实际上是在戒备。等季桓子的车冲进孟家的大门,那些壮士跟着一拥而入,赶紧关门,有人还从门缝里发箭,竟然射死了追来的阳越。
阳虎一看不好,马上派人劫持了鲁定公和叔孙家的族长武叔(叔孙州仇),同时调兵讨伐孟家。正在此时,按照先前的约定,孟家“成”邑的大管家公敛处父率领“成”邑的军队从上东门进入了鲁国都城。
“成”邑的军队与阳氏控制的军队在南门之内打了一仗,未分胜负,又在城里的棘下再打一仗,终于击败了阳氏控制的军队。战败了的阳虎冲入鲁国国君的宫中,拿走了那里的宝玉和大弓,然后逃往自己的根据地讙和阳关。
这里也是在城内的战斗中优先使用弓箭的一例。另外车下的护卫队以铍和盾作为武器,可能也是常例,吴王僚在被刺杀时他的卫队装备的就是铍。还有就是阳虎专门去鲁公宫中带走宝玉和大弓,显然这大弓也可说是鲁国的国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