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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文龙功罪! -- mynood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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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文龙功罪!

文龙功罪

--疯行烈

大明天启元年五月,辽东巡抚王化贞为了组织明军反攻满人,“遣标下练兵游击毛文龙率军丁二百余名,赴河东招降叛逆,恢复疆土,许其便宜行事。”(1)毛文龙率部自三岔河至猪岛禽岛长山石城色利等地安抚辽民,发展势力,并驱逐满人势力。此时,辽东诸生王一宁建议毛文龙向朝鲜求助,其商复辽之计。在得到朝鲜国王的充诺后,毛文龙与王一宁至朝鲜弥串堡打探军情,得知镇江守将佟养真遣兵外出,城中守备空虚。毛文龙遣总下陈忠策反镇江中军陈良策为内应。二十日,“文龙与一宁自率新旧家丁屯民,”“遂薄城下”,与陈良策“内外夹攻”(2),生擒镇江满将佟养真及其子佟松年,收降兵数千,杀满兵八百,是为镇江大捷。

镇江大捷,全辽震动,宽甸险山等城相继而降,“数百里之内望风归附”(3),“归顺之民绳绳而来”(4),“日赴老携幼至者百余人”(5)。毛文龙因为升为参将,驻守义州镇江。

努尔哈赤得报镇江失守,大为震怒,令阿敏皇太极率军征伐。毛文龙见“军势寡弱,人心颇摇,”(6)绝无法与满兵对抗,只得率众退守义州。满人屯兵边境,对朝鲜发出了战争威胁,要求朝鲜交出毛文龙与陈良策二人。朝鲜为了不使事态进一步恶化,“恐有日后之患,言其利害于毛将,使卷入海岛。”(7)大明也同意了朝鲜的提议,认为毛入守海岛,大明则可以保持“此有用之众”(8)。大明天启二年十一月十一日,毛文龙率军入驻皮岛,这便是以后东江军镇的由来。

皮岛位于大明朝鲜满金之间,根据《明通鉴》记载:“皮岛即东江,在登莱大海中。”“地广衍,有险可恃”。皮岛“南可屏蔽登莱,东可联系朝鲜,北可攻冲辽沈,为平辽扼要区也!”(9)

毛文龙据皮岛不停侵扰辽东诸地,并派人潜入满金,策反降满汉官,煸动辽民起事。在各种各样的史书中,关于这一方面的记录多不胜数。

出于利用毛文龙对抗与牵制满金的目的,朝鲜亦对毛文龙大加扶持。在义州安州黄州一带划出大量闲田,使其军民驻耕;免征商税,以助军饷;输送粮草,解其十万军民生计;提供武器装备,增强军队的战斗力。在朝鲜的大力支援下,毛文龙军势大增,拥兵十余万,并趁努尔哈赤专注用兵于西线之时,不停地由东线侵袭辽东半岛,先后收复了宣川定州龙川铁山满浦三山等十余座城池,使满金的东线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后方无法得到安稳,很多满金大臣都认为“毛文龙之患当速灭耳!文龙一日不灭,则奸叛一日不息,良民一日不宁。”由此可见,东江毛文龙已成为了满金的“腹心之大患!”(10)天启四年十二月,毛文龙亦因功升至左都督平辽将军,领天子剑代帝守边。

现在的历史,由于褒袁贬毛的缘故,把毛文龙说得丑陋不堪,简直就是不足一提的无能将领,可试想一下,若毛文龙真的那么无能,真的屡战屡败,又怎么能收复得了大片的失土?

大明天启六年,努尔哈赤死,四子皇太极继位.他上台后分析后金形势时说:”父王不听我计,临终方悔……我气不过是东江,只因山险谷深,前埋后伏,且他奸细甚巧,我动静言语霎间便知,可恨,可恨!”(11)此时后金被大明,蒙古,朝鲜成弧形包围,皇太极为了摆脱战略上的困境,调整了对大明策略,“吩咐先抢东江,次犯宁远山海关诸城”(12).皇太极明里遣使与袁崇焕和谈,暗里将矛头指向东江,准备攻打毛文龙,以解后顾之忧.

大明天启七年,一月八日,皇太极令大贝勒阿敏为帅,统济尔哈朗,阿齐格,岳托,硕托诸将,合兵八万,东征毛文龙.皇太极面授方略:”毛文龙近彼海岛,倚恃披猖,故整旅徂征,若朝鲜可取,则并取之.”(13)可见此次东征首为毛文龙,次为朝鲜.“丁卯之役”由此拉开。

阿敏兵分两路,令济尔哈朗率军五万攻铁山,自带三万余骑兵攻义州.一月十三日,在朝鲜降将姜弘立引路下偷渡过鸭绿江,再遣朝鲜降将韩润等人化壮潜入义州.十四日,满军急攻义州,韩润为内应,城中大乱,义州陷,义州原来朝鲜军二万,大明屯田军一万,悉数被屠.

毛文龙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年冬天都到皮岛避寒,袁崇焕亦说道:“铁山所留者,老弱及丽人耳!”(14)当济尔哈朗率满军攻来之时,铁山旋即陷失。但毛文龙军主力并无多大损失,“奴兵东袭,毛帅兵力未损.”(15)。后来袁崇焕杀毛文龙之时却又说道:“铁山之败,丧师无数”。这两份奏折可真谓矛盾之极,让人晒笑!这里有一点特别要指出的是,自铁山失守,毛文龙家族三百二十七人在右屯营全部被满军所杀。

朝鲜战事日益恶化,明庭见情势紧急,考虑到”朝鲜不支,折而入奴,奴势益涨,非吾利.”(16)于是 “上令文龙相机战守,”(17)毛文龙新败之余,仍冒死四处入袭辽东半岛,分别于瓶山昌城等地均取得了胜利,特别是瓶山之战,就连满金也承认损失达数百之众,当然,毛文龙自己说是杀敌数千,孰真孰假那就见仁见智了。

毛文龙虽然取得了局部的胜利,再度收复了铁山昌城长山等地,但没法改变辽东满强明弱的局面。满金亦无法改变得了两线作战的局面.毛文龙据皮岛,掣胁辽东, 满人压力极大,不得不在义州-铁山-复州一线布下万余重兵.但辽东三面为海,防不胜防,令皇太极忌惮不已。但满金并无水军,也只得无何奈何。

毛文龙受命于危难之时,到职后积极进取,不遗余力,以海岛为根基全面整顿军备,训练士兵,筹措兵饷粮草,招集流民,安抚百姓,收复失地,联系朝鲜,牵制满金。以二百之众发展至拥兵十余万,势力极盛之时据有十余城。虽有铁山之失,但军力兵力俱不如人的情况下,也是可以体谅的。困据于海岛的东江军并没有放弃对满金的进袭,自崇祯元年至二年,较大规模的便有三次,其中在崇祯元年十月,毛文龙更策反了满金金复二州守备刘爱塔,这是自满人建国以来降明的最高级别的官员。

毛文龙的东江镇在明满战争中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巡视过东江军务的姜曰广是这样说道的:“文龙以二百人入镇江,据铁山招降夷,抚归义之民至十余万,不可不谓之豪杰,不可不谓之偏锋。若堂堂正正,与虏决胜负于郊原,不独臣不敢信,文龙亦不敢自信。若养成一队精锐之兵,设伏用间,乘敝出奇,文龙自信其能,臣亦信文龙之能也。”(17)无独有偶,袁崇焕亦这样说过:“孰知毛文龙径袭辽阳,旋兵相应,使非毛帅捣虚,锦宁又受敌矣!毛帅虽被创兵折,然数年牵制之功,此为最烈!”(18)顺便说一些题外话,当两年后袁杀毛之时,袁又说毛开镇八年,未立寸功,于时便有人翻出了袁的这一份奏折,真可谓前后矛盾之极!如何能让天下人信服?当时的兵部尚书王在晋便评论道: “毛文龙径袭辽阳,旋兵相应,宁锦之围解,文龙与有力焉。此出于崇焕之自陈,剧称其牵制之功,则文龙何可杀耶?文龙杀而虏直犯京城,明知而故悖之,崇焕之祸,其真自取耳!”(19)

由当时姜曰广和袁崇焕的奏折中我们可以看出,毛文龙最大的作用便是牵制。《熹宗实录》可以看到,兵部的估价是:毛文龙灭奴不足,牵奴则有余:工科给事中杨所修的估价更为具体:东方自逆奴狂逞以来,唯一毛文龙孤撑海上,日从奴酋肘掖间撩动而牵制之:“奴未出老巢则不时攻掠,以阻其来;奴离窥关则乘机捣袭,以断其后。因此天启皇帝在渝旨中多次称赞他:多方牵制,使奴狼狈而不敢两顾。”如果说袁是负责在正面抵御满金的话,毛就是专门在敌后打游击战的。满金一旦西攻锦宁,毛文龙即自海路奔袭辽阳,锦宁之战便是如此。论功绩,毛比不上袁,但毛在辽东半岛的牵制作用是很明显的,为了防范东江,兵力不足的满金被迫在金复盖海等地布下万余精兵。

袁崇焕与毛文龙素有积怨,这是人尽皆知之事,就连满金也了解得一清二楚,《清史稿-太宗本纪》中便说道:“崇焕素弗善毛文龙”。自崇祯起用袁崇焕为蓟辽督帅,毛文龙的处境便日益艰难。

明末的党争是空前惨烈的,言官的攻讧更是无处不在,很不幸的是,毛文龙一开始就站错了地方,他与阉党靠得太近了,后来为报王化贞的知遇之恩一再上书说项,更招清流所忌。那些无耻的言官,对毛文龙的弹劾更是从没间断过。毛文龙真的糜饷无数吗?袁崇焕杀毛之时就说道:“每岁饷银数十万,不以给兵,月止散米三斗有半,侵盗军粮,四当斩”(20)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打个比方说:我连电脑都不会,你却说我是个黑客!

因为谁也不相信东江有十多万军队,那些苦寒的海岛那里会有那么多士卒的哪!?!包括袁在内―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不相信!可是事实恰恰相反,毛文龙一点也没吹牛,他真的有那么多的士兵!毛文龙的东江军大多数都是从河东难民改编,虽然数量庞大,但真正可战之兵只得四五万,其余的都是些屯田军,说白了就是穿着军衣的农民,没有半分战斗力可言。这些屯田军主要分布在朝鲜,如义州安州黄州等地耕种朝鲜划出的军田。对于收容这十几万难民,毛文龙也是迫不得已之事,这些辽东百姓不愿做满金的奴隶离开故土,又身无长物,若不收留他们,恐怕大部分都得饿死异国。把他们编入军队,他们就能耕种朝鲜人划出来的军田,就能有口饭吃,毛文龙他容易吗?那些文人骚客,那些朝庭高官,他们看得到这一切吗?难道那些宁可流离失所也不愿做奴才的大明百姓不值得救济吗?

亲自巡视过东江军力的给事中王梦尹-编修姜曰广,他们也说东江有兵十六万。(21)可以肯定地说,姜曰广是很清楚这其中的缘故的,毛文龙是不可能有那么多士兵的,但为了那些可怜的难民,十六万是最低的数字了!

十六万军队,每年一百二十万两军饷,(22)这已经是很低的了,实际上最后能到毛文龙之手的只得四十万!跟袁崇焕那四百八十万两相比,真是天差地别!没人相信毛真的有那么多军队,再加上朝庭常常拖欠军饷文龙亦常催饷,“朝臣多疑而厌之”(22)。为了彻底查清楚东江有兵多少,崇祯元年四月初四,崇祯派内臣黄中色至东江核查兵数,单单皮岛一地,“逐名点查壮实堪战者三万六千余名”,“云从铁山昌城满浦獐鹿长山石城广鹿旅顺诸地,”“各地精壮兵丁者合计十五万余!”(23)可后来袁崇焕死活不肯相信,坚持按二万八千人的编制发军饷,十多万士卒,二万八人的军饷,你叫东江怎么活?!最为讽刺的是,后来袁杀毛之后自己清点东江士卒,也承认东江兵远不止二万八!哈!

朝廷中也有一些大臣以为毛文龙拥兵跋扈,千方百计对他加以掣肘。毛文龙对于自己势处孤立,动遭掣肘,向皇帝表示不满。崇祯皇帝对他劝慰有加:“毛文龙本以义勇简任东江,数年苦心,朕所洞鉴,人言何足置辩!”户部以为毛文龙虚冒军饷,派员前往核实,意欲裁减军饷。毛文龙上疏皇上,认为这是把皮岛一地兵员作为他辖境诸岛兵员总数,太过于昧良心。崇祯皇帝也不同意户部这种做法,在给毛文龙的批复中说,毛文龙辖境,辽民避难,屯聚海岛,荷锄是民,受甲即兵,不能与内地一概而论。他鼓励毛文龙乘机奋勇,著有显效,谁得以糜饷为借口!显然,皇帝不赞成以糜费军饷的口实对毛文龙进行钳制,而主张对远在海外孤军奋战的毛文龙采取特殊政策,不妨在军饷方面稍许宽松一点,以激励其奋勇报国之心。何况,毛文龙为了应付皮岛等岛屿以及金州驻军的开支,除了朝廷固定军饷外,还从经商收入中每月拿出白银十万两尽充军饷。因此崇祯皇帝所说“准得以糜饷为借口”是言之有理的。

但是,新任督师蓟辽兼登莱天津军务袁崇焕却不如此看问题。袁崇焕以钦差大臣出镇行边督师,毛文龙毫无疑问在他的节制之下。在离京前,他与内阁辅臣钱龙锡谈到平定辽东事宜时,并不把收复失地摆在首要地位,而是明确主张“先从东江做起”,集中精力对付毛文龙,所采取的的基本态度又是非常冷酷的: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杀之。作为钦差督师的下马威,首先在经济来源上卡住毛文龙,迫使他就范。在这种背景下,他中严海禁:不许登州一船出海,凡运往东江(皮岛)的物资装备,一概由宁远近海的觉华岛(今菊花岛)经由旅顺口转运至东江;而先前由天津所运的粮料,也改由觉华岛起运,必须经督师衙门挂号方许出海。这一举措不仅控制了毛文龙粮饷装备的供给渠道,而且切断了他海上贸易的命脉,无疑给毛文龙致命一击

崇祯元年十月,朝庭欠东江军饷达四十四万之多!后来虽有部分粮饷解至,但仍欠军饷二十万两。到了崇祯二年三月,军饷转至宁远转发,军粮每年应“津运十万,所至止满六七万,余俱报以飘没。”军粮只得七成,军饷更没一两解至!士卒“士皆菜色,马匹甲胃器械全无!” 《明史记事本末》有这么一句话:“朝庭大臣视东江为赘囗,屡断饷道!”真是闻者惊心,这个大臣到底是谁?再加之登州禁海,交通贸易往来断绝,东江军士悲愤地说这是拦喉切我一刀!

“拦喉切我一刀”,道出了毛文龙对袁崇焕的看法。崇祯皇帝对此没有表态,他有他的难处。毫无疑问,他是信任毛文龙的,他甚至连毛的天子剑也没有收回。因为他已任命袁崇焕为督师时,已经授予他尚方宝剑,可以全权处置蓟辽及登莱天津一切事宜,当然包括东江在内。在崇祯眼中,毛文龙是一只牵制袁崇焕的棋子,二者的矛盾肯定是有的。毛文龙见皇上没有表态,再上一疏,倾诉他孤撑海外的苦衷:责臣虚冒军饷,是朝臣终于未明,而使臣心终于不白。并非臣冒领军饷贪图金钱,只不过力图恢复辽土。臣一介末弁,孤处天涯,曲直生死唯命是从,岂敢哓哓取憎?实在是文臣误臣,而非臣误国。毛文龙似乎已经预感到将要发生的祸变,所以对皇上慨乎言之:诸臣独计除臣,不计除奴,将江山而快私忿,操戈矛于同室――这是他对袁崇焕此番督师的总体评价。

“将江山而快私忿,操戈矛于同室”,看来并非耸人听闻之词,因为毛文龙讲此话时已经离死期不远。事实就是如此。令人费解的是,袁崇焕受命督师辽东,为何不调动一切力量一致对外,而要同室操戈呢?崇祯皇帝只好充当和事佬,因为他已经承诺只要袁崇焕实现“五年复辽”的大计,一切可以便宜从事,朝廷不加掣肘,所以他只得淡淡地答复毛文龙:军中一切事宜,当从长商榷。这位皇帝无论如何没有料到,时隔不久毛文龙就身首异处,再也无法“从长商榷”了!

袁崇焕杀毛文龙是有计划有预谋的,他在杀毛之后沾沾自喜的报告说:“自去年十二月,臣安排已定,文龙有生无死矣!”可见衰崇焕要杀毛文龙早已成为定局,他先前所说“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杀之”,前半句不过是一个幌子。“入其军斩其帅,如古人作手”才是袁崇焕所追求的。

进士出身的袁崇焕毕竟比行伍出身的毛文龙工于心计,而且督师的官衔和权力也使他处于主动地位,精心策划了一个圈套,让毛文龙来钻。为了麻痹毛文龙,他一边凑发十万两军饷,以缓解毛文龙的怨气;一边以面授方略,商议东西夹击的军事计划为名,邀请毛文龙离开皮岛赶赴三岔、旅顺间。据日后袁崇焕自己在《蓟辽督师袁崇焕题本》中声称:“凡此,皆愚之也,(毛)文龙果堕彀中。”对大明忠心耿耿的毛文龙,至死都没有识破督师大人算计他的圈套,还特地赶到宁远去参见袁督师,表示对于顶头上司的礼节。袁崇焕为何不在宁远自己的地盘将毛文龙擒杀?那是考虑到毛的部下不能亲眼目睹,恐怕激成事变而负隅顽抗,残局反而不好收拾。他决定深入海岛,到穴中擒虎,文龙死矣!!!

袁崇焕之杀毛文龙,先改贡道,再禁海路,后断饷道,以发粮饷为名招毛文龙于双岛而杀之,英明神武的袁大督帅哪,为杀毛文龙一人而置东江十数万军民于绝境,你的心也太狠了!!!明末吴国华就愤恨地说:“饷断于海路,谤满于中朝,即非崇焕,毛帅身其余几耶?”政治……让人不寒而怵!

袁所罗织的十二条罪名,即使袁崇焕所说全是事实,这十―二条中也只有二三条够得上称为罪状,其余各条大多为官场和军队的通病,并非毛文龙所独有,如果以此定“当斩之罪”,那么当斩的官僚、将领多得很,何必非斩毛文龙不可?况且毛文龙毕竟有牵制后金(清)军队的功劳,又屡次收复失地,为国立下过大功,如此罪名,怎么能让天下人信服?最让人搞笑的是,为了证明东江军有劫掠的罪行,竟连九百两的案子也翻出来大书特书!真让人苦笑不已,要杀便杀,何必如此糟蹋人!

一代枭雄威震辽东的毛文龙,没有死在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手下,而死在督师钦差的尚方宝剑之下,对于毛文龙而言是悲剧的结局,对于袁崇焕而言是悲剧的开端。

崇祯皇帝获悉此事后,大为震惊,考虑到毛文龙既然已死,目前正要倚重袁崇焕收复辽东.不得不改变先前对毛文龙的优容态度,支持袁崇焕,表示“阃外原不中制,不必引罪”。这一事件的处置,对于崇祯皇帝而言,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他已把辽事全盘托付给了袁崇焕,由他全权处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处决毛文龙自然难以问罪。他只要求袁崇焕能实现五年复辽的诺言,在此前提下,一切都可以听任他便宜行事。但是君臣之间的猜忌与隔阂却不可避免地发生。在此之前,袁已请撒了辽东巡抚和登莱巡抚,并以亲信手下分任各地总兵,再杀了岛帅毛文龙,袁崇焕已成了在辽东毫无节制的“辽东王”独专一方军政,这对于皇帝来说,正是疑虑的所在。再说,按明制,即使是拥有有尚方宝剑的大臣,未经奉诏是不能斩决总兵以上官员的,而毛文龙却是左都督平辽将军。袁之杀毛,是不合法的娇制擅杀,假传圣旨即为欺君之罪,崇祯一旦翻脸,袁崇焕就死罪难逃的了。

对于袁崇焕个人而言,杀毛文龙大错特错,于己于国都无好处。

于己,他在杀毛文龙时曾发誓:我若不能恢复辽东,愿持尚方(剑)以谢尔;在给皇帝的奏疏中也说:臣五年不能平奴,求皇上亦以诛文龙者诛臣。但是恢复辽东的军事行动尚未开始,先自同室操戈,削去自己的右臂,无异于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如果不能实观五年复辽的承诺,那么只有一死!一语成谶,不幸而被言中,袁崇焕果然比毛文龙死得更惨!

正如谈迁在《国榷》中所说:“(袁氏)杀岛帅(毛文龙)适所以自杀也”。

于国,临敌斩帅乃兵家大忌,内部窝里斗的结果,使皇太极发兵南下没有了后顾之忧,不费一兵一卒而坐收渔翁之利。毛文龙所说“将江山而快私忿,操戈矛于同室”并非夸张之词。夏允彝《幸存录》的评论还是比较客观公止的:“(毛)文龙当辽事破坏;之后,从岛中收召辽人,牵制金、复、海、盖(按:指辽东半岛金州、复州;海州、盖州四卫之地),时时袭东,有所斩获,颇有功。但渐骄恣,所上事多浮夸,索饷又过多,朝论多疑而厌之者,以其握重兵,又居海岛中,莫能难也。”袁崇焕杀毛文龙反映了朝论的这种倾向。但是从全局看,毛文龙作为平辽将军的存在,毫无疑问对后金(清)是一大威慑力量,是他们南下进关骚扰的后顾主忧,有着不可忽视的战略意义。对此,袁崇焕也不否认:“东江一镇,乃牵制之必资也!

尽管皇帝对袁崇焕杀毛文龙不予追究,但是朝廷有关方面官员还是进行了批评。

《明清史料》所收的两个题本最能说明问题。负责监察兵部的兵科都给事中张鹏云说:毛文龙所控制的旅顺附近的金复海盖四州,实为要地,与宁远可以呼吸相通,倘驻兵于此,平时可以壮声势,战时可以探虎穴。兵科给事中宋呜梧也说:兵法讲究犄角以牵制,多方以误之,当后金全师出击时,如能分疲其势,就能使其攻捣徒劳。如能掌控复州盖州以及东江一带,以窥辽沈,尤为全策。都旁敲侧击地肯定了毛文龙及其辖地在牵制后金(清)军队方面的战略作用!

正因为如此,后金(清)方面早就把毛文龙视力眼中钉,对他软硬兼施,但征讨与招降都没有收到什么效果。皇太极无法做到的事,袁崇焕帮他做到了,岂不令亲者痛仇者快吗?毛文龙被杀的直接后果,便是几个月后发生的“己巳之变”――后金军队突破长城边关兵临北京城下。这一事件从反面证明,毛文龙的牵制作用一旦解除,后金(清)就可以肆尢忌惮地长驱南下,足以令人反省。

当时的一些官员已经看到了袁崇焕杀毛文龙与“己巳之变”之间的联系。候补科阮震亨在传闻毛文龙部将有背叛迹象时,表示不胜惊忧:弹丸海岛一旦落入敌人之手,足以为明朝大患,扬帆上下,可以无所不攻。兵科给事中陶崇道也以岛兵告变,指责袁崇焕假公济私毛文龙无罪就戮,为今之计,应当尽快把在京师的毛文龙之子派去安抚。但为时已晚,在毛文龙身死半年后,东江内乱爆发,袁所下派东江的将官给愤恨的东江士卒杀了个干干净净,几乎整个东江军镇都脱离了明朝的控制。当崇祯好不容易平消这一切之时,他绝望地发现还有一场山东之乱等着他……不久,孔、耿率部投降皇太极,成为南下攻伐的一支相当有杀伤力的武装。它以一种令人遗憾的方式向人们表明,毛文龙的军队并不像袁崇焕所说只会冒饷不会打仗。当然,孔、耿的叛变责由自负,但袁崇焕杀毛文龙起到了为渊驱鱼为丛驱雀的作用,则是不可否认的。不杀毛文龙又何来的东江内乱?没有东江内乱又那有山东之乱?英明神武的袁大督帅哪,你捅的漏子可真够大的了!

从不救朝鲜一事上可以看出袁在战略上的短视,而擅杀岛帅则暴露了袁崇焕对大局的把握不足的缺陷,没有什么大局观,对于一方统帅来说,这是致命的!

(1)(2)(3)(5)(6)《明事记事本末》补遗―毛帅东江。

(4)《东江疏揭塘报节抄》卷五

(7)《李朝实录》3164页

(8)《石匮遗书后集》卷十

(9)《东江疏揭塘报节抄》卷一

(10)《三朝辽事实录》卷七

(11)《东江疏揭塘报节抄》卷六

(12)朝鲜〈李朝实录〉八

(13)〈清太宗实录〉卷二

(14)《三朝辽事实录》卷十七,天启七年四月袁崇焕谨题当道诸名公:毛帅每冬冰交,则避之海岛,天下所知也。铁山所留者,老弱及丽人耳!

(15)(17)〈三朝辽事实录〉卷十七

(16)《熹宗实录》卷八十二 天启七年三月

(17)《永历实录》姜曰广列传:

天启六年,充册封正使,偕给事中王梦尹,封朝鲜国王。奉别旨,便阅海上情形,按毛文龙功次虚实。曰广询鲜人,核海师。备得要领。使还,上言:“文龙以二百人入镇江,据铁山招降夷,抚归义之民至十余万,不可不谓之豪杰,不可不谓之偏锋。若堂堂正正,与虏决胜负于郊原,不独臣不敢信,文龙亦不敢自信。若养成一队精锐之兵,设伏用间,乘敝出奇,文龙自信其能,臣亦信文龙之能也。朝廷知文龙以用文龙,则不致失文龙而莫尽其能,亦不致孤倚文龙,以困而覆之矣。”疏入,报闻。然朝廷终不能以此待文龙;后卒如曰广言,以致于败。

(18)《三朝辽事实录》卷十八,天启七年八月,辽东巡抚袁崇焕奏言。

《两朝从信录》卷三十一,天启七年八月,辽东巡抚袁崇焕上言。

(19)《三朝辽事实录》卷十六。

(20)《明史》袁崇焕列传。

(21)《明史记事本末》毛帅东江:事中王梦尹编修姜曰广诣岛阅视,报十六万。

(22)《明史记事本末》毛帅东江

(23)《东江疏揭塘报节抄》卷七

补充参考:与之相关的奏折公文。

《明清史料》蓟辽督帅袁崇焕题本(崇祯二年六月二十一日到覆讫存案行旨讫兵部呈于兵科抄出)

钦命出镇行边督帅兵部尚书谨题为恭报岛帅逆形昭著,机不容失,便宜正法,谨席囗待罪,仰听圣裁事:

臣匪才,谬叨皇上重寄,矢志平辽,已有成画。如东江掎角,兵法必籍,业经入告。而总兵毛文龙据海自恣,种种不法,流传参劾。明知之而无可奈何。臣昨年过都下时,九卿诸臣莫不以此为虑。臣曰:徐图之。辅臣钱龙锡为此一事低回,过臣寓私商。臣曰:入其军斩其帅,如古人作手,臣饶为也。

臣自到任后,即收拾关宁兵马,未顾及此。每章奏必及之,收其心,望其改也。至关宁之营制定,而此事可为矣!于是乎设文臣以监之,其不以道臣而以饷司者,令其将若兵有所利而无所疑。又严令海禁以窘之文龙,禁绝外人,以张继善横绝旅顺,不许一人入其军。臣改贡道于宁远者,欲借此为间。皆所以图文龙也!

赖皇上天纵神武,一一许臣。自去年十二月,臣安排已定,文龙有死无生矣!为文龙者,束身归命于朝庭,一听臣之节制,其能为今是昨非,则有生无死。无奈文龙毒之所积,殒及囗躬。皇上岂不以生物为心?无如彼之自作自受何!盖宦官蕃镇,阴气所成,文龙与魏忠贤相藉者也。且自速自死,以驳臣之疏,信口囗囗,逼登索饷,便欲肆行劫掠。道臣王庭试报之,而文龙亦差人随之俱至。臣大言于庭曰:文官不肯体恤武官,稍有不合,便思相中,成何是体?!既乏饷,何不详来?臣既运来津粮,拨拾船饷之,且手书相慰。粮米之外,妒其夷丁千金,猪羊酒面称之,临发船仍为其请饷。凡此皆愚之也,文龙果堕彀中,是以来宁相见!

………………(略)

《崇祯长编》卷二十 崇祯二年四月

左都督平辽将军毛文龙奏言:

臣受数十疏捏谤以来,心如死灰,;因圣恩未报,力疾以做未完之局,臣之愚忠也,非栖栖恋位也。邸报见皇上宣召庭臣,问对发帑记注,臣涕泣感叹,因记刘爱塔来时报:东事今冬必图大举。臣割断流言,预克五岭关等处,使其裹足不西。臣之心事天知之鬼神知之,不敢一字欺圣明也。然各岛兵丁,正月已绝粒。赊借客粮,寻挑野菜度日。不意三月初七日,见督帅袁尚书策划东江事宜一疏,欲以东江钱粮器用,俱从关门起运,至觉华岛登舟,由旅顺至臣处,而津运粮草,亦由靖海及觉华岛,俱由督帅衙门挂号,方许出海。臣读毕,愁烦慷慨,计无所出,忽闻哭声四起,合岛鼎沸。诸将拥至臣署,言兵丁嗷嗷擦以至今日,望粮饷到,客船来,有复辽之日,各还故土。谁知袁督帅将登海严禁,不许一舡出海,以至客舡畏法不来。且山东布政使及青登莱三府官粮竟无影响,故尔各兵慌忙,云是“拦喉切我一刀,立定必死”。况兼饥饿无食,不得不苦!

…………

且每运津运十万,所至止满六七万,余俱报漂没。臣欲回其来年之运,不得不收之。又从宁远挂号,路越远漂没越多,津运几为乌有矣!……

《东江疏揭塘报节抄》崇祯二年四月具奏:

为禁海改运,饥军绝粮,谨进登候旨等事:

年复一年,大功未就,臣请于东江立军之始,与今机会之便,与所以不得成功之故,备陈于君父之前。臣初以都囗,蒙旧抚王化贞授卒一百九十七人,直入虎穴,擒叛贼于镇江,献俘庙庭。未几已广宁沦陷,全辽尽亡。臣收拾残烬,招徕降卒,立数十万雄兵于海上,而尾贼之后,不费朝庭寸铁斗粟也。饷无所出,则贷之朝鲜,通之于商贾。奴卒狼顾而不敢长驱,朝鲜得庇而不为兼并。前后报擒斩俘献不下数千人。但辽土未复,叛奴未灭,不敢言功。

臣涉历辽左三十余年,山川情形,地利险要,靡不熟谙。扼奇制胜,自有长算。所以逡巡而未敢直进者,只因粮饷不继,士皆菜色,马匹甲胃器械全没,驱空拳枵腹之众而当强虏,势所不得也。当事者但知文墨议论,不俯念孤臣支吾之苦。其司计之臣,复借名色应对。以水脚运价,俱做实给之军需。自八年以来,其收本色一百二十万八千有奇,折色一百四十万一千三百余两,名实不相应!日夕借囗粥苟全性命。一切米豆布帛之类,不得不转贷四方之商贩,饷到而偿之,而岁饷竟无音耗!部中所少臣之饷,应找本色七万五千有奇,折色一十九万七千两,又不给发!夫部中发饷,有移文在,收饷有实收,此纤毫不爽者。其间或有部已发而臣未收,非吏书之奸蔽,即解官之侵渔!甚有那别用而不补解,奈何以军国重务,付之说鬼说梦之场矣!

且一兵给月银一两四钱,米一斛,此定额也。乃计部有一军减半之说。臣以为同一士兵,而关宁与东江作两视,不知作何主见!?臣部之兵,倡义原有数十万,一裁之词臣姜曰广科臣王梦尹,为十六万;再裁之饷臣黄中色,为六万。以收过本折,分散历八年之久,军有余资否?!况从兵将领绝无囗俸,旦暮需用,皆借此数。臣百计挪贷,以救残存。臣之心血几尽矣!道臣王庭试点阅,又裁以二万八。且二万八千之食,又不随时发运。且忽出禁海一疏,动粮不至八月,竟无颗粒之颁,臣岂有点石之术哉!

臣随于四月二十日,分兵安插各隘口,差参将毛承福等暗伏五岭关,旋谕饥军以朝庭之法度,千方抚慰,稍显帖服。臣不得以而驾数舟坐于庙岛,专候皇上敕下,请春夏二季粮饷,以安几变之人心,以图进剿,而荡奴奏凯,庶有期矣!臣受督帅袁崇焕差官余琏约臣会于北汛口,一见之后,则束兵东向,以捣奴巢,虽不敢全胜,亦足夺奴之魄也!

家园 拙作《有明袁大将军》中的不同观点

出师未捷--诛毛文龙

崇祯刚刚松了口气,端起一杯香茶吹吹,正要喝下去。突然司礼监当值的秉笔太监拿着一份文书急匆匆走了进来,“皇爷,蓟辽袁督师的紧急奏折。”崇祯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茶杯,接过奏折。他一看完引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急忙展开奏折,细细看了起来。

这是一个让他极为惊骇的消息。镇守皮岛的平辽将军、左都督、东江镇总兵官毛文龙被袁崇焕杀了!

崇祯如此惊骇是有原因的。要知道,毛文龙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将领啊!

毛文龙年轻的时候曾经浪迹江湖,一度靠算卦测字为生,后来投身行伍,一混就是20多年。天启元年,毛文龙终于时来运转,被引见给辽东巡抚王化贞,当了一个游击。年轻时的经历使他有了超出常人的胆识和谋略,在辽沈大败,诸军无不望风而溃之时,他却敢于带领一支小部队深入后金薄弱的辽东半岛和朝鲜一带活动,并乘后金不备,率98人渡鸭绿江袭取了镇江。这虽然谈不上什么了不起的胜利,但在明军屡战屡败的当时却成了轰动一时的战功。尤其是正值王化贞与熊廷弼闹矛盾,王化贞乘机大做文章,以此来证明他进攻战略的正确性。于是给毛文龙加官进爵,一下子升为总兵,累加至左都督、挂平辽将军印,镇守皮岛,并专门为他设立了一个军区,称为东江镇。后来竟然还授予了尚方剑,俨然一个方面统帅。

镇守皮岛前期,倚靠大海天险和朝鲜的支持,毛文龙还能不时派些兵到后金后方打打游击,或者抽个空子对一些后金城寨搞个短促突击。虽然屡战屡败,倒也屡败屡战,心腹大患称不上,小小的也还是经常给后金惹些麻烦。但到了后期,随着生活一天天安逸起来,反正后金也没有水军,打不到皮岛上来,毛文龙也就乐得逍遥自在,在皮岛上安心当起他的土皇帝来了。渐渐的,他积极进取、屡败屡战的一面消磨得差不多了,而性格中的另一方面却不可遏抑的膨胀起来。

当江湖骗子的经历,除了使毛文龙有时能够骗骗后金人之外,更多的倒是使他能够瞒上欺下,独霸一方。仗不打了,督师经略们的命令不听了,钱却不可以不赚。皮岛守军“合老稚四万七千,妄称十万,且民多,兵不能二万,妄设将领千”,明朝后期虽然吃空饷成风,但是敢于吃空饷吃到这个份上的,恐怕也还不多。而且他还在皮岛大作生意,干这个毛都督甚至比打仗还在行,产品远销朝鲜、日本、东南亚,再加上对朝鲜的勒索和对过往商船大收通行税,据说月进白银达10万两之多。

毛文龙很会做人,他知道钱捞了这么多,别人肯定会有眼馋的,需得大家分分才是。内部还没什么,将领们已经几乎都成了他的干孙子,关键是朝中的那些大老。于是毛都督不时的给当政的九千岁、阁部大人和小公公们送些孝敬银子,公关搞得相当的好,以至于天启年间曾经有个叫麦之令的御史,因为弹劾毛文龙作战不力,竟被魏忠贤说是熊廷弼一党杀掉了。由此毛文龙就公开私下的都成为阉党的一份子,遭到了反魏忠贤的东林、复社、清流们的痛恨。

这样的将领袁崇焕如何能容忍?他秘密的定下了除掉毛文龙的计划。

崇祯二年5月25日,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等处军务袁崇焕从宁远出发,开始巡视各军,29日抵达双岛(旅顺附近的一个岛屿,属东江镇)。钦差平辽便宜行事挂征虏前锋将军印总兵官左军都督府左都督毛文龙得到消息,连忙于30日夜从皮岛赶来。虽然袁督师不去皮岛,却要在这双岛见毛文龙,不免使有些人感到略微疑惑,但毕竟是督师大人亲临,也不能不去,为了路上的安全以及向督师大人展示一下东江镇军威,毛文龙特地带了数千亲信将士同行。

第二天一早,毛文龙前往督师船上拜谒。很快袁崇焕也来到毛文龙的船中回拜,宾主言谈甚欢。寒暄中袁崇焕试探道:“辽东海外止我两人之事,必同心共济方可成功,历险至此,欲商进取大计。有一良方,不知患者肯服此药否?”毛文龙竟然没有听出部院大人这话里有话(当然也可能是懂装不懂),随口说:“某海外八年,屡立微功,因被谗言,粮饷缺乏,少器械马匹,不能遂心。若钱粮充足,相助成功,亦非难事。”(真是没有半点头脑,在袁督师面前吹什么屡立微功,岂不是班门弄斧?尤其后面一句,谁相助谁成功啊?你真的弄清楚了自己在跟谁说话吗?部院大人说有良方,问你肯不肯服,你不赶快请教,反倒自吹自擂起来,不是找死吗?)袁崇焕暗暗叹了口气,起身告辞。

6月3日,袁崇焕登上双岛,毛文龙率东江镇将士列队迎接。当晚袁督师与毛总兵斥退从人,在帐中密语,人们见到毛总兵的大帐中灯光直亮到三更,袁督师才告辞回帐。第二天,袁崇焕又通过毛文龙的随从向毛文龙表示希望改编东江镇军队,听从督师节制,并在东江镇设立道厅等行政机构。毛文龙却只同意编营伍,受节制,而拒绝了最要害的设道厅,他的如意算盘是“我姑以此了督师之意......我只保管东事便了”。

6月4日夜,袁崇焕与毛文龙又密谈了一晚,谈话中他进行了最后一次努力。

“久劳边塞,杭州西湖尽有乐地。”袁崇焕语重心长的说。

毛文龙答道:“久有此心,但惟我知灭奴,灭了东夷,朝鲜文弱,可袭而有也。”

“朝廷不勤远略,当有代劳者。”督师说。

“此处谁代得?!”总兵官几乎是针锋相对的回答。

交谈停顿了片刻,袁督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点点头,话题一转,表示要犒赏东江镇官兵,向毛总兵要将士的花名册。毛总兵则推三阻四一番,坚决不肯交出名册,最后说:“本镇所带亲丁,现在双岛者3500余人耳,明日领犒。”

几个东江镇值夜士兵惊奇的发现袁督师回到官船之后,灯光并没有熄灭,几乎一直亮到了天明。

6月5日,袁崇焕召见东江镇将士,犒赏三军。而后又兴致勃勃的提出要将士们的射箭表演,于是设幄于土山之上,邀毛文龙和随从将校百余人同观。观看之余,袁督师亲切的与东江镇的将士们拉起了家常,让他非常奇怪的是,所有的将官竟然都姓毛!他惊奇的问毛文龙,毛总兵很高兴的解释“俱是敝户小孙。”袁崇焕倒吸了一口冷气,暗暗心说:幸亏下了决心。

在大家高兴的交谈之际,袁督师带来的亲兵们似乎对箭术很感兴趣,越围越拢,渐渐的将东江镇的一般官兵都隔在了外面。

袁崇焕对那群毛家将们说:你们哪里姓毛,都是不得已的呀。你们都是好男儿,在这里每月只有一斛米,真是苦了你们了,请受我一拜。众将被袁督师突如其来的一席话弄得不知所措,一个个感激涕零。

袁崇焕突然话锋一转:毛文龙,朝廷给你发那么多粮饷,你都拿去干什么了?我与你商议定营制,设道厅,你为什么始终不肯?毛文龙正要支吾几句,袁崇焕接着说:“本部院披肝沥胆,与你说了三日,只道你回头是迟也不迟。哪晓得你狼子野心,总是一片欺诳,到底目中没有本部院犹可,方今圣天子英武天纵,国法岂容得你!”

“尔有12斩罪,知之乎?

祖制,大将在外,必命文臣监,尔专制一方,军马钱粮不受核,一当斩;

...尔奏报尽欺罔,杀降人难民冒功,二当斩;

...尔奏有牧马登州取南京如反掌语,大逆不道,三当斩;

每岁饷银数十万,不以给兵,月止散米三斗又半,侵盗军粮,四当斩;

擅开马市于皮岛,私通外番,五当斩;

部将数千人悉冒己姓,副将以下滥给札付千...,六当斩;

剽掠商船,自为盗贼,七当斩;

强取民间子女...八当斩;

驱难民远窃人参,不从则饿死...九当斩;

...拜魏忠贤为父,塑冕旒像于岛中,十当斩;

铁山之败,丧军无算,掩败为功,十一当斩;

开镇八年,不能复寸土,观望养敌,十二当斩!”

毛文龙还想抗辩,袁崇焕大喝道:“尔道本部院是个书生,本部院却是个将首!尔欺君罔上,冒兵克饷,屠戮辽民,残破高丽,扰登莱,害客商掠民,变人姓名,淫人子女,尔罪岂不应死?”“缚文龙,去冠裳!”

毛文龙被袁崇焕的亲兵拿下,而他的亲信诸将此时也被包围,无法反抗。

袁崇焕问诸将:“文龙罪状当斩否?”诸将只得唯唯诺诺,个别有人战战兢兢的说了些毛文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可以从轻发落之类的话。袁崇焕叱道:“文龙一布衣尔,官极品,满门封荫,足酬劳,何悖逆如是!”他向西叩首请旨:“臣今诛文龙以肃军。诸将中有若文龙者,悉诛。臣不能成功,皇上亦以诛文龙者诛臣!请尚方宝剑!......”

几乎是赤手空拳的深入大军之中,“入其军,斩其帅”,数千将士无人敢有半点异动。这在当时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但是袁崇焕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因此而产生半点的轻松。第二天,袁崇焕安葬了毛文龙,并举行了祭礼,“昨斩汝,朝廷大法;今祭汝,僚友私情”说罢,几行眼泪流了下来。

袁崇焕清查东江镇将士为28000人,遂将他们分为四协,分别由毛文龙的儿子毛承祚等四将统领。他知道,东江镇的数万骄兵悍将只是在他的威严之下才俯首听命的,心中未必肯服,因此将其饷额提高,以希望安抚人心。

6月9日,袁崇焕离开双岛回宁远。在回去的路上,他思绪万千,曾赋诗一首:

...边衅久开终是定,

室戈方操几时休?

片云孤月应肠断,

椿树凋零又一秋。

这句“室戈方操几时休?”充分的表达了袁崇焕对于诛毛文龙的复杂心情。

诛杀毛文龙大概是袁崇焕一生中最有争议的事件了,在他生前死后都有着许多非议。

这些非议归纳起来大致有三条:一是毛文龙罪不当死,袁崇焕杀他杀得太冤枉;二是杀毛文龙使得东江镇军心大乱,发生了一系列叛逃事件,最终导致东江镇的覆灭;三是杀毛文龙引起了崇祯的不满,成为后来崇祯冤杀袁崇焕的诱因之一。

让我们一条条的来分析这些非议吧。

首先,毛文龙当死吗?

袁崇焕杀毛文龙之前曾宣布了他的12条斩罪,我们可以发现这12条并非条条都是那么了不得的。第三条出言悖逆是欲加之罪,像什么“牧马登州取南京如反掌”之类的话明显是开玩笑而已;第六条“部将数千人悉冒己姓”则显然是发现东江镇诸将都姓毛之后临时加上去的;第五条因为“擅开马市”就说是“私通外番”也未免有些牵强。第二条杀降冒功,第四条侵吞军饷,第七条剽掠商船,第八条强抢民女,第九条驱难民远窃人参,第十一条掩败为功,第十二条观望养敌,这几条应该说都有其实,但是也并非东江镇一家毛病,而是当时明军的通病,当然毛文龙天高皇帝远干得比其他人更狠些也是有的,但是否因此就应该处斩也确实值得商榷。至于第十条“拜魏忠贤为父,塑冕旒像于岛中”,毛文龙确实是巴结魏忠贤,一时为天下人所不齿,但是他毕竟不像崔呈秀那种人一样去积极的为魏忠贤为虎作伥。他的巴结魏忠贤更多的是明哲保身的性质,他不是袁崇焕孙承宗那样的耿直君子。对于毛文龙来说,要保住自己的地位,从一定意义上来说非得更魏忠贤把关系处好不可,其实即使是袁崇焕不是也曾经要给魏忠贤修过生祠吗?

12条斩罪中真正的要害实际上就是第一条--不服督师管核。毛文龙远在海外,一向自行其是,从不把督师经略的指挥放在眼里,尤其官至总兵,开镇东江之后更是如此。以至于宁远,宁锦两次大战,辽西走廊打得惊天动地之时,他东江镇却不出一兵一卒相援,也不进袭后金后方以为策应。不仅如此,由于东江镇节制整个海上方向却不积极进取,就使得明朝曾经寄以厚望的通过海上袭击后金的战略成了一纸空文。从熊廷弼的三方布置策开始,海上就是明朝的一个重要战略方向,但始终没有什么象样的战果,一般虽然是提以天津,登莱作为海上方向,但实际上天津,登莱都只能作东江镇的后援,真正的前线还是东江镇。所以东江镇不好好干,海上就不可能有什么作为。而且在军饷如此匮乏的情况下,这个毫无作为的东江镇每年还要耗饷数十万,就更令人无法容忍了。

有人曾经对这一点有所怀疑,认为袁崇焕在出京之前就与大学士钱龙锡密议过除掉毛文龙的事,此时袁崇焕尚未上任,也就不存在什么毛文龙不服管核的问题,因而得出结论说这一条实际上也是欲加之罪。事情确实是这样,但是我们要看到袁崇焕并不是一直坚持非杀毛文龙不可的,在登上双岛之后,他曾经作出过好几次尝试,想用其他方式解决问题,但都遭到了毛文龙的拒绝。亲口提的要求都遭到拒绝,袁崇焕又怎么能够指望自己远居宁远或者山海关时毛文龙能够服从管核呢?

当然,即使是如此,也不见得非杀不可。毕竟在明末,尤其是更晚一些时候,比毛文龙更加桀傲不逊的将领也有不少,他们并没有都被处死,像左良玉和江北四镇那样的骄兵悍将反而被朝廷百般迁就,一个个封侯封伯。这个区别就在袁崇焕身上了,他那五年复辽的期限迫使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全彻底的整顿好军队,因为这个任务实在是太艰巨了,以至于必须在最好的情况下才有可能部分的完成。这就决定了他不能放任毛文龙不管。而袁崇焕本人的性格也是一个原因,他耿直的禀性,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使得他没有过多的去考虑各种各样复杂的关系,而是率性而为。在与钱龙锡的密谈中他就直率的提出“入其军,斩其帅”,而他也正是这样做了。在明末诸多文臣统兵大员中,敢于这样快刀斩乱麻的对待那些骄兵悍将的只有袁崇焕一人!

因此,概括来说,毛文龙的罪如果在别的时间地点,遇到了别的督师,或者不会死。但是,在那种情况下,遇到了袁崇焕,他确有取死之道。而袁崇焕的诛杀毛文龙也不是一时冲动或是党同伐异之举,而是与当时的形势有着密切的关系的。

至于东江镇的解体,将其完全归罪于袁崇焕是不公平的。

其实在毛文龙死后的一段时间内,东江镇并没有什么异动。孔有德、耿仲明的叛乱是崇祯4年10月的事,此时袁崇焕死去已经一年多了,事由也是因为耿仲明的弟弟鼓噪索饷,与毛文龙之死并没有直接联系。尚可喜则是崇祯7年才投降满清,东江镇的最后覆灭更是崇祯11年的事了。因此,与其说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人的叛逃,东江镇的覆灭是袁崇焕杀毛文龙的后果,不如说这是袁崇焕死后辽东明军崩溃狂潮中的一个支流。如果毛文龙在,也许岛中不会这样容易的乱掉?这也很难说,以毛文龙那样的人,说不定投降得更早也有可能。梁启超在《袁崇焕传》中就曾经说过“吾以为此亦存乎其人耳。毛文龙不死,安知其不执,为诸降王长?”当然,这都是推测之词,不能以此为据。但是,从毛文龙死到袁崇焕死的这一年多时间东江镇的情况来看,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如果袁崇焕不死,他是可以控制住东江镇的。袁崇焕当然无法料到不久之后自己会被皇帝冤杀,从而导致一系列的后果,因此将东江镇解体的罪责推到袁崇焕头上是不公平的。

至于第三条,我们必须承认,确实是有问题。

严格说来,袁崇焕杀毛文龙是不合法的。

一般的来讲,处死将领必须得到朝廷的批准,但考虑到应该加强某些官员的权威,给予他们临机决断的权力,明朝采用了授予尚方剑的方式。尚方剑只授予极少数指挥战略方向的重要统帅,它直接代表着皇帝的权威,使得被授予尚方剑的统帅有先斩后奏之权。袁崇焕是就动用尚方剑来斩毛文龙的。但是,即使是尚方剑的权力也不是无限的,通常情况下是“副将以下就地正法,总兵官革职听勘”。也就是说对待像毛文龙这样的总兵官,即使袁崇焕有尚方剑也只能“革职听勘”而已。更何况毛文龙也曾被天启皇帝授予尚方剑,两人都有尚方剑,谁斩谁呢?

说到这里,我们碰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作为蓟辽督师的袁崇焕和蓟辽属下一个镇的总兵官竟然都拥有象征最高权威的尚方剑,以至可能出现两头大的局面。这是为什么呢?其原因应该从明朝的战区划分上来找,按照规定,袁崇焕的官衔是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那么作为蓟辽一镇的东江镇总兵毛文龙当然应该归袁崇焕统辖。但实际上历任辽东经略或是蓟辽督师所能管辖到的地方都只有山海关--宁锦方向而已,东江镇一直都是直接对朝廷负责,俨然一个独立的战略方向。事实上不独东江镇,登莱、天津甚至蓟镇袁崇焕都很难管到,像指挥蓟镇方向的就其实是蓟辽总理刘策,正是这样,身为蓟辽督师的袁崇焕才会对蓟镇方向的防御无可奈何,以至于瞪眼瞧着后金军突破蓟镇喜峰口入塞,而他回师之举则被称为擅离汛地。

正是有这样的背景,毛文龙面对袁崇焕才敢于那么肆无忌惮,而崇祯也只收回了王之臣与满桂的尚方剑,却没有动毛文龙的那柄。照说将互相之间有着极其密切联系的战区划分开来是一种很不合理的作法,但这却是明王朝控制统兵将帅的不二法门,即所谓“分而治之,大小相制”。袁崇焕则是在试图打破这种格局,真正的督师蓟辽。因此从更深的层次上来看,袁崇焕实际上是想要将过于分散的指挥权集中起来的统兵大员的代言人,而毛文龙则代表着反对这一举动的地方将领。(这次尝试到底还是以失败而告终了,而直到明朝灭亡也没有成功过,应该说这也是明朝灭亡的重要原因之一)

问题在于反对这个举动的不仅仅是那些既得利益的地方将领,还包括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臣子拥有能够摇撼中央政权的实力的皇帝。

在崇祯皇帝看来,收回王之臣与满桂的尚方剑,撤销辽东、登莱巡抚,按袁崇焕的要求任命总兵官--这一切实际上是将整个辽东军队的指挥权毫无保留的交给了袁崇焕--已经是前所未有的恩典,是大违祖训的了。然而袁崇焕竟然得寸进尺,把手又伸到了东江镇头上,再加上袁崇焕杀毛文龙的作法又是半不合法的。由此种种,我们可以想象得出18岁的皇帝看到奏折时的感觉。明史对此的记载是“帝骤闻,意殊骇”。尤其是用得这个“骇”字--这已经不仅仅是惊怒了,甚至到了怕的程度,在朱由检的18年生活中,大概也只有魏忠贤才曾经令得他“骇”了吧。一个臣子竟然能令得皇帝“殊骇”,那么皇帝对这个臣子的看法可想而知。更何况崇祯又决不是一个好脾气,能体贴下情的皇帝!

尽管崇祯“骇”得够呛,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毛文龙死了,总不成再把袁崇焕也抓起来吧。看着奏折中“臣五年不能平奴,求皇上亦以诛文龙者诛臣”,崇祯强按下怒火,好吧,再给你一次机会,就等着看你的五年复辽了。如果复不了辽,哼哼,你就等着吧。

现在看来,不当场杀掉毛文龙,而是将他逮捕回京也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可能是怕不立刻解决问题东江镇将士会生变,可能是担心毛文龙勾结朝中官员而无法治罪,也可能是他的性格的影响......这都是袁崇焕作出另外的选择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是袁崇焕认为皇帝对自己是支持信任的,只要说清楚原因,皇帝是会理解的。这却是他所犯的最大的错误。

皇帝的“优旨褒答”和“暴文龙罪”又一次坚定了袁崇焕对于皇帝是支持自己这一点的信心,他万万没有料到这支持背后隐藏着的是多么可怕的东西--皇帝已经这一笔笔帐都牢牢的记在心里了,等待着秋后和他算总帐呢。他大概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五年是复不了辽的,要想交差就得尽快做出一些成绩来,要想尽快做出成绩就得打破祖制,犯朝廷之忌,而为了取得朝廷的同意,他又不得不一次次保证五年复辽。这是一个不稳定的平衡,其唯一的支柱就是崇祯相信袁崇焕能够五年复辽,一旦这个支柱垮了,那么整个平衡就会彻底崩溃,那时就是秋后。

家园 毛文龙始终是努力抗金的

全家三百余口死于金人之手,可谓不共戴天之仇,他一直是很努力的。

“以至于宁远,宁锦两次大战,辽西走廊打得惊天动地之时,他东江镇却不出一兵一卒相援,也不进袭后金后方以为策应”

此说有误:第一次宁远之战,毛文龙进攻永宁。第二次锦宁会战之时,毛文龙亦在五月率军入袭昌城。

有袁崇焕的奏章为证。这是锦宁之战后袁崇焕上奏朝庭疏折的内容:“……孰知毛文龙径袭辽阳,旋兵相应.使非毛帅捣虚,锦宁又受敌矣!毛帅虽被创兵折,然数年牵掣之功,此为最烈!……”看这意思,毛文龙还受了伤。

王在晋在<三朝辽事实录>卷十四也说到了这一点:毛文龙袭辽阳,故旋兵相接,宁锦之围解,文龙与有力焉!

但是过了两年,杀毛文龙的时候,袁崇焕的口风却变了。就在袁与钱龙锡谈话前的几个月,袁还在奏折上称毛"立有大功".但在杀毛之时有一条罪名就是"未立寸功"。

不知崇祯看了这样两份时隔不久的奏章会有何感想。

王在晋评道:崇焕之自陈,剧称其牵掣之功,则文龙可何杀耶?文龙杀而虏直犯京城,明知而故悖之,崇焕之祸,其真与自取矣!

事实上,毛文龙基本上做到了召之即来,来之能战。虽然战之能胜总也做不到(要搁在和平时期,也该上军事法庭了),但牵制后金之功不可没。

<三朝辽事实录>是王在晋所写.王在晋曾任过辽东经略和兵部尚书,做过袁和毛的上司,熟悉辽东军务亦清楚官场内幕,为官又素有清名,被孙承宗称之为慷慨有为之人。

顺便说一下,全部观点和论据皆为疯行烈的。我在这里是鹦鹉学舌,复述而已。可以参见我发的《质疑袁崇焕》的帖子。

家园 有意思。期待拿破仑同学的回复。

等这看热闹,呵呵。

家园 没有那么多闲功夫去打嘴巴仗啊
家园 如果史料的引用无误的话,也就没啥好回复的了
家园 不过这个奏折好象是提出了新的证据啊?

奏折的可信度如何呐?

是否王在晋也被毛文龙收买了?

家园 袁崇焕不会被收买吧,除非疯行烈编造
家园 感佩
家园 袁崇焕对毛文龙的夸奖之词

不能算很有力的论据.报功的奏折是用来

摆平关系而不是记录真象.袁夸奖毛文龙

也可以解释为想收服毛先向他示好.示好

不成,毛仍不服调度,只好使出霹雳手段了.

这种事最好有中立人士的私人记录为证.

如果史料不全就只能存疑了.

家园 王在晋的话可以算是第三方证言吧

王在晋为官素有清名,被孙承宗称为慷慨有为之人。

另外,我引用的袁崇焕夸毛文龙的那封奏章,是在宁锦大捷之后上给天启皇帝的。那时袁崇焕可还没有收服或者杀掉毛文龙的想法。

"立有大功"和"未立寸功"则是袁对崇祯皇帝说的,时间是在杀毛文龙前后。这才是先示好再行霹雳手段。

家园 毛文龙投敌基本是很确凿的事体

因为一些原因我现在无法拿到原始资料,等7月份,我可以把这个资料打出来贴上来。

在这份毛文龙给皇太极的手书里,毛抱怨了皇太极没有及时答复他的请降及配合他行动。

家园 也不好说

奏折这种东西我觉得如果没有旁证,说服力不大.

至于王在晋,为官有清名说的是人品,慷

慨有为是指志向和举措.如果能举出证明

他见识才干的例子就更有说服力了.

另外,毛文龙是否打过后金是一回事,是否

拥兵自重不服调度又是一回事.骄兵捍将不

除终是隐患.左良玉之流就是例子.要翻毛

文龙的案还得从这方面下手.楼上汗青兄说

有毛文龙通敌的证据,等他拿出来了也得招

架得住才行.

袁崇焕有蛮子的外号,恐怕对人际关系一道,

包括对上对下对同僚,都不是很通,不能不说

是作为统帅的缺陷.(比如他和满桂关系也不好).

但是,我想大多数拥袁的朋友也不是把他当作

偶象崇拜,批评不得.人们敬重他勇于任事的态度,

佩服他收拾残局的才干,惋惜他出师未捷的悲剧.

具体事件如果批评公允也是可以接受的.可是兄

台转的文章倾向性明显,而且流露出搬倒名人的

快感,难免让人垢病.

家园 其实双方都对,错的是明朝的白痴制度

毛不听袁错了么?

以当时的制度而言,恰恰是守制尊规

袁统一军政指挥错了么?

是皇帝一定要认为辽东必须收复,要袁全面进行战略进攻啊

归根究底是朱元璋和明朝那帮腐儒不好

不是前线的几个将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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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王在晋对关外形势认识一塌糊涂,一再被孙承宗狠批

最后是因此被认为不称职而南调,且他和袁崇焕等人起始就不合。他对关外诸将的评价,可信度聊聊。

报功奏章,史书中那一封不是溢美之词多多,以此来做比较,就好比拿命题考试作文的内容要比照作者本人的行为一样。

另外,批判式的报功奏章,几百年后的曾国藩才是这门学问的创始人,之前还真没见过。

兵部尚书王在晋代廷弼经略辽东,与总督王象乾深相倚结。象乾在蓟门久,习知西部种类情性,西部亦爱戴之,然实无他才,惟啖以财物相羁縻,冀得以老解职而已。在晋谋用西部袭广宁,象乾??之曰:“得广宁,不能守也,获罪滋大。不如重关设险,卫山海以卫京师。”在晋乃请于山海关外八里铺筑重关,用四万人守之。其僚佐袁崇焕、沈?ぁ⑺镌?化等力争不能得,奏记于首辅叶向高。向高曰:“是未可臆度也。”承宗请身往决之。帝大喜,加太子太保,赐蟒玉、银币。抵关,诘在晋曰:“新城成,即移旧城四万人以守乎?”在晋曰:“否,当更设兵。”曰:“如此,则八里内守兵八万矣。一片石西北不当设兵乎?且筑关在八里内,新城背即旧城趾,旧城之品坑地雷为敌人设,抑为新兵设乎?新城可守,安用旧城?如不可守,则四万新兵倒戈旧城下,将开关延入乎,抑闭关以委敌乎?”曰:“关外有三道关可入也。”曰:“若此,则敌至而兵逃如故也,安用重关?”曰:“将建三寨于山,以待溃卒。”曰:“兵未溃而筑寨以待之,是教之溃也。且溃兵可入,敌亦可尾之入。今不为恢复计,画关而守,将尽撤幌篱,日哄堂奥,畿东其有宁宇乎?”在晋无以难。承宗乃议守关外。监军阎鸣泰主觉华岛,袁崇焕主宁远卫,在晋持不可,主守中前所。旧监司邢慎言、张应吾逃在关,皆附和之。

初,化贞等既逃,自宁远以西五城七十二堡悉为哈喇慎诸部所据,声言助守边。前哨游击左辅名驻中前,实不出八里铺。承宗知诸部不足信,而宁远、觉华之可守,已决计将自在晋发之,推心告语凡七昼夜,终不应。还朝,言:“敌未抵镇武而我自烧宁、前,此前日经、抚罪也;我弃宁、前,敌终不至,而我不敢出关一步,此今日将吏罪也。将吏匿关内,无能转其畏敌之心以畏法,化其谋利之智以谋敌,此臣与经臣罪也。与其以百万金钱浪掷于无用之版筑,曷若筑宁远要害?以守八里铺之四万人当宁远冲,与觉华相犄角。敌窥城,令岛上卒旁出三岔,断浮桥,绕其后而横击之。即无事,亦且收二百里疆土。总之,敌人之帐幕必不可近关门,杏山之难民必不可置膜外。不尽破庸人之论,辽事不可为也。”其他制置军事又十余疏。帝嘉纳。无何,御讲筵,承宗面奏在晋不足任,乃改南京兵部尚书,并斥逃臣慎言等,而八里筑城之议遂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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