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江东小霸王孙策传 -- 赫克托尔
“人质”,恐怕不仅是“献上礼物”吧?
一是左传:“策名委质,贰乃辟也”,杜预注解说:“名书于所臣之策,屈膝而君事之,则不可以贰”;孔颖达进一步解释说:“质,形体也…拜则屈膝而委身体於地…”。这里孔颖达认为“委质”是屈膝的意思。
二是国语:“臣闻之,委质为臣,无有二心,委质而策死,古之法也”,韦昭注解说:“言委贽於君,书名于策,示必死也”。这里用“贽”而不用“质”,“委贽”就是送礼。
我取“礼物”解,我的原因是杜预的注解并非专注于训诂,“屈膝而君事之”不见得就是对应“委质”二字,孔颖达是唐人,则去古已远了。
另外可以查考一下“委质”二字的其他出处,礼记曲礼:“凡挚,天子鬯,诸侯圭,卿羔,大夫雁,士雉,庶人之挚匹;童子委挚而退。野外军中无挚,以缨,拾,矢,可也。妇人之挚,椇,榛,脯,修,枣,栗”。这是讲见面送礼的礼节,这个“挚”明显指的是礼物。
史记孔子弟子列传:“子路后儒服委质,因门人请为弟子”,这里“委质”是送礼还是磕头我不能确定。
或者可以这样说,“策名委质”是一套表示臣服的仪式,其内容也是仪式性的,并不包括“送人质”这种明显利益相关的部分。
刘繇去世的消息传来,孙策对好哥们太史慈说,我东渡长江攻打扬州刺史刘繇,并不是我的本意,听说他死在豫章,我想打听一下刘繇的儿子和旧部咋样了,你是刘繇的旧部,能否替我去豫章走一趟,看看刘繇的儿子、旧部的现状,另外再看看豫章郡的情况,摸摸华歆的底,看看能否豫章是否可取,给我提交一份可研报告,你要带多少人去,尽管张嘴。太史慈说:“慈有不赦之罪,将军量同桓、文,待遇过望。古人报生以死,期於尽节,没而后已。今并息兵,兵不宜多,将数十人,自足以往还也。”孙策的手下都说,太史慈一定一去不复返,孙策说太史慈是重然诺守信用的君子,何况他当初在刘繇手下不被重用,眼下不跟我打天下还能跟谁。于是孙策亲自送太史慈出苏州(吴县)城门,问太史慈大概要多久能回来,太史慈说不过60天,果然太史慈如期返回。
太史慈向孙策汇报,华歆是个道德君子,“良德也”,但能力低下,“非筹略才,无他方规,自守而已”,天赐吞并豫章的良机,不抓住对不起老天爷。孙策听了拍掌大笑,下定了征服豫章的决心。
据《三国志卷14刘晔传》记载,孙策一面卑辞厚币讨好刘勋,一面忽悠刘勋进攻豫章,自己好从背后捅刘勋的刀子。孙策的忽悠很高明,他并不直接劝刘勋出兵,而是绕了个弯子,说海昏的宗贼“甚实,得之可以富国”,我想去攻打海昏,但从我的地盘去海昏路远不便,还得路过刘老您的庐江郡,请您出兵帮帮我,do me a favor。刘勋召集手下讨论,谋士刘晔说:“上缭(海昏的宗贼壁垒)虽小,城坚池深,攻难守易,不可旬日而举,则兵疲於外,而国内虚。策乘虚而袭我,则后不能独守。是将军进屈於敌,退无所归。若军必出,祸今至矣。”可是刘勋利欲熏心,被孙策的鬼话和财物冲昏了头脑,打算抢在孙策前面独吞海昏。
然而换个角度说,刘勋的决定有他的道理,袁术死后,长江下游以江西庐江的刘勋、江东三郡的孙策最强,早晚要掐起来,更西边的豫章郡混乱衰弱,不是被刘吃就是被孙吃,如果孙策抢先,刘勋就被孙策夹成三明治,腹背受敌极其难受。如果出兵西征豫章,又怕孙策从背后捅刀子,当年袁术北伐中原,老巢南阳就被刘表抄了,所以要打豫章,就得偷偷摸摸的的偷袭,在孙策反应过来之前结束战斗。
刘勋、孙策都想吃掉豫章华歆,孙策还想吃掉刘勋,但刘勋也不是傻子,在确定孙策不会对自己动手之前,不会去动华歆。正好,孙策召集精兵猛将将近3万人,声称要去江夏攻打杀父仇人——刘表的头号悍将黄祖。刘勋信以为真,带上谋士刘晔和部队,偷偷前往海昏。海昏宗贼无力抵抗,扔下壁垒逃走,刘勋一无所获。此时孙策正在西征黄祖的路上,听说刘勋走了,派堂兄孙贲、孙辅带领8000人前往彭泽截杀可能原路返回的刘勋,自己与周瑜、弟弟孙权、韩当、程普、黄盖、吕范、陈武、董袭、周泰等,率领2万人进攻刘勋的首都皖城。
皖城哪里能抵挡江东小霸王孙郎、曲有误周郎顾周郎、聪明仁智雄略吴大帝孙权的联手进攻,这套阵容放在整个三国时代,也堪称最豪华,没有之一。袁术的百工、部曲、乐队共3万多人,袁术、袁术的大将张勋等人的妻、子,都成了孙策的战利品。袁术的女儿归了孙权,儿子袁耀做了吴国官员,袁耀的女儿后来又嫁给孙权的儿子孙奋。孙策狠狠的发了出道以来,最大的一笔横财。
除此之外,皖城中有位从中原来的名士——桥公,可能就是说曹操“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并建议曹操找名士许劭相面的桥玄,许劭给了曹操最著名的评语:“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这位桥老爷的2个女儿都有“国色”,孙策娶了大桥,周瑜娶了小桥,成就一段佳话。
刘勋在海昏听说老窝被端了,赶忙率部返回,在鄱阳湖遇到孙贲、孙辅兄弟的8000吴军,孙辅身先士卒,大破刘勋。刘勋、刘偕、刘晔确定老家皖城回不去了,带领残兵败将向西北方向逃窜,渡过长江来到江北的寻阳(湖北省最东端黄冈市黄梅县)一带,在刘表的地盘上筑垒自守,请刘表帮忙救命。
===== 199/200年-沙羡、豫章、庐江、麻保战役 =====
刘表与孙策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而且去年初曹操版朝廷命令曹操、刘璋、孙策攻打袁术、刘表,袁术完蛋了但是刘表还在,所以孙策攻打刘表既是报私仇、扩地盘,也有朝廷颁发的认证,不打刘表反而是怪事。
本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刘表、黄祖当然要扶助刘勋,坐镇江夏给刘表看门的黄祖,派儿子黄射带领水军5000援助刘勋。孙策、周瑜挥师猛攻,攻破刘勋的壁垒,刘勋、黄射大败亏输,刘勋与刘晔逃往北方投奔老朋友曹操,后来刘晔成了曹操的重要谋士之一,黄射也逃了。孙策搜集刘勋2000残兵,进攻夏口。夏口就是夏水即汉水与长江的汇合处,后来的武汉市武昌,而刘表的荆州首府襄阳在汉水中游,如果孙策周瑜攻占夏口,就能把刘表堵在长江以北无法南下,荆州的江南各郡不复为刘表所有。见孙策来势凶猛,刘表也下了血本,派从子刘虎、韩晞率领5000长矛兵支援黄祖。
按常理,为了保护襄阳老巢,刘表应该让黄祖在夏口抵御孙策,汇合襄阳来的刘虎部合力打退孙策,如果在夏口抵抗不住,也应该放弃夏口向汉水上游收缩。刘表的方略是,黄祖从夏口向长江上游收缩,退到夏口西面的沙羡(湖北省武汉市江夏区金口,武汉西南7点钟方向),无论孙策溯江而上追击黄祖,还是溯汉水而上迎战刘虎,都将陷入两线作战、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一不小心将会被黄祖、刘虎包围而全军覆没。可见刘表、黄祖的胃口很大,不局限于击退孙策,而是要包饺子,全歼孙策。刘表未必有这么高明的军事头脑,我怀疑是黄祖的主意,或者是黄祖的向沙羡收缩,客观上制造了夹击孙策的局面,刘表只是被动的跟着黄祖动。
建安4年十二月八日(200-01-11),孙军前进到黄祖驻屯的沙羡。十一日(200-01-14),刘虎、韩晞的荆州援军抵达战场,双方展开了孙策出道以来的最大、最激烈的会战,此役不仅事关胜负,孙军在腹背受敌的被动局面下,为生死存亡而战,自孙策以下,周瑜、吕范、程普、孙权、韩当、黄盖都奋勇冲杀。据孙策给朝廷的上表记载,吴军大获全胜,歼敌3万多:“身跨马栎陈,手击急鼓,以齐战势。吏士奋激,踊跃百倍,心精意果,各竞用命。越渡重堑,迅疾若飞。火放上风,兵激烟下,弓弩并发,流矢雨集,日加辰时,祖乃溃烂。锋刃所截,猋火所焚,前无生寇,惟祖迸走。获其妻息男女七人,斩虎、韩晞已下二万馀级,其赴水溺者一万馀口,船六千馀艘,财物山积。”
虽然孙策取得沙羡大捷,但没能消灭黄祖,为私为父报仇、为公消灭刘表的目的没有实现。黄祖的军事能力颇为强悍,在孙策、孙权、周瑜的联手进攻面前没被吃掉,就是一大胜利。黄祖抵抗孙、周长达14年,打退孙吴集团多次进攻,孙策的大表哥徐琨、爱将凌操阵亡,直到208年赤壁之战前,黄祖才被孙权消灭。
另据《太史慈传》,孙策、太史慈曾携手讨伐“麻保贼”。《三国志卷51孙瑜传》记载:“十一年(206),(孙瑜,孙坚的弟弟孙静的儿子)与周瑜共讨麻、保二屯,破之。” 《三国志卷54周瑜传》记载的更加详细些:“十一年(206),督孙瑜等讨麻、保二屯,枭其渠帅,囚俘万馀口,还备宫亭。江夏太守黄祖遣将邓龙将兵数千人入柴桑,瑜追讨击,生虏龙送吴。” 《三国志卷55凌统传》:“后从击山贼,权(孙权)破保屯先还,馀麻屯万人,统与督张异等留攻围之,克日当攻。”
4份传记说的“麻保贼”、“麻、保二屯”是一个地方的同一伙贼寇。“麻、保二屯”的地点,《三国志集解》引用的几本书的说法不同,大致在现在的咸宁县嘉鱼县附近,距离未来的赤壁战场也不远,更在沙羡以西。孙策、太史慈的麻保攻势,肯定在沙羡大捷之后,从行文看是一次小规模战事,除了太史慈一箭把城楼上的一个贼的手钉在房梁上,没取得什么战果,拔掉麻保贼在206年的孙权时代。那么问题就来了,孙策怎么会在黄祖、刘表还颇有余力的时候,越过沙羡跑到未来的赤壁战场一线活动呢?
我认为,沙羡之战重创了黄祖,迫使他退离长江江岸,收缩到内陆地区。孙策和后来的孙权、周瑜,都在黄祖未灭时就进攻麻保贼,目的是截断长江,与荆州的江南各郡建立联系。据《刘表传》,南阳人张羡,做过零陵郡零陵县长、桂阳郡桂阳县长,在荆州的江南各郡很有威望,在199年或更早,张羡做了孙坚担任过的长沙太守。荆州总共7个郡,江北3个,江南4个——长沙、桂阳、零陵、武陵,对应湘江流域和湖南省,张羡呆过3个郡,“甚得江、湘间心”。很可能在199年朝廷的讨伐刘表、袁术的诏书的煽动下,长沙太守张羡动了造了刘表的反而独立的心思。
199年到200年初,曾经的老朋友曹操、袁绍的关系急剧恶化,刘表加入袁绍阵营反曹。当年孙坚做太守时推举的孝廉,长沙郡临湘县(长沙市)人桓阶,建议张羡割据江南或湖南四郡,响应曹操,“举四郡保三江以待其(曹操)来,而为之内应”,张羡同意,割据江南四郡独立,抗拒刘表。后来张羡病死,其子张怿接班,继续割据四郡与刘表较劲。
袁、曹翻脸乃至官渡决战期间,孙策态度中立,然而刘表是孙策的死敌,所以孙策较为偏向曹操而反刘表。孙坚在长沙任上呆了3年,讨伐江南四郡的山贼土寇,颇有威望,转战长沙、零陵、桂阳三郡,“三郡肃然,汉朝录前后功,封坚乌程侯”。零陵人黄盖就是在孙坚转战三郡期间入伙的,而且黄盖也是孝廉出身,很可能认识桓阶。孙策进攻麻保贼的目的,是溯江而上,打通自己的地盘与荆州的江南四郡的交通线,至少要把刘表以长江为界,拦腰砍成两段。然而麻保贼没攻下,没能完成横断长江联络张羡的目的。
麻保战役的规模虽不大,也没拔掉麻保二屯,却标志着孙吴集团掌握了长江制水权。孙吴集团的首次水战,发生在会稽战役期间,孙策与会稽土豪周昕在钱塘江上厮杀,但没打赢,靠偷袭高迁屯才战胜、击毙周昕。此后浮海追杀王朗、海西大捷打垮陈瑀,谈不上水战或海战。沙羡大捷有水战,但也不足以证明孙吴控制了江面,麻保战役标志着孙吴成了长江乃至海上霸主,敌人充其量只能窝在岸边要塞中死守,不敢或不能与孙吴水战。
与江南四郡的水上交通线没打通,孙策又打起了陆路的主意。从豫章南昌到长沙临湘(长沙市),最便捷的陆上通道是赣江下游左岸支流修水,从赣北溯修水而上向西,再翻越分割江西赣江、湖南湘江的分水岭罗霄山,就进入了湖南或湘江流域。然而刘表在湖南东北部有一颗钉子——侄子刘磐,此人骁勇善战不说,手下还有一员悍将黄忠黄汉升。刘磐、黄忠不断从湖南出击,骚扰修水流域的艾、西岸,阻断交通不说,还侵犯孙贲担任太守的豫章郡。于是孙策将豫章郡西北部海昬、建昌等6个县剥离出来,封太史慈为建昌都尉,负责抵御或讨伐刘磐、黄忠。然而直到孙策去世,太史慈也没完成打通修水的目的,只能做到“磐(刘磐)绝迹不复为寇”。
孙策战胜黄祖、刘勋往回走,困守南昌孤城的太守华歆就成了下一个目标,孙策希望不战而屈人之兵,派谋士虞翻去游说华歆,华歆自知不是孙策的对手,既然虞翻前来劝降,索性开门投降。鉴于对方是名士,又主动投降,孙策也没必要难为华歆,“策遂亲执子弟之礼,礼为上宾”,二人相谈甚欢,一团和气,从此华歆成了孙策的政治花瓶。孙策死后,曹操征召华歆入朝当官,孙权有些不舍得,华歆说反正我在你这也没啥用,不如把我送给曹操,还能讨好曹操,于是孙权将华歆礼送出境。在曹操手下,华歆基本上还是政治花瓶,用来装点曹操政权。偶尔也干点脏活,214年,曹操杀皇后伏寿的父亲伏完,皇后伏寿自然也不能留着,令华歆带兵入宫,把皇后抓出来杀掉。
在孙策、周瑜的巨大军事压力下,割据庐陵的僮芝病了,吴军兵不血刃拿下庐陵。
豫章的另一个小势力,鄱阳宗贼的结局有点争议。据《韩当传》、《吕范传》记载,孙策带兵西征连破刘勋、黄祖之后,进入豫章,先平了鄱阳,再去南昌接受华歆的投降,《吕范传》明确说吕范平鄱阳在200年孙策去世之前。然而《吴主孙权传》记载:“八年(建安8年,203),权西伐黄祖……还过豫章,使吕范平鄱阳。”要融合两种说法,只能说199年韩当、吕范平鄱阳之后,鄱阳又造反独立了,孙权在203年再次派吕范平定。建安15年(210),孙权正式将鄱阳和周边地区从豫章郡分出来,建立鄱阳郡,由步骘担任首任太守。
鄱阳这个地方民风强悍,在203年之后也多次造反,周鲂说“鄱阳之民,实多愚劲”,陆逊说“此郡民易动难安”。最重要的一次造反发生在黄武4年(225/26),“鄱阳贼彭绮自称将军,攻没诸县,众数万人”,“鄱阳大帅彭绮作乱,攻没属城”,魏文帝曹丕打算出兵接应,趁机占据鄱阳郡,遭到宠臣刘放反对才作罢。彭绮之乱被吴将周鲂平了,孙权任命周鲂为鄱阳太守。周鲂认为鄱阳动乱是个好题材,不好好炒作一下对不起良心,于是忽悠曹魏最高军事长官大司马曹休出兵占领鄱阳,曹休果然上当,228年,在石亭被陆逊大败,随后羞愤而死,“痈发背薨”,这段故事在《三国演义》中叫做“周鲂断发赚曹休”。周鲂的儿子名头更响亮,“周处除三害”的主人公周处。
至此,一年之内,孙策连下江西三郡:庐江、豫章、庐陵,孙策任命孙贲为豫章太守,孙贲孙辅为庐陵太守、李术为庐江太守,加上之前到手的江东三郡——丹阳、吴、会稽,六郡全部拿到。孙策自任会稽太守,舅舅吴景担任丹阳太守、朱治为吴郡太守。
策名,名字书于策上也。古者始仕,必先书其名于策。杨宽《古史新探》解为“策命”、“锡命”,似乏的证。委质,质同贽,音至,庄二十四年所谓“男贽,大者玉帛,小者禽鸟”是也。委质之委与昏礼纳采委雁之委同义,置也。《吕氏春秋执一篇》云“今日置质为臣”,置质即委质。凡贽必相授受,唯臣之于君,则不亲授,置之于庭,不敢送于君前也。杨宽谓“委贽就是质附给主人,不再收还”,亦有见地。说详其《贽见礼新探》。杜解委质为“屈膝”,误。说参沈钦韩《补注》。《孟子滕文公下》孟轲谓孔丘“出疆必载质”,因无质(贽)即不能为人臣。战国犹行此礼,《吕氏春秋执一篇》“置质为臣”,《秦(魏)策四》“梁王抱质执璧(珪),请为陈侯臣”皆可证。但战国虽委质而不必死于其君,且随时可以离开,《执一篇》所谓“今日释玺辞官”可证。
按照委质是敬献礼物的解释,委质和西方骑士向领主敬献战利品表示归附为附庸是相似的。
另外委质后来似乎都换成贡献、贡奉、进贡、献礼之类了。貌似和朝贡体系扯得上边。
就是孙策急需消化已经征服的江东六郡,平衡各派势力,消灭潜在的反对派,广陵和后来的孙权江陵一样,需要分兵把守,而且必须是得力人手,比如孙权时候的陆逊,以孙策当时的本钱来说,把周瑜孤零零的放在广陵,一旦被围是否全力救援就是个大问题了,徐州的那些地头蛇比如陈登可不是省油的灯,江东没少在他身上吃过亏,哪怕是曹孟德都必须用陈登才能控制徐州地方派。
在黑社会。民国时候,黑社会门生投拜,讲究的是递名帖,送红封。其实黑社会是一个非常有古风的职业。
策名委质确实和封建制度有关系,西周的时候正是通过策命建立王-诸侯-大夫之间的从属关系。后来我国进化到集权制了,就算没有进行策名委质,也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汉末进化还未完全,牧守举将仍可称为“君”而作为效忠对象;譬如韩嵩对刘表讲的一段话:
这还有点“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的意思,再往后“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这种事就是不合乎道德规范的了。至于朝贡体系,按文献记载,比策名委质出现的要早。
孙策的扩张分为两个阶段,从195年下半年过江到197年下半年,2年内,征服和扫平江东三郡——吴、会稽、丹阳,此后整个198年没有大规模战事,孙吴集团第一次分蛋糕,中心事件是孙策两次向许昌朝廷朝贡和朝廷的反馈。
第二阶段扩张从199年开始,到200年初征服豫章结束,历时1年,孙策向西征服豫章、庐江两个郡,孙策将豫章以巴丘为界,一刀砍成南北两半,北边还是豫章郡,南边分出庐陵郡,于是孙策去世时共6各郡,就是演义说的“六郡八十一州”。
从征服豫章到云山雾罩的匡琦之战和孙策遇刺,间隔4个月,期间的主要工作是孙吴集团第二次分蛋糕,为没来得及发生的第三期扩张打基础。由于第二次分蛋糕或分赃距离孙策死亡很近,孙权接班时地位不稳,没必要和没能力做调整,所以此次分蛋糕的成果和影响,至少延续到赤壁之战前。下面我们就看看孙策是怎么分的。
江东六郡中的庐陵郡是孙策自作主张分从豫章郡出来的,所以按传统和习惯,其实是5个郡,其中又以第一期扩张征服的江东三郡更重要。
孙策,集团的老大,得到朝廷的正式认证的会稽太守、吴侯、讨逆将军,职位比集团其他成员都高一级。孙吴最重要的郡自然是吴郡,但孙策祖籍吴郡富春县,按东汉的“三互法”,不能担任祖籍所在的郡官,所以做会稽太守,符合东汉的人事规定。
吴景,按朝廷授予的职务,是集团内仅次于孙策的二号人物,担任扬武将军,领丹阳太守,只比孙策少个侯爵。吴景是孙吴集团的老人,辈分也足够高,但他对孙策的事业的帮助很有限。孙策过江攻占曲阿之后,吴景就脱队投奔袁术去了,担任袁术的广陵太守。197年袁术称帝后,吴景才抛弃袁术正式来江东入伙。他能被朝廷认证为太守、将军,除了肯定他的资历之外,大概也有分化孙策集团,“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的企图,通过在江东搞出2个并列的将军、太守,引发吴景、孙策的内讧。无论如何,吴景都是孙吴集团的二号人物,由他做丹阳太守都当之无愧,或者说非太守无以安置吴景。
朱治,集团内首席元老,跟孙策也很早,是最早建议孙策去江东发展的人之一。李傕版朝廷任命他做吴郡都尉,驻屯在钱塘县(杭州),独立战胜吴郡太守许贡,夺取首府吴县,之后孙策才率军入吴,所以征服吴郡,朱治的功劳至少要占一半,加上根据三互法,孙策不能做吴郡太守,所以朱治代理吴郡太守是最合理的选择,反过来说,孙策赶走朱治,让别人做吴郡太守也不大可能。对朱治的地位,终孙策之世,朝廷一直没有给予承认,反而任命下邳土豪陈瑀做太守。陈瑀被吕范赶走,朝廷依然没承认朱治。
孙策对朱治的态度具有两面性,首先是拉拢,让朱治的外甥兼养子朱然做孙权的同学,从小培养感情。其次是抑制,不确定在什么时间,孙策任命孙坚的弟弟孙静的长子孙暠为定武中郎将,驻屯在吴县南边不远的乌程,作为掺入吴郡的沙子。此外,孙策到死也没“表”朱治做太守,直到孙权接班2年后的202年,孙权才表朱治为吴郡太守,行扶义将军,成了孙吴集团孙策、吴景、孙权之后的第4位太守加将军。可见孙策并不愿意在自己和吴景之外,再搞出一个名分跟自己一样的人或山头。
朱治的最大好处是资格老,在三巨头孙策、吴景、孙贲面前都说的上话,他的抉择对孙吴集团的未来走向至关重要。孙策死后,集团内部出现深刻裂痕,孙暠甚至要造反,孙权的战功、资历、辈分、根基,都不足以让吴景、孙贲信服,关键时刻朱治站了出来,“与张昭等共尊奉权”,才暂时稳住了孙权的地位。随着曹操征服荆州,号称要与孙权“会猎于吴”,与曹操有姻亲关系的孙贲有“异趣”,“遣子入质”,朱治跑去劝孙贲,连哄带吓才阻止孙贲。劝孙贲这事,只能由朱治去,其他人甚至张昭、张纮都不够资格。朱治也很知趣,晚年一度主动让出吴郡,出镇荒凉的丹阳郡。孙权也给了朱治丰厚回报,重用其养子朱然,朱治的另一个儿子娶孙策的女儿。朱姓跻身孙吴四大家族——顾、陆、朱、张之一。
庐江太守李术——也写作李述,史料中对他的早年记载极少,只知道他是汝南人,与二袁是老乡。李术能与孙策、吴景等人并列为太守,而且孙策征服庐江让他坐镇的第一时间,就表他为庐江太守,朱治却始终没被表,足见他的功劳、资历不在朱治之下。孙策死后,李术割据庐江造反,被刚刚继位的孙权灭了,他的事迹和功劳很可能被孙吴集团系统的删除了。而且李术杀掉曹操版朝廷派来的正牌扬州刺史严象,曹魏方面也讨厌他,没必要给他脸上贴金。
关于李术的事迹和功劳,只能从史料中找到一鳞半甲。首先李术很有实力,孙策征服庐江首府皖城时,“给兵三千人以守皖,皆徙所得人东诣吴。”而李术被孙权消灭时,孙权“遂屠其城,枭术首,徙其部曲三万馀人”,一来一去李术在皖城呆了1年,手下党徒膨胀了10倍,只能说这3万人是李术的旧部。
李术杀的朝廷版刺史严象,是曹操首席重臣荀彧推荐的,袁术灭亡前,担任朝廷的“督军御史中丞”全面负责讨伐袁术,袁术死后担任扬州刺史,名义上孙策、吴景、李术都是其下属,朱治连做下属的名义都没有。即使严象是诚心到扬州给孙吴集团添乱来的,李术也没必要宰了严象,驱逐出境足矣。他敢于杀严象,加上与二袁是老乡,而孙吴集团脱胎于袁术集团,我怀疑他是袁家的故吏,投靠了孙策。再察孙贲做过袁术的九江太守,袁术称帝时,孙贲逃离袁术,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袁术改九江太守为淮南尹,而袁术的淮南尹的人选不明,我怀疑袁术的淮南尹是李术。
另外,《吴书》对孙策的多次搬家有很详细的记述,把孙坚埋在曲阿之后,孙策全家相继定居于曲阿、江都、刘繇的曲阿、历阳、阜陵,孙策在江东立足之后,最终把家眷从阜陵搬过江,帮助孙策搬家的人有朱治、吕范、陈宝,过程相当详尽。其中只有一个环节模糊,刘繇与吴景、孙贲翻脸之前,朱治先行一步把孙家搬出曲阿,应该搬到自己做都尉的钱塘县,然而下次孙策搬家,是从江东的九江郡历阳县搬家到阜陵县。孙家何时、怎样从江南或江东的钱塘,搬到江西或江北的历阳,完全没有记载,考虑到之前负责搬家的吕范、朱治都是孙吴集团的重臣、心腹,我认为这次搬家的负责人是李术。
但李术的资料,加上连蒙带猜,也就这么多了,只好搁置,只能确定他的资历、功劳、实力与朱治相当,高于吕范。
最有意思的安排是豫章郡及其太守孙贲。可以说孙策的发家史,就是与孙贲的斗争史,孙贲在孙家军和孙吴集团中的地位,至少不低于孙策。孙坚死后,孙贲接管了孙家军,而且当上了袁术的豫州刺史和丹杨都尉行征虏将军,反观孙策,直到193年或194年从丹阳郡招兵并打败祖郎回来,袁术才“以坚(孙坚)馀兵千馀人还策”,那么孙策拿到的是孙家军全部吗?答曰不是,后来孙策与太史慈谈自己的心路历程,说道:“先君手下兵数千馀人,尽在公路(袁术)许。孤志在立事,不得不屈意於公路,求索故兵,再往才得千馀人耳。”孙坚旧部有数千,我嚼着3000才能叫数千,孙策只拿到1000多,剩下的2000以上,肯定大部分在孙贲手里,远房堂兄孙香也会有一些。
此后孙策为袁术打庐江陆康,孙贲、吴景与刘繇翻脸,被刘繇赶到江东,继而围攻刘繇的两个江东桥头堡,打了一年多还没打下来。195年,孙策从寿春出发时,总共不到2000人,到历阳前线膨胀到5-6千,除了沿途招兵,也包括吴景、孙贲的队伍。196年初孙策赶走刘繇,吴景、孙贲回江西到袁术处当官,肯定会带走自己的队伍。他俩离去对孙策是好消息,因为吴、孙的资历远比孙策高,从职务说,孙贲是袁术认证的丹阳都尉、行征虏将军,孙策是折冲校尉、行殄寇将军,没有太守、都尉之类的实职。孙策几乎不能指挥孙贲,孙贲的离去等于袁术帮忙,确定了孙策的东征军核心地位,直到此时,孙策才算勉强确立了孙吴集团的领导地位。
孙贲从三巨头中跌落,始于袁术称帝。正担任广陵太守的吴景率部渡江投靠了孙策,孙贲就惨了,他担任太守的九江郡距离江东较远,而且就在袁术的眼皮子底下的寿春,出逃很匆忙,“弃妻孥还江南”,老婆孩子都没带上,《江表传》说孙贲“困而后免”,出逃很废周章,军队肯定带不出来了。同样是出逃,吴景带了队伍,孙贲没带,三巨头的差距就此拉开。吴景做了第一批太守,孙贲没赶上。
199年,孙策第二次扩张,征服庐江、豫章,第二次分蛋糕,才轮到孙贲。按常理,孙策也该给他一个整郡,豫章郡或庐江郡,孙策给了最穷最远的豫章郡,这还不算,孙策将豫章郡以巴丘为界拦腰砍成两半,北边给孙贲,南边划出为庐陵郡,给孙贲的弟弟孙辅。孙辅幼年丧父,由大哥孙贲拉扯大,俩人名为兄弟,实为父子,可以认为他俩是一个人,相当于孙贲拥有完整的豫章加庐陵。然而他俩毕竟是俩人,孙贲显然吃了亏,而且以孙辅的功劳、资历,不足以担任太守,做太守是抬举孙辅,所以孙贲无法反对,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除了分割豫章郡,孙策还在豫章——庐陵放了两颗钉子,一颗钉两郡之间的巴丘,由中护军、领江夏太守、建威中郎将周瑜坐镇。另一颗在豫章郡西北部,建昌都尉、折冲中郎将太史慈。中护军是当时非常重要的军职,掌管君主直辖的中军,周瑜领江夏太守,虽然是遥领,毕竟也是太守级别,与孙贲、孙辅同级,至于中郎将,孙贲、孙辅都没有。太史慈的建昌都尉,是从豫章郡分出的6个县组建的。豫章郡分家前共有21个县,拦腰分两半,按豫章郡分一多半——11县计算,建昌都尉分走一多半。如果太史慈做豫章都尉,那么太史慈是孙贲的下级,建昌都尉则是事实上的郡级单位。
一个豫章郡,孙策放了4个太守、中郎将级别的人物,尤其是两位人气极高的偶像级帅哥——太史慈、周瑜,显然无法用豫章重要、富庶和守边来解释。只能说孙策对孙贲兄弟防范甚深。
应该在建安3年,张纮带队去许昌朝见皇帝之后,曹、孙两家进入蜜月期,曹操将侄女嫁给孙策的小弟弟乌程侯孙匡,本来代表朝廷的王誧册封孙策为骑都尉、乌程侯,孙策嫌官小,王誧换成明汉将军,之后曹操封孙策为讨逆将军、吴侯,孙策的乌程侯转给孙匡,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王誧将骑都尉、乌程侯印给孙策时,孙策为了向对方示威,直接把乌程侯印给了孙匡,反正孙匡以乌程侯的身份娶曹操的侄女,身份般配。曹操为嫡子曹彰娶孙贲的女儿,就有点奇怪了,很像之前曹操版朝廷任命陈瑀为吴郡太守,挑拨对方的关系。
抛开曹操的挑拨,孙策也不可能信任孙贲,孙贲是当年的三巨头之一,在孙家军中的根基和影响高于吴景、孙策,虽然从寿春出逃没了队伍,程普、韩当之流也做过孙贲的部下,所以孙策、孙权都想法设法加以限制和削弱。赤壁之战前,曹操就给太史慈送当归,用“当归”的谐音,暗示太史慈应该投靠自己。赤壁之战后,曹操加紧分化瓦解孙吴集团,派蒋干游说周瑜,曹操重点策反孙辅,封孙辅为正牌平南将军,假节领交州刺史。平南将军是四平将军之一,比孙权的讨虏将军牛逼多了,交州刺史则是孙吴集团第一个州级干部。孙权也够狠,将孙辅囚禁至死。
总之六大太守都是集团内资历、血统、功劳最高的,只有出于平衡而获封的孙辅略弱,但他也不比那五位弱多少。
六大太守以下是三位领太守行中郎将,领江夏太守行建威中郎将周瑜、领桂阳太守行征虏中郎将吕范、领零陵太守行荡寇中郎将程普。程普是首席老将,投奔孙策后继续屡立战功,位居第二集团无可争议。吕范是最早投靠孙策的人,是孙策头号亲信,功劳、能力也足够,孙策朝的买卖不大,孙策又喜欢亲自领兵,所以获得独当一面机会的人,除了以海西大捷打垮陈瑀的吕范,大概只有程普。相比之下,周瑜名列其中且排名第一,显得颇为突兀,周瑜的才干,主要表现在孙权朝,除了周瑜与孙策是发小、连襟,也在于周瑜出身豪门,通过重用周瑜,孙策能够结好世家大族。
第三层是4位中郎将——督军中郎将徐琨、抚军中郎将张昭、定武中郎将孙暠、折冲中郎将太史慈。
徐琨是孙策的表哥,他妈徐孙氏通过徐琨之口,建议孙策用芦苇筏子过江,所以他在渡江战役中居功至伟,仅次于周瑜。孙策与袁术断交后,徐琨的地位达到顶峰,当了丹阳太守,虽然没有朝廷认证。吴景投奔孙策,徐琨只得让位,从此行情一路看跌,孙策剥夺了他的一部分军队,很可能孙策知道了徐孙氏在渡江战役中的私心,而对他们母子心生反感。尽管受到打压,徐琨依然稳居第三层之首。
张昭,文官之首,担任孙策的长史,“升堂拜母,如比肩之旧,文武之事,一以委昭”。不断有人将孙策的成功归功于张昭,张昭怕孙策吃醋,“进退不安”,孙策闻之大笑,说当年齐桓公靠仲父管仲的辅佐而成功,现在你就是我的管仲,你能为我所用,我就是齐桓公,就是成功。
孙暠,孙策的叔叔孙静的长子,代表孙静一系。孙坚兄弟三人,大哥孙羌早死,孙羌的2个儿子孙贲、孙辅都做了太守,孙静在会稽战役中居功至伟,虽然孙静不愿意当官,给孙暠封官既是表彰孙静,也是维护宗室内部的平衡。孙暠坐镇的乌程,在孙静呆的老家富春和首都吴县之间,孙策用他制衡吴郡太守朱治。
太史慈,高级将领中的唯一降将,入伙晚、功劳小,但他才高、名大,性格也对孙策的胃口。周瑜、太史慈都是孙策亲自提拔起来的嫡系将领,用来平衡程普等老将。在孙策晚年,他们坐镇江西,监视孙贲孙辅兄弟,同时也负责打通通往荆州江南四郡的道路,孙策动了吞并四郡的心思。
第4层是4位校尉,行奉业校尉孙权(《孙权传》作“奉义校尉”)、行先登校尉韩当、行武锋校尉黄盖、破贼校尉凌操。
在前文中,孙权的戏份不多,但职责相当重要,相继镇守过阳羡、宣城,保护孙策南征会稽、西征丹阳的后方。孙策当然不能预计到自己遇刺、早死,未必把孙权当继承人培养,至少也是当成助手培养的。孙吴集团内的老人太多,做不到如臂使指,孙策有计划的培养嫡系,外人有周瑜、太史慈,族内的有孙权兄弟。孙权自招潘璋,孙策调拨给他周泰,让他跟朱治的养子朱然同学等等。孙权性格开朗,“性既滑稽,嘲啁(cháo zhōu)无方”,有着很强的交际能力,后来孙策临终时对他说:“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知卿。”在孙策看来,孙权是个优秀的公关人才,很适合与那些自高自大的大贵族打交道。
韩当、黄盖都是孙坚留下的老人,孙策对他们既要用他的忠诚和经验,也肯定认为他们不够听话。后来赤壁之战前,孙权也不好摆平程普、周瑜的关系,只好让他俩担任左、右都,“各领万人”。新派、老人的矛盾尽人皆知,周瑜让黄盖诈降,曹操还能信,就利用了这一点,换成蒋钦、周泰诈降,曹操就未必信了。
凌操的事迹不多,孙权朝死于对黄祖的战事,其子凌统继续为将。孙权很可能早就认识凌统,俩人的关系很密切,孙权最喜欢的将领有3位:吕蒙、朱然、凌统,朱、吕都是孙权一手培养起来的,朱然还是孙权的发小,凌统应该也差不多。凌统死后,孙权将凌统的儿子接入宫里,当儿子养,这一待遇无人能及。
下一层还有蒋钦、周泰等人,篇幅所限不说了。
总之,孙策给每个人的待遇,充分考虑了资历、功劳、亲疏、才华、出身、所代表群体等各方面,充分体现了孙策的政治智慧,标志着孙策成长为成熟的政治家。就像天朝评定十元帅、十大将,虽然有些争议,但要搞出更好的排名,几乎不可能。
我看了东汉政区地理,里面庐陵郡只是原豫章郡南部5个县。豫章还有16个原来的县。后来鄱阳郡也不过划走四个县。如果按庐陵划走一半算,再加上建昌都尉划走六个县。孙贲就坐困穷城,对付不了鄱阳的宗贼了。孙贲系的问题是他生儿子太晚,孙贲去世的时候嫡子才九岁,差点儿被孙权借机一撸到底,后来孙贲系的武将要闹事,最后以加置鄱阳郡,割去豫章一部分土地妥协。此外,赤壁之战时,吕范做过临时设置的彭泽太守,也是割豫章郡而来。(怎么都是防备孙贲的-:))
是因为豫章人口最多,按续汉书郡国志,扬州六郡中豫章人口最多,而且是多很多。豫章有在册人口一百六十八万,排第二的是吴郡才七十万,第三居然是丹阳,六十三万。豫章的总在册人口超过全扬州的三分之一。而且,,而且从地缘上看,孙氏扩张的方向最合适向西,豫章是西取荆州的基地。如果全给了孙贲,那反而是特别照顾了。所以一定要分
随便蒙了一下,结果被你揭穿了
汉朝的太守,既有独立的行政权,财政权,也掌握一定人事权,军事权,实权特重,侯爵爵位不足以与之相提并论。譬如孙坚北上之时,身份是长沙太守、乌程侯,南阳太守张咨是完全与他分庭抗礼的,并没有地位高低的区分。
所以孙策时期除孙策本人的其他五名实任太守,在孙策集团内部其身份都相当于一字并肩王,这是由孙策创业的背景决定的。王子和环宇先生都着重于孙策对这些早期实力派的限制,孙策对他们当然有限制的动机,但封拜太守这一行为,主要是对他们功劳的酬赏、对他们地位的承认,而不是限制。
从散见各传的记载,孙策任命这些太守并不是同时的。吴郡朱治是在孙策渡江同时,以吴郡都尉的身份自行起兵赶走了太守许贡,以都尉领太守事;会稽则是孙策赶走王朗,肃清当地豪强后自领;丹杨情况较为复杂,孙策攻占丹杨后并未自行署立太守,因为当时孙策名义上还在袁术麾下,袁术派遣袁胤为太守,孙策与袁术决裂时派徐琨去当太守赶走了袁胤,徐琨很快又为归来的吴景所取代;庐江、豫章、庐陵则都是取得地盘后随即委任。
这六位太守里,王子认为孙辅地位略弱,其实不然,最弱的是朱治,因为其他五位太守都是有名位的,朱治是以都尉行太守事。这个安排并不奇怪,因为孙吴首脑前期虽然兼任会稽太守,但实际上常驻吴郡:“孙权领会稽太守,不之郡,以雍为丞,行太守事”。相应的,吴郡太守的职能相当一部分被孙吴中心权力机构所取代,尤其是孙吴前期首脑名位不高,吴郡如果安排了实任太守,行政关系是很难理顺的。朱治是孙坚旧部,又对孙策忠心,这样的安排他是能接受的。
第二弱的应该是李术,这是由庐江郡的地理位置决定的。王子对李术有很多猜测,认为李术是孙策的亲信,并立有相当大功,恐怕未必。譬如说孙策的搬家,其实脉络是很明显的,不存在从钱塘到历阳的过程。史书是这样的记载的:
“策为术攻庐江”是孙氏与刘繇产生矛盾的原因。曲阿是刘繇驻地,隶属吴郡,因此这是吴郡都尉朱治出头来安置孙策家属的原因,但朱治安置的地方并非他自己所驻的钱塘,而是送到吴景那里去了;史书中特地指出了“吴景已在丹杨”,吴景是孙策的舅舅,所迎的“太妃”是他亲妹妹,这种安排完全是人情之常。从二人的地理位置和军事实力看,送到丹杨也要比安置在钱塘安全。吴景后来被刘繇逼迫而撤退到历阳,孙策的家属也就跟着一起到了历阳,其中并没有什么缺失的环节。
李术的实力也并不很强,前面和王子讨论过一点庐江郡的问题,我认为孙权迁移的三万余人是庐江郡士民,王子这里认为是李术的旧部。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原因很简单,这数量太庞大了。孙策过江时的本钱不过五六千人,李术麾下如果有两三万人,无疑是很大的实力派,就算他是袁术旧部,那他在袁术手下显然也应该是个头面人物,这样他的记载就非孙吴所能全部删削。另外袁术的旧部投了刘勋,孙策攻占庐江后这些旧部就归了孙策,连袁术的儿女都跟了孙策,也不存在孙策无法控制袁术旧部因此交给李术的问题。其实李术并非袁术旧部,有一点证据是很明显的,就是二人同名。袁术是上官,后来又称过帝,如果李术是他旧部,因为避讳应该早就改名了。另外还有一点旁证可以证明李术本来并无什么实力,就是孙策任命他为庐江太守时“给兵三千人”,孙策任命各太守,也包括负有边防任务的太史慈时,都未给兵,这足以证李术本来是没有足以防守庐江郡兵力的。
我认为李术的身份,是愿意与孙策合作的名士,汝南在后汉号称汝半朝,多出名士,汝颍士人名震天下。孙策在袁术手下时围攻陆康,多所杀伤,攻击刘勋时也免不了伤及民众,庐江郡豪强对孙策的态度是可以想见的。对人心未附的地区,任用有“民望”的名士为守令是汉末常见的方法,譬如曹操也曾“诸县皆用名士以镇抚之”,收到了“吏民稍定”的效果。后来孙权攻击李术,皖城的抵抗到了妇女丸泥而吞的程度,可见庐江对孙氏之态度。另外从孙策表用李术为太守,李术后来又招纳孙氏亡叛来看,李术与孙策并未有君臣之分,不可能是孙氏的亲信。
剩下的孙贲兄弟和吴景,王子认为孙贲单身归吴,地位下降,我觉得未必。吴景立刻当上太守,是因为恰巧有这样的位置;孙贲“困而后免”,归吴晚了,没有合适的位置,因而没能随即当上太守,不见得是孙策有意悬置。
分豫章为庐陵,当然有分而治之的考虑;然而庐陵太守是孙辅,恰恰证明孙策拿孙贲没什么办法。正如王子所说,孙贲一度代掌孙坚旧部,又是孙氏一门长子长孙,孙家当时除了孙静数他最年长,他在孙家班里的影响力不是吴景所能比的。孙贲回归孙吴时是没带部队,但其实损失并不大,当年孙策吴景孙贲周瑜吕范等人合兵才五六千人,里面孙贲的能有多少?相比孙策打下的地盘,孙贲就算带兵回来,本钱也不够与孙策讨价还价的。但孙贲可是抛家弃子回来支持孙策,环宇先生说孙贲生子太晚——其实不晚,早生的在孙贲归吴时被抛弃了而已。孙吴上下多少双眼睛这时看着孙策,如果孙策因为孙贲没了本钱就卸磨杀驴,对他予取予求,其结果必然是众人离心。
孙辅任庐陵太守,首先是孙策对孙贲的褒奖,正如史书中后来的分户封少子为侯一样,是荣典。而且孙策这个安排,恐怕并不是单方面行动。孙贲就任豫章太守时掌握的便非全部豫章:
可见孙策分豫章为庐陵,并非从孙贲手中割去了一块,而是庐陵地域当时不在管辖范围,并且庐陵最终由孙辅率兵攻占,孙辅的太守可以说是实至名归。孙策在豫章方面的军事安排显然要与孙贲在事前商讨,从而孙辅在就任庐陵太守之前,孙策就应该与孙贲商量过并获其首肯了。
孙策集团的创业股东,从后来的发展看,忠诚度都是没问题的。包括孙贲,尽管他后来与曹操通款,也可以理解为孙氏谋一个出路。当时孙吴独立性并不强,孙策的托孤重臣张昭也主张投曹,不能讲孙贲意图反水。其实就看孙贲当初抛下老婆孩子跟孙策闹革命的经历,如果这都不足以证明忠诚,那这世界上大概也没什么忠诚可言了。孙策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王子和环宇先生着眼点都在孙策对孙贲等人的防范乃至于猜忌上,我认为这是看偏了。如果孙策就这么大气量,恐怕是不配称为英雄的。
我认为孙策对他们的防范,主要在防范“功高不赏”上,当代有一位老人曾经这样讲:“很多同志拱我出来当头,我也能当这个头……”,他们的问题就在“能当这个头”,而不是他们真想当头或孙策怕他们想当头。这种情况的处理办法,莫过于高其位而虚其权,孙策也正是这样做的。当上太守,得到领地的同时,也意味着被束缚在领地上,失去的是参与集团扩张,获得战功的机会。应该看到,孙吴有股份的创业功臣,吴景、孙贲、朱治、太史慈等人,尽管孙策时代初期都就任了地方长官,但最终都卒于官而未有寸进。
周瑜其实也未必能例外,孙策死时的托孤对象是张昭,并没有周瑜,“外事不决问周瑜”是演义的创造。孙策死后,周瑜“将兵赴丧,遂留吴”,这有带兵威胁中央的嫌疑,周瑜后来的发展,是这次冒险换来的。还有个小股东吕范,也是孙策死时擅离驻地奔丧,然后就赖在中央不走了。当然,孙策之死是意外,或许对他们未来可能会另有任用。但从孙策意图攻许前仍然将他们全部外放来看,他们最终进入孙吴的决策层,恐怕并不是孙策本来的安排。
吴郡四姓张朱陆顾的朱,是吴郡吴县的朱氏,代表人物是朱桓,和朱治没有关系。中古特重籍贯,朱治在吴郡混得再好,他也是丹杨故鄣人,不可能名列吴郡四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