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美味氤氲(为了升官发财) -- 森林的火焰
曾几何时,跟三个女生在香港逛街,走进美心酒楼解决晚餐。勉为其难地在乏善可陈的餐牌上作出了选择,又勉为其难地对着乏善可陈的叉烧青菜举箸时,忽见隔壁数台升起袅袅炊烟。一桌又一桌人于云蒸霞蔚中春风满面,鸡鱼牛猪的薄片流水价端上桌来。面对自己的错误选择,四人一起发誓:“下回一定要来吃火锅!“于数日之后,重返故地,大快朵颐,在火锅鲜美的氤氲里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且说火锅为物,发明年代殊不可考,特别是难在定义模糊,有人把“煮“也算在火锅里。照这样的定义火锅可以上溯到新石器时代。还听说过有人把“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说成是吃火锅,就见仁见智了,反正我不敢苟同。原因无他,以火锅之美味,白居易的大手笔,写火锅怎么能只说说炉子就算完了呢?肯定要洋洋洒洒,作古风一篇,方可尽冬夜围炉涮肉片青菜之妙。袁枚在“随园食单“里对火锅大不以为然,道是“对客喧腾“,而且不问何物,“一例以火逼之“。这很明显说的就是我们今日人人垂涎三尺的火锅,而非食物已经烹调好,连燃料一并上桌的“暖锅“。当然袁子才的评论完全是个人品味。吃火锅,要的就是喧腾热闹劲儿,不喧腾我们还不找那份麻烦呢。下锅的原料虽杂,但都是薄片快熟鲜甜爽口之物。猪脚牛腩肥鸭大鹅虽然美味,是不会扔进火锅,一滚便吃的。金华火腿与臭豆腐各有嗜者,却也不是“打边炉“的材料。广东人所谓“猪手煲“,“牛腩煲“,是焖好炖好,才另分入烧热的小瓦锅中上菜。瓦锅保温,端上桌面油星乱迸如火树银花,听声观色者为之开颜。“驴肉煲“,“羊肉煲“,“狗肉煲“比较象是火锅了,但汤底浓腴肥甘,类似略加稀释的红烧或酱汤,“煲“的主角仍然在煲底翻腾煮着,另外把生菜,豆腐,腐竹等加进煲里作为前奏,放出自身的清鲜,吸取肉类的浓郁。酒酣耳热际更连驴狗羊们一起下肚,佐以汤汁浇白饭,是为一篇冬日进补圆满乐章。
过去北方人吃火锅汤底简单,北京涮羊肉多是从白水开始,羊肉片大白菜轮番出浴后渐入佳境。老北京人谈吃,说会吃的主儿跟伙计熟,可以要个“锅子底儿“,就是别人吃剩的汤底,以为滋味鲜美。现代人听了不是大惊失色就是狞眉皱眼。唐鲁孙也说会吃的八旗子弟去吃火锅,先要一盘卤鸡下酒,吩咐多带冻子,吃完鸡把卤汁冻子推入火锅,清水就变了鸡汤。现在看来也不足为法。卤鸡的酱油汤和火锅汤根本南辕北辙。反而是东北的酸菜白肉火锅很有道理,五花猪肉冻硬了用刨子推得飞薄,肥肉一下锅就全面瘫软融化,酸菜在水深火热中的熬炼中吸收猪肉的肥美,升格成晶莹腴润。梁实秋还说东北人在酸菜白肉火锅中往往投下一盘蛎黄(即蚝),取其鲜美,思之更令人食指大动。不知如今东北是否还有这种吃法。北京火锅没啥讲究头,只好讲究羊肉的部位和片肉的手艺了。时至今日有了机器,羊肉片薄得让大师傅叹为观止。好在下锅之物也开始不拘一格,不致引起饮食业those old golden days的感慨。其实什么年纪的羊,羊的哪些部位适合涮锅仍然是很有道理的。年高德劭的羊中长者,大可不必趟这汪浑水。只年轻还不行,更要肥嫩。遇上八旗子弟,涮羊肉的学问比一匹布还长。不过学海无涯,除了羊肉以外还有很多值得研究的火锅材料。四川火锅汤底端地是堂堂之阵,正正之师。大鸣大放地在食客面前摆下万仙阵,看你敢不敢涉足。厚厚一层牛油泽被苍生,大朵的辣椒冶艳玫瑰一般沉浮怒海,水面下花椒大料的虾兵蟹将,巡海夜叉,时刻准备着迎头痛击食客的味蕾。牛肉,鸡肉,豆腐,粉条,不同的质地同一个味道,偏这一个味道让人频频欠身举筷。辣而更鲜,鲜而更辣。辣是美味也罢,是毒瘾也罢,是热恋也罢,让人涕泗交流却不能放手。奋不顾身吃麻辣火锅的过程,有如在舞厅“啪丸“。
广东火锅从清汤开始,讲究的以碧清上汤作底,汤一滚先声夺人地投下一盘生王八和生鸡,汤再滚起方开涮他物,酒至半酣,边鼓敲足,王八和鸡的爱情也已成熟圆满,才上演“霸王别姬“,喝汤吃肉。于是众生皆大欢喜,包括王八与鸡。成就一锅鲜美的食物,家禽家畜的最高追求莫过如此。君不见KFC快餐店里那兴高采烈的鸡招牌乎!撇开此等奢华富贵的火锅不谈,汤底也可以是清清爽爽的皮蛋香菜悠悠于水中招摇,或玉米青红萝卜沉在千尺潭底。起点虽然简单,却胜在清芬悠远,比清水格高。反而常见于书面,以风雅自居的菊花火锅,我倒从未心向往之。总觉得火锅就该吃个轰轰烈烈,何必对着一炉红炭,满眼蒸汽却拿班作势地浅斟低唱,假扮清高?哪怕是一向讲究情调的日本,牛肉火锅sukiyaki也明快喜人,温暖明媚。何况那些推崇菊花火锅的人们最后都不得不承认,涮菊花并不好吃,只是借点鸡鱼肝腰的味道而已。既然如此,让菊花或于枝头怒放,或清供于瓶中,我们看看就好。何必非要充肠拄腹,大嚼风雅?风雅吃下肚,化作别的东西,就不再风雅了。
我一向爱吃火锅,特别是在严霜结庭兰的秋冬,特别是和同学在一起。于水深火热,红汤白汤中争抢食物,是何等豪气的感觉。大学时期有一次十几个人中夜啸聚,突然想吃火锅。于是翌日利诱了在鱼类学实验室做毕业论文的同学,刷干净平时煮鱼的大锅(郑重声明:煮鱼是为了取骨头做标本,跟增加教职员营养一点关系也没有,因此煮鱼时连点姜都不放,腥得脑门儿发紧),派腿长力大的男生去“好又多“不问青红皂白拎了两大口袋肥牛,五花肉片,鸡片,火腿肠,牛丸,虾丸,鹅肠,猪肝,牛肚,豆腐,粉丝,腐竹,油麦菜,生菜,西洋菜,反锁上鱼类学实验室的门,展开了一场火锅的狂欢夜。在热烈的气氛中,江湖儿女各显神通。不问巾帼英雄,须眉豪杰,裸拳揎袖,挑灯夜战。鱼肉生菜下肚的不计其数。只见无数一次性筷子在锅中展开激烈的争夺战。人人都相信只有从别人筷子上抢来的食物才最好吃,太生太老都在所不惜。连火锅的汤都没有放过。先喝一碗,然后加上米粉又吃一碗。 最后每个人都是捧着肚子,推着单车走回宿舍的。无他,只为加快食物在消化道中的推进速度。平生吃火锅,以此为最难忘。多伦多的冰天雪地,吃火锅正是再好也没有。无奈此地的朋友圈中,中国人多已结婚成家,躲进小楼成一统,不带我等单身玩儿;洋人又太客气。虽有一二知交,浅酌可矣,喧哗火锅店总食量还不够。更兼唐人街火锅店少得可怜,只有两间。其一虽然招牌上写遍天下火锅,但镇日生意清冷,店员闲得拍苍蝇,所以从不敢涉足;其一终日宾客盈门,动辄要在呵气成冰的室外等位。亲自去试过,食物也不过一般。好在来此地日久,识得的中外英豪日多,想来率领一群人打上某间火锅店去的日子已不远矣。
吃火锅最败兴的是一桌人中有一个两个特别热心,一碟生料端上来,不问情由红汤白汤各下一半,一通混搅,然后任其辗转呼号,石沉大海。等到我辈无意中打捞上来,早已老硬不堪,活活糟蹋了鲜嫩嫣红的肥牛羊肉。再或是特别性急,下了肉片鱼丸 ,汤还未滚,又已下生菜豆腐。于是汤永远半温不火,肉菜捞起一副未老先衰,爱理不理的德性,吃乎?不吃乎?所以如果可能,我总会仔细挑选同赴火场的难兄难弟。爱搅和的,性子急的,通通剔除出列,吃炒鳝糊的时候
因为洗洗涮涮的活不少.
特别同意的是火锅只可与挚友知交同享,否则便食之无味暴殄天物.
另:是不是文章还没完?
现在有洗碗机,事后的碗筷清洗容易多了。
之前的准备,也不算麻烦,一边干活,一边聊天,时间过得很快的。
“火锅只可与挚友知交同享”此话千真万确。
几个朋友小聚,就属火锅省事,各种肉,海鲜蔬菜一摆,红牛底料一包,自己弄点调料就好了。
不过我发现现在不能吃太辣的底料,否则吃一趟拉一趟肚子。唉,不知不觉中自己的肠胃已经开始西化啦,人真的是很能适应环境啊。
东北的酸菜白肉火锅很有道理,五花猪肉冻硬了用刨子推得飞薄,肥肉一下锅就全面瘫软融化,酸菜在水深火热中的熬炼中吸收猪肉的肥美,升格成晶莹腴润。梁实秋还说东北人在酸菜白肉火锅中往往投下一盘蛎黄(即蚝),取其鲜美,思之更令人食指大动。不知如今东北是否还有这种吃法
十多年前吧,家里有个铜火锅,老式的,烧炭的.冬天了,我妈就会把酸菜切成洗丝,猪肉切(*不是刨)成薄片,粉条,海蜊子(蛎黄(即蚝)),还有大对虾,一层层码在火锅里,加上高汤,盖上盖子,没多久,咕嘟咕嘟的就开了.屋外冰天雪地,屋里热气腾腾,一家人围着火锅,那叫一个过瘾啊.
现在都流行的是涮火锅吧,这种煮炖的比较少见了.
我们家是东北那疙瘩最南边的.
反而是东北的酸菜白肉火锅很有道理,五花猪肉冻硬了用刨子推得飞薄,肥肉一下锅就全面瘫软融化,酸菜在水深火热中的熬炼中吸收猪肉的肥美,升格成晶莹腴润。反而是东北的酸菜白肉火锅很有道理,五花猪肉冻硬了用刨子推得飞薄,肥肉一下锅就全面瘫软融化,酸菜在水深火热中的熬炼中吸收猪肉的肥美,升格成晶莹腴润。
我的姐姐,你害死人不偿命啊,我已经有7年没有吃这酸菜火锅啦。今年我一定自己ji酸菜。
我老娘可以把一条酸菜帮子片五六层,然后切丝,而且飞快,在我家里坐第一把交椅,还有个舅妈也不错,切酸菜和土豆丝是好手。
我们吃火锅的调料有辣椒油,芥末油,韭花酱,和腐乳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