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杜牧泊秦淮、日本躬匠精神和法国向卢旺达道歉 -- 西瓜子
杜牧某年路过秦淮河,在船上看到对岸秦淮河上繁荣的娱乐场景,非常感慨,他想到建都南京的南朝四代尽皆灰飞烟灭,思绪万千,于是写下了千古名篇《泊秦淮》,内中后两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写尽杜牧对于耽于玩乐的士大夫们的愤恨,其忧国忧民之心,可谓披肝沥胆。后来评论家皆以此句作为唐亡之先兆。
然而翻阅杜牧诗集,我们就会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因为杜牧自己另有精彩描写自己流连情场的名篇,内有“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之句,又有更加有名的“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换言之,杜牧在批评别人醉生梦死之时,自己也刚刚处于第N个梦和第N+1个梦的间隙而已。
杜牧出身名门,祖父杜佑官至宰相,封岐国公,父亲杜从郁,官至左补阙,左拾遗,秘书郎,驾部员外郎。弟弟杜顗,与他自己都是进士及第。
唐代举进士极难,除了文采出众,还要有家族背景,这样才能有达官贵人举荐而上榜。否则便是如李白才华横溢,也因为没有豪门举荐而不得举进士。而李白也因此才四处干谒权贵(此即所谓“遍干诸侯、历抵卿相”) ,写了无数请求举荐自己的干谒文,于是也才留下了千古名篇《与韩荆州书》。这篇文章最精彩的一句,便是千古马屁文之首——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
所谓人比人气死人,对于商人后代李白极难的事情,对于杜牧来说,就不算个事儿。
杜牧祖先杜预,乃是西晋名将,再追溯上去,杜牧先祖可以推到西汉京兆杜氏。杜氏从那时候起便出了无数宰相,于是西汉有谚云“城南韦杜,去天尺五”,极言韦杜两家权势煊赫。这种家世到了唐朝依然不衰分毫,据《新唐书》的宰相世系表统计,有唐一代韦家先后有十七人拜相,杜家有十二人拜相,风光无两。
唐人传奇《定婚店》描述“月下老人”的故事,主人公韦固出身京兆韦氏,因为月下老人给他牵线的未来夫人家世微薄,便怒而起杀心,派出家奴刺杀女孩。
由此可见,时人对于家世之重视,以及家世因素在社会生活中的重要性。
杜牧如此身份,自然不用像李白一般发愁,他的仕途一路顺风。某百科总结说,杜牧历任淮南节度使掌书记、监察御史、宣州团练判官、殿中侍御史、内供奉、左补阙、史馆编撰、司勋员外郎以及黄、池、睦、湖等州刺史。这份履历极其耀眼,却依然抵不住有人强行污蔑朝廷不用杜牧,从而导致杜牧怀才不遇壮志难伸。从中央到地方,杜牧历任各级高官。
换言之,杜牧是核心统治集团的自己人。所以,杜牧骂的人,就是它自己所在集团。就杜牧自己的经历而言,它骂的人之中,就包含它自己。
然而这却不能改变杜牧的超然地位,历代史家和文人在评价唐末政治之负面因素之时,总是将杜牧排除在外。如果说内中有何逻辑的话,那就是——杜牧已经有“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之句,算是深刻反省自己了,所以他就不必被包含在被批评的名单之内了。
于是中国历代文人史家的精神分裂暴露无遗,因为少数道德败坏分子的作恶,导致唐王朝灭亡,而板上钉钉做了相同事情的杜牧,却因为自己承认犯错,所以不必为此负责。
更加荒唐的是,这个思路被继承了下来,并且在现代发扬光大,于是各国当权者深入学习了这个精神,并且将其推进到“躬匠精神”的精妙操作。
所有的政治集团中,最擅长的莫过于日本人。于是侵华战争中杀害中国人数千万人,其人一句“给中国人民添麻烦了”就算了事。2011年搞出福岛核事故这种人祸,一个鞠躬,就算了事。说错了,一个不够,再来几个。于是,企业造假,鞠躬道歉;应对新冠疫情无能,鞠躬道歉……,脸皮厚的日本人从小练就这个本领,“ ごめんなさい”大法一出,谁与争锋?
不过日本人终究是二战战败国,其躬匠精神再牛,也没有机会将其发展为进攻武器的地步。
而法国就不一样了,其总统最近竟然跑去卢旺达,为几十年前卢旺达大屠杀中,法国故意纵容鼓励屠杀者的角色道歉。
法国是良心发现了么?
非也非也,法国至今仍然骑在中非西非前法国殖民地14国头上作威作福,绑架其经济体系,畅快地吸血养活国内无数懒得出奇的高等白人。
法国人自己打脸,打破自己不要脸不认账不赔偿不道歉的传统,忽然部分承认(马克龙说法国负有责任,却没有承认自己就是策动者)自己的黑历史,目的何在?
目的就是瞄准中国,配合美国抹黑中国,配合污蔑中国搞种族灭绝的黑谣言。其神奇的逻辑在于,法国已经承认了自己犯的罪,中国为何还不承认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呢?
若论无耻,世上没人比得过昂撒,然而,若论阴险狡诈,世上还是以高卢鸡为最。
我们把话说到这里,就会觉得奇怪,如此拙劣的技俩,为啥千古以来无人识破,而且到了现代,还越发玩出花样来了?
事情很简单,话语权掌握在人家手里而已。
这个掌握话语权的“人家”,在唐代是杜牧们,它们手握政权,又掌握意识形态,自然说啥就是啥,就算弄得祸国殃民,大不了推出一小撮替罪羊替自己这个整体背锅就行了。而后来历代修史因而掌握话语权的,又是它们的徒子徒孙,自然不会翻案,甚至到了人民政权建立之后,还是这帮人的再传弟子在垄断话语权。
甚至,在辩证唯物主义的人民民主国家,我们去看这帮人划定的评判历史人物的标准,依然是忠君爱国那一套。比如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名家名作《汉魏文学与政治》一书之“荀彧之死”一文中,总结新中国成立以来对荀彧的评价,说大部分论者认为荀彧是拥汉派,也就是汉室忠臣。
问题是,人民政权养着这帮遗老遗少,发出这类散发着两千年腐臭味道的结论,对人民民主政权有意义么?对人类解放事业有意义么?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有意义么?
而在现代,这个掌握话语权的“人家”,就是帝国主义及其走狗。马克龙是帝国主义豢养的忠实走狗,它狗嘴里吐出什么玩意来,还用得着怀疑么?
现实如此,对策何来?
哲人早就有过定论——新华社要把地球管起来。
怎么把地球管起来?
曰,先把僵尸们的遗老遗少、以及对外跪舔的洋奴跪族踢出意识形态掌控者行列。
见证了西西河的起起落落,只有先生一直保持着不卑不亢的风骨。
教育当然不仅限于全日制教育。
如果不能把知识从小数人的掌控中释放出来,“人家”永远是掌控者。
费尽心机维护小集团的利益
更准确地说,是掌握在以儒家为基本盘的文人手里。
而儒家的标准,是简单地以他们自己对人物的品格的评价来区分历史人物的,这个从司马迁就开始了。因此,李广作为汉代防御时期的名将,在武帝转向进攻的总战略下,其战功的确不能和卫青霍去病等人相比,迟迟不能封侯。但司马迁站在其身先士卒、体恤士兵的角度大大赞扬,并为其鸣不平。李陵投降匈奴,司马迁也为其鸣冤叫屈。历史上的很多人物,儒家觉得好的就是好,坏的就是坏。当然,老百姓在这样的意识形态中,也比较容易接受忠奸的评判标注。
所以秦皇汉武的评价都不高,以秦始皇为甚。曹操也好不到那里去。变法的人,王莽自然是坏人,王安石也不行,是宋朝衰微的重要原因之一。
毛主席为秦始皇、曹操鸣不平,才让这两个人的历史地位高了些。
什么时候中国的多数文人能站在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的高度去解释社会和历史,我们才真正拥有的话语权。
这帮文人,靠谎言和煽情骗人混日子。
然而真理越辩越明,他们造的谣,再碰到实际情况、具体分析和数字比较的时候,就会被发现是拙劣的谎言。
这也是我最近几年来一直在做的事情,以后它们的徒子徒孙、遗老遗少们就没法混下去了,该进历史的垃圾堆了。
但教的人是否真正懂得,需要打问号。
学的人是否真正学了,也需要打问号。
像我这样搞自然科学的,懂得一点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比较自然。
但要用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去分析社会,还真做不到。
所以要人文学科的人在这方面上一个台阶才行。
当年我想报哲学。跟表哥说,表哥看了我一会,说了句:哲学没什么工作。
过去那段时间,似乎越反唯越赚钱,现在似乎还是。这是个人观感,希望是自己偏见和无知。
没办法的事。中国什么事都是周期性的,会有反噬的。中华史就是用无数尸骨堆出来的,中国人只认结果。简单又好用真理!
话语权忽悠,老百姓也只是半信半疑,没多少人认死理但只看结果。才导致广场立孔夫子遭大多数人反对。
简单的哲学知识,老百姓懂的。
所以别指望它们了,我们自己来吧
实际上现在主张的坚持的,都是在正反对比中认准了是正确的。反对的批判的,是亲身体会之后发现是错误的。
批判最激烈的,就是当年我深信不疑的。包括金庸、虫应台一流货色主张的小确幸,个人自由,包括历代文人主张的君主专制是毒瘤,甚至包括戏文里唱的昏君无道,杀上金殿,或者听调不听宣之类的意识形态。
中国当前的选拔体系,学不会数理化的去学文科,文科里面其他都学不会的去学马列。
有消息了会在河里说一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