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北宋的人口是如何从四千多万增长到超过一亿的 -- pp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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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回河之争补充史料1

钱穆那个写的还是太简单了,甚至断章取义的故意模糊事件的都大有人在

首先是第一次六塔之役后,皇帝命令宦官追责与大臣脱罪的政治斗争部分

从下面这篇奏章可以感受到当时仁宗皇帝的愤怒

河獄始興,趙拚猶未出也,嘗具奏云「臣自四月至七月,累次論奏李仲昌等修河敗事,乞重行貶黜,朝廷量與責降,然未快髃議。陛下採收下情,憫傷重役,將窮究仲昌等罪狀,正國家之典刑,宣諭中書,輔臣行之可也。若事有干涉,付樞密院治之可也。奈何一旦事從中出,差一台官以訊劾之,遣四內臣以監視之,才及數日之內,三出內降文字,中外驚駭。外議以謂初發二小臣之罪者,誰為奏陳?今起二小臣之獄者,孰與評議?所可惜者,國體之重,不詢於公卿大臣;政事之權,乃付之宦官女子。至於政府,見如此等事,始不預議,終無執持,將順奉行,焉用彼相?臣恐斜封墨敕之弊,不足罪於昔時;告密羅織之風,複基禍於今日矣。伏望特賜指揮,追還內降之命,檢會台官並臣前後論奏仲昌等章疏,詳酌,重行貶竄。如此,則朝廷綱紀,不遂隳壞;人情物論,庶無憂疑也。」奏矒在九月六日後十一日前,不得其的時,今因獄竟,乃附此。數日之內。三出內降文字,與曾氏所記一日七封不同,必曾氏誤也。今兩存之,塤考。呂景初傳云內遣中人置獄【二五】。景初有言,乃更遣御史同訊。據趙拚奏矒,則當時固已遣御史,但以四內臣監之爾。又據曾氏南游記舊,則□中複始受命,亦是內降文字。中複入對,納內降,乃自中書行出。而中複本傳載此事亦不詳,未知孰是也。

直接用宦官查案,来对付士大夫啊!这风头是指对付李仲昌这样的小虾米?还记得欧阳修那个"一曰畏大臣"么?这样下去个直接大力推动六塔之役的大臣 文彥博、富弼还能好有好果子吃?

士大夫与宦官内臣之交锋,事关"国体",于是即便是事先反复劝告不要回河,连写三状的欧阳修也开始下台为大臣们开脱了

山南東道節度使、兼侍中、判大名府賈昌朝為樞密使。翰林學士歐陽修言:

臣伏睹近降制書,除賈昌朝為樞密使者【七】。旬日以來,中外人情,莫不疑懼,搢紳公論,漸以沸騰。蓋由昌朝稟性回邪,執心傾險,頗知經術,能緣飾奸言,善為陰謀,以陷害良士,小人朋附者觽,皆樂為其用。前在政事,屢害善人,所以聞其再來,望風畏恐。陛下聰明仁聖,勤儉憂勞,每於用人,尤所審擇。然而自古毀譽之言,未嘗不並進於前,而聽察之際,人主之所難也。臣以謂能知聽察之要,則不失之矣。何謂其要在先察毀譽之臣【八】,若所譽者君子【九】,所毀者小人,則不害其為進用矣;若君子非之,小人譽之,則可知其人不可用矣。府賈昌朝為樞密使。翰林學士歐陽修言

于是这个水死者数千万人就是陷害良士的阴谋了

文彥博、富弼搞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还继续做他们良士贤臣!

先是,宰相文彥博、富弼主仲昌議,開六塔河,不聽賈昌朝所言,昌朝以為恨。及六塔功敗,仲昌等皆坐責,中書議不勝,昌朝因欲動搖宰相,乃教內侍劉恢密奏六塔水死者數千萬人,穿土干禁忌,且河口岡與國姓御名有嫌,而大興鍤畚,非便。詔遣中使置獄,殿中侍御史呂景初意昌朝為之,即言事無根原,不出政府,恐陰邪用此中傷善良。  

于是乎,就有了第二回

以下为王安石治黄河力主东流的史料:

自李仲昌貶,議者久不複論河事,而河流派別於魏之第六埽,曰二股河,其廣二百尺。自二股河行一百三十里,至魏、恩、德、博之境,曰四界首。河北都轉運使韓贄言:「四界首古大河所經,即溝洫志所謂『決平原、金堤,開通大河,入篤馬河【九】,至海五百餘里』者也。自今春以丁壯三千浚之,一月而畢,引支河流入金、赤河,其深六尺。商胡決河自魏之北,至於恩、冀、乾寧入於海。今二股河自魏、恩東至於德、滄入於海,分而為二,則上流不壅,可以紓決溢之患。」乃上四界首二股河圖。據本志,此時韓贄但圖上二股河形勢,初不云興役也。實錄別云:自今年春役夫三千,一月而畢功,減大河入於金、赤河,其深蓋六尺餘。如實錄所載,乃是役竟功成矣,與本志特異。又按稽古錄,是年春韓贄穿二股渠,分河流入金、赤河,與實錄同。今文從本志,稍刪潤之,事從實錄。韓贄本傳云:河決商胡而北逾十年,議者欲塞之複東流。役將興,贄言:「北流既安,費已不貲,今驟更之,未必有成功。不若大名之東開金堤【一○】,使分注故道,釃為二河,庶可紓大患。」朝廷遣使相視,請如其策。役三千人,幾月而成。呂誨集有相度黃河狀載此甚詳,今參取之

六塔之后黄河分北流,东流入海,乃为二股河

嘉佑五年,河流派別於魏之第六埽,曰二股河,其廣二百尺。自二股河行一百三十里,至魏、恩、德、博之境,曰四界首河。七月,都轉運使韓贄言:「四界首古大河所經,即《溝洫志》所謂『平原、金堤,開通大河,入篤馬河,至海五百餘里』者也。自春以丁壯三千浚之,可一月而畢。支分河流入金、赤河,使其深六尺,為利可必。商胡決河自魏至於恩冀、乾寧入於海,今二股河自魏、恩東至於德、滄入於海,分而為二,則上流不壅,可以無決溢之患。」乃上《四界首二股河圖》。七年七月戊辰,河決大名第五埽。

在有这样的减水河分流之后,大送依然不满意,他们就是要让全河回东,现在轮到王安石出场了

神宗熙寧元年

北京留守韓琦言:「今歲兵夫數少,而金堤兩埽,修上、下約甚急,深進馬頭,欲奪大河。緣二股及嫩灘舊闊千一百步,是以可容漲水。今截去八百步有餘,則將束大河於二百餘步之間,下流既壅,上流蹙遏湍怒,又無兵夫修護堤岸,其沖決必矣。況自德至滄,皆二股下流,既無堤防,必侵民田。設若河門束狹,不能容納漲水,上、下約隨流而脫,則二股與北流為一,其患愈大。又恩、深州所創生堤,其東則大河西來,其西則西山諸水東注,腹背受水,兩難捍禦。望選近臣速至河所,與在外官合議。」帝在經筵以琦奏諭光,命同茂則再往。

三月,光奏:「治河當因地形水勢,若強用人力,引使就高,橫立堤防,則逆激旁潰,不惟無成,仍敗舊績。臣慮官吏見東流已及四分,急於見功,遽塞北流。而不知二股分流,十里之內,相去尚近,地勢復東高西下。若河流並東,一遇盛漲,水勢西合入北流,則東流遂絕;或於滄、德堤埽未成之處,決溢橫流。雖除西路之患,而害及東路,非策也。宜專護上約及二股堤岸。若今歲東流止添二分,則此去河勢自東,近者二三年,遠者四五年,候及八分以上,河流沖刷已闊,滄、德堤埽已固,自然北流日減,可以閉塞,兩路俱無害矣。」

王安石力主合流,合二股东流入海

四月,光與張鞏、李立之、宋昌言、張問、呂大防、程昉行視上約及方鋸牙,濟河,集議於下約。光等奏:「二股河上約並在灘上,不礙河行。但所進方鋸牙[/B]已深,致北流河門稍狹,乞減折二十步,令近後,仍作蛾眉埽裹護。其滄、德界有古遙堤,當加葺治。所修二股,本欲疏導河水東去,生堤本欲捍禦河水西來,相為表裏,未可偏廢。」[B]帝因謂二府曰:「韓琦頗疑修二股。」趙抃曰:「人多以六塔為戒。」王安石曰:「異議者,皆不考事實故也。」帝又問:「程昉、宋昌言同修二股如何?」安石以為可治。帝曰:「欲作簽河甚善。」安石曰:「誠然。若及時作之,使決河可東,北流可閉。」因言:「李立之所築生堤,去河遠者至八九十里,本計以御漫水,而不可御河南之向著,臣恐漫水亦不可御也。」帝以為然。五月丙寅,乃詔立之乘驛赴闕議之。

王安石自认自己能考得到事实呢!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世皆称孟尝君能得士,士以故归之,而卒赖其力以脱于虎豹之秦。嗟乎!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岂足以言得士?不然,擅齐之强,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尚何取鸡鸣狗盗之力哉?夫鸡鸣狗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

王安石,读孟尝君传

结果呢?

熙寧二年九月

劉彞、程昉言:「二股河北流今已閉塞,然御河水出冀州下流,尚當疏導,以絕河患。」

以绝河患!看看!

熙寧四年

七月辛卯,北京新堤第四、第五埽決,漂溺館陶、永濟、清陽以北,遣茂則乘驛相視。 [B] 八月,河溢澶州曹村,十月,溢衛州王供。時新堤凡六埽,而決者二,下屬恩、冀,貫御河,奔沖為一。[/B]帝憂之,自秋迄冬,數遣使經營。是時,人爭言導河之利,茂則等謂:「二股河地最下,而舊防可因,今堙塞者才三十餘里,若度河之湍,浚而逆之,又存清水鎮河以析其勢,則悍者可回,決者可塞。」帝然之。

熙宁六年

是時,北流閉已數年,水或橫決散漫,常虞壅遏。十月、外監丞王令圖獻議,於北京第四、第五埽等處開修直河,使大河還二股故道,乃命範子淵及朱仲立領其事。開直河

看起来王安石这个考得到的事实也不见得是事实呢!

其实王安石这个人对放水冲老百姓那是非常拿手的

御史盛陶言:「昉挾第五埽之功,專為己力。假朝廷威福,恐動州縣。所開共城河,頗廢人戶水磑,久無成功。又議開沁河,因察訪官按行,始知不便。漳河、滹沱之役,水占邢、洺、趙、深、祁五州之田,王廣廉、孔嗣宗、錢勰、趙子幾皆嘗論奏其奸欺之狀,則多置撻口,指決河所侵便為淤田。其事權之盛,則舉官廢吏,惟其所欲。悖慢豪橫,則受聖旨者三,受提點刑獄司牒者十二,故有違拒。小人誤當賞擢,驕暴自肆。願遣官代還,仍行究治。」

原武等县民因淤田坏庐舍坟墓,妨秋稼,相率诣阙诉 使者闻之,急责县令追呼,将杖之。民谬云:“诣阙谢耳。”使者因 为民谢表,遣二吏诣鼓院投之,安石大喜。久之,帝始知雍丘等县 淤田清水颇害民田,诏提举常平官视民耕地,蠲税一料。枢密院 奏:“淤田役兵多死,每一指挥,仅存军员数人。”下提点司密究其 事,提点司言:“死事者数不及三厘。”

无论如何,至少到熙宁年间是完全看不出什么绝河患的,看起来好像还越来越严重了,于是王安石又心生一计,不是说合流不好嘛,那我再分流嘛!而且我还有高科技龙爪扬泥车法的神器浚川杷呢

六年四月,始置疏浚黃河司。先是,有選人李公義者,獻鐵龍爪揚泥車法以浚河。其法:用鐵數斤為爪形,以繩系舟尾而沈之水,篙工急棹,乘流相繼而下,一再過,水已深數尺。宦官黃懷信以為可用,而患其太輕。王安石請令懷信、公義同議增損,乃別制浚川杷。其法:以巨木長八尺,齒長二尺,列於木下如杷狀,以石壓之;兩旁系大繩,兩端釘大船,相距八十步,各用滑車絞之,去來撓蕩泥沙,已又移船而浚。或渭水深則杷不能及底,雖數往來無益;水淺則齒礙沙泥,曳之不動,卒乃反齒向上而曳之。人皆知不可用惟安石善其法,使懷信先試之以浚二股,又謀鑿直河數里以觀其效。且言於帝曰:「開直河則水勢分。其不可開者,以近河,每開數尺即見水,不容施功爾。今第見水即以杷浚之,水當隨杷改趨直河,茍置數千杷,則諸河淺澱,皆非所患,歲可省開浚之費幾百千萬。」帝曰:「果爾,甚善。聞河北小軍壘當起夫五千,計合境之丁,僅及此數,一夫至用錢八緡。故歐陽修嘗謂開河如放火,不開如失火,與其勞人,不如勿開。」安石曰:「勞人以除害,所謂毒天下之民而從之者。」帝乃許春首興工,而賞懷信以度僧牒十五道,公義與堂除;以杷法下北京,令虞部員外郎、都大提舉大名府界金堤範子淵與通判、知縣共試驗之,皆言不可用。會子淵以事至京師,安石問其故,子淵意附會,遽曰:「法誠善,第同官議不合耳。」安石大悅。至是,乃置浚河司,將自衛州浚至海口,差子淵都大提舉,公義為之屬。許不拘常制,舉使臣等;人船、木鐵、工匠,皆取之諸埽;官吏奉給視都水監丞司;行移與監司敵體。

歐陽修嘗謂開河如放火,不開如失火,與其勞人,不如勿開

欧阳修的这句话,漆侠也在他的经济史里提到过,可以去看看漆侠是怎么轻妙淡写的描述这一事件的,是怎么批评欧阳修之愚昧的

十月、外監丞王令圖獻議,於北京第四、第五埽等處開修直河,使大河還二股故道,乃命範子淵及朱仲立領其事。

结果呢?

熙宁七年,都水監丞劉璯言:「自開直河,閉魚肋,水勢增漲,行流湍急,漸塌河岸,而許家港、清水鎮河極淺漫,幾於不流。雖二股深快,而蒲泊已東,下至四界首,退出之田,略無固護,設遇漫水出岸,牽回河頭,將復成水患。宜候霜降水落,閉清水鎮河,築縷河堤一道以遏漲水,使大河復循故道。又退出良田數萬頃,俾民耕種。而博州界堂邑等退背七埽,歲減修護之費,公私兩濟。」從之。是秋,判大名文彥博言:「河溢壞民田,多者六十村,戶至萬七千,少者九村,戶至四千六百,願蠲租稅。」從之。又命都水詰官吏不以水災聞者。外都水監丞程昉以憂死。

十年五月,滎澤河堤急,詔判都水監俞光往治之。是歲七月,河復溢衛州王供及汲縣上下埽、懷州黃沁、滑州韓村;已丑,遂大決於澶州曹村,澶淵北流斷絕,河道南徙,東匯於梁山、張澤濼,分為二派,一合南清河入於淮,一合北清河入於海,凡灌郡縣四十五,而濮、齊、鄆、徐尤甚,壞田逾三十萬頃。遣使修閉。

壞田逾三十萬頃是一个什么概念呢?

比较一下凯申公的花园口所制造直接灾害与之后绵延十数年的的黄泛区规模

引用:

据不完全统计,河南民宅被冲毁140万余家,淹没耕地800余万亩,安徽、江苏耕地被淹没1100余万亩,倾家荡产者达480万人。89余万老百姓猝不及防,葬身鱼腹

黄泛区内黄河连年泛滥,造成百姓纷纷逃亡。档案显示:“1944年8月,仅进入陕甘宁边区的就有9000余人,同期进入晋冀鲁豫边区的仅太行、太岳两区的更多达25万余人,大约相当于全边区所有灾民的六分之一;截至1944年年底,河南黄泛20个县逃亡人口约631070人……”

泛滥的黄河水不但夺命,还把大约100亿吨泥沙带到了淮河流域,黄泛区面积多达5.4万平方公里,相当于江苏全省总面积的一半以上。大水冲过之后,留下了最厚有数米深的沙石和黄泥,给黄泛区田地复垦带来了极大困难。根据档案记载,到1946年6月,河南黄泛区“650万亩农田被淹,目前可耕地虽有266万亩,但因没有耕牛和种子,加之8年来田地覆盖了沙砾,仅凭人力挖掘非常不易,仍属荒废。”

三十万顷就是三千万亩!即便考虑到宋亩比较小,那也超过两千五百万亩!

对十一世纪的中国,这意味着什么?

而这,也不过是大送的回河壮举中很小的一部分

对,这还没完呢

元豐元年四月丙寅,決口塞,詔改曹村埽曰靈平。五月甲戌,新堤成,閉口斷流,河復歸北。初議塞河也,故道堙而高,水不得下,議者欲自夏津縣東開簽河入董固以護舊河,袤七十里九十步;又自張村埽直東築堤至龐家莊古堤,袤五十里二百步。詔樞密都承旨韓縝相視。縝言:「漲水沖刷新河,已成河道。河勢變移無常,雖開河就堤,及於河身創立生堤,枉費功力。惟增修新河,乃能經久。」詔可。

十一月,都水監言:「自曹村決溢,諸埽無復儲蓄,乞給錢二十萬緡下諸路,以時市梢草封樁。」詔給十萬緡,非朝旨及埽岸危急,毋得擅用。

二年七月戊子,範子淵言:「因護黃河岸畢工,乞中分為兩埽。」詔以廣武上、下埽為名。

三年七月澶州孫村、陳埽及大吳、小吳埽決,詔外監丞司速修閉。初,河決澶州也,北外監丞陳佑甫謂:「商胡決三十餘年,所行河道,填淤漸高,堤防歲增,未免泛濫。今當修者有三:商胡一也,橫□二也,禹舊跡三也。然商胡、橫□故道,地勢高平,土性疏惡,皆不可復,復亦不能持久。惟禹故瀆尚存,在大伾、太行之間,地卑而勢固。故秘閣校理李垂與今知深州孫民先皆有修復之議。望召民先同河北漕臣一員,自衛州王供埽按視,訖於海口。」從之。

四年四月,小吳埽復大決,自澶注入御河,恩州危甚。六月戊午,詔:「東流已填淤不可復,將來更不修閉小吳決口,候見大河歸納,應合修立堤防,令李立之經畫以聞。」帝謂輔臣曰:「河之為患久矣,後世以事治水,故常有礙。夫水之趨下,乃其性也,以道治水,則無違其性可也。如能順水所向,遷徙城邑以避之,復有何患?雖神禹復生,不過如此。」輔臣皆曰:「誠如聖訓。」河北東路提點刑獄劉定言:「王莽河一徑水,自大名界下合大流注冀州,及臨清徐曲御河決口、恩州趙村壩子決口兩徑水,亦注冀州城東。若遂成河道,即大流難以西傾,全與李垂、孫民先所論違背,望早經制。」詔送李立之。

八月壬午,立之言:「臣自決口相視河流,至乾寧軍分入東、西兩塘,次入界河,於劈地口入海,通流無阻,宜修立東西堤。」詔覆計之。而言者又請:「自王供埽上添修南岸,於小吳口北創修遙堤,候將來礬山水下,決王供埽,使直河注東北,於滄州界或南或北,從故道入海。」不從。

九月庚子,立之又言:「北京南樂、館陶、宗城、魏縣,淺口、永濟、延安鎮,瀛州景城鎮,在大河兩堤之間,乞相度遷於堤外。」於是用其說,分立東西兩堤五十九埽。定三等向著:河勢正著堤身為第一,河勢順流堤下為第二,河離堤一里內為第三。退背亦三等:堤去河最遠為第一,次遠者為第二,次近一里以上為第三。立之在熙寧初已主立堤,今竟行其言。

五年正月己丑,詔立之:「凡為小吳決口所立堤防,可按河勢向背應置埽處,毋虛設巡河官,毋橫費工料。」六月,河溢北京內黃埽。七月,決大吳埽堤,以紓靈平下埽危急。八月,河決鄭州原武埽,溢入利津、陽武溝、刀馬河,歸納梁山濼。詔曰:「原武決口已引奪大河四分以上,不大治之,將貽朝廷巨憂。其輟修汴河堤岸司兵五千,並力築堤修閉。」都水復言:「兩馬頭墊落,水面闊二十五步,天寒,乞候來春施工。」至臘月竟塞雲。九月,河溢滄州南皮上、下埽,又溢清池埽,又溢永靜軍阜城下埽。十月辛亥,提舉汴河堤岸司言:「洛口廣武埽大河水漲,塌岸,壞下閘斗門,萬一入汴,人力無以枝梧。密邇都城,可不深慮。」詔都水監官速往護之。丙辰,廣武上、下埽危急,詔救護,尋獲安定。

七年七月,河溢元城埽,決橫堤,破北京。帥臣王拱辰言:「河水暴至,數十萬眾號叫求救,而錢穀稟轉運,常平歸提舉,軍器工匠隸提刑,埽岸物料兵卒即屬都水監,逐司在遠,無一得專,倉卒何以濟民?望許不拘常制。」詔:「事幹機速,奏覆牒稟所屬不及者,如所請。」戊申,命拯護陽武埽。

十月,冀州王令圖奏:「大河行流散漫,河內殊無緊流,旋生灘磧。宜近澶州相視水勢,使還復故道。會明年春,宮車晏駕。

帝謂輔臣曰:「河之為患久矣,後世以事治水,故常有礙。夫水之趨下,乃其性也,以道治水,則無違其性可也。如能順水所向,遷徙城邑以避之,復有何患?雖神禹復生,不過如此。」輔臣皆曰:「誠如聖訓。」

神宗皇帝终于怂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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