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左传》人物事略22:仲遂——杀嫡立庶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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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22附:鲁文逆祀7/7

《文十五年经》:

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p 0608)(06150005))(052)

《文十五年传》:

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非礼也。日有食之,天子不举,伐鼓于社;诸侯用币于社,伐鼓于朝,以昭事神、训民、事君,示有等威,古之道也。((p 0612)(06150501))(052)

我的粗译:

这年六月辛丑朔(初一)那天,发生了日食。我们在“社”那里擂鼓并献祭了牺牲,这不合规矩。发生日食的时候,天子会减省自身的用度,并在“社”那里击鼓;各家诸侯则只在“社”那里献祭礼品,而在“朝”那里击鼓;这种安排就是要表明,在侍奉“神”、引导“民”、以及侍奉“君”的时候,一定得有差别,这是古之道。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曰:

以今法推之,相当公元前六一二年四月二十一日之日食。

杜《注》“诸侯用币于社”云:“社尊于诸侯,故请救而不敢责之。”

杨伯峻先生注“以昭事神、训民、事君”曰:

杜《注》:“天子不举,诸侯用币,所以事神。尊卑异制,所以训民。”训谓教训。朱彬《经传考证》谓“训犹顺也”,亦通。

杨伯峻先生注“示有等威”曰:

杜《注》:“等威,威仪之等差。”意谓因天子、诸侯贵贱不一,故威仪亦异,此亦以示之。

杨伯峻先生于“古之道也”之后注云:

此所以释“非礼”。非礼者,伐鼓当于朝,不当于社;于社当用币,不当用牲,此“鼓、用牲于社”,乃用天子之礼故也。互详庄二十五年《传》并《注》。——桥:可见前面《《左传》人物事略20附:哀姜孙邾2/4》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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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十六年经》:

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p 0616)(06160004))(052)

毁泉台。((p 0616)(06160005))(052)

《文十六年传》:

有蛇自泉宫出,入于国,如先君之数。秋八月辛未,声姜薨。毁泉台。((p 0616)(06160301))(052)

《文十七年经》:

夏四月癸亥,葬我小君声姜。((p 0623)(06170002))(052)

《文十七年传》:

夏四月癸亥,葬声姜。有齐难,是以缓。((p 0624)(06170201))(052)

我的粗译:

再下一年,我们文公的十六年(公元前六一一年,周匡王二年,晋灵公十年,齐懿公二年),有蛇自泉宫爬了出来,爬进我们的“国”,数目和我们先君的数目一样。到秋八月辛未那天(杨注:辛未,八日。),我们文公的母亲、僖公夫人声姜去世,于是我们平毁了泉台。

一年后,我们文公的十七年(公元前六一〇年,周匡王三年,晋灵公十一年,齐懿公三年),到夏四月癸亥那天(杨注:癸亥,四日。),才为声姜下葬。这是因为有齐人来进攻,所以耽误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有蛇自泉宫出,入于国”曰:

泉宫在郎,郎在曲阜南郊,为近郊之邑。入于国者,入于鲁都曲阜也。

杨伯峻先生注“如先君之数”曰:

杜《注》以为鲁自伯禽至僖公凡十七君,详《鲁世家》。蛇入于国者亦十七条,故云“如先君之数”。

杨伯峻先生注“秋八月辛未,声姜薨。毁泉台”曰:

杜《注》:“鲁人以为蛇妖所出而声姜薨,故坏之。”梁玉绳《瞥记》云:“杜不数伯御也。其实当数伯御作十八君。文公在位十八年,时公有疾,先示兆,而公母声姜适后三月而薨,遂以为姜薨之象。夫蛇果为姜出,何必如先君之数乎?如先君数者,告公十八年而终也。”以怪异之说为真,亦失之拘。

杨伯峻先生注“夏四月癸亥,葬我小君声姜”曰:

“声姜”,《公羊》作“圣姜”。声与圣音近得通假。

杨伯峻先生注“夏四月癸亥,葬声姜。有齐难,是以缓”曰:

声姜死于上年八月,至此凡九月,依“五月而葬”之例,缓。

“泉台”——“泉宫”——“逵泉”——“郎”——“郎囿”(杨注:元年春,费伯已城郎,而今年又城郎,盖鲁有两郎。费伯城者为旧鱼台县治东北八十里之郎,去鲁(曲阜)约二百里,为远。此年城者,盖鲁(曲阜)近郊之邑。说见江永《春秋地理考实》。又互详庄三十一年《经?注》。#鲁有两郎,一为隐元年“费伯帅师城郎”之郎,离曲阜约二百里。一为鲁近郊之郎,隐九年“夏城郎”,即此郎。《公羊传》云:“郎者何?吾近邑也。”则三国之师已至曲阜近郊。#郎即隐公九年“城郎”之“郎”,据庄十年《传》,齐师、宋师次于郎,鲁自雩门窃出,大败之。雩门为鲁南城门,则郎为鲁南郊之邑可知。《公羊》文十年《传》云:“泉台者何?郎台也。郎台则曷为谓之泉台?未成为郎台,既成为泉台。”则此台即泉台也。泉台即逵泉之台,据《寰宇记》及《清一统志》,逵泉在曲阜县东南。#逵泉,据《清一统志》,在曲阜县东南五里,水中石如伏鼋怒鼍。#据《公羊传》,泉台即郎台。余详庄三十一年《经?注》。顾栋高《大事表》七之一谓即十八年《经》“公薨于台下”之台,非郎台,似无据。#《檀弓下》亦载此事,云“战于郎”,郎当是鲁郊地名,但公为属右师,战场必不与左师同。),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59(洗脸盆)。

下面再贴一遍“鲁”及其周围一些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图中黑色的一团就是“鲁”的城垣,包括护城河,北面和西面利用了泗水。城中阴影部分是当时的居住低、作坊和墓地等,分布的很稀疏。但左下部分没有是因为现代城区覆压无法勘探。城中黑色的线是当时的河道,棕色的线是当时的道路,这些道路与城墙相交的地方就是城门。据曲英杰先生《史记都城考》,鲁国之城门从正南门(南东门)起顺时针依次为:雩门,稷门,吏门,西门,子驹之门,争门,北门,莱门,上东门,东门,石门。曲先生认为南面偏东还有一门是鹿门,但据《曲阜鲁国古城》,考古勘探排除了那一带还有另一座城门的可能。而泉台在雩门外不远逵泉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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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链图片需谨慎,可能会被源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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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十八年经》:

十有八年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台下。((p 0628)(06180001))(052)

六月癸酉,葬我君文公。((p 0628)(06180004))(052)

《文十八年传》:

六月,葬文公。((p 0631)(06180301))(052)

《文十八年经》:

秋,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p 0628)(06180005))(052)

《文十八年传》:

秋,襄仲、庄叔如齐,惠公立故,且拜葬也。((p 0631)(06180401))(052)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文公的十八年(公元前六〇九年,周匡王四年,晋灵公十二年,齐懿公四年),六月癸酉那天(杨注:癸酉,二十一日。),为我们文公下葬。

这年秋天,我们的卿襄仲(公子遂)和庄叔(叔孙得臣)去了齐国,这是因为他们新立了惠公为国君,也是要拜谢他们派人来参加葬礼。

一些补充:

鲁文公之死《春秋经》已交代清楚,且其细节与本章《左传》作者想谈的事无关,故本章《左传》作者未进一步解说。

杨伯峻先生注“十有八年春王二月丁丑”曰:

二月初一日乙卯冬至,建亥,有闰。丁丑,二十三日。

杨伯峻先生注“公薨于台下”曰:

《读本》云:“薨于台下,言非路寝。”此台当是宫中之台,或以为泉台。夫泉台在郊邑,且已毁于十六年,故知其未必然。沈钦韩《补注》云:“台下非寝疾之所,卒然而毙,或升高而陨,俱未可知。《谷梁》曰:‘台下非正也。’”

杨伯峻先生注“六月,葬文公”曰:

《传》无虚立之例,此于《经》无所补充、说明而立《传》者,疑本与下《传》不分,为“拜葬”张本也。

杨伯峻先生注“秋,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曰:

二卿同为使者而书于《经》者,此及定六年“季孙斯、仲孙何忌如晋”两次而已。定六年《传》云:“季桓子如晋,献郑俘也。阳虎强使孟懿子往报夫人之币。”则两人同往,各有使命,非一人为正使,余人为介也,故杜此《注》云:“书二卿,以两事行,非相为介。”

杜《注》“秋,襄仲、庄叔如齐,惠公立故,且拜葬也”云:“襄仲贺惠公立,庄叔谢齐来会葬。”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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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文公在位十八年,一直是活在重臣争斗的阴影里,老妈死了,他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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