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左传》人物事略26:臧纥——知之难也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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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26附:师事仲尼8/10

《哀十一年传》:

季孙欲以田赋,使冉有访诸仲尼。仲尼曰:“丘不识也。”三发,卒曰:“子为国老,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也?”仲尼不对。而私于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于礼:施取其厚,事举其中,歛从其薄。如是,则以丘亦足矣。若不度于礼,而贪冒无厌,则虽以田赋,将又不足。且子季孙若欲行而法,则周公之典在;若欲苟而行,又何访焉?”弗听。((p 1667)(12110701))(135、124)

我的粗译:

十一年后,我们的哀公十一年(公元前四八四年,周敬王三十六年,晋定公二十八年),仲尼(孔子)流亡在外刚被召回来不久,我们这里执政的卿季孙(季康子,季孙肥)准备把征兵制度从按行政单位(丘)征发改为按田地数量征发,就派自己的大管家、也是仲尼弟子的冉有(冉求)去见仲尼,正式征求仲尼的意见,但是行礼如仪之后,仲尼就只说了一句:“丘(仲尼,孔丘,孔子)不识也。(我“丘”也不了解。)”。问了三次,仲尼都不再作声,于是冉有埋怨说:“子为国老,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也?(大人您是国老,这事等着大人认可,为什么大人您不说句话呢?)”,仲尼还是不说话。

等正式的会见完毕,到私下的场合,仲尼终于对冉有说出自己的意见:“君子之行也,度于礼:施取其厚,事举其中,歛从其薄。如是,则以丘亦足矣。若不度于礼,而贪冒无厌,则虽以田赋,将又不足。且子季孙若欲行而法,则周公之典在;若欲苟而行,又何访焉?(贵族的行为,得按规矩来,赏赐下属时要大方;动用民力时要谨慎;征收赋税时要宽松。如能这样,原来按“丘”的法子征发士兵也够用了。要不按规矩来,还放肆贪婪没有底线,那尽管按田地的数量征发士兵,也还会不够用。而且季孙大人要想实行你们的法子,尽可以去对照周公之典,要是只想搞些权宜之计,又何必到处征询别人的意见。)”,但季孙还是没听他的意见。

一些补充:

关于田赋制度,我在前面曾有详细些的讨论,您如有兴趣可移步《《左传》人物事略23:季行父——备豫不虞》

杨伯峻先生注“季孙欲以田赋”曰:

以田赋即下文之“用田赋”。宣十五年初税亩,乃田亩税之改革;成元年之作丘甲,乃兵役法之改革,此则两者皆有之。古今人于此异说纷纭,贾逵以为“欲令一井之间出一丘之税,井别出马一匹、牛三头”,孔《疏》(云):“若其如此,则一丘之内有一十六井(据《司马法》,方里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其出马、牛乃多于常一十六倍,且直云用田赋,何知使井为丘也?”孔驳贾有理,贾说不足信。杜预以为此乃分别田赋与家财,但古代人民,其财富多出于田亩,田亩之外,又计其家财抽同等赋税,不论加重负担一倍,人民所不堪。亦实无此理,杜说亦不可信。张聪咸《杜注辩证》谓“田当读为甸,季孙欲令一丘之间出一甸车乘之赋”,说虽可通,然四丘为甸,一丘出一甸之赋,无端四倍于常赋,亦不可能。其他如俞樾《茶香室经说》、刘师培《左盫题跋》引吴敏树《用田赋解》,异说尚多,俱难相信,不具引。据下文孔丘语,“则以丘亦足矣”,可知此为兵役法改革,重于成元年之丘赋;据《论语?颜渊篇》哀公之言“二,吾犹不足”及《鲁语下》孔丘私于冉有之言,可知此为田亩税,为十分抽二,或者甚于此。其他则无由臆测矣。沈钦韩《补注》引《公羊》何休《注》,谓为货币地税,今人有取此说者,则与兵役无关矣。

杨伯峻先生注“丘不识也”曰:

《论语》孔丘答学生之问,无自称己名者;此因冉有代表季孙,故仲尼自称名。

杨伯峻先生注“如是,则以丘亦足矣”曰:

杜《注》:“丘,十六井,出戎马一疋,牛三头,是赋之常法。”然自成元年作丘甲之后,兵役法已变,此当指成元年以后行之至今之兵役法。《燕京学报》十一期钱穆《周官著作时代考》云:“‘以丘亦足矣’即是‘丘不识也’之丘。是说照我看来也尽够了。”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哀十二年经》:

冬十有二月,螽。((p 1669)(12120006))(124)

《哀十二年传》:

冬十二月,螽,季孙问诸仲尼。仲尼曰:“丘闻之,火伏而后蛰者毕。今火犹西流,司历过也。”((p 1673)(12120501))(124)

《哀十三年经》:

九月,螽。((p 1675)(12130009))(124)

冬十有一月,有星孛于东方。((p 1675)(12130010))(124)

十有二月,螽。((p 1675)(12130012))(124)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的哀公十二年(公元前四八三年,周敬王三十七年,晋定公二十九年),冬十二月,发生了蝗灾,季孙(季康子,季孙肥)又去向仲尼(孔子,丘)咨询。仲尼告诉他:“丘(仲尼,孔丘,孔子)闻之,火伏而后蛰者毕。今火犹西流,司历过也。(我“丘”听说,大火星傍晚看不见了,各种虫子才全都蛰伏。现在傍晚看看,大火星还在天上向西走着呢,这是司历出问题了。)”。

一些补充:

以上有三条《春秋经》都记载了蝗灾(螽),还有一条“有星孛于东方”,我感觉是此章《左传》的作者作为“以田赋”的恶果保留于此的。

杨伯峻先生注“冬十二月,螽”曰:

螽,《公羊》例作[虫(四/豕)] ,即今蝗虫为災,已详桓五年《经?注》。《春秋》《经》、《传》凡十次书螽,《谷梁》僖十五年《传》云:“螽,虫災也。”蝗虫群飞蔽空,落地如雨,故文三年《传》云:“雨螽于宋,队(坠)而死也。”然其时多在秋八月或九月,至迟为冬十月(文八年),无在十二月者。此次及明年蝗災俱在十二月,即今农历之十月,于当时为罕见,故季孙问。

杨伯峻先生注“火伏而后蛰者毕”曰:

火为心宿二,一般夏正十月即不见于天空,此时天已寒冷,昆虫尽蛰入地下。

杨伯峻先生注“今火犹西流,司历过也”曰:

孔丘之意,谓时已十月,天空应不见心宿二,昆虫应皆蛰伏,然心宿二犹遥见于西方天空,逐见沉没,乃司历者之误。杜《注》因之谓此年应闰而未闰,其实此年不当闰,明年亦十二月仍有飞蝗,而闰当在十二月后。

桥:《诗经》所咏“七月流火”所“流”之“火”,正是此“火犹西流”所“流”之“火”。

下面是心宿的图片,出自《七月流火》,图中箭头所指红黄色的亮星就是“火”——心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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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心宿及其周围星宿及星座示意图,割自王力先生《古代汉语》附《天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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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峻先生注“冬十有一月,有星孛于东方”曰:

无《传》。杜《注》:“平旦众星皆没,而孛乃见,故不言所在之次。”《会笺》云:“盖长星亙天之类也。虽见于旦,必有宿可言,今曰东方,则初昏见东方,所加遍及东方诸宿,不可以宿名也。”《公羊传》云:“孛者何?彗星也,其言于东方何?见于旦也。”日出于东方,若非阴沉云厚,彗星光芒不易见,《公羊》之说可疑,而杜取之。

《哀十四年经》:

十有四年春,西狩获麟。((p 1680)(12140001))(124)

《哀十四年传》:

十四年春,西狩于大野,叔孙氏之车子鉏商获麟,以为不祥,以赐虞人。仲尼观之,曰:“麟也。”然后取之。((p 1682)(12140101))(124)

我的粗译:

过了将近两年,我们的哀公十四年(公元前四八一年,周敬王三十九年,晋定公三十一年,齐简公四年),春天,我们“国”出动人马去西边“大野”打猎,叔孙家的驾车人子鉏商猎得一只“麟”,觉得不吉利,就赏给手下虞人。而仲尼看到后,马上说:“麟也。(这是“麟”啊。)”,然后带了回来。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十有四年春”曰:

正月初五丙寅冬至,建子。

杨伯峻先生注“西狩获麟”曰:

《公羊》、《谷梁》皆终于此。《公羊传》且云:“西狩获麟,孔子曰:‘吾道穷矣。’”麟即麒麟,何法盛《徵祥说》(谓):“牡曰麒,牝曰麟。”《说文》本《公羊》,谓为仁兽。《尔雅?释兽》作麐,云:“麕身,牛尾,一角。”然中国实无此兽,今非洲有名奇拉夫(Giraffa)之长颈鹿,有人疑即古之麒麟。杜预《注》云:“麟者仁兽,圣王之嘉瑞也。时无明王,出而遇获。仲尼伤周道之不兴,感嘉瑞之无应,故因《鲁春秋》而修中兴之教,绝笔于获麟之一句,所感而作,固所以为终也。”杜之此说本于《史记》《三代世表序》、《十二诸侯年表序》及《孔子世家》。夫《春秋》之文,记二百四十二年之事,岂能因获麟而作,又因获麟而止?《公羊传》昭十二年《传》徐彦《疏》引《春秋说》云:“孔子作《春秋》一万八千字,九月而书成”,亦不可信。顾栋高《大事表?春秋绝笔获麟论》则谓“因是年请讨陈恆之不行而绝笔也”,且引宋-家炫翁《春秋详说》“陈恆弑君,孔子沐浴请讨,公不能用,是岁《春秋》以获麟绝笔”云云以“明余之非臆说”,实则皆臆说也。

下面是1991年广西-贺州出土战国麒麟尊的图片,出自《战国麒麟尊》

[IMGA]http://hzu.gx.cn:8080/skb/uploadfile/jpg/2016-3/2016317113839569.jpg[/IMGA]

下图是收入马承源先生主编《中国青铜器》中的麒麟尊图谱,出自《对于石鼓山“牺尊”的一些见解(组图)》。在此图下有说明(《中国青铜器》p195):“12.[亻止]亚尊:《美帝国主义劫掠的我国殷周铜器集录》A676”;在《中国青铜器》中别处(p193)还有说明:“六、麒麟尊:双角为长颈鹿之角型而有一小刺,体粗壮而足似鹿,背穴有盖,并有一系。古代的麒麟形象与现在的长颈鹿相似,此乃是幻想的形象。西周中期器(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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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长颈鹿的图片,出自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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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长着两只短角且体型与鹿近似的不仅有长颈鹿,例如下面是赤斑羚的图片,出自《赤斑羚的形态特征》,因此,或者当时在当地于常见的鹿之外,还另有与赤斑羚类似且被称为“麟”的某种鹿或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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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伯峻先生注“叔孙氏之车子鉏商获麟”曰:

杜《注》以“车子”连文,鉏商为人名。服虔以“车”为御车者,“子”为姓,“鉏商”为名。王肃《孔子家语》用服说。王引之《述闻》则以“子鉏”为氏,“商”为名。王说有据有理,可从。

杜预《注》“以赐虞人”云:“时所未尝见,故怪之。虞人,掌山泽之官。”

“大野”(杨注:沈钦韩《地名补注》引《山东通志》等书谓巨野县东十里铺有麟台,台侧有获麟渡,县东南三十里有麟冢云云,可能为后人附会之谈。故大野泽在巨野县北,且跨东西两郊野,又入嘉祥县西北境。),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北纬3([URL=][/URL])。

下面再贴一次“鲁济”地图,割自《春秋左传注》初版附《郑宋卫》地图,“大野”就在图中左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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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当时“大野”及其周边地域的地理特征,史念海先生曾有论述:

黄河下游平原广漠,一望无垠,可是却没有中游那么多的原。原既是地势高昂而上面平坦的地方,黄河下游的平原里,这样的地形就是很少见的。当然,黄河下游也并非就是绝对没有原的,《禹贡》徐州的东原就是一个。这个东原据说在汉代的东平郡,位于太山的西南,汶水的下游。春秋时期,鲁国的汶阳之田就在这里。“自汶之北,平畅极目”,故土田沃饶。现在这一带的高程一般都在五十米以上,与其西的运河两岸不同,显得高亢。这里虽有几个山丘,比起太山来实际只是几个培塿而已。这样平衍的地方可以当东原之称而无愧色。它的广大幅员有今东平、汶上、宁阳、泰安、平阴、东阿诸县地。现在黄河由原的西北向东北流去,运河则流经它的西南。《禹贡》以东原与大野相提并论。大野为当时著名的泽薮,位于东原的西南,距离不远,遥遥相对。由于曾受到黄河的泛滥,大野泽久已湮淤,泽畔各处也都有相当深厚的堆积。两周时期,原上原下的高差当然更大,原下当更卑湿,不过当时的人却没有特别提到原下的隰,仿佛和黄河中游不同。(史念海 《河山集》 二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p 327)《论两周时期黄河流域的地理特征?三、两周时期黄河下游的山与丘》)。

《哀十四年经》:

小邾-射以句绎来奔。((p 1680)(12140002))(124)

《哀十四年传》:

小邾-射以句绎来奔,曰:“使季路要我,吾无盟矣。”使子路,子路辞。季康子使冉有谓之曰:“千乘(shèng)之国,不信其盟,而信子之言,子何辱焉?”对曰:“鲁有事于小邾,不敢问故,死其城下可也。彼不臣,而济其言,是义之也,由弗能。”((p 1682)(12140201))(124)

我的粗译:

就在这一年,有位小邾国大夫叫“射”的想带一座城邑“句绎”投奔我们,他发话说:“使季路(子路)要我,吾无盟矣。(只要季路给我个承诺,我也不非得举行盟誓。)”。于是让子路去接洽他,可子路不肯答应。

我们这里执政的卿季康子(季孙肥)就派自家大管家、子路的同学冉有(冉求)去问子路:“千乘之国,不信其盟,而信子之言,子何辱焉?(我们这千乘之国的盟誓那人都不信,只信大人一句话,这不是大人的荣耀吗?)”,子路回复说:“鲁有事于小邾,不敢问故,死其城下可也。彼不臣,而济其言,是义之也,由(子路,仲由)弗能。(鲁国如果要去攻打小邾国,我不敢问其中缘由,只会拼命战斗,哪怕死在他们城下。但这人不愿尽臣子义务,我要答应他的要求,就是肯定他,我“由”做不到。)”。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小邾-射以句绎来奔”曰:

杜《注》:“射,小邾大夫。”贾逵、服虔、杜预皆以此下至十六年皆鲁史记之文,孔丘弟子欲存“孔子卒”,故并录以续孔子所修之《经》,亦臆说也。句绎详二年《经?注》。

杨伯峻先生注“使季路要我,吾无盟矣”曰:

季路即子路,《论语?颜渊》谓“子路无宿诺”,足见季路之诚信宿著,故射宁与子路相约,而不欲与鲁盟誓。要,约也。

杨伯峻先生注“而济其言”曰:

杜《注》:“济,成也。”射必有言,欲与子路相约。

“小邾”——“郳”(杨注:“郳”,《公羊》作“倪”;“犁”,《谷梁》作“黎”。郳与倪,犁与黎,字均得通假。据《潜夫论?志氏姓》、孔《疏》所引《世本》及杜预《世族谱》,郳为附庸国,其先世出于邾。邾君名颜字夷父者,有小子曰肥(《世族谱》作“友”,今有邾友父鬲,当即此人),邾颜封之于郳。犁来,肥之曾孙也。其后附从齐桓公以尊周室,周室命之为小邾子。穆公之孙惠公以下春秋后六世,而楚灭之。郳与小邾一地两名。郳,据顾栋高《大事表》,当在今山东省-滕县东六里。然据《太平寰宇记?沂州承县》条,则当在今山东-嶧城镇西北一里。两者相距百余里,未详孰是。卜辞两见“兒白(伯)”,一见《铁云藏龟》,一见《殷虚书契后编》,或云即此“郳国”,不确。又有“郳????[女白]鬲”。方濬益《缀遗斋彝器考释》卷二十七云:“郳????[女白]当是郳之夫人,????[女白]姓之女。”#“郳”,《公羊》作“兒”。或云另是一郳,其地已不可考。说参吕大圭《春秋或问》及洪亮吉《春秋左传诂》,未详孰是。#小邾子即郳犁来,详庄五年《经》、《传》并《注》。此时已得王命,故来朝书爵。#郳,小邾。#迁莱民于郳,非迁莱君。郳,《说文》云“齐地”,则许慎不以此郳为庄公五年之郳国。惜郳地今已无可考。#杜《注》:“莱人,齐所灭莱夷也。”莱夷原在今山东-烟台地区一带,今黄县东南莱子城,为莱国故城。襄公六年,齐灭莱,迁莱于郳。《水经?淄水注》云:“莱芜故城在莱芜谷。旧说云,齐灵公灭莱,莱民播流此谷,邑落荒芜,故曰莱芜”云云。则夹谷本为莱人流落之地,齐侯可就地召用之。),推测位置为:东经117.17,北纬35.08(滕州市-荆河东,小邾城村,有遗址,庄五年之前郳国)。

“句绎”(杨注:句绎在今山东-邹县东南峄山之东南,距今邹县治不足四十里,此时或已为邾所都。然此地邻近小邾,故其田有属小邾者,十四年《经》、《传》“小邾-射以句绎来奔”可证。刘炫及王夫之《稗疏》以句绎为小邾邑,固误。鲁、邾相盟,何至以小邾为盟地,且舍近就远乎?孔《疏》谓“句绎所属亦无定准”,亦属臆测。),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7.1,北纬35.3(峄山东南)。

通宝推:mez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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