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左传》人物事略24:叔孙豹——叔出季处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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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24附:穆叔馁死2/7

      《襄二十九年传》:

      吴-公子札来聘,见叔孙穆子,说之。谓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乎!好善而不能择人。吾闻君子务在择人。吾子为鲁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举,何以堪之?祸必及子!”((p 1161)(09291301))(086、091)

      《昭四年经》:

      冬十有二月乙卯,叔孙豹卒。((p 1245)(10040006))(091)

      我的粗译:

      两年后,我们的襄公二十九年(公元前五四六年,周景王元年,晋平公十四年,吴馀祭四年),吴国的公子札(季札)来我们这里访问,见了叔孙穆子(叔孙豹),很喜欢他,于是就对这位穆子(叔孙穆子,叔孙豹)说:“子其不得死乎!好善而不能择人。吾闻君子务在择人。吾子为鲁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举,何以堪之?祸必及子!(大人怕是要横死!您虽然一心向善,但却没办法分辨好人坏人。我听说贵族首先就得能分辨好人坏人。大人您是鲁国的宗卿,总揽大政,要不能仔细选拔人才,那还能干得下去吗?大人肯定会遭难!)”。

      一些补充:

      “吴”(杨注:吴,姬姓,周太王之子太伯、仲雍之后。《史记》有《吴世家》。孔《疏》引《谱》云:“至寿梦而称王。寿梦以上世数可知而不纪其年。寿梦元年,鲁成公之六年也。夫差十五年,获麟之岁也。二十三年,鲁哀公之二十二年,而越灭吴。”吴国自称为“工?”(者減钟)、“攻[(又/又/一)攵]”(吴王剑)、“攻吴”(吴王夫差鑑),亦称为“干”,详刘宝楠《愈愚录》卷四《干越》、《墨子?兼爱中》孙诒让《閒诂》及郭沫若《奴隶制时代?吴王寿梦之戈》。亦称禺邗,传世有禺邗王壶,即哀十三年黄池之会后所作。吴自称王,彝器如此。《吴语》又称“吴伯”“吴公”,《春秋》则称“吴子”。吴初国于梅里,据高士奇《地名考略》,今江苏省-无锡县东南三十里之梅李乡,旧称泰伯城者是其地。至诸樊始徙于吴,今之苏州市。),推测位置为:东经119.62,北纬31.84(葛城遗址,江苏最早西周至春秋城址。阖闾以前)。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昭四年传》:

      初,穆子去叔孙氏,及庚宗,遇妇人,使私为食而宿焉。问其行,告之故,哭而送之。适齐,娶于国氏,生孟丙、仲壬。梦天压己,弗胜,顾而见人,黑而上偻(lǚ),深目而豭(jiā)喙(huì)。号之曰:“牛!助余!”乃胜之。旦而皆召其徒,无之。且曰:“志之!”及宣伯奔齐,馈(kuì)之。宣伯曰:“鲁以先子之故,将存吾宗,必召女(rǔ汝)。召女,何如?”对曰:“愿之久矣。”((p 1256)(10040801))(091)

      鲁人召之,不告而归。既立,所宿庚宗之妇人献以雉。问其姓,对曰:“余子长矣,能奉雉而从我矣。”召而见之,则所梦也。未问其名,号之曰“牛!”曰:“唯。”皆召其徒使视之,遂使为竖。有宠,长使为政。公孙明知叔孙于齐,归,未逆国姜,子明取之,故怒,其子长而后使逆之。((p 1257)(10040802))(091)

      我的粗译:

      当年,穆子(叔孙豹)离开叔孙家的时候,经过“庚宗”,碰上一位妇人,就不去驿站,吩咐她为自家做饭,晚上就和她睡在一起。她问他要到哪去,他告诉她自己要流亡去齐国,第二天,她哭着为他送行。

      后来到齐国后,穆子还从“国”家娶了位老婆,生下孟丙和仲壬。

      有一天,穆子梦见天往下压着自己,要顶不住了,一回头,看见个又黑又驼背的人,两个眼睛抠进去,还长了个猪嘴。他也没问这人叫什么,直接喊:“牛!助余!(“牛”!快来帮我!)”。于是穆子马上就缓过来了。第二天早上一起床,他就把跟着自己的属下都召集起来,在他们之中找那个人,但没找着。于是吩咐属下:“志之!(记着这事!)”。

      等后来穆子的亲大哥、他们家的族长宣伯(叔孙侨如)也流亡到齐国,穆子请他吃饭,宣伯就问:“鲁以先子之故,将存吾宗,必召女。召女,何如?(咱们鲁国看咱们祖宗的面上,会保留咱家的传承,一定得来召你回去。要来召你,你会怎样?)”。穆子告诉他:“愿之久矣。(我早盼着那天呢。)”。

      我们鲁人果然来召穆子,穆子也没通知宣伯就回来了。等他正式当上族长,和他睡过的那位庚宗之妇人来了,献上一只野鸡。他就问她儿子怎样,她回答:“余子长矣,能奉雉而从我矣。(我儿子已经大了,可以帮我拿着野鸡来进见了。)”。于是把她儿子召了进去,一看,正是梦里那个人。他也不问此人叫啥,直接喊:“牛!”,那人答:“唯。”。他马上把属下都找来看,然后让此人当服侍自己的小厮。此人有宠,成年后穆子就让此人负责管理家族。

      公孙明是叔孙(穆子,叔孙豹)在齐国认识的齐国大夫,叔孙回来以后,还没来得及把自己在齐国娶的老婆国姜迎回来,却听说国姜已经被子明(公孙明)娶了去,所以叔孙一生气,连自己的儿子也不去接了,后来到他们成年才把他们接回来。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初,穆子去叔孙氏”曰:

      穆子即鲁之叔孙豹,据《传》及杜氏《世族谱》,庄叔-得臣生宣伯-侨如及穆叔-豹。得臣死,侨如嗣立为鲁卿,而与成公母穆姜私通,谋去季孙行父与孟孙蔑,详成十六年《传》。穆子(即穆叔)离鲁适齐,或预见其兄之所为将引起患祸,私离其族,必在成十六年以前,《传》未载耳。

      杨伯峻先生注“使私为食而宿焉”曰:

      与此妇人私通,故杜氏《世族谱》称之为叔孙豹外妻。

      杨伯峻先生注“黑而上偻”曰:

      偻音楼,上偻谓肩颈部向前弯曲。

      杨伯峻先生注“深目而豭喙”曰:

      豭音加,公猪。喙音彗,嘴。杜《注》:“口象猪。”

      杨伯峻先生注“旦而皆召其徒”曰:

      杜《注》:“徒,从者。”盖随行之人颇多,且有平日所不识者,不然,何必召而认其貌?

      杨伯峻先生注“鲁人召之,不告而归”曰:

      不告侨如也。侨如此时或已与齐-声孟子又私通,穆子更恶之。成十六年《传》云“召叔孙豹于齐而立之”,然叔孙豹之名,襄二年始见《春秋经》,盖召之在成十六年末,其归必在第二年。

      杨伯峻先生注“所宿庚宗之妇人献以雉”曰:

      庚宗妇人或为穆子召而来。古礼,士执雉,此妇人献雉,示其有子矣,故穆子问其子。

      杨伯峻先生注“问其姓”曰:

      《广雅》及《小尔雅》俱云:“姓,子也。”王引之《经义述闻》谓《诗?周南?麟之子》“振振公姓”,公姓即公子。《檀弓上》“唯天子之丧,有别姓而哭”,别姓即别子,皆可证。

      杨伯峻先生注“余子长矣,能奉雉而从我矣”曰:

      叔孙豹为鲁卿,当在成公十七年后,襄公二年前,《经》、《传》无明文,其召庚宗妇人,又在为鲁卿之后。杜云“襄二年竖牛五六岁”,盖以叔孙豹见《经》之年即为卿之年,未必然也。此等处不必深究。

      杨伯峻先生于此(未问其名,号之曰“牛!”曰:“唯。”)注云:

      《礼记?曲礼上》:“父召无诺,唯而起。”郑《注》:“应辞,唯恭于诺。”《玉藻》亦云:“父命呼,唯而不诺。”《孟子?公孙丑下》:“礼云,父召无诺。”竖牛应曰唯,则以子应父也。

      杨伯峻先生注“遂使为竖”曰:

      杜《注》:“竖,小臣。”《周礼?天官?序官?内竖》,《注》云:“竖,未冠者之官名。”段玉裁云:“竖之言孺也。”此盖未冠为官之义。

      杜预《注》“有宠,长使为政”云:“为家政。”

      杜预《注》“公孙明知叔孙于齐”云:“公孙明,齐大夫子明也,与叔孙相亲知。”

      杨伯峻先生注“归,未逆国姜,子明取之”曰:

      国姜,孟丙、仲壬母。

      杨伯峻先生注“故怒,其子长而后使逆之”曰:

      怒,怒其妻改嫁。子,孟丙、仲壬。

      “庚宗”(杨注:庚宗,鲁地,当在今山东-泗水县东。见《地名考略》。),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7.1,北纬35.6(当在齐、鲁间大路上,结合“蚕室”、“泗上”位置,估计于此处)。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昭四年传》:

      田于丘莸(yóu),遂遇疾焉。竖牛欲乱其室而有之,强与孟盟,不可。叔孙为孟钟,曰:“尔未际,饗大夫以落之。”既具,使竖牛请日。入,弗谒;出,命之日。及宾至,闻钟声。牛曰:“孟有北妇人之客。”怒,将往,牛止之。宾出,使拘而杀诸外,牛又强与仲盟,不可。仲与公御莱书观于公,公与之环。使牛入示之。入,不示;出,命佩之。牛谓叔孙:“见仲而何?”叔孙曰:“何为?”曰:“不见,既自见矣,公与之环而佩之矣。”遂逐之,奔齐。疾急,命召仲,牛许而不召。杜洩见,告之饥渴,授之戈。对曰:“求之而至,又何去焉?”竖牛曰:“夫子疾病,不欲见人。”使寘馈于个而退。牛弗进,则置虚命徹。十二月癸丑,叔孙不食;乙卯,卒。牛立昭子而相之。((p 1257)(10040803))(091)

      我的粗译:

      到我们的昭公四年(公元前五三八年,周景王七年,晋平公二十年),叔孙(穆子,叔孙豹)在“丘莸”那里游猎,自此就生了病。于是竖牛(牛)产生要挑事好继续控制叔孙家的心思。

      他首先抓住回来不久的叔孙大儿子“孟”(孟丙),要求和他盟誓,保证自己继续掌权,“孟”不肯答应。正好叔孙为“孟”铸了口钟,还吩咐“孟”说:“尔未际,饗大夫以落之。(你还没接触过人,借着这口钟落成,你请那些大夫来吃饭。)”。“孟”做好了请吃饭的准备,让竖牛向叔孙请示什么日子合适,竖牛进去以后并没有请示,出来以后直接就指定了日期。等那天客人都到了,听到落成仪式上敲钟的声音,“牛”就告诉叔孙说:“孟有北妇人之客。(“孟”在接待北边那个妇人派来的人。)”。叔孙生气了,想要冲过去,被“牛”拦住。等客人走后,叔孙派人把“孟”关起来,押到外面杀了。

      “牛”又抓住二儿子“仲”(仲壬),要求和他盟誓,保证自己继续掌权,“仲”也不肯答应。当时“仲”跟着为我们“公”(鲁昭公)驾车的莱书去“公”那里逛了一趟,“公”赏给他一只玉环。“仲”准备呈给叔孙看,请示能不能戴。他把玉环交给“牛”,“牛”拿进去没给叔孙看,出来时却告诉“仲”可以戴。等到“仲”戴上玉环,随后“牛”就找机会问叔孙:“见仲而何?(咱们让“仲”去觐见主上怎样?)”,叔孙问:“何为?”,“牛”答:“不见,既自见矣,公与之环而佩之矣。(咱们不安排他觐见,他已经自己去见了,咱们“公”赐给他玉环,他戴着呢。)”。于是叔孙下令把“仲”赶走,他逃去了齐国。

      等叔孙病重,又下令把“仲”召回来,“牛”表面答应但实际没去召。叔孙的家臣杜洩来见他,他告诉杜洩自己又饿又渴,还授给杜洩一枝戈。可杜洩告诉他:“求之而至,又何去焉?(那人是你弄来的,怎么又想除了他呢?)”。

      那以后,竖牛(牛)宣称:“夫子疾病,不欲见人。(我们大人病得厉害,不想见人。)”。然后交代给叔孙送饭的人,把饭放在侧室那儿就离开,“牛”也不真送给叔孙吃,而是把那些饭倒掉后就让人撤下去。从十二月癸丑那天(杨注:癸丑,二十六日。)起,叔孙就没吃上饭,到乙卯那天(杨注:乙卯,二十八日。),他被饿死了。

      于是“牛”拥立了昭子(叔孙婼)作叔孙家族长的继承人,由自己辅佐。

      一些补充:

      杜预《注》“竖牛欲乱其室而有之,强与孟盟,不可”云:“欲使从己,孟不肯。”

      杨伯峻先生注“尔未际”曰:

      际即《孟子?万章下》“交际”之际,《庄子?则阳篇》谓卫灵公“田猎毕弋,不应诸侯之际”,即此际字之义。此谓以卿之嫡长子与当时卿大夫之酬应周旋。

      杨伯峻先生注“饗大夫以落之”曰:

      落与衅不同。古代凡器用,如钟、鼓之类。及宗庙,先以猪、羊或鸡之血祭之,曰衅(《孟子?梁惠王上》谓以牛衅钟,乃特例,详焦循《正义》)。然后饗宴,则名之曰落,犹今言落成典礼。衅不必享,落则享客,此云“饗诸大夫”,七年《传》“楚子成章华之台,愿与诸侯落之”,“楚子享公于新台”,俱足为证也。叔孙欲于此确定孟为继承人。

      杨伯峻先生注“使竖牛请日”曰:

      请穆子订享日。因须先订饗日,然后戒宾,享日讌宾。

      杨伯峻先生注“入,弗谒”曰:

      入,入穆子室。?尔雅?释诂?:“谒,告也。”弗谒,不以请日之事白之。

      杨伯峻先生注“出,命之日”曰:

      自穆子室出,诈以穆子命订饗日。

      杨伯峻先生注“及宾至,闻钟声”曰:

      衅钟享宾,必撞钟。穆子不知享日,闻而怪之。

      杨伯峻先生于此(牛曰:“孟有北妇人之客。”)注云:

      杜《注》:“北妇人,国姜也。客谓公孙明。”盖享礼有上宾,牛谬言公孙明以激怒叔孙。

      杜预《注》“仲与公御莱书观于公”云:“莱书,公御士名。仲与之私游观于公宫。”

      杨伯峻先生注“出,命佩之”曰:

      诈以叔孙之命命仲佩之。

      杨伯峻先生于此(牛谓叔孙:“见仲而何?”)注云:

      杜《注》:“而何,如何。”言使仲壬见昭公,确立其承嗣地位,如何也。

      杜预《注》此处(叔孙曰:“何为?”)云:“怪牛言。”

      杜预《注》此处(曰:“不见,既自见矣,公与之环而佩之矣。”)云:“言仲已自往见公。”

      杨伯峻先生注“遂逐之,奔齐”曰:

      仲奔齐。《韩非子?内储说上》云“叔孙怒而杀壬”,与《传》异。

      杜预《注》“杜洩见,告之饥渴,授之戈”云:“杜洩,叔孙氏宰也。牛不食叔孙,叔孙怒,欲使杜洩杀之。”

      杨伯峻先生注“求之而至,又何去焉?”曰:

      言叔孙尝求牛其人,牛已至,又何故去之。盖杜洩愤懑语。杜《注》谓“盖杜洩力不能去,设辞以免”,或者如此。

      杨伯峻先生注“使寘馈于个而退”曰:

      杜《注》:“寘,置也。个,东西厢。”厢,今曰厢房,即正室两旁之耳房。此个当为东厢房,详金鹗《求古录?礼说》。沈钦韩《补注》则谓“个犹隔也”,亦作阁,置物之处。

      杨伯峻先生注“牛弗进,则置虚命徹”曰:

      据杜《注》,置虚为倾倒所送食品,令盛具空虚,表示叔孙已食,然后命徹(撤)去之。

      桥按:叔孙豹,其父叔孙得臣卒于宣五年(前六〇四年),距此年六十六年,且豹尚有一弟虺,故豹年七十左右。我估计是七十一岁。

      “丘莸”(杜《注》:“丘莸,地名。”),其位置无从考证。

      通宝推:李根,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24附:穆叔馁死1/7

      《襄二年经》:

      叔孙豹如宋。((p 0919)(09020008))(091)

      《襄二年传》:

      穆叔聘于宋,通嗣君也。((p 0923)(09020601))(091)

      《襄四年经》:

      夏,叔孙豹如晋。((p 0931)(09040002))(091)

      《襄四年传》:

      穆叔如晋,报知武子之聘也,晋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又不拜。歌《鹿鸣》之三,三拜。((p 0932)(09040301))(091)

      韩献子使行人子员问之,曰:“子以君命辱于敝邑,先君之礼,藉(jí)之以乐,以辱吾子。吾子舍其大,而重(chóng)拜其细,敢问何礼也?”对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弗敢与闻。《文王》,两君相见之乐也,使臣不敢及。《鹿鸣》,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劳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华》,君教使臣曰:‘必諮于周。’臣闻之:‘访问于善为咨,咨亲为询,咨礼为度,咨事为诹(zōu),咨难为谋。’臣获五善,敢不重拜?”((p 0933)(09040302))(091)

      我的粗译:

      我们的襄公二年(公元前五七一年,周灵王元年,晋悼公三年,宋平公五年),穆叔(叔孙豹)出访宋国,这是我们主上(鲁襄公)刚刚继位,和他们打招呼。

      两年后,我们的襄公四年(公元前五六九年,周灵王三年,晋悼公六年),穆叔又去访问晋国,这是对晋国的卿、上军将知武子(荀罃)上年来访的回访。晋侯(晋悼公)设宴招待了他。

      宴席上,晋人首先让乐工用编钟演奏了三首曲子:《肆夏》之三。穆叔听过后没反应,没起来拜谢。

      随后晋人让歌者唱了:“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帝命不时。文王陟(zhì)降,在帝左右。”(《诗?大雅?文王之什?文王?首章》),再唱:“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適(dí嫡),使不挟四方。”(《诗?大雅?文王之什?大明?首章》),接着唱:“绵绵瓜瓞(dié)。民之初生,自土沮(jū)漆。古公亶(dǎn)父,陶复陶穴,未有家室。”(《诗?大雅?文王之什?绵?首章》),穆叔也都没反应,不起来拜谢。

      下一组曲子歌者唱:“呦呦(yōu yōu)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诗?小雅?鹿鸣之什?鹿鸣?首章》),穆叔终于起来拜谢了。歌者再唱:“四牡騑(fēi)騑,周道倭迟(wō chí)。岂不怀归?王事靡盬(mí gǔ),我心伤悲。”(《诗?小雅?鹿鸣之什?四牡?首章》),穆叔又起来拜谢。接着唱:“皇皇者华,于彼原隰(yuán xí)。駪駪(shēn shēn)征夫,每怀靡(mí)及。”(《诗?小雅?鹿鸣之什?皇皇者华?首章》),穆叔第三次起来拜谢。

      此时同在宴席上的晋国执政的中军元帅韩献子(韩厥)就让负责“外交”的官员(行人)子员去问穆叔:“子以君命辱于敝邑,先君之礼,藉之以乐,以辱吾子。吾子舍其大,而重拜其细,敢问何礼也?(大人受您主上的指派,降临敝邑,我们主上照先君的规矩在宴席上奏乐唱歌讨好大人您。为什么在演奏前面重要的乐曲时大人您不起来拜谢,到后来不重要的乐曲您倒多次起来拜谢,请问这是什么规矩呢?)”。

      穆叔回答:“《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弗敢与闻。《文王》,两君相见之乐也,使臣不敢及。《鹿鸣》,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劳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华》,君教使臣曰:‘必諮于周。’臣闻之:‘访问于善为咨,咨亲为询,咨礼为度,咨事为诹,咨难为谋。’臣获五善,敢不重拜?(前面编钟奏的三首曲子,《三夏》,那是天子宴请重要诸侯时用的,我这个使臣可不敢听。再唱的《大雅?文王之什》里的三首歌,《文王》、《大明》、《绵》,是在两国主上相见时用的,我这个使臣也不敢沾边。后面唱的《鹿鸣》,那是主上向敝方主上致意,赞扬敝方主上,我怎敢不拜谢这个赞扬。接着唱的《四牡》,是主上慰劳我这个使臣,我怎能不再次拜谢。最后唱的《皇皇者华》,是主上教导我这个使臣“必咨于周(一定要多请教贤明)”,臣下听人说过:“访问于善为咨,咨亲为询,咨礼为度,咨事为诹,咨难为谋。”,臣下得到这五种美德,怎敢不再次拜谢呢。)”。

      一些补充:

      《皇皇者华》后面几章里有多处“”和“”,《二章》有“周爰咨诹”(诸葛亮《出师表》“咨诹善道,察纳雅言”,出处当就在这里),《三章》有“周爰咨谋”,《四章》有“周爰咨度”,《卒章》有“周爰咨询”。所以穆叔所说的“访问于善为咨”意在《皇皇者华》全诗,而“咨亲为询”则是扣《皇皇者华?卒章》的“周爰咨询”,“咨礼为度”扣《皇皇者华?四章》的“周爰咨度”,“咨事为诹”和“咨难为谋”则分别扣《皇皇者华?二章》的“周爰咨诹”和《皇皇者华?三章》的“周爰咨谋”。虽然这后几章没唱出来,但当时的贵族们心里都是有的。

      杨伯峻先生注“叔孙豹如宋”曰:

      叔孙豹详成十六年《传》并《注》。叔孙豹自成公十六年以后,即未见于《经》、《传》。此时季文子虽当政,然已老耄,故盟会征伐,仲孙蔑专之。叔孙豹于是始参与鲁政。

      杨伯峻先生注“金奏《肆夏》之三,不拜”曰:

      晋奏此乐,穆叔不答。金奏,以钟镈奏之,以鼓节之。《肆夏》,乐章名,其辞今亡。《周礼?春官?钟师》谓“以钟鼓奏《九夏》”,《肆夏》为《九夏》之一。但据《鲁语下》,《肆夏》之三为《肆夏》、《樊遏》、《渠》,疑《樊遏》、《渠》即《钟师》之《韶夏》、《纳夏》。孔广森《经学卮言》谓《仪礼?燕礼》及《大射礼》以乐纳宾,并奏《肆夏》,而此穆叔不敢者,彼只奏《肆夏》,此则奏《肆夏》之三。

      杨伯峻先生注“工歌《文王》之三,又不拜”曰:

      杜《注》云:“工,乐人也。《文王》之三,《文王》、《大明》、《绵》。”杜《注》乃据《鲁语下》。歌非徒歌,亦有音乐。

      杨伯峻先生注“歌《鹿鸣》之三,三拜”曰:

      杜《注》:“《小雅》之首《鹿鸣》、《四牡》、《皇皇者华》。”此亦据《鲁语下》。三拜,每歌一曲,穆叔一拜谢。

      杨伯峻先生注“先君之礼,藉之以乐”曰:

      杜《注》:“藉,荐也。”《左传》昭十五年“荐彝器于王”,杜《注》:“荐,献也。”《礼记?祭义》“卿大夫有善荐于诸侯”,郑玄《注》:“荐,进也。”

      杨伯峻先生注“《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曰:

      《肆夏》之三是天子设盛讌以招待元侯所奏。杜《注》:“元侯,牧伯。”则诸侯之长曰元侯。

      杨伯峻先生注“《鹿鸣》,君所以嘉寡君也”曰:

      《鹿鸣》有“我有嘉宾”、“示我周行”等句。

      杨伯峻先生注“《四牡》,君所以劳使臣也”曰:

      《四牡序》云:“《四牡》,劳使臣之来也。有功而见知,则说(悦)矣。”《诗》有“岂不怀归,王事靡盬”云云。

      杨伯峻先生注“《皇皇者华》,君教使臣曰:‘必諮于周。’访问于善为咨”曰:

      《皇皇者华》有“周爰咨诹”、“周爰咨谋”、“周爰咨度”、“周爰咨询”等句,《诗》作“咨”,《传》作“諮”,二字通用。《鲁语下》云“忠信为周”,《诗》毛《传》用之,盖古义如此。“必諮于周”,谓必諮询于所谓忠信之人也。善即善人,周即所谓忠信之人。

      杨伯峻先生注“咨亲为询”曰:

      上句“访问于善”为諮询对象,此以下则諮询内容。亲谓亲戚。

      杜预《注》“咨礼为度”云:“问礼宜。”

      杨伯峻先生注“咨事为诹”曰:

      《皇皇者华》“周爰咨诹”,毛《传》:“咨事为诹”。盖用此《传》文。“事”,《鲁语下》作“才”,“才”与“事”古音同部。杜《注》:“问政事。”

      杨伯峻先生注“咨难为谋”曰:

      《鲁语下》作“咨事为谋”,但《说文》云“虑难曰谋”,仍用《左传》义。难可读为困难之难,亦可读难易之难,两义有相关联处。

      《襄七年经》:

      城费。((p 0949)(09070004))(091)

      《襄七年传》:

      南遗为费宰。叔仲昭伯为隧正,欲善季氏,而求媚于南遗,谓遗:“请城费,吾多与而役。”故季氏城费。((p 0951)(09070301))(091)

      我的粗译:

      三年后,我们的襄公七年(公元前五六六年,周灵王六年,晋悼公八年),穆叔已经是排首位的卿,季家的家臣南遗则当上了他们家主要采邑“费”的大管家。那时我们这里的大夫叔仲昭伯(叔仲带)是隧正,他想和季家搞好关系,于是去讨好南遗,对遗(南遗)说:“请城费,吾多与而役。(您可以为“费”加筑城墙,我会给您多派些人手。)”,所以这年季家就为“费”加筑了城墙。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南遗为费宰”曰:

      僖元年《传》:“公赐季友?汶阳之田及费。”自此费为季氏私邑。宰,县宰。

      杨伯峻先生注“叔仲昭伯为隧正”曰:

      叔仲昭伯,惠伯之孙,名带。隧正,当即《周礼》之遂人,其职亦掌徒役。

      杨伯峻先生注“吾多与而役”曰:

      而同尔。其所征调徒役,当即遂(郊外)之居民。

      “费”(杨注:费为季氏私邑,《孟子》有费惠公,《吕氏春秋?慎势篇》谓“以滕、费则劳,以邹、鲁则逸”,《楚世家》谓“驺、费、郯、邳者,罗鸗也。”足见费国,倾襄王时尚存,盖亦与鲁国同灭于楚。说详沈钦韩《补注》。#费故城在今山东省-费县西北二十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7.94,北纬35.35(费县-上冶镇-古城村,有遗址)。

      《襄二十四年经》:

      二十有四年春,叔孙豹如晋。((p 1086)(09240001))(091)

      《襄二十四年传》:

      二十四年春,穆叔如晋。范宣子逆之,问焉,曰:“古人有言曰,‘死而不朽’,何谓也?”穆叔未对。宣子曰:“昔匄之祖,自虞以上为陶唐氏,在夏为御龙氏,在商为豕韦氏,在周为唐杜氏,晋主夏盟为范氏,其是之谓乎?”穆叔曰:“以豹所闻,此之谓世禄,非不朽也。鲁有先大夫曰臧文仲,既没,其言立。其是之谓乎!豹闻之:‘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若夫保姓受氏,以守宗祊,世不绝祀,无国无之,禄之大者,不可谓不朽。”((p 1087)(09240101))(091)

      我的粗译:

      过了十七年,在我们襄公的二十四年(公元前五四九年,周灵王二十三年,晋平公九年),春天,已经让出首席卿位的穆叔(叔孙豹)再次出访晋国,晋国的中军元帅范宣子(士匄)亲自迎接他,就问他:“古人有言曰,‘死而不朽’,何谓也?(古人有言曰,“死而不朽”,说的是什么?)”。

      穆叔还没来得及回答,宣子又问:“昔匄(范宣子,士匄)之祖,自虞以上为陶唐氏,在夏为御龙氏,在商为豕韦氏,在周为唐杜氏,晋主夏盟为范氏,其是之谓乎?(过去我“匄”的祖先,自虞以上为陶唐氏,在夏为御龙氏,在商为豕韦氏,在周为唐杜氏,等到晋国当上华夏的盟主,我们就成了范氏,那能不能算不朽了呢?)”。

      于是穆叔回答:“以豹(穆叔,叔孙豹)所闻,此之谓世禄,非不朽也。鲁有先大夫曰臧文仲(臧孙辰),既没,其言立。其是之谓乎!豹闻之:‘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若夫保姓受氏,以守宗祊,世不绝祀,无国无之,禄之大者,不可谓不朽。(按“豹”听说的,这叫作世禄,不是不朽。我们鲁国有位先大夫叫臧文仲,他过世后,他说出的话站住了。这大概可以算不朽了吧!“豹”听说:“首先是品行要站得住,其次是办的事能站得住,再其次是说出的话能站住。”,时间再长也不会磨灭,这才能称得上是不朽。至于那些延续家族、获得荣誉,保存宗庙、不断绝祭祀,哪家诸侯那里都有,只能说是获得的“禄”非常丰厚,称不上是不朽。)”。

      一些补充:

      沈钦韩《补注》“范宣子逆之”云:“聘礼,宾至近郊,君使卿朝服、用束帛劳。”

      杨伯峻先生注“自虞以上为陶唐氏”曰:

      谓自虞以上,则陶唐氏于虞舜以后不复显著。昭二十九年《传》亦谓“及有夏-孔甲,有陶唐氏既衰”云。或谓今山西-清徐县东南四十里有陶唐城,为陶唐氏所居,盖附会之谈。

      杨伯峻先生注“在夏为御龙氏”曰:

      昭二十九年《传》云:“及有夏-孔甲,有陶唐氏既衰,其后有刘累,赐氏曰御龙。”据《清一统志》,今河南-临颍县北十五里有御龙城,亦恐出附会。

      杨伯峻先生注“在商为豕韦氏”曰:

      昭二十九年《传》云“赐氏曰御龙,以更豕韦之后”,此又云“在商为豕韦氏”,杜预乃注“以更豕韦氏之后”云:“更,代也。以刘累代彭姓之豕韦。累寻迁鲁县,豕韦复国,至商而灭。累之后世复承其国为豕韦氏。”《唐书?宰相世系表》云:“韦氏出自风姓。颛顼孙大彭为夏诸侯,少康封其别孙元哲于豕韦,其地滑州-韦城是也。豕韦、大彭迭为商伯,周王赧时始失国,徙居彭城。以国为氏”云云,盖本诸《汉书?韦贤传》韦孟《讽谏诗》。《国语》、《左传》虽曾言及豕韦,《诗?商颂?长发》“韦、顾既伐”,郑《笺》以韦为豕韦,则豕韦已为商灭,国已不存,仅存氏姓而已。自后书传未见国名豕韦者,韦孟谓“至于有周,历世会同”,疑是自夸其祖,未必合于史实。相传河南旧滑县治(今治移道口镇,在旧治稍西)东南五十里有韦乡,即古豕韦国。

      杨伯峻先生注“在周为唐杜氏”曰:

      唐杜,杜《注》谓“二国名”,误。实一国名,一曰杜,一曰唐杜,犹楚之称荆楚。说详孙诒让《籀?[亭-丁+冋qǐng]述林?唐杜氏考》。《唐书?宰相世系表》十二上、《通志?氏族略》二并谓杜氏亦曰唐杜氏,不从杜《注》。春秋前已绝灭。文六年《传》“杜祁以君故”,足知杜国姓祁。彝器有杜伯鬲,铭云:“杜白(伯)乍(作)叔 [女(由/冖/巾/用)] 尊鬲”,[女(由/冖/巾/用)] 即祁,说详杨树达先生《金文说?杜伯鬲跋》。今陕西-西安市东南,长安县东北有杜陵,盖即唐杜故国。

      杨伯峻先生注“晋主夏盟为范氏”曰:

      晋虽诸侯,实为华夏盟主,故以与虞、夏、商、周并列。《山东通志》谓晋-范武子采邑在范县(今旧范县治,新范县已移治樱桃园)东南三十里之范城,即故豢城,城墟如故,一塔孤存云。

      杨伯峻先生注“此之谓世禄”曰:

      成八年《传》,韩厥曰:“三代之令王皆数百年保天之禄。”

      杨伯峻先生注“鲁有先大夫曰臧文仲,既没,其言立”曰:

      杜《注》:“立谓不废绝。”金泽文库本“立”下有“于世”二字,与《释文》所谓俗本同。

      杨伯峻先生注“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曰:

      谓立德为最高,立功次之,立言又次之。僖二十四年《传》“大上以德抚民,其次亲亲以相及也”,《淮南子?泰族训》“治身太上养神,其次养形”,诸“大上”“其次”都同此义。俞正燮《癸巳存稿》“太上”条云:“盖太上者,于人为至尊,于德为至美,于事为至当,于时为至古。”未必可信。

      杨伯峻先生注“若夫保姓受氏,以守宗祊”曰:

      宗祊犹宗庙,《周语中》“今将大泯其宗祊”同。或以为宗社,不确。

      《襄二十四年经》:

      叔孙豹如京师。((p 1087)(09240012))(091)

      《襄二十四年传》:

      齐人城郏。穆叔如周聘,且贺城。王嘉其有礼也,赐之大路。((p 1093)(09241101))(091)

      我的粗译:

      也在这年,齐人为周天王加筑了“郏”那里的城墙。我们的卿穆叔(叔孙豹)去了“周”朝见,同时祝贺“郏”的城墙加筑完成。天王赞赏他有规矩,于是赐给他一乘“大路”。

      一些补充:

      杜预《注》“王嘉其有礼也,赐之大路”云:“大路,天子所赐车之总名。”

      《襄二十七年传》:

      季武子使谓叔孙以公命曰:“视邾、滕。”既而齐人请邾,宋人请滕,皆不与盟。叔孙曰:“邾、滕,人之私也;我,列国也,何故视之?宋、卫,吾匹也。”乃盟。故不书其族,言违命也。((p 1132)(09270404))(094、091)

      我的粗译:

      三年后,我们的襄公二十七年(公元前五四六年,周灵王二十六年,晋平公十二年,齐景公二年,宋平公三十年,卫献公三十一年,卫殇公二年),各家诸侯正在“宋”那里举行盟会,准备盟誓“弭兵”,留守的季武子(季孙宿)派人以我们“公”(鲁襄公)的名义下令给在那里参加盟会的叔孙(穆叔,叔孙豹),说是:“视邾、滕。(比照邾国和滕国的地位。)”。

      但是随后齐人把邾国归为自家的附庸,宋人把滕国归为自家的附庸,都不再参加盟誓。叔孙说:“邾、滕,人之私也;我,列国也,何故视之?宋、卫,吾匹也。(邾国和滕国,那是人家的附庸;我们,一直是列国,怎么能比照他们?宋国和卫国,才是和我们相当的。)”。于是他就代表我们参加了盟誓。《春秋经》没写上他的族称,写的是:“秋七月辛巳,豹及诸侯之大夫盟于宋。”,就是要表示他违背了主上(鲁襄公)的命令。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于此(季武子使谓叔孙以公命曰:“视邾、滕。”)注云:

      季孙以鲁公之命,谓叔孙豹,以鲁国比于邾、滕。邾、滕小国,其赋轻,季孙恐既属晋又属楚,贡献于两国,非国力所胜。

      “邾”——“绎”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2,北纬35.31(邾国,邹城-纪王城,纪王村及其东周围,有遗址,近方形城,2530╳2500,南部凸出依山势。东周至汉。当于文十二年迁此)。

      “滕”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8,北纬35.04(滕,滕州-东滕城村周围,有遗址,不规则长方形城,内城?:东555,西590,南850,北800。周-汉)。

      • 家园 三不朽

        立德,立功,立言。

        叔孙豹的这个"三不朽"历二千五百年而弥新,也算是以立言而成就不朽了。

        最近河里有好几个讨论给孩子起名的帖子,楚辞,诗经,论语,周易,其实左传也是个起名字的富矿,比如这个"三不朽":古今有多少“立德”,“立功”,“立言”,“三立”啊。

        通宝推:李根,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24附:得臣败狄4/4

      《成三年经》:

      晋-郤克、卫-孙良夫伐廧咎如。((p 0812)(08030011))(051)

      《成三年传》:

      晋-郤克、卫-孙良夫伐廧咎如,讨赤狄之馀焉。廧咎如溃,上失民也。((p 0814)(08030601))(051)

      我的粗译:

      五年后,我们的成公三年(公元前五八八年,周定王十九年,晋景公十二年),晋国又一任中军元帅郤克和卫国执政的卿孙良夫一起去攻打廧咎如,这是在剿灭赤狄的残部。廧咎如垮掉,是因为他们上层控制不住他们的“民”了。

      一些补充:

      “晋”——“绛”——“故绛”推测位置为:东经111.55,北纬35.73(曲村,成六年迁新田)。

      “卫”——“帝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10,北纬35.66(濮阳县-高城村南,安寨、七王庙、冯寨、东郭集、老王庄。僖三十一年——前629,卫迁于帝丘)。

      “廧咎如”(杨注:廧音墙,咎音高。成三年《传》谓廧咎如为“赤狄之余”,故杜《注》云:“廧咎如,赤狄之别种也。”竹添光鸿《会笺》据成十三年《传》吕相绝秦言“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雠而我昏姻也”,以昏姻指季隗,因谓廧咎如为白狄,不知晋与狄通婚,不仅此也,说不足据。据《读史方舆纪要》卷一,廧咎如约在今山西省-太原市一带。或云在河南省-安阳市西南。后说疑近是。#“廧”,《公羊》作“将”,《谷梁》作“牆”,音同通用。),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北纬36(汾河谷地东侧、浍河谷地北侧山中)。

      “赤狄”及他们统属的“狄”大体当在“晋”周边当时黄河所包的范围内。

      下面是晋师灭赤狄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其中“大卤”是与下一拨“狄”人交战的地点,与灭赤狄之作战相比,已在另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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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元年经》:

      晋-荀吴帅师败狄于大卤。((p 1198)(10010006))(051)

      《昭元年传》:

      晋-中行穆子败无终及群狄于大原,崇卒也。将战,魏舒曰:“彼徒我车,所遇又阨,以什共车,必克。困诸阨,又克。请皆卒,自我始。”乃毁车以为行,五乘(shèng)为三伍。荀吴之嬖人不肯即卒,斩以徇。为五陈以相离,两于前,伍于后,专为右角,参为左角,偏为前拒,以诱之。翟人笑之。未陈而薄之,大败之。((p 1215)(10011001))(051)

      我的粗译:

      又过了四十七年,在我们昭公的元年(公元前五四一年,周景王四年,晋平公十七年),晋国的卿、上军将中行穆子(荀吴)在大原那里打败了无终和他们召集来的各部狄人,这是重视徒兵的结果。战前,他的副手、上军佐魏舒说:“彼徒我车,所遇又阨,以什共车,必克。困诸阨,又克。请皆卒,自我始。(他们是徒兵我们是车兵,战斗的地方又狭窄,来十个人对付我们一乘车,我们肯定完了;被限制在狭窄的地方,我们也会完。我建议把车兵都改编成徒兵,从我的手下开始变。)”;于是晋军把车兵改编成徒兵,每五乘战车上的甲士编为三伍。荀吴的一位宠臣不肯编入徒兵,就被斩了示众。

      然后晋军列出五个连在一起的军阵,前面由两个伍列成阵形,后面由五个伍列成阵形,右翼只由一个伍列成阵形,左翼由三个伍列成阵形,另外还有一“偏”的人马为前驱,去把敌人引来。

      翟(狄)人来了以后嘲笑一番他们的阵形,自己没列阵就冲上来,结果被晋军大败。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崇卒也”曰:

      崇,尚也。

      杜《注》“彼徒我车,所遇又阨”云:“地险不便车。”

      杨伯峻先生注“以什共车,必克”曰:

      据《六韬?均兵篇》,有平坦地作战法,则一车当步卒八十人,八十人当一车。有险阻隘道作战法,则一车当步卒四十人,四十人当一车。今魏舒之战法,则以十人当一车,盖此十人乃极精锐之兵,其地又狭小也。《管子?大匡篇》云:“大侯车二百乘,卒二千人;小侯车百乘,卒千人。”则似其时每车之徒兵亦十人。

      杨伯峻先生注“困诸阨,又克”曰:

      诸,之于之合音。困敌众于阨地也。

      杨伯峻先生注“请皆卒,自我始”曰:

      不用车,纯用步兵,自我开始。

      杨伯峻先生注“乃毁车以为行”曰:

      毁非破坏,乃去而不用。行,步卒行列。襄三年《传》“乱行于曲梁”,亦谓步卒之行列,非车陈。晋早有步兵,僖十年《传》有左行、右行,二十八年《传》又作“三行以禦狄”。此盖先用车兵,故临时改车为徒;或晋因少狄祸,已弃三行。

      杨伯峻先生注“五乘为三伍”曰:

      每乘三人,五乘十五人,改编为三个伍。伍乃战斗之最小组织。

      杨伯峻先生注“荀吴之嬖人不肯即卒”曰:

      即,就也。即卒,就步兵行列。

      杨伯峻先生注“斩以徇”曰:

      魏舒斩之,且以巡行示众。

      杨伯峻先生注“为五陈以相离”曰:

      离通丽,附丽也。五陈即五种阵势。

      杨伯峻先生注“两于前,伍于后,专为右角,参为左角,偏为前拒”曰:

      两、伍、专、参、偏皆陈名。此步兵阵法,其详已不可知。服虔引《司马法》谓“五十乘为两,百二十乘为伍,八十一乘为专,二十九乘为参,二十五乘为偏”云云,乃车战法,非《传》意。疑此五阵,乃诱敌之陈,其徒卒必少,或以徒卒之数为阵名。两者,两个伍,十人也;伍者,或一伍,或伍为五之譌,五人或二十五人也;专,独也,一也,即一伍,五人也;参,通三,三伍十五人也;偏,《司马法》及《周礼?小司徒》,百人为卒,宣十二年《传》谓卒为二偏,则偏五十人,杜《注》亦如此。则五阵不过百许人耳,故翟人笑之。不知其后尚有大兵,使敌困于阨,而后又克之。

      杨伯峻先生注“未陈而薄之”曰:

      待狄人未及结阵而迫近攻之。

      桥按:此晋国出动的是上军,所以没有徒兵,此时上军我估计包含八个分队,将近一千乘兵车。推测上军有将近一千乘兵车的根据是十二年后晋国大阅兵出动了甲车四千乘(《昭十三年传》(p 1357)(10130305))(114、118),而晋国此时共有三个军;推测上军将近一千乘兵车约合八个分队的根据则可见我在《春秋左传注读后_补充与修正_军制臆想_上、兵车百乘》《春秋左传注读后_补充与修正_军制臆想_下、军师旅卒行伍》中的讨论。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无终”(杨注:无终,山戎国名。疑本在今山西-太原市东,后为晋所并,迁至今河北-涞源县一带,又奔于今蓟县治,最后被逼至张家口市北长城之外。此时则犹在山西。诸书所云蔚县、玉田是无终故地,皆不确。参顾炎武《日知录》三十一、江永《地理考实》及王先谦《汉书地理志补注》及《嘉庆一统志》。),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1.9,北纬37.1(汾河-临汾河谷盆地以上之下一盆地南端,其时晋人还没进入这一盆地“启土”,正是经过此后的蚕食,晋人才逐渐占有这一地区,直到今太原。当然,“戎狄荐居”,未必有固定地点)。

      “大卤”——“大原”(杨注:《公羊》、《谷梁》俱作“大原”。《公羊传》、《谷梁传》谓中国名此地为大原,夷狄则名之为大卤,其实一地。大卤在今太原市西南约二十五里。宋翔凤《过庭录》谓即《汉书?地理志》安定郡之卤县,今宁夏之固原县,未必可信。),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5,北纬37.65(太原市西南约二十五里汾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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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此时,“赤狄”已经消失,晋人正在对付北面的另一拨“”,向“大卤”(今太原)那个方向“启土”。

      通宝推:李根,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24附:得臣败狄3/4

      《宣十五年经》:

      六月癸卯,晋师灭赤狄-潞氏,以潞子-婴儿归。((p 0758)(07150003))(051)

      《宣十五年传》:

      潞子-婴儿之夫人,晋景公之姊也。酆舒为政而杀之,又伤潞子之目。晋侯将伐之。诸大夫皆曰:“不可。酆舒有三儁才,不如待后之人。”伯宗曰:“必伐之。狄有五罪,儁才虽多,何补焉?不祀,一也。耆酒,二也。弃仲章而夺黎氏地,三也。虐我伯姬,四也。伤其君目,五也。怙其儁才,而不以茂德,兹益罪也。后之人或者将敬奉德义以事神人,而申固其命,若之何待之?不讨有罪,曰‘将待后’,后有辞而讨焉,毋乃不可乎?夫恃才与众,亡之道也。商纣由之,故灭。天反时为災,地反物为妖,民反德为乱。乱则妖災生。故文,反正为乏。尽在狄矣。”晋侯从之。六月癸卯,晋-荀林父败赤狄于曲梁,辛亥,灭潞。酆舒奔卫,卫人归诸晋,晋人杀之。((p 0762)(07150301))(051)

      晋侯赏桓子-狄臣千室,亦赏士伯以瓜衍之县。曰:“吾获狄土,子之功也。微子,吾丧伯氏矣。”羊舌职说(shuō)是赏也,曰:“《周书》所谓‘庸庸祗(zhī)祗’者,谓此物也夫。士伯庸中行伯,君信之,亦庸士伯,此之谓明德矣。文王所以造周,不是过也。故《诗》曰‘陈锡哉周’,能施也。率是道也,其何不济?”((p 0764)(07150601))(066、051)

      我的粗译:

      潞子(潞国国君)“婴儿”之夫人,是晋景公的姐姐(伯姬)。酆舒在潞国执政,竟杀了这位夫人,还伤了潞子的眼睛。

      在我们宣公的十五年(公元前五九四年,周定王十三年,晋景公六年,卫穆公六年),晋侯(晋景公)准备攻打他们,但晋国那些大夫都说:“不可。酆舒有三儁才,不如待后之人。(不可。酆舒这人有三项过人的本事,不如等别人上来执政我们再去攻打。)”。

      但是有一位晋国大夫伯宗就告诉他们:“必伐之。狄有五罪,儁才虽多,何补焉?不祀,一也。耆酒,二也。弃仲章而夺黎氏地,三也。虐我伯姬(晋景公之姊),四也。伤其君目,五也。怙其儁才,而不以茂德,兹益罪也。后之人或者将敬奉德义以事神人,而申固其命,若之何待之?不讨有罪,曰‘将待后’,后有辞而讨焉,毋乃不可乎?夫恃才与众,亡之道也。商纣由之,故灭。天反时为災,地反物为妖,民反德为乱。乱则妖災生。故文,反正为乏。尽在狄矣。(我们一定要去惩罚他们。狄人犯下了五项罪过,就算再有过人的本事,能顶什么?第一个,他们不举办祭祀;第二个,他们嗜酒;第三个,他们不肯任用仲章却去抢黎家的田地;第四个,他们残害了我们的伯姬;第五个,他们竟伤了自家国君的眼睛。他们仗着有几项过人的本事,就不肯向别人妥协,只会增加自己的罪过。到了他们后面上来的人,也许就懂得谨慎行事、多施恩惠、拥戴国君了,他们要改用这样的态度处理与“神”和“人”的关系,肯定会改善自身的运数,那我们为什么要等?不惩罚有罪的人,却说什么“要等时机”,等找到理由再加以惩罚,这不是根本站不住吗?如果他们把自己的本领和手下有大批的人才当作依仗而作恶,那是找死。商纣就是这么找死来着,所以才会死了。上天的节令如果乱了,那就是天灾;大地上如果出现异常,那就是妖变;“民”如果背离恩主,那就是叛逆。有叛逆就会出现天灾妖变。所以从“字”上看,“正”掉个个就成了“乏”。所有这些,都会应在狄人身上。)”,晋侯(晋景公)听从了他的建议。

      六月癸卯那天(杨注:癸卯,十八日。),此时晋国执政的中军元帅荀林父在曲梁那里打败了赤狄,辛亥那天(杨注:辛亥,二十六日。《经》书“癸卯”,杜《注》以为从赴。),攻灭了潞。酆舒逃往卫国,卫人又把他送回晋国,晋人杀了他。

      事后,晋侯赏给桓子(荀林父)千家狄人奴隶,还赏给士伯(士渥浊)瓜衍之县。并对他说:“吾获狄土,子之功也。微子,吾丧伯氏(荀林父)矣。(我能取得这片狄人的土地,是大人您的功劳。要没有大人您,我就失去这位老大了。)”。

      晋国另一位大夫羊舌职评论这次的赏赐,说:“《周书》所谓‘庸庸祗祗’者,谓此物也夫。士伯庸中行伯,君信之,亦庸士伯,此之谓明德矣。文王所以造周,不是过也。故《诗》曰‘陈锡哉周’,能施也。率是道也,其何不济?(《周书》上所谓“尚有功尊有礼”,说的就是这件事吧。士伯尊尚中行伯(荀林父),主上相信了他,也尊尚了士伯,这就是恩赏要尊崇啊。当初文王缔造周家的天下,也没有超出这个范围。所以《诗》里说“周家能立住,赏赐要放开。”,说的就是会赏赐。按这样的办法办,什么事办不成?)”。

      一些补充:

      潞国乃赤狄所建之方国,晋国与这一方向上的狄人一直有相当密切的联系。而关于“士伯庸中行伯,君信之,亦庸士伯”的前因后果,我在前面介绍过,如有兴趣可移步《《左传》中的成语10附:晋楚战邲6》

      杨伯峻先生注“潞子-婴儿”曰:

      《春秋》于当时所谓夷狄之国皆以“子”称之,杜《注》以“子”为爵,非。

      杨伯峻先生注“酆舒有三儁才”曰:

      儁音俊。孔《疏》云:“有三儁才,知其有才艺胜人者三事耳,不知三者何事也。”

      杨伯峻先生注“不祀,一也”曰:

      不祀,谓不祀其祖先。

      杨伯峻先生注“耆酒,二也”曰:

      耆同嗜。商纣好酒,古代以为是被灭亡原因之一,故周初严禁嗜酒,《尚书?酒诰》可证。

      杨伯峻先生注“弃仲章而夺黎氏地,三也”曰:

      杜《注》以仲章为潞之贤人。黎,《说文》作“ [剓-刀+邑]”,本殷商古国,《尚书》之《西伯勘黎》,即此。《吕氏春秋?慎大览》云,武王命封帝尧之后于黎,亦即此。据清《嘉庆一统志》,黎国本在今山西省-长治县西南三十里黎侯岭下,其后晋立黎侯,或徙于今黎城县地。句以两事合言,盖仲章尝谏其夺黎氏地,不用而废之也。

      杨伯峻先生注“虐我伯姬,四也”曰:

      惠栋《补注》云:“上云‘酆舒为政而杀之’,此云‘虐’者,《尚书?吕刑》‘惟作五虐之刑’,《墨子》引作‘五杀之刑’,《论语》‘不教而杀谓之虐’,又十八年《传》云‘凡自内虐其君曰弑’,皆以‘虐’为‘杀’也。”亦见钱大昕《潜研堂文集》。

      杨伯峻先生注“怙其儁才,而不以茂德,兹益罪也。”曰:

      怙,恃也。茂德,犹言美德,盛德。兹,此也。犹言此乃增益其罪也。

      杨伯峻先生注“申固其命”曰:

      申固其命,犹言强固其国家之命运。杜谓命为政令,不确。

      杨伯峻先生注“若之何待之?”曰:

      意谓若其继酆舒为政者,或能敬奉其德义,又能祭祀鬼神,强固其国家,则不可以讨伐之矣。

      杨伯峻先生注“后有辞而讨焉”曰:

      后有辞者,谓酆舒之后将有理,讨之,晋无理。

      杨伯峻先生注“商纣由之”曰:

      由,谓依其道而行之也。商纣相传亦是恃才与众者。

      杨伯峻先生注“天反时为災”曰:

      应寒而暑,应暑而寒,则为災害。

      杨伯峻先生注“地反物为妖”曰:

      群物失其常性,古人谓之为妖怪。

      杨伯峻先生注“民反德为乱”曰:

      行事之准则为德,若违反之,便生祸乱。

      杨伯峻先生注“故文,反正为乏”曰:

      小篆乏形似正字之反,故伯宗谓“反正为乏”,《说文》亦引之解说“乏”字,其实造字之本意恐不如是。王绍兰《经说》卷四以《周礼?春官?射人》郑司农《注》解之,谓“所以受矢谓之正,所以禦矢谓之乏,其用相反”,于本《传》之文不合。伯宗之意盖谓酆舒反其正道而行之,必致匮乏。

      下面是“正”和“乏”的甲骨文、金文以及篆文字形,出自徐中舒《汉语古文字字形表》页五五、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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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注“晋侯赏桓子-狄臣千室”曰:

      狄臣,狄人之为奴隶者。室为其居住之处,故用作计算单位。此赏以奴隶,则其所耕土地宜一并赏之。

      杨伯峻先生注“伯氏”曰:

      伯氏谓荀林父,字伯,故称之为“伯氏”,犹下年《传》周定王呼士会为季氏也。意谓若无尔,则我损失荀林父矣。

      关于“氏”,我曾有较系统的讨论,如有兴趣可移步《春秋左传注读后_补充与修正_氏_上》《春秋左传注读后_补充与修正_氏_中》《春秋左传注读后_补充与修正_氏_下》

      杨伯峻先生注“羊舌职说是赏也”曰:

      杜《注》:“职,叔向父。”说,解说,阐明。

      杜《注》“《周书》所谓‘庸庸祗祗’者”云:“《周书》,《康诰》。庸,用也。祗,敬也。言文王能用可用,敬可敬。”

      杨伯峻先生注“谓此物也夫”曰:

      物,类也。昭元年《传》“言以知物”、九年《传》“事有其物”、《晋语六》“如草木之产也,各以其物”,韦、杜《注》并曰:“物,类也。”六年《传》“《周书》曰,‘殪戎殷’,此类之谓也”,十二年《传》“史佚所谓‘毋怙乱’者,谓是类也”,文义与此同,改“物”为“类”,尤其证也。说见王引之《述闻》。

      杨伯峻先生注“士伯庸中行伯”曰:

      谓士伯以中行桓子为可用。此庸字为动词意动用法。

      杨伯峻先生注“君信之,亦庸士伯”曰:

      亦以士伯为可用。

      杨伯峻先生注“故《诗》曰‘陈锡哉周’”曰:

      句见《大雅?文王篇》。《周语上》云:“《大雅》曰:‘陈锡载周’,是不布利而惧难乎?故能载周以至于今。”“哉”作“载”,古字通用。以“布利”解“陈锡”,陈,布也;锡,赐也;谓布其利而赐予也。《传》亦以“能施”解“陈锡”。哉、载俱创始之义,《传》亦以“造周”解“哉周”。皆与《晋语》引《诗》义合。

      杨伯峻先生注“率是道也”曰:

      循是道而行之。

      “晋”——“绛”——“故绛”推测位置为:东经111.55,北纬35.73(曲村,成六年迁新田)。

      “赤狄”及他们统属的“狄”大体当在“晋”周边当时黄河所包的范围内。

      “潞”推测位置为:东经113.36,北纬36.42(黎城县-古城村)。

      “黎”——“黎氏”(杨注:黎,本殷商古国,《尚书》之《西伯勘黎》,即此。《吕氏春秋?慎大览》云,武王命封帝尧之后于黎,亦即此。据清《嘉庆一统志》,黎国本在今山西省-长治县西南三十里黎侯岭下,其后晋立黎侯,或徙于今黎城县地。#据《方舆纪要》,山西-黎侯城在今黎城县东北十八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3.04,北纬36.06(长治县-黎岭村,宣十五年以前)。或者:东经113.47,北纬36.54(黎城县-东阳关北,宣十五年以后)。

      “曲梁”(杨注:曲梁有二,襄三年《传》有“扬干乱行”之曲梁,在今河北省-永年县境,此曲梁则当在潞国附近,不得远在河北。杜《注》误合两地为一。刘昭《后汉书?郡国志?注》引《上党记》谓曲梁在潞城西十里,是也。其地今名石梁,在潞城县北四十里。而《元和郡县志》谓在今山西-沁县稍西而南,旧断梁城东北三十里。今不从此说。),推测位置为:东经113.31,北纬36.46(潞城市-辛安泉镇)。

      “卫”——“帝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10,北纬35.66(濮阳县-高城村南,安寨、七王庙、冯寨、东郭集、老王庄。僖三十一年——前629,卫迁于帝丘)。

      “瓜衍”(杨注:瓜衍之县,《汇纂》谓即今山西省-孝义县北十里之瓜城。),推测位置为:东经111.80,北纬37.18(孝义市北大小虢城村)。

      “周”——“王城”——“周宗”——“郏”——“郏鄏”——“京师”——“京師”——“雒邑”(杨注:京師指洛邑,此时周室都洛邑。京本周祖公刘所居之地名,《诗?大雅?公刘》“笃公刘,于京斯依”是也。其后镐京、洛邑俱亦称京,亦犹绛本晋国所都,其后迁新田,新田亦称绛;王充《论衡?正说篇》所谓“本所兴昌之地,重本不忘始”也。京复称京師者,周人于地名之下往往加師为称,亦犹《召诰》称洛,《洛诰》称洛師。師,金文作[帥-巾]。《小臣单觯》有成[帥-巾],《小臣[言速]簋》有牧[帥-巾],《左传》庄九年亦有堂阜,皆可证。《克钟》有京[帥-巾],当即京師,故知经典古文字作“[帥-巾]”者,汉代经师或读之为師,故有洛師、京師之称。说详杨树达先生《积微居小学述林?驳公羊传京師说》。#宣三年《传》王孙满之言曰:“成王定鼎于郏鄏。”据《尚书》,武王亦无经营雒邑之事。成王之营雒邑,先卜其地,则迁鼎恐亦非武王事。一九六二年出土何尊为成王五年器,云:“唯王初迁宅于成周。”又云:“唯珷王既克大邑商,则廷告于天,曰:余其宅兹中国,自之[帥-巾+立/(亏-二)]民。”似武王早有迁筑王城意,成王不过秉承父命而行。昭二十八年《传》言:“昔武王克商,其兄弟之国者十有五人,姬姓之国者四十人。”古人常以成王事归武王。雒邑即成周,在河南省-洛阳市西南。京相璠云:“郏,山名;鄏,地邑也。”《太平寰宇记》谓邙山即郏山之别名。#郏音夹,以郏山得名(郏山即北邙山),即郏鄏,又曰王城,今河南省-洛阳市。#今河南省-洛阳旧城西部即王城故址。自平王东迁至景王,十一世皆居此。敬王迁成周,王城废。至王赧复居之。详顾栋高《春秋大事表》。#郏鄏即桓七年《传》之郏,周之王城,汉之河南,在今洛阳市。《楚世家?索隐》云:“按《周书》,郏,雒北山名,音甲。(鄏谓田厚鄏,故以名焉。)”#沈钦韩《补注》云:“《续志》:‘河南县东城门名鼎门。’《唐六典》:‘东都城南面三门,中曰定鼎。’韩愈《送郑十校理序》:‘席定鼎门门外。’是古人犹以成王定鼎之事名城门也。”#王城在今洛阳市西北隅。#沈钦韩《补注》云:“周宗言周室也。”),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3,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宣十六年经》: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晋人灭赤狄-甲氏及留吁。((p 0766)(07160001))(051)

      《宣十六年传》:

      十六年春,晋-士会帅师灭赤狄-甲氏及留吁-铎辰。((p 0767)(07160101))(051)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宣公的十六年(公元前五九三年,周定王十四年,晋景公七年),春天,晋国新上任的执政大臣、中军元帅士会(随武子)率领部队攻灭了赤狄-甲氏及留吁-铎辰。

      一些补充:

      “甲氏”(杨注:狄自入春秋以来,俱只书“狄”。僖三十三年《传》箕之役始见“白狄子”之称,而“赤狄”之称自此见。自此《经》凡赤狄四见、白狄三见。潞氏、甲氏、留吁、铎辰,此赤狄也。其通言“狄”者,钟文烝《谷梁补注》云:“以《左传》、《国语》、《吕氏春秋》、杜氏《后序》引《汲冢纪年》考之,庄三十二年狄伐邢、僖三十三年晋人败狄于箕,皆白狄也。闵二年狄入卫、僖二十四年狄伐郑、文七年狄侵我西鄙,皆赤狄也。”顾栋高《大事表》三九据成三年《传》“伐廧咎如,讨赤狄之余焉”,因谓“是年赤狄之种尽绝。”又云:“故中国直名白狄为狄,不复别之。”未审确否。#潞,国名,赤狄之别种,曰潞氏者,盖当时所谓夷狄之国,或尚在氏族社会,故其国名带以氏字,如甲氏、皋落氏及此潞氏是也。其国当在今山西-潞城县东北四十里。《西清续鑑甲编》有路公舖,不知是此潞氏器否。余参文十一年《传》并《注》。#杜《注》:“甲氏、留吁,赤狄别种。晋既灭潞氏,今又并尽其余党。”甲氏,顾栋高《大事表五》以为在今河北省-鸡泽县境,不知其所据,未必可信。徐文清《管城硕记》卷十一谓据《水经注》,今祁县有侯甲,侯甲水发源于侯甲山,山在今武乡县。据此,甲氏或在今屯留北百里内外。),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9,北纬36.8(今屯留北百里内外)。

      “留吁”(杨注:留吁,晋灭之后,改为纯留,襄十八年《传》晋人“执孙蒯于纯留”是也,在今山西省-屯留县南十里。#纯留,本留吁国,宣十六年晋灭之,谓之纯留,亦曰屯留。今山西-屯留县南十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2.90,北纬36.26(古城村)。

      “铎辰”(杨注:杜《注》:“铎辰不书,留吁之属。”若依杜《注》所云,铎辰当在今山西省-潞城县、屯留县附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10,北纬36.18(长治市区一带)。

      通宝推:李根,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24附:得臣败狄2/4

      《文十三年经》:

      狄侵卫。((p 0594)(06130007))(051)

      《宣三年经》:

      秋,赤狄侵齐。((p 0667)(07030005))(051)

      《宣四年经》:

      赤狄侵齐。((p 0677)(07040004))(051)

      《宣五年经》:

      叔孙得臣卒。((p 0685)(07050004))(051)

      《宣六年传》:

      秋,赤狄伐晋,围怀及邢丘。晋侯欲伐之。中行桓子曰:“使疾其民,以盈其贯。将可殪也。《周书》曰‘殪戎殷’,此类之谓也。”((p 0688)(07060301))(051)

      《宣七年传》:

      赤狄侵晋,取向阴之禾。((p 0692)(07070301))(051)

      我的粗译:

      我们的宣公六年(公元前六〇三年,周定王四年,晋成公四年,齐惠公六年,卫成公三十二年),秋天,赤狄进攻晋国,一度包围了怀和邢丘。晋侯(晋成公)想要征发部队去攻打他们,但晋国居次席的卿、中军佐中行桓子(荀林父)建议:“使疾其民,以盈其贯。将可殪也。《周书》曰‘殪戎殷’,此类之谓也。(就让他们拼命使唤自己的“民”吧,这样他们的罪过就会越攒越多。攒满了,就到了让人灭的时候了。《周书》上说“灭了戎殷”,就说的是这种事。)”。

      下一年,赤狄又去进犯晋国,抢收了“向阴”那里的谷子。

      一些补充:

      这里前面几条《春秋经》亦反映这些年狄人在不断侵扰华夏诸侯。

      杨伯峻先生注“秋,赤狄侵齐”曰:

      无《传》。狄自入春秋以来,俱只书“狄”。僖三十三年《传》箕之役始见“白狄子”之称,而“赤狄”之称自此见。自此《经》凡赤狄四见、白狄三见。潞氏、甲氏、留吁、铎辰,此赤狄也。其通言“狄”者,钟文烝《谷梁补注》云:“以《左传》、《国语》、《吕氏春秋》、杜氏《后序》引《汲冢纪年》考之,庄三十二年狄伐邢、僖三十三年晋人败狄于箕,皆白狄也。闵二年狄入卫、僖二十四年狄伐郑、文七年狄侵我西鄙,皆赤狄也。”顾栋高《大事表》三九据成三年《传》“伐廧咎如,讨赤狄之余焉”,因谓“是年赤狄之种尽绝。”又云:“故中国直名白狄为狄,不复别之。”未审确否。

      杨伯峻先生注“叔孙得臣卒”曰:

      无《传》。隐公元年《传》云:“众父卒,公不与小歛,故不书日。”此亦不书日,故杜《注》云:“不书日,公不与小歛。”此《左氏》义也。《后汉书?孔融传》引融议云:“《春秋》鲁-叔孙得臣卒,以不发扬襄仲之罪,贬不书日。”与《公羊》何休《注》义同,非《左氏》义。《汇纂》云:“仲遂(即襄仲)身为逆者,其卒也且书其日,而况得臣乎?”其言有理。

      杨伯峻先生注“使疾其民”曰:

      沈彤《小疏》云:“疾,害也。疾其民,谓重民赋役也。”俞樾《平议》云:“疾犹病也。疾其民犹言病其民也。”俞说更合理,不限于“重民赋役”。

      杨伯峻先生注“以盈其贯”曰:

      盈贯犹言满贯,今皆有此语。《韩非子?说林下》云:“有与悍者邻,欲卖宅而避之。人曰:‘是其贯将满矣,子姑待之。’答曰:‘吾恐其以我满贯也。’遂去之。”贯者,《说文》云:“钱贝之毌也。”毌者,《说文》云:“穿物持之也。从一横 [毌-一], [毌-一]象宝货之形。”毌、贯宜为一字,一仅象其形,一则加贝并会其意。故焦循《补疏》说此云:“贯为钱贝之贯,如以绳贯钱,一一重之,至于盈满。多一次战,则多一次民疾,是为‘盈其贯’。”此及《韩非子》之贯,皆以钱贝之贯借喻罪恶之贯,伪古文《尚书?泰誓》亦云“商罪盈贯”,故后代有“恶贯满盈”之俗语。旧刑律例,凡赃私窃盗,计其所得之数罪已至死者亦曰满贯。杜《注》谓“贯犹习也”,误。

      杨伯峻先生注“将可殪也”曰:

      将为副词,殆也。与文十七年《传》“将不能”之将字用法同。《庄子?秋水篇》云:“今尔出于涯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将字亦此义。互详文十七年《传?注》。殪音翳,《说文》云:“死也。”《诗?小雅?吉日》“殪其大兕”,毛《传》云:“殪,壹发而死。”则此处之殪乃一举而绝灭之义。

      杨伯峻先生注“《周书》曰‘殪戎殷’”曰:

      《尚书?康诰》:“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诞受厥命。”《尔雅?释诂》云:“戎,大也。”殪戎殷者,灭绝大国殷也。周常称殷为“大国殷”或“大邦殷”,《尚书?召诰》云“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天既遐终大邦殷之命”是也。亦称“天邑商”,《多士》“肆予敢求尔于天邑商”是也。亦称“大商”,)诗?大雅?大明》“谅彼武王,肆伐大商”是也。此之“戎殷”与“大商”、“大国殷”、“大邦殷”、“天邑商”同义。《逸周书?世俘》云“甲寅,谒戎殷于牧野。”亦称殷为“戎殷”。旧解戎为兵戎,误。

      杨伯峻先生注“此类之谓也”曰:

      意谓周?文、武待纣之恶贯满盈然后一举灭之。我之待赤狄亦犹是也。杜《注》:“为十五年晋灭狄传。”

      杨伯峻先生注“赤狄侵晋,取向阴之禾”曰:

      杜《注》:“此无‘秋’字,盖阙文。”杜以鲁历计之,夏无禾可取,必在秋,故谓《传》文脱“秋”字。但此是晋事,晋用夏正,麦熟在夏至前,以晋历计之,固不当有“秋”字,杜说可商。杜《注》又云:“晋用桓子谋,故纵狄。”向阴,杜无《注》。顾栋高《大事表》谓“即周之向邑”。周之向邑见隐十一年《传》,在今河南省-济源县南。江永《考实》说同。沈钦韩《地名补注》则引《方舆纪要》之向阳水当之。向阳水今已涸,其地今名向阳镇,在今太原市西北。然《传》云“向阴”,不云“向阳”,沈说恐不可信。

      “狄”——“赤狄”及他们统属的“狄”大体当在“晋”周边当时黄河所包的范围内。

      “卫”——“帝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10,北纬35.66(濮阳县-高城村南,安寨、七王庙、冯寨、东郭集、老王庄。僖三十一年——前629,卫迁于帝丘)。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晋”——“绛”——“故绛”推测位置为:东经111.55,北纬35.73(曲村,成六年迁新田)。

      “怀”(杨注:怀,地在今河南省-武陟县西南,隰郕之北。#《韩诗外传》三云:“武王伐纣,到于邢丘,更名邢丘曰怀。若如其言,则怀与邢丘为一地而前后异名。但以《传》文考之,恐不然。”《史记?秦本纪》云:“昭襄王四十一年夏,攻魏,取邢丘、怀。”则怀与邢丘为两地,至战国时犹如此。怀已见隐十一年《传》,在今河南省-武陟县西南,《尚书?禹贡》所谓“覃怀厎绩”者是也。邢丘即今河南省-温县东二十里之平皋故城,怀与邢丘仅相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33,北纬35.08(焦作武陟-怀城故城(春秋-郑邑),武陟县西十一里张村、土城村,地面残存四百余米长的城墙遗迹)。

      “邢丘”——“邢”(杨注:邢,晋国邑名。梁履绳《补释》以为即宣六年《传》之邢丘,即今河南-温县东北平皋故城;李贻德《辑述》以为故邢国,则今河北-邢台市。梁说较妥。),推测位置为:东经113.18,北纬34.95(温县-北平臬村-春秋晋-邢邑,巫臣邑,邢丘故城遗址)。

      “向阴”——“向”(杨注:向,今河南省-济源县南稍西二十余里有故向城。#向阴,杜无《注》。顾栋高《大事表》谓“即周之向邑”。周之向邑见隐十一年《传》,在今河南省-济源县南。江永《考实》说同。沈钦韩《地名补注》则引《方舆纪要》之向阳水当之。向阳水今已涸,其地今名向阳镇,在今太原市西北。然《传》云“向阴”,不云“向阳”,沈说恐不可信。),推测位置为:东经112.51,北纬34.95(坡头镇-左山村)。

      《宣十一年经》:

      秋,晋侯会狄于欑函。((p 0710)(07110004))(051)

      《宣十一年传》:

      晋-郤(xì)成子求成于众狄。众狄疾赤狄之役,遂服于晋。秋,会于欑(cuán)函,众狄服也。((p 0713)(07110401))(051)

      是行也。诸大夫欲召狄。郤成子曰:“吾闻之,非德,莫如勤,非勤,何以求人?能勤,有继。其从之也。《诗》曰:‘文王既勤止。’文王犹勤,况寡德乎?”((p 0713)(07110402))(051)

      我的粗译:

      我们的宣公十一年(公元前五九八年,周定王九年,晋景公二年),晋国执政的中军元帅郤成子(郤缺)向各家狄人请求讲和。各家狄人因不满赤狄对他们的驱使,于是投靠了晋国。这年秋天,晋国与他们在欑函那里盟会,确认各家狄人对晋国的投靠。

      这次举行盟会,晋国的那些大夫本想把那些狄人召来,但郤成子告诉他们:“吾闻之,非德,莫如勤,非勤,何以求人?能勤,有继。其从之也。《诗》曰:‘文王既勤止。’文王犹勤,况寡德乎?(我听说,如果未能广施恩惠,那就要尽力多做一些,不尽力多做,怎么会有人来投靠?尽力多做了,才会看到效果。我们还是应该去就和他们吧。《诗》里说:“文王总在尽力做。”。文王还得尽力多做,何况我们这样对人没什么恩惠的呢。)”。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秋,晋侯会狄于欑函”曰:

      杜《注》:“晋侯往会之,故以狄为会主。欑函,狄地。”孔《疏》云:“晋侯会狄,是狄在彼地,晋往会之。故《传》说晋大夫欲召狄,郤成子劝其勤,是晋侯自往,故以狄为会主。成十五年‘会吴于钟离’,襄十年‘会吴于柤’,其意与此同。”杜以晋侯往会狄,故以欑函为狄地,今不详所在。沈钦韩《地名补注》谓欑函即隐十一年《传》之“欑茅”,欑茅在今河南省-修武县,恐非晋、狄相会处。

      杨伯峻先生注“众狄疾赤狄之役”曰:

      众狄苦为赤狄所役使也。杜《注》:“赤狄-潞氏最强,故服役众狄。”

      顾栋高《大事表》于“秋,会于欑函,众狄服也”云:“晋侯亲在会,盖欲携赤狄之党,以绝其援。至十五年遂灭潞氏。”

      刘文淇《旧注疏证》于“吾闻之,非德,莫如勤”云:“《释诂》:‘勤,劳也。’言无德以服远,则当劳以服远。”

      杨伯峻先生注“非勤,何以求人?”曰:

      言己不勤劳,则无以求人服我也。

      杜《注》“能勤,有继”云:“勤则功继之。”

      杨伯峻先生注“其从之也”曰:

      从,就也。顾炎武《补正》云:“言往而会狄。”

      杨伯峻先生注“文王犹勤,况寡德乎?”曰:

      寡德,寡德之人也。

      “欑函”(杨注:杜《注》:“晋侯往会之,故以狄为会主。欑函,狄地。”孔《疏》云:“晋侯会狄,是狄在彼地,晋往会之。故《传》说晋大夫欲召狄,郤成子劝其勤,是晋侯自往,故以狄为会主。成十五年‘会吴于钟离’,襄十年‘会吴于柤’,其意与此同。”杜以晋侯往会狄,故以欑函为狄地,今不详所在。沈钦韩《地名补注》谓欑函即隐十一年《传》之“欑茅”,欑茅在今河南省-修武县,恐非晋、狄相会处。),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3,北纬36(上党一带)。

      下面是晋侯会狄于欑函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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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24附:得臣败狄1/4

      《僖二十八年传》:

      晋侯作三行以禦狄。荀林父将中行,屠击将右行,先蔑将左行。((p 0474)(05281301))(051)

      《僖三十年经》:

      夏,狄侵齐。((p 0477)(05300002))(051)

      《僖三十年传》:

      三十年春,晋人侵郑,以观其可攻与否。狄间晋之有郑虞也,夏,狄侵齐。((p 0478)(05300101))(051)

      《僖三十一年传》:

      秋,晋蒐于清原,作五军以禦狄。赵衰为卿。((p 0487)(05310401))(051)

      《僖三十三年经》:

      狄侵齐。((p 0492)(05330005))(051)

      《僖三十三年传》:

      狄侵齐,因晋丧也。((p 0501)(05330401))(051)

      《文四年经》:

      狄侵齐。((p 0532)(06040003))(051)

      《文九年经》:

      夏,狄侵齐。((p 0571)(06090009))(051)

      《文十年经》:

      冬,狄侵宋。((p 0575)(06100006))(051)

      《文十一年经》:

      狄侵齐。((p 0579)(06110005))(051)

      我的粗译:

      我们的僖公二十八年(公元前六三二年,周襄王二十一年,晋文公五年),打赢了城濮之战以后,晋侯(晋文公)将晋国原来的两“行”徒兵改编成三个“行”,以加强对付狄人的力量。由荀林父统领中行,屠击统领右行,先蔑统领左行。

      两年后,我们的僖公三十年(公元前六三〇年,周襄王二十三年,晋文公七年,齐昭公三年,郑文公四十三年),春天,晋军开入郑国,要瞧瞧能不能打下他们的城邑。狄人得知晋国正操心郑国的事,就在这年夏天去进攻了齐国。

      下一年秋天,晋人在清原那里整编军队,编成五个“军”以加强对付狄人的力量。这样赵衰也当上了卿。

      两年后,我们的僖公三十三年(公元前六二七年,周襄王二十六年,晋襄公元年,齐昭公六年,郑穆公元年),夏天,狄人趁着晋国办丧事,就又去进攻了齐国。

      一些补充:

      从上面几条《春秋经》可知,这些年狄人还在不断侵扰这些华夏诸侯。

      杨伯峻先生注“晋侯作三行以禦狄。荀林父将中行,屠击将右行,先蔑将左行”曰:

      据昭元年《传》“彼徒我车,请皆卒,乃毁车以为行”之文,则行为步卒。又据僖十年《传》“左行共华,右行贾华”之文,则文公前,晋早有两行,此作三行,特增一行而已。其云作三行者,犹晋本一军,献公增之,则曰作二军;文公又增之,则曰作三军。说参梁履绳《补释》与钱绮《左传札记》。二行仅有左行、右行,犹二军仅有上军、下军;文公增一军,始有中军;增一行,始有中行,其意实相同。《晋世家》云:“于是晋始作三行,荀林父将中行,先縠将右行,先蔑将左行。”屠击作先縠,与?传?不同。先蔑,《公羊》文七年作“先眛”,蔑、眛古音义同。出土《侯马盟书》“先”作“兟”或“ [兟阝]”。

      桥:此后荀林父的家族以“中行”为“氏”,故荀林父又被称为中行桓子或中行伯。

      杨伯峻先生注“狄间晋之有郑虞也”曰:

      间,犹言乘隙,今曰钻空子。《释文》谓“间,間厕之間”,是也。武亿《义证》谓为“間谍之間”,恐误。虞,忧也。

      杨伯峻先生注“秋,晋蒐于清原,作五军以禦狄”曰:

      杜《注》:“二十八年晋作三行,今罢之,更为上下新军也。”此盖又改三行之步兵为车兵。

      “晋”——“绛”——“故绛”推测位置为:东经111.55,北纬35.73(曲村,成六年迁新田)。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清原”——“晋原”——“清”(杨注:清原在今山西省-稷山县东南二十余里,据《清一统志》,亦曰晋原,长五十余里。#杜《注》曰:“清,一名清原。”清原见僖三十一年《传?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1.12,北纬35.46(清原,闻喜东大马村北,有遗址,近方形城,980╳980。东周至汉:晋)。

      ————————————————————

      《文十一年经》:

      冬十月甲午,叔孙得臣败狄于鹹。((p 0580)(06110006))(051)

      《文十一年传》:

      鄋瞒侵齐,遂伐我。公卜使叔孙得臣追之,吉。侯叔夏御庄叔,绵房甥为右,富父终甥驷乘。冬十月甲午,败狄于鹹,获长狄侨如。富父终甥摏其喉以戈,杀之。埋其首于子驹之门。以命宣伯。((p 0581)(06110501))(051)

      初,宋武公之世,鄋瞒伐宋。司徒皇父帅师禦之。耏班御皇父充石,公子谷甥为右,司寇牛父驷乘,以败狄于长丘,获长狄缘斯。皇父之二子死焉,宋公于是以门赏耏班,使食其征,谓之耏门。((p 0583)(06110502))(051)

      晋之灭潞也,获侨如之弟焚如。齐襄公之二年,鄋瞒伐齐。齐-王子成父获其弟荣如。埋其首于周首之北门。卫人获其季弟简如。鄋瞒由是遂亡。((p 0584)(06110503))(051)

      我的粗译:

      十一年后,我们的文公十一年(公元前六一六年,周顷王三年,晋灵公五年,齐昭公十七年,宋昭公四年,卫成公十九年,郑穆公十二年),鄋瞒攻入齐国,接着又来侵犯我们这里,我们的“公”占卜由叔孙得臣(庄叔)率兵追击他们,得了吉兆。

      于是由侯叔夏为庄叔(叔孙得臣)驾驶指挥战车,由绵房甥担任这辆指挥战车上的“右”,并且让富父终甥在这辆指挥战车上驷乘。

      冬十月甲午那天(杨注:甲午,三日。),他们在“鹹”那里打败狄人,擒获他们的首领长狄侨如。富父终甥用戈直捣他的喉咙,杀了他。随后,将此人的首级埋到了子驹之门那里,庄叔还用他的名字命名了儿子宣伯(叔孙侨如)。

      当年,宋武公那时候,鄋瞒还曾去侵犯宋国。宋国由司徒皇父(皇父充石)率兵抵抗他们,耏班为那位皇父充石驾驶指挥战车,由公子谷甥担任这辆指挥战车上的“右”,并且让司寇牛父在这辆指挥战车上驷乘。

      他们在长丘那里击败狄人,擒获他们的首领长狄缘斯。但皇父和他车上那两位大人都战死了,于是宋公(宋武公)就把一座城门赏给了耏班,让他享用那座城门的税收,而那座城门也被叫成了耏门。

      后来,二十二年后,我们的宣公十五年(公元前五九四年,周定王十三年,晋景公六年),晋国攻灭了“潞”,斩获了侨如之弟焚如。

      而在此年九年后,齐惠公之二年(鲁宣公二年,公元前六〇七年,周匡王六年,晋灵公十四年,卫成公二十八年),鄋瞒攻打齐国,齐国的王子成父斩获了侨如的弟弟荣如。将此人的首级埋到了周首之北门下面。

      另外,卫人还斩获了侨如最小的弟弟简如。

      所以鄋瞒就此消失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鄋瞒侵齐,遂伐我”曰:

      孔《疏》引服虔云:“伐我不书,讳之。”然《经》书“败狄于鹹”,即包括狄之见伐。

      杨伯峻先生注“驷乘”曰:

      古代兵车一般乘三人,此则四人共乘,其第四人曰驷乘,职则为车右之副手。

      杨伯峻先生注“长狄侨如”曰:

      “侨如”,金泽文库本作“乔如”,《鲁世家》亦作“乔如”。狄有赤狄、白狄与长狄,长狄为狄之一种。《鲁语下》云:“吳伐越,墮會稽,獲骨焉,節專車。吳子使來好聘。客執骨而問曰:‘敢問骨何為大?’仲尼曰:‘丘聞之,昔禹致群神于會稽之山,防風氏後至,禹殺而戮之,其骨節專車,此為大矣。’客曰:‘敢問誰守為神?’仲尼曰:‘山川之靈足以紀綱天下者,其守為神。社稷之守者為公侯,皆屬于王者。’客曰:‘防風何守也?’仲尼曰:‘汪芒氏之君也,守封、嵎之山者也,為漆姓,在虞、夏、商為汪芒氏,于周為長狄,今為大人。’客曰:‘人長之極幾何?’仲尼曰:‘僬僥氏長三尺,短之至也;長者不過十之,數之極也。’”此事颇怪诞,决非信史,后人据此因谓长狄之人极长大,《谷梁传》竟谓“长狄也,兄弟三人,佚害中国,瓦石不能害。叔孙得臣,最善射者也。射其目,身横九亩。断其首而载之,眉见于轼”,何休《公羊注》谓“盖长百尺”,益不足为信史。清人任泰《质疑》竟因以计算车高、人高及戈长以说明能摏长狄之喉,尤可笑。

      杨伯峻先生注“富父终甥摏其喉以戈,杀之”曰:

      摏音舂,杜《注》:“摏犹衝也。”此读“摏其喉以戈”为句,“杀之”为句,盖谓以戈衝其喉,然后杀之。《礼记?学记》郑玄《注》云“从读如富父舂戈之舂”,是郑玄亦从此读。或曰,戈为勾兵或啄兵,非刺兵,用以撞击非其所宜。不知戈虽非刺兵,然古人言戈戟不尽分别,戟为戈矛合体,刺、勾、啄三用之器,故戟有时亦谓之戈,襄二十八年《传》云:“卢蒲癸、王何执寝戈,卢蒲癸自后刺子之,王何以戈击之,解其左肩。”此寝戈盖亦戟。不然,不能“自后刺”也。昭元年《传》云:“子南知之,执戈逐之,及衝,击之以戈。”此戈亦当是戟。若读“摏其喉”句,“以戈杀之”句,则“杀之”始用“戈”,“摏其喉”者,不知其为何种兵器矣。

      《黄河流域的青铜文明》p237:“……商代戟是戈矛分铸,西周时则多将戈矛合铸成一体。(杜迺松. 1980. 中国古代青铜器小辞典. 北京:文物出版社. 62)春秋战国时期,由于战争频繁,兵器消耗加大,使得西周盛行的戈矛合铸的戟不能适应战争的需要,而又改回分铸式。……”

      杨伯峻先生注“子驹之门”曰:

      金泽文库本作“子驹之北门”,衍“北”字。《御览》三五一引《传》“门”上亦衍“北”字。惠栋《补注》曰:“王符《潜夫论》,鲁之公族有子驹氏,以人氏其门者,犹哀十一年党氏之沟。”沈钦韩《补注》引《山东通志》曰:“鲁郭门北面三门,最西为子驹门。”则子驹之门为鲁北郭之西门,顾栋高《大事表》七之一则谓“西郭门曰子驹之门”。

      杨伯峻先生注“以命宣伯”曰:

      命,名之也。宣伯即叔孙得臣之子叔孙侨如,得臣既获长狄侨如而杀之,因以“侨如”之名名其子,定八年《传》所谓“待事而名之”也。襄三十年《传》说此事云:“狄伐鲁,叔孙庄叔于是乎败狄于鹹,获长狄侨如及虺也、豹也,而皆以名其子。”是得臣所获者三人,而皆以名其三子。孔《疏》云:“此三子未必同年而生,或生讫待事,或事后始生,欲以章己功,取彼名而名之也。”以所获敌人之名名己子,杜《注》谓“以旌其功”,可信。于鬯《香草校书》谓“实借敌人之名为厌胜之具”,因曲解下文“皇父之二子死焉”句,臆说不足信。

      杨伯峻先生注“初,宋武公之世,鄋瞒伐宋”曰:

      孔《疏》曰:“《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宋武公即位十八年,以鲁惠公二十一年卒,卒在春秋前二十六年,不知鄋瞒以何年伐宋也。”

      杨伯峻先生注“耏班御皇父充石”曰:

      皇父充石即司徒皇父。司徒,其官;皇父,其字;充石则其名也。杜《注》:“皇父,戴公子。”

      杜《注》“获长狄缘斯”云:“缘斯,侨如之先。”

      杨伯峻先生注“皇父之二子死焉”曰:

      此二句旧有三解,俱见孔《疏》。马融以为皇父之二子在军,为敌所杀。名不见者,方道二子死,故得胜之。如令皆死,谁杀缘斯?此说于字面虽可通,但与上下文义无关联,虽似是而实非。郑众以为谷甥、牛父死耳,皇父不死。此说以“二子”指谷甥、牛父,但仍解“之”为“的”,但谷甥、牛父实非皇父之子,即于文字亦嫌不顺,故不可取。贾逵云:“皇父与谷甥、牛父三子皆死。”服虔云:“下言宋公以门赏耏班,班为皇父御而有赏,三子不见赏,疑皆死,贾君近之。”则解“之”为“与”,谓皇父与二子皆死,二子指谷甥、牛父,因与下文独赏耏班连系,此说是也。王引之《经传释词》云:“之犹与也。《书?立政》,‘惟有司之牧夫’,谓有司与牧夫也。《考工记?梓人》,‘作其鳞之而’,谓作其鳞与而也。文十一年《左传》‘皇父之二子死焉’,言皇父与此二子皆死也。”

      杨伯峻先生注“宋公于是以门赏耏班,使食其征,谓之耏门”曰:

      门谓城门,此耏班所食者为城门之税,非关税也。《周礼?地官?司门》云:“幾出入不物者,正其货贿。”郑《注》云:“正读为征,征税也。”是城门有征也。《司关》云:“掌其治禁与其征廛。”是关卡之征也。昭二十年《传》云:“偪(逼)介之关暴征其私。”亦关税也。《司关》又云:“国凶札,则无关门之征。”谓关之征门之征俱免也。则门征、关征分别甚明,此言门而不及关,下文又言“谓之耏门”,则为城门之征明甚。说详江永《周礼疑义举要》、王引之《经义述闻》。

      杨伯峻先生注“晋之灭潞也,获侨如之弟焚如”曰:

      据《左传》,晋之灭潞在宣十五年(公元前五九四年)。刘文淇《疏证》引朱骏声云:“晋之灭潞,当亦在春秋前,非宣十五年之赤狄-潞氏也。”此说不可信。盖自鲁隐元年迄今已一百余年,若侨如之弟被俘于一百余年前,其兄今始被杀,决无是理。此段盖续前言之,与上文“初”字不接。

      杨伯峻先生注“齐襄公之二年,鄋瞒伐齐。齐-王子成父获其弟荣如”曰:

      齐襄公之二年,鲁桓公之十六年,下距宣十五年焚如之被获一百零三年,亦决无是理。《鲁世家》作“齐惠公二年”,《齐世家》及《年表》同,则鲁宣公之二年(公元前六〇七年),三兄弟之先后被获,相距不甚远,则合情理。此“齐襄公”之“襄”字,当从《史记》改作“惠”。阮芝生亦主此说。《吕氏春秋?勿躬篇》及《管子》、《说苑》、《新序》诸书并有王子成父,《韩非子?外储说左下》又作公子城父,盖齐襄公旧臣,齐桓公用之者。马宗琏《补注》、梁履绳《补释》俱以此王子成父当之,自不确。

      杨伯峻先生注“卫人获其季弟简如”曰:

      杜《注》谓“伐齐退走,至卫见获”,此说可信。《鲁世家?集解》引服虔说,谓“获与侨如同时”,与上文义不接,恐非。

      钱绮《札记》于“鄋瞒由是遂亡”云:“《传》盖因得臣败狄而终言之,若追叙前事,不当云‘遂亡’也。”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鹹”——“咸丘”(杨注:咸丘,鲁地,在今山东省-巨野县东南。#鹹,鲁地。沈钦韩《地名补注》谓即桓七年《经》之咸丘,在今山东省-巨野县南,《大事表》则谓在今曹县境。总之,与僖十三年之鹹为两地。),推测位置为:东经116.32,北纬35.32(焦城村东南有古焦城遗址)。

      “鄋瞒”——“长狄”(杨注:鄋音搜,又音骚。鄋瞒,据《传》下文“鄋瞒由是遂亡”之语,当是国名。《说文》云“鄋,北方长狄国也,在夏为防风氏,在殷为汪芒氏”云云,洪亮吉《诂》因谓鄋为国号,瞒或其君之称。不合《传》旨。陶正靖《春秋说》谓“鄋瞒者,狄之种名,犹后世之部落云耳。侨如等则其酋长云耳”云云,其说可存。盖春秋时所谓蛮夷戎狄,其文化较中原诸侯为落后,其国实即部落,但杜注《左氏》皆谓之为国云。据《山海经?大荒北经》、《孔子世家》及《说苑?辨物篇》,鄋瞒为釐姓。《鲁语下》及杜《注》作漆姓者,“漆”字当作“涞”字之误也,说参王引之《国语述闻》及黄丕烈《国语札记》。鄋瞒国土,据《方舆纪要》谓在今山东省境。段玉裁《说文注》则据《说文》以“鄋”字厕涿郡-北地之下,谓许慎之意其地在西北方,非在山东。疑不能明。#狄有赤狄、白狄与长狄,长狄为狄之一种。),推测位置为:东经117.95,北纬37.10(高青县-高城镇-信家村、陈窑村和西关村之间,狄城遗址)。

      “长丘”(杨注:张华《博物志》云:“陈留-封丘有狄沟,春秋之长丘也。”则今河南省-封丘县南旧有白沟,今已湮,当为长丘故址,于春秋为宋邑。),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5,北纬35.05(封丘县东)。《读史方舆纪要》卷四十七—“封丘县”—“桐牢亭”下:“长丘亭,在县东。《左传》:宋败狄于长丘。《史记》宋武公获长狄侨如处也。”。

      “潞”(杨注:潞,国名,赤狄之别种,曰潞氏者,盖当时所谓夷狄之国,或尚在氏族社会,故其国名带以氏字,如甲氏、皋落氏及此潞氏是也。其国当在今山西-潞城县东北四十里。《西清续鑑甲编》有路公舖,不知是此潞氏器否。余参文十一年《传》并《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3.36,北纬36.42(黎城县-古城村)。

      “卫”——“帝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10,北纬35.66(濮阳县-高城村南,安寨、七王庙、冯寨、东郭集、老王庄。僖三十一年——前629,卫迁于帝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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