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今天我们如何培养博士生？（上） -- 穿越

就是某些关键地方一带而过，看着不过瘾。我再给补充一点好了。

先说梦想天堂中的学院。

没错，招人的时候，大牛们一个比一个和蔼可亲。但是一旦进了他们的实验室，那么就是刀板上的鱼肉了，再想尥脚，就太不容易了。虽然为了对抗老板的强势，一般系里面或者学校里面都会派出一个代表，这个人很可能跟你老板从未见过面，也根本不在一个领域里面。他会代表学校来维护你的利益。但是这个人不可能每天盯着你，顶多半年或者一年一次会议见见面。所以你老板还是捏着你的小命，当研究生可是要小心点。

举两个例子，一个半大牛老板，就是介于中牛和大牛之间的一位，实验室不大，加实验员不过10个人，但是培养博士后非常出色，据我所知他们实验室的博士后有一半进了名校去当发考题了，这里包括斯坦佛，普林斯顿和宾大。但是这个老板在研究生中臭名昭著，原因是前后只有五个学生，两个退学，两个换了老板。只有一个挣扎着7年毕了业，据说答辩完当天，就坐飞机走了。

另外一个，也是炸药奖实验室的。那个实验室是九年制的，就是平均学生九年毕业。有位学生，受大牛的甜蜜笑容蛊惑，加入了进去。到了7年上，系里没钱了，逼着老板让她毕业。结果答辩是通过了，就是不看她写的文章。因为结果不是那么重要，达不到老板的PCNS的档次。老板看了一遍就直接给她发信说，这种垃圾不要来烦我。没有文章拿不到学位啊。系里面跟大牛是对上了，结果大牛说，你发可以，别挂我名字。这位学生就在一个小破杂志上发了篇第一作者兼通讯作者的文章。然后仗着自己是MD/PHD，老老实实去当临床大夫去了。

再说为什么老板即使这样，还是要招研究生呢，直接带博士后多省事啊。楼主自己当老板，有些话不敢说出来，怕自己学生看到了不好控制了。俺就替他说了吧。

原因就是。老板需要研究生来干活。因为撑一个实验室靠什么，靠基金。这钱拿到手，你可是要跟人家最后交代的。但是你基金申请时候，自己设计的一整套实验，你的博士后可不见得会认同。而且中牛以上的实验室，要的博士后都是要靠申请奖学金/fellow过日子的，也就是人家根本不靠你养。要做什么，他们自己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但是他们不给你做，你要靠自己做完了，然后汇报交差，一开始不是不行。等位子越做越高，杂务越来越多，自己用来做实验的时间越来越少，尤其是没有一个彪悍的贤内助的时候，再想自己单干，是不成了。那个时候靠谁？

还不是靠懵懂无知的研究生们？

当然，你也可以招一批听话的老实博士后来，但博士后将来能够出息的可能性，跟他们的听话程度基本上成反比。人越有本事了，脾气也就自然越大。他们将来不出息，你以后招到出色的博士后的可能性也就越来越小，而没有出色的博士后，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一般说来，老板拿到终身职位十年以后，就是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能够越走越向上的，都是靠博士后的想法和能力。多少拿炸药奖的，都是博士后的想法兼工作，老板受益而已。当然，那个姓钱的不算。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大家不会出此下策，去驱使博士后干活。都是靠廉价的，听话的学生们。楼主认为博士后性价比更好，但是你把博士后真正用来做你的课题，为你的资金服务的时间，跟学生相比，你就会发现，学生到底有多么的廉价了。

学生的第二条作用，就是用来趟雷的。楼主现在还没有感觉，等再过十年，研究的潮流一改，需要转换方向的时候，越发就觉出学生的可贵来了。因为既然是转换方向，就是你不熟悉的，也就是说风险特别大的，或者是回报特别小的。很多东西大家都不喜欢做，因为出力不讨好，但是对于你的实验室发展，又是必须的。你要逼着博士后做这个，就当心以后在业界臭名昭著吧。

但是学生就没有这个顾虑，因为学生么，本来就是用来消耗的。所有的什么不成熟的想法，尽管抓个学生来，让他们去试一试。行了，就接着走，不行，就算了。一般说来，十个想法能有一个好的，都算是不错了。你这么用博士后，那人家可不干。我又不拿你钱，你凭什么用我？经济基础决定了政治态度。学生么，好说，你吃我的，用我的，拿我的钱 ，就该乖乖给我办事。

所以呢，一般说来，很少有老板对于学生放任不管。都是不榨干最后一滴油水不甘休的。尤其是前三年，那是欺负人家也不懂，虽然动手能力差，但是效率不行时间补么，哪个读研的不是每天干12小时以上的，14、5个钟头的也大有人在。

当然了，俺是屁股不同，所以对于楼主的观点有些异议。等俺混到发考题剥削学生的时候，说不定更加黄世仁呢。

其实完全有办法不要任何学生，但仍然维持实验室良好运转的。

水风说中牛以上的实验室，要的博士后都是要靠申请奖学金/fellow过日子的，也就是人家根本不靠你养。

这种博士后每个老板都喜欢。为什么？他们不要你养，你几乎没什么投入，光是让他们用用你实验室的资源，你就白蹭他们的文章。这种好事谁不干？管他们想做什么项目，不重要啦，反正出了成果你就有份。

但是，作为中牛或大牛的你（强调一下，我不是。不是谦虚，真的不是），手上自然有不少经费了。这些钱干嘛用？当然用来招那些自己带不进来经费的人了。有人文章很好，但就是没有fellowship，毕竟有fellowship的人是少数，比如说因为某人是外国人，写项目很差，等等。或者说我在中科院看中了几个新鲜博士，刚毕业的，想弄到美国来。他们自己是不可能有经费的。所以你的经费就很有用了。

老实博士后其实不少，特别是中国人。没有贬义的意思，我自认也曾经是一非常老实的博士后，基本上是老板叫干嘛就干嘛。

除了博士后，学生，还有技术员呢。他们其实对实验室比其他人更重要。其他人过几年都会走的，而好的技术员会呆非常久，他们才是实验室技术传承的关键。你应该会发现，老板和技术员往往关系更好，原因就是技术员很多是实验室的老同志，大家太熟了。我不想用学生，多招几个技术员不就行了嘛。他们又不贵，即使贵又怎么样，我都中牛了还怕啊。

所以说用学生趟雷站不住脚。技术员才应该用来趟雷，因为他们没有文章的压力。真做不出来没什么关系。

在这里我说的是为人好的老板的想法，主要想证明的是学生其实不重要，不招他们其实对实验室影响不大。期待看水风兄如何反驳我的意见。

当然学术界里变态的老板很多，比例之大，我看了也很心寒。有的时候我也在想，真是个逆淘汰的过程，只有坏人才能在学术界活下来，好人都出局了。我其实不怎么成功，也跟心里有根底线有关系。

不过科研只是人生的一部分而已。要是哪天我经费没了，实验室垮台了，凭我这么聪明（在这里自夸一下），一定不会沦落到上街讨饭的地步的。所以我也不想做连自己都看不上眼的事。

还没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后果的机会可是不多见。

技术员当然好用，但是找到一个好的技术员，比找到一个好的学生或者博士后的难度，要大好几个数量级。因为学生的素质是你的学校直接决定了。要是常春藤或者UC系列，想要找个绣花枕头，也是不太容易。博士后也好说，只要保持发表好文章。好的博士后就会飞蛾扑火的投过来。但是要等到一个技术好，人品好，而且还不会见异思迁的好的技术员，沦落到你的实验室，这种机会的大小绝对是要看人品了。平均起来，是百分之一。

先说好的实验员。我说好，是指脾气还行，不会跟人打架叫警察来，也不会动不动甩脸子给你看；技术成熟可靠，你交给他的任务，绝对可以相信给你的结果（这点难得，我看好多博士后的工作都不见得完全可信）；具有相当的独立性（不至于让你每一步都要指挥）；对你忠诚无比（至少能够顶得住商业公司的引诱，这点尤其难得）。

一般说来，年轻的技术员很靠不住。因为他们如果做得好，很快要么进公司，要么进学校。那些能够留下来的，都是不太好的（相信我，以一个技术员过来人的身份说）。要么技术不好，要么人品不好，要么脾气不好，反正总会有点缺陷。通常是技术不好的为多。

年纪太大的，也有问题，常见的问题是技术老化，学习新技术难度比较大。而且他们专长的那一条或者几条技术，你会发现运用的机会是越来越少。所以技术员一般最高是3级，3级以上的都是国宝。比大熊猫还少。因为不等你混到3级以上，你老板就要请你走人了。因为3级的技术员的工资，比博士后要高一截，资格老的，甚至比得上新的助教。能够留下来的，都是手里有一条或者几条绝活，绝对缺不了的。（这种人的比例，比校长或者炸药奖的比例绝对要小的多）。

中年的，就更难说了。两极分化极端眼中。中年危机么。那些极好的，既没有家庭问题，身体又健康的，通常只会在你这里落落脚，因为公司里面给的薪水很可能比你自己挣得都高。剩下的，多少都有问题，技术层面的最常见。

总而言之，在一个商业公司拿钱砸人的社会里面，能够保持住一个高级别技术员的忠心，的确是一件非常考验发考题们的事情。

一般的技术员，我是指属于陀螺那种，你抽一抽，他们转一转，绝对不多，绝对不少。技术上没什么出彩的，就是规规矩矩。能力上，你别指望能够跟学生一样，会自我成长（当然有，不过成长完了，就落到第一范畴内了）。新技术你训练起来，比训练学生的难度要大，时间要长。

要吃饭了，回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