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飞腾的火焰-萨珊波斯四百年(不定期填坑) -- 赫克托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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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嗯,我认为沙普尔扶植摩尼教就是为了加强制约

和中国的三教合一一样,避免单一宗教势力过于强大,但是摩尼教的影响毕竟不够深和大,所以他一死马上就被反攻倒算,另外,分封制过多也直接限制了君主的对外扩张,有封地的藩王如果有野心,在君王对外扩张时造反怎么办。

家园 有关系,前文说过这事

《第2章 太平天子》说过,我引用一下吧。

霍尔米兹德(Hormizd),也拼做霍尔木兹(Hormuz),是【Ohrmuzd】的转写。【Ohrmuzd】则是祆教主神阿胡拉-马兹达(Ahura Mazda)的另一种拼法,【Ohr】分别是【阿胡拉/Ahura】的三个音节的首字母,【muzd】则是【马兹达/Mazda】的异读。所以【霍尔米兹德】就是【阿胡拉-马兹达】,至今波斯湾入口处的霍尔木兹海峡、霍尔木兹岛,仍然沿用古名【Hormuz】,闪烁着波斯文明的古老光辉。

家园 谢谢泉兄热心,写到亚美尼亚复国时,我写一笔吧
家园 分封的问题,后文还会说一下

萨珊帝国的面积不如中华帝国大,随着凤子龙孙越来越多,持续分封下去的话,帝国必然解体。

虽然萨珊的分封方面缺乏史料,但我的感觉是,随着帝国发展,分封制逐渐向封王制转变,即皇子们只有王爷头衔而没有封地,或者说藩王逐渐变成亲王。帝国早期的藩王地盘和实权都太大,霍尔米兹德、巴赫兰兄弟异常交接后,君权遭到严重削弱,下文中我们很快就能看到,新任亚美尼亚王、太宗幼子泥涅师起兵造反了。

家园 王子殿下真勤勉,好文一定要顶

最近跟着您的文章,看了一些相关资料,有些问题讨论一下:

1 摩尼的死亡之旅。为什么传说摩尼被剥皮实草后(此说未必确实),钉在贡德沙普尔的城门上呢?从我看到的资料上,是因为摩尼的入狱和死亡都是发生在贡德沙普尔,而不是泰西封。白赫兰继位后,摩尼一度想到东方的贵霜(Kushan)地区避难,未被准许;后来,有说法是白赫兰传他,也有说法是他自己要主动去觐见白赫兰,总之他带着一些门徒,从泰西封出发,前往贝拉斐(Bet Laphat,就是贡德沙普尔)的朝廷,途中,他还拜访了高凯(Gaukhai,一说是摩尼的故乡)的摩尼教社团。这是摩尼最后的旅程。

2 摩尼会干啥? 摩尼到了贡德沙普尔,据科普特文的摩尼教文献,引发了骚动,拜火教徒大为不满;白赫兰应卡提尔之请,传唤摩尼;接见时,白赫兰一手挽着皇后,一手搭着卡提尔,劈头就说:“我们不欢迎你”。摩尼回问:“我做错了什么吗?”.白赫兰说:“我曾发誓决不让你再走进这个国家;”接着又说:(此句是这次审问的题眼,所以请原谅我照抄了这么多原文)“你既不会战斗也不会打猎,你有何用处呢?哦!对了,你也许还可以行医,但你连给人治病也没做!”摩尼就坡下驴,他的回答是:“我从未有害于你,相反的,我总是帮助你和你的家人。从恶魔和女巫手中,我就了无数你的仆人。许多人经我治疗后,身体已经康复。我帮助人们免受疟疾之苦,救活很多垂死的人.....”(你不是说我会行医吗,我就承认我是医生)。然后,他又说:“沙普尔王和霍尔米兹王都对我非常仁慈,支持我的传教活动...."(也许就是这句话把白赫兰惹火了),白赫兰不再和摩尼说话,而是把他下狱。相传摩尼是下狱后26天去世的。在狱中还向随同的门徒讲道和安排教主继承等。

3 摩尼的反人类罪。据说(据说的也太多了,因为相关资料不多还自相矛盾),摩尼在狱中被法官审判,被问及:“你主张禁止婚姻,以促进世界的毁灭吗?”他的回答是:“是的,我们应当断子绝孙,使世界重见光明" 白赫兰据此定摩尼的罪:“此人号召人民毁灭。我们先要把他毁灭,不要让他的阴谋得逞。”

从上面的资料来看,摩尼对沙普尔的军事行动帮助不大(至少不广为人知,否则白赫兰不会嫌他没用),达不到姚广孝和刘秉忠的水平。考虑到摩尼教信徒广布,他也许是重要的情报来源,但说他参与谋谟,可能过了。

再有,在卡提尔自己的刻石铭文中,称摩尼教徒为zandik,意为解释者,也就是拜火教的“修正主义者”(按自己的意思乱解释经文),毫无疑问,各种思想都最讨厌“修正主义者”(或者叫异端)。沙普尔扶植他,很大目的是为了对抗和压制正统的拜火教(你们这帮祭司,乖乖的放弃世俗权利,学学摩尼吃素修行和为王室祈祷就可以了;对了,别娶老婆生孩子,免得干扰修行不得解脱——也免得形成世袭的势力乱政,嘻嘻嘻......黑暗一把)而正统的拜火教势力反弹的结果,就是把摩尼教徒杀的四散奔逃,白赫兰二世(公元276—293在位)时,摩尼教的最高领袖(“法王”?教主?)西斯惨被磔裂,信众纷纷逃往罗马和中亚避难。从此,拜火教思想在萨珊王朝开始大搞宗教迫害了,连带着基督教也跟着倒霉。

家园 你的制约观点和我一致

不过基督教之所以在波斯从地上转入地下和它在罗马从地下转入地上,成为国教有很大关系。后来罗马和波斯谈判,罗马不迫害拜火教,波斯不迫害基督教徒,基督教在波斯就合法化了,后来形成了有名的景教。

家园 先花后答

关于摩尼晚年的行止,我的资料基本来自一篇论文《Mani's Last Journey》,链接如下

http://books.google.com.hk/books?id=rdZNEOza3TwC&pg=PA81&lpg=PA81&dq=mani+babylon+hormizd&source=bl&ots=XpTwjvgFFv&sig=qs1zCHqQ2gY_5y4kDXAHqf7bui0&hl=zh-CN&ei=cl7rTKS0Io_-vQP1r_3sAQ&sa=X&oi=book_result&ct=result&resnum=4&ved=0CCUQ6AEwAw#v=onepage&q=mani%20babylon%20hormizd&f=false

此文中有几个地名如【Pargalia】有争议,我就省去了。该文说摩尼去了一趟泰西封,又离开泰西封去外地,在 Belapat/贡德沙普尔【destined to die】。这说法说得很模糊,没肯定的说摩尼是不是死在贡德沙普尔,也没说摩尼怎么死的。

如果摩尼是瘐死狱中,那么摩尼关押在狱中的时间一定不短,贡德沙普尔不是首都,又是摩尼教势力较大的地区,巴赫兰把摩尼关押在这,一定不放心。如果摩尼被剥皮实草,贡德沙普尔倒是个合适地点。所以我行文时做了模糊处理,说他去了死前去了泰西封,没明确说摩尼死在哪、怎么死的。

老兄引用了巴赫兰与摩尼的对话,却没说这段对话的发生地,从上下文看,我看更像是在泰西封。老兄的资料能不能给个链接,我对这段历史很感兴趣。

巴赫兰不重用摩尼,很容易理解,抛开摩尼的宗教信仰不谈,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历仕三朝难免倚老卖老,摩尼又年近六旬,年事已高,这样的老臣辅佐十岁上下的幼年君主还行,巴赫兰一世约30岁左右,肯定不愿意用他这样老人。

至于摩尼在太宗朝的宫廷地位,我们已经讨论多次,大家求同存异吧。

摩尼的教义,让我想起近年流行的俩字【低碳】。

家园 又仔细看了一下您提供的地图

我记得您好像说过苏萨是波斯的夏都,而贡德沙普尔和苏萨离得很近,我觉得巴赫兰的朝廷驻在贡德沙普尔一段时间也并非不可能。不过按文献记载,摩尼的遇难是在冬天。

家园 那份资料一会儿我上传到新浪上去

国内关于摩尼教的中文书其实也不少,较早的有林悟殊的《古代摩尼教》,他译的《古代摩尼教艺术》,还有《摩尼教及其东渐》。相关的有龚方震的《祆教史》,张新樟译的《诺斯替宗教》都有关于摩尼教的记载;但我看到关于摩尼生平的最详细介绍是一篇论文《从摩尼教到明教》,作者王见川。他是台湾人,此书我也是在网上下载的,繁体竖版,现在找不到链接了,我一会儿传到新浪上去。

中国学者对摩尼教的研究,多集中在东传的摩尼教上,由于缺少相关西方古文献的解读能力,他们对摩尼教的早期介绍,一般都转述西方学者的译文,他对摩尼早期活动的记述,多引自奈丁的《群书类述》,最期的记述则和你引的文献一样——德国学者亨宁的《Mani's Last Journey》.不过在林悟殊译的《古代摩尼教艺术》中,作者克林凯特也提到,摩尼是被关押26天以后死去的。

按这本书的记述,似乎巴赫兰的朝廷就在贡德沙普尔;这也是我想提问的一点:萨珊朝是否有两都体制(类似元朝)?或是象罗马人那样,虽有固定的首都,但皇帝到处乱跑?其实象中国后期(宋、明)那样皇帝蜗在首都的朝代在世界上是很少的,秦汉的皇帝出巡是很多的,唐朝也是两都制,在前期皇帝经常在长安洛阳两头跑。考虑到巴赫兰上位本身就可能是篡位,是否他不常在首都?

另外,在我查Belapat是什么地方的时候,看到的关于贡德沙普尔的介绍,也是说那里是摩尼遇难的地方。摩尼应该就是在贡德沙普尔死的,就地示众。

家园 苏萨是安息的夏都,在萨珊未必

苏萨是第一波斯帝国的四个都城之一,到了安息帝国,苏萨是其中唯一保持都城地位的城市,与泰西封并称两都。到了萨珊帝国,没有足够的资料表明苏萨是都城。沙普尔修建的比沙普尔,肯定是夏都,沙普尔就死在比沙普尔。贡德沙普尔位于苏萨附近,由沙普尔规划,城市和附近的水利设施的建设,由罗马战俘、强制移民施工完成。贡德沙普尔与苏萨属于同一地缘单位,这里地处伊朗高原、两河平原之间,进可攻退可守,比无险可守的泰西封好得多。我曾经把泰西封比作中国南京,是帝国经济中心,苏萨是北京,背对大山面对平原。贡德沙普尔建立之后,很快就取代了苏萨的胡泽斯坦首府地位,我觉得沙普尔在这里建城,其目的就是迁都,相当于明太宗朱棣营建和迁都北京。

再有,贡德沙普尔作为新兴的移民型城市,祆教和其他旧势力都比较弱,对于意在摆脱各色旧势力,又很强势的沙普尔来说,贡德沙普尔是个好地方。对于巴赫兰之流的弱势君主,反而不合适做首都。

尽管如此,沙普尔也没有正式迁都到贡德沙普尔。此后的君主不具备他的开拓勇气,更不愿意离开泰西封这个温柔富贵乡,帝国首都就一直在泰西封。巴赫兰一世把宫廷设在贡德沙普尔是可能的,他即位毕竟距离太宗之死,只间隔1年。还有一条史料,东罗史家 Malalas 记载道276年上半年,罗马皇帝Florianus出兵东征萨珊,途中遇弑身亡。摩尼也恰好死在276年,这样就对上茬了,就是罗马皇帝东征的消息传来,巴赫兰一世觉得泰西封无险可守,就逃到贡德沙普尔躲避兵锋。Florianus死后,巴赫兰一世觉得自己来日无多,匆匆把摩尼从泰西封招到贡德沙普尔,摩尼前脚死,后脚巴赫兰一世也挂了。这样Florianus、摩尼、巴赫兰一世都死在276年。

我的结论是,贡德沙普尔最多只能算陪都,而且持续时间不长。

萨珊皇帝没有明确的出巡制度,可能是文献太少的缘故。但几乎每位皇帝都经常深入伊朗高原、山地、沙漠、森林打猎,包括沙普尔在沙漠里捡到老婆的轶事。这些行猎留下了很多艺术品,我在网上找到很多,尤其是盘子和石刻,猎物有野驴、鹿、狮子、野猪、豹子等大型动物。野驴巴赫兰五世用打猎的名义,长途奔袭并大破嚈哒人,这说明萨珊皇帝的行猎规模大、持续时间长,能掩盖战争意图,国内人、嚈哒人都被蒙蔽了。这种行猎保留了游牧民族的特色,我感觉很像辽代的捺钵制度。

辽国尽有大漠,浸包长城之境,因宜为治。秋冬违寒,春夏避暑,随水草就畋渔,岁以为常。四时各有行在之所,谓之‘捺钵’

家园 【原创】第3季 多事之秋 第4章 乱像初现

无论僧俗贵族们对霍尔米兹德一世有多么仇视,推翻霍尔米兹德一世,或者剥夺霍尔米兹德系继承权的大事,依然是萨珊帝国历史上的首例。这么大的事,需要一位强有力的人物在前台幕后谋划和操作,哪路神仙有这么大能量呢,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人,祆教大穆贝德卡提尔(Kartir、Kirder、Kird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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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穆贝德卡提尔,右侧是铭文。从这个石刻,能看出古波斯人的容貌,与日耳曼人确实很像 =====

根据阿拉伯文史料记载,萨珊帝国第一位大穆贝德是Tansar。大致在太宗朝晚期,卡提尔当上大穆贝德。260年前后,也就是太宗对罗马亚洲的两次攻略期间,卡提尔以大穆贝德的身份,在摩崖石刻上留下了一大段铭文,用来宣示他在新征服土地上的宗教地位,此文英文版由已故著名英国籍伊朗学家玛丽-博伊斯(Mary Boyce 1920~2006)翻译,中文版由笔者翻译,翻译的很生涩,大家凑合看吧:

首先我—卡提尔,以我的灵魂的名义,为祆教信仰和君主做了大量艰苦而繁重的工作。

And from the first, I, Kirdir, underwent much toil and trouble for yazads and the ruler, and for my own soul’s sake.

在伊朗和非伊朗的土地上,我燃起无数火坛,又为发展祆教组建许多教士学校。

And I caused many fires and priestly colleges to floourish in Iran, and also in non-Iranian lands.

在王中王陛下大军所过的非伊朗土地上,本有很多火坛和教士。

There were fires and priests in the non-Iranian lands which were reached by the armies of the King of kings.

包括叙利亚省及其省城安条克、西里西亚及其周边地区、卡帕多西亚省及其省城凯撒利亚与周边地区,涵盖本都、亚美尼亚省、格鲁吉亚、高加索阿尔巴尼亚、Balasagan(高加索阿尔巴尼亚以南,阿卓佩蒂尼以北的地区,今阿塞拜疆境内),直到阿兰门(也叫打耳班关)的诸多地方,这些火坛和教士遭到吾皇沙普尔和大军的屠杀、焚掠和废弃。

The provincial capital of Antioch and the province of Syria, and Cilicia, and the districts dependent of Cilicia; the porvincial capital of Caesarea and the province of Cappadocia, and the districts dependent on Cappadocia, up to Pontus, and the province of Armenia, and Georgia and Albania and Balasagan, up to the ‘Gate of the Alans’ – these were plundered and burnt and laid waste by Shapur, King of Kings, with his armies.

我受皇上圣命,管理这些土地上的教士和火坛,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或掠卖他们。已经被掠走的教士或火坛,必须送回原处。在这片土地上,我将让马兹达崇拜发扬光大,优秀教士们得到应有荣誉。

There too, at the command of the King of kings, I reduced to order the priests and the fires which were in those lands. And I did not allow harm to be done them, or captives made. And whoever had thus been made captive, him indeed I took and sent back to his own land. And I made the Mazda-worshipping religion and its good priests esteemed and honoured in the land.

从这篇信心爆棚、不可一世的铭文来看,太宗朝的卡提尔已经是帝国宗教界、博士集团无可争议的第一把手。霍尔米兹德一世在位期间,卡提尔获得了头衔 【Magupat of Ohrmazd】,这个【Ohrmazd】是双关语,前文说过霍尔米兹德就是阿胡拉-马兹达的转写,所以这个头衔既是【阿胡拉-马兹达的博士】,也可以理解为【霍尔米兹德的博士】。到了巴赫兰在位期间,卡提尔又获得了【Magupat of the Blessed Bahram and Ohrmazd】头衔,意为【神灵庇佑的巴赫兰与霍尔米兹德的博士】,这个头衔很值得留意,巴赫兰的名字不仅放在了霍尔米兹德前面,前面还有美化语【神灵庇佑的】,这一切都说明卡提尔在巴赫兰朝获得了远比霍尔米兹德朝更高的权势和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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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提尔另一处铭文,在伊朗的东北部圣城马什哈德附近 =====

除了石刻头像,考古学家们共发现了4处他的石刻铭文,对一位非君主的人物来说,这种待遇在萨珊帝国是即使不是一无二的,也是非常罕见。根据这些卡提尔的石刻,他做了增加祆祠、火坛、僧侣数量,提高其质量和影响的工作,严酷打击了摩尼教、基督教、犹太教、佛教、以祖尔万派(Zurvanism)为代表的各色祆教异端。对于皇帝,卡提尔也提出了高标准严要求,他认为【理想的君主】(ideal king)应当将宗教置于一切事物之上,要对宗教顾问言听计从,根据祆教信条和教义来行事。君主的主要工作是根据大穆贝德和贵族顾问的建议,对外决策战争、和平,对内任命军政官员,保证和促进经济繁荣,实现公正司法等等;甚至包括狩猎、宴饮、婚姻等看似细微的皇家、百姓事物。君主还应该是臣民的伦理、道德等社会生活的楷模典范,更要为自己的各种决策负责,不能将责任推给臣子。剥离那些浮华的辞藻,卡提尔的观点其实很简单,就是君权应当服从教权,皇帝要听命于他这个大穆贝德。

这些无可争议的考古证据,加上一些广为流传却又自相矛盾的【据说式】史料,巴赫兰一世的上位,是由卡提尔策划的,至少卡提尔是最重要的策划者之一。坐上宝座的巴赫兰一世,也无愧于卡提尔的期待,对卡提尔言听计从,许多伊朗史学家说他是【一个被博士和贵族们操纵于鼓掌之中,意志薄弱的玩物】(a weak-willed plaything in the hands of the magi and nobles)

就在巴赫兰一世虔诚而狂热的清算摩尼、非祆教各教和祆教异端的大环境下,任何卡提尔及其党徒所不喜欢的人物,都可能被戴上一顶异教徒或异端的帽子,而遭到严厉整肃,轻的破财丢官,重的家破人亡,上至功勋卓著位高权重的功臣宿将,下至斗升小民布衣黔首,人人自危、战战惶惶,不知卡提尔的屠刀何时落到自己脖子上。火祆恐怖气氛弥漫全国,进而政局动荡、军心不稳。

萨珊帝国动荡不安的同时,她的头号劲敌罗马帝国也在按自己的轨道运行。275年奥勒良在东征萨珊帝国的征途中遇弑,导致这次东征流产。由于奥勒良功勋卓著,颇受中下层军人拥戴,参与弑君的高级将领又很多,所以愤怒的军人们为了给奥勒良复仇,屠杀了一大批元勋宿将,加之奥勒良无子,所以动乱结束后,一贯野心家层出不穷的军队居然无法产生皇帝人选,于是军人们将皮球踢给了老牌橡皮图章元老院,就这样元老院最后一次真正行使了选举皇帝的权力,一位资深官僚塔西陀(Marcus Claudius Tacitus)当选为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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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马塔西佗皇帝 =====

塔西佗皇帝在位只有1年,276年遇弑身亡。这一次军队没有再烦劳元老院,自行选举了禁卫军长官弗洛里阿努斯(Marcus Annius Florianus)做皇帝。在弗洛里阿努斯的钱币上,这位皇帝头戴密特拉式皇冠,说明他与巴赫兰一世一样,也是密特拉的信徒,但这不能确保他们俩能和平相处。根据东罗马帝国编年史作家马拉拉斯(John Malalas)的记载,276年上半年,弗洛里阿努斯继承奥勒良的遗志,起兵东征萨珊帝国。在他与大军途径圣保罗的诞生地、西里西亚首府【大数】(Tarsus,也译作塔尔苏斯,土耳其东南部)时,弗洛里阿努斯与偶像奥勒良一样遇弑身亡,终年65岁,这次东征又无果而终。登上罗马帝位的,是大将普罗布斯(Marcus Aurelius Prob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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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洛里阿努斯的铜币。正面是头戴象征太阳神密特拉皇冠的皇帝胸像,反面右侧是全身赤裸,手持狮皮、大棒的大力神赫勒克勒斯,他正在为左侧持矛握剑的弗洛里阿努斯加冕。 =====

弗洛里阿努斯的未遂东征期间,巴赫兰一世的宫廷可能不在泰西封,而是在太宗新建的胡泽斯坦城市贡德沙普尔,该城的与古都苏萨很近,地处同一地缘单元,背对伊朗高原,面对两河平原,又有卡伦河通往两河下游,进可攻退可守,其国防形势比无险可守的泰西封强得多。弗洛里阿努斯的意外身亡,让巴赫兰一世大大松了一口气。

无论摩尼是瘐死狱中还是被剥皮实草,摩尼肯定死于276年下半年,摩尼死后不久,巴赫兰一世也驾崩了。由摩尼、巴赫兰一世的死期,笔者猜测只有30 ~ 40岁的巴赫兰,健康状况并不太好,这位意志薄弱的君主,又被弗洛里阿努斯的未遂东征吓得不轻,他感觉自己死期将近,便加快了为子孙拔刺的进度,匆匆害死摩尼。

276年底,在位3年的巴赫兰一世去世,享年不会超过40岁。我给巴赫兰一世的谥号是【绍帝】,取【疏远继位曰绍】之意。

太宗去世后,短短4年间,萨珊帝国就更换了2位皇帝,欲知巴赫兰一世的继承者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请看下一章《温馨帝室》。

家园 这个大祭司是不是沙普尔父亲阿尔达希尔时期就任命的

如果是这样,那算是开国重臣,有这么大影响力不奇怪。阿尔达希尔时期把拜火教定为国教,宣称:“国王的宝座是祭坛的支柱,祭坛又是国王宝座的支柱。”沙普尔即位时期拜火教已经形成不小的势力集团了。

家园 应该不是太祖朝就当法王的

从年龄上可能性不大,太宗从241年起,在位31年,巴赫兰一世273年即位,假定卡提尔当法王时30岁,当天太祖就挂了,巴赫兰一世即位时卡提尔62岁了。巴赫兰二世期间,他又活跃了10年以上,那时就70多了,这个年龄跨度太大了。

从太祖的遗嘱看,教权与君权基本平等,但卡提尔的观点,显然是君权应该服从于教权。

关于卡提尔的资料太少,有一本史书说(名字忘了),很久以来各种书面记载中都没提到卡提尔,只是近代考古学家发现了关于他的摩崖石刻,才发现有这个人,然后再往回核对已有的石刻、书面记载,他的形象和事迹才逐渐清晰起来。前面《太宗卷 2.7 沙漠风暴》,沙普尔、戈狄安三世、阿拉伯飞利浦的石刻照片上,也出现了卡提尔。

家园 嗯,但也是个枭雄级别的人物

政治手腕十分高明,摩尼确实玩不过他。

家园 前面王子也说过了,第一任法王是坦撒尔

此人曾按照太祖的要求,整理流散的拜火教经典。并答复了泰百里斯坦国王对太祖很多行为的质疑,坚决维护王中之王的最高权威。

但坦撒尔的权利比起卡提尔要差了很多,这和他一直处在强势君主之下颇有关系。卡提尔的权力和信心爆棚,也是在太宗崩逝之后。其实,在他的铭文里,我看到的除了炫耀,还有隐藏的愤懑,——王中王也太放肆了,竟然纵容士兵劫掠国教的寺庙!(要是换到中国,肯定要搬出‘太祖遗训’了!)

关于卡提尔的权势,国内出版的《祆教史》中有一段最搞笑的写法(我很少看到国内的研究型书籍写得这么可笑):“还有一点值得一提,全文中无一语提及苏鲁支,仅称该教为“崇拜马兹达之教”,而在钵罗婆文经典中,先知苏鲁支之名频频出现。[FLY]也许卡提尔认为自己的地位仅次于各大神,苏鲁支之名不值一提[/FLY]”

卡提尔阴魂不散,伊朗民族似乎盛产这类教主,上个世纪70-80年代的HMN,看着怎么和他这么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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