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读《西方哲学史》(马克思) -- texasredneck
说笛卡尔之后是认识论转向,不全对。形而上学或者你所说的本体论(ontology,存在论)这一直都是西方思想的根本。
典型的参考著作可见 Kant und das Problem der Metaphysik
说康德第一批判是认识论的,其实同时也是形而上学。
Was ist Paraousia?康德把它归于了现象界。
早期的Wittgenstein其实也是一种典型的形而上学理论,跟亚里士多德的风格其实很像。这就是西学逃不出的宿命。
笛卡尔是欧洲大陆哲学,我怎么会那么糊涂?
你可能指贝克莱吧?我不是说之前没有认识论问题,柏拉图那里就有;我只是说因为休谟,贝克莱,认识论问题独立出来,也就是说,一个哲学家从此可以完全不讨论本体论问题,存而不论,只讨论认识论或论证问题了,康德即是如此。
从此之后,传统的那个“真理”的权威地位也开始衰落了,因为之前真理的界定大致是符合客观实际,而人有可能达到那个客观实际。真理的衰落,实用主义,后果主义必然兴起,还有分析哲学,语用哲学,科学哲学的波普尔、拉卡托斯、库恩、后现代主义的福柯等。
我不信教科书,我也不是学哲学的,没系统读过的哲学教科书,我仅仅是在学杂七杂八的社会科学的过程中,阅读了一些哲学原著,慢慢理出了这个对于我有用的,但肯定有人不认同的,英美哲学的发展脉络。一种知识谱系学的,而不是哲学史的智识脉络。
因此,对于这个知识脉络是不可能有“真的”脉络的,我不是本质主义者。
汉译的著作很多术语翻译造成误导,有些东西望文生义。
那个“真理”说法不可靠,真理的问题也没有衰落,只是如何去看待如何去阐发而已。福柯很有才气,他的方法叫做谱系主义,按他自己说是从尼采那里继承的,但是他有名气的汉语译作,多数是小品文,当不得严肃的学术著作来看,但是其意义是揭示了社会过程之中权力的运作,这个视角很独特。
有些东西,你真正去看了原著就好了,或者去看西语写成的哲学史,莫看汉译和汉译二手资料。
补充:学界公认的认识论转向是从笛卡尔开始,这个范式的转换就在于确立了Cogito(我思思维)的中心地位。为什么称作认识论转向,在于以我思思维为中心的哲学思潮中,是以我思(有的学派把我思作为实体,有的不是)为中心的一个在场状态(die Anwesenheit)下,把在场中的可及之物作为我思的对立者,故哲学的主要方向就是在这种我思主导的在场状态中,揭示对立之物的特性,是为Epistemologie。
另外你没有充分认识,S是p这个判断模式对西方文化的根本性意义,逻辑学根于此,形而上学根于此,区域本质论也根于此。S是p才是真正西方学术的根。
要真的出来亮亮英文的剑,还真不知世谁最后还站着……
说实话,除了早年,我看得还基本都是英文,当然其他文我也不懂。
总之,这个东西确实有一些技术含量,有一些入门门槛,需要学习。而且这也不仅仅是英文一种语言,盎格鲁的语言其实不适合做哲学的,因为词语缺乏必要的丰富性来阐发义理上的细微差别。一般来说必要的拉丁文,希腊文以及德语或者法语的基础是学习哲学的入门语言要求。
我是专业做这个的,所以内部的东西我明白。
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一辈子,凭什么他的问题重要,我所在的中国问题次要?为什么要进入他的问题?而不是让他进入我的问题。
福柯翻过来的都是小品,你知道翻译了哪些?福柯的主要著作又是什么?外行了吧。
你最后的一句话,说的是存在问题,我尊重你对西学问题的判断,但我可以不接受你对这一问题的判断。在这个问题上,我是反本质主义,反基础主义的。
有些学者很喜欢用这类词,不过问题在于这些主义不可能够称有效的立场。因为反本质主义意味着是反对同一性,反对同一性也就是意味着任何交流或者思想的传递成为不可能。有些话,慎言。
大概你所以为反形而上学哲学家海德格尔是“反基础主义”的。其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其实他只是提出一种请求,请求人们不要把目光仅仅迷恋于在场之物,说成大白话就是别只想着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既往的形而上学之根本努力方向就是把希望通达的东西放置眼前,也就是让其进入在场状态(整个神学的本体论证明就是这个思路,把神作为在场之物呈现,如安瑟尔莫的本体论证明)。海氏主张,神秘之物亦有其不处于在场之中的领域。人不要执著于看见,听见的东西,而对未能进入在场之物要保持开放的态度。
这并非一句反本质主义,反基础主义就能替代的。
有很多东西,并不适合大而化之。大而化之很多时候只是在遮蔽我们的双眼而已。
之后才能获得可靠的根基来为我所用。如果不能深入到形而上学的根本之处,那么根本也就谈不上理解西方文化了。
也不相信一个有这样一个坚实的立场;我比较偏向尼采的视角主义,或者马克思的(阶级)立场论,福柯也如此,并借知识型的变迁展示了“真理”的变迁。这对我更有启发。
在许多人看来,我这种不遵循古道的做法是不可能获得真谛的。其实无所谓,就这一辈子,真理或谬误的意义并不象想象的那么重要。其实我是比较甚至非常痛恨哪些声称追求真理的人,因为他有真理,别人就该听他的了,别人活着都不大有意义了。你手中都是大猫,这牌还怎么打?但为什么生命不是用来犯错误的,一将功成万骨枯,那就让我做这枯骨吧!
其实我更相信,所有人的生命都可以说是在“犯错误”——“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
其实后现代思想家们的中心话题就是一个词“莫偏执”。人们不怕采取一种立场,但是同时要对其他立场保持开放性。
这是哲学阐释学的前提之一,也是我们的存在状态。但无论如何,最终目标在我看来,不是皈依,而是获得自己的意义,是拓展,而不仅仅是进入。
我个人以为后现代思想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思想本身的周期性震荡而已。
我个人理解的思想震荡性模式是在求全的系统性与求包容的视角性两极的交替性震荡。人心似水尔,大概人们厌倦了当下时代的这种无决断性之后,又会重新喜欢体系性的思想,这又犹未可知。
大家也许读福柯觉得腻味了之后,又重新喜欢起黑格尔了,这是极有可能的。
我是深切以为西方的思想家们再捣鼓,其实不如老子一句话:“上善若水”。道家学说极精炼,没有一定思想或者阅历基础,看上去空话一般。但是既然是最精炼的原则,自然没有那么多具体之物的水分。
我说了,我真的不太关心哲学本身,和康德之前的哲学家更相似;我关心这些问题只是作为一种智力训练,或者如维特根斯坦所言,是一种治疗。我更关心中国问题以及与中国有关的问题;我是入世的。
其实西学已死。不是其现实的学术活动已死,而是其根基死掉了。未来是一个不确定的时代,一切都要发生动荡的时代——思想状况同样如此。只是相对于鸦片战争中的大清,这次掉了个个,西方人变成闭关锁国的猴子了。
除了历史周期外,从学者个体角度来看,还有一种可能,甚至是更大的可能:对于有些人来说,哲学其实与他自身的气质有关。
我天生不喜欢大体系,包括马克思,尽管我为马克思做了些许辩解;总体来说,我喜欢经验主义哲学,欧陆的,我喜欢的是异端:尼采,维特根斯坦;更早先的,我喜欢奥古斯丁,喜欢那种直达人心的,在这个意义上,其实还不那么喜欢福柯,他还是有点欧陆学者派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