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春秋左传注读后11左传中的车战00 -- 桥上
李先生是大师,不是我能够得着的,不过对这里的他的观点,还是有一点不能完全赞成的,就是春秋(主要是中前期)时每车战士的数量,我觉得没有那么多的随车行动的徒兵,车上人被打掉之后也未必能很快就补上,至少这里的那些《左传》中的战例在我看来没表现很多徒兵跟随和徒兵补充车上人员的情形,似乎倒表现了没那么多和补不上的情形,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
另外我的基本观点是春秋与战国之间发生了很大变化,军队人员构成都很不一样了,军事技术也发生了变化,如弩和骑兵。
再次谢谢
提供一个补充视角
我想在推测古人兵力时,以车载人估算可能还不能做到足够精确。因为必须要考虑后勤人员。不能完全按照战斗人员计算。比如一县,如果只是战斗人员出100乘,那么后勤人员呢?
由此推广,如果要估算古代战役的人数,还得弄清楚古代军队构成中战斗人员与非战斗人员比例与分工,更具体的就是得搞到更多古代军队的结构恐怕才能搞清楚。以车算人,恐怕很难精确。类似朱先生的推算,以车算人,算兵力,恐怕还是有漏洞。
后勤人员是其中之一,我是马马虎虎估计大概一比一,实际恐怕未必,《左传》有一处孔子弟子他爹拉着排子车支援前线,竟然在攻城中大显身手,可见即使后勤人员中也不都是老弱病残,这么一说,人口与战斗人员之比也值得探究,还有后勤人员是否有城外居民,还有战车与乘车还有排子车的比例,战马的比例,还有随车的徒兵在战斗中的作用,都没见太多资料,好奇中。
大意是中国古代真正的生态环境中其实原本树就不多,各地层中植物花粉以草本为主,稀树草原?所以大概比较开阔的战场可能不成问题。但是我没有看到他介绍的原文,也不知哪个结果在生态学上应该怎样解释,所以还存疑。
齐高固入晋师,桀石以投人,禽之而乘其车,系桑本焉,以徇齐垒,曰‘欲勇者贾余余勇。
左传·成公二年
对具体的战斗动作描述得很生动。可能当时战车上是载石头作为制式武器的。高固显然是驾驶战车冲向对方的,不大可能随手在地上捡石头投人。犹太大卫是石头作为制式武器随身带在口袋里的。
当时战车周围的辅助步兵可能不会多。高固将对方车上的人用石头砸死砸伤,然后就可从容下车将对方的人抓过来捆绑。显然对方车周边没紧跟着步兵。(此战例可能是趁对方队形松懈的空隙特例,但也说明当时没有大量步兵紧紧跟随战车)
此战例只说高固单车冲入敌阵,并不说明车上仅高固一人。
这例子也几乎否定了李学勤的说法
一旦伤亡,这个车乘战斗组确实会瘫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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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战例确实说明战车的布阵有空隙,会被对方趁机打击的。高固可能就是钻了空子。
整个中原地带都被黄河不断扫荡,并不会有大片森林。雨季为沼泽,旱季就是平地了。尤其是被河淤的地区。
据说黄河下游是没有固定河道的,一直在华北平原上扫荡。黄河下游雨季时分流成九河(非确数,比喻多),河道不断改道泛滥,森林没机会长大。想象1940年代黄泛区的状况。黄泛区被於后是极平的,一片荒草地。雨季一片水,很大片地区仅没到腿。旱季水退后非常平坦(地都被河泥於平了)。
五代十国,北方很多地方长时间荒无人烟,可看作是原生态。那时候的文人描述北方中原一带,也大都说是草原样貌,极少人说有大片森林的。五代十国时候的中原,可做春秋战国地貌类似想象。
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了
看你引用的六韬,差不多三、四十人就有一辆车了,是时代不同的差异?
此有两义。杜《注》孔《疏》谓左右为步卒在兵车之左右者。盖兵车一乘有兵卒七十二人,战时当分左右。各三十六人。而在右之三十六人,则挟辕而行(楚阵以辕为主,挟辕实即挟车),左右又各十八人,以备不虞;在左之三十六人则令追求草蓐以为歇宿之准备,此一义也。兵车步卒七十二人,战国时法。据春秋时法,一车十人而已。竹添光鸿《会笺》本傅逊之说而引申之云:“左右与下‘前茅’‘中權(权)’‘后劲’对言,则亦谓左右军,非车左右。盖楚分其军为五部,而各有所任也。辕谓将车之辕,右辕,言右军从将军之辕所向而进退,下文云‘令尹南辕及旆’,又云‘改乘辕而北之’是也。”后说较合理。杜解“追蓐”为“追求草蓐为宿备”,吴闿生《文史甄微》云:“‘追蓐’疑当时之方言,说者望文释之,未是”,虽未见确证,说亦有理。《春秋左传注》(p 0721)杨伯峻(07120201)《宣十二年传》(BC597)
桥上兄在帖中对此解释道,
我读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的《左传全译》,说法不同,该书页73对此的解释是:
伍承弥缝:步卒承继战车之后,弥缝战车的漏隙。伍承,即伍承偏,指步卒五人承接战车二十五乘之后。弥缝,堵塞漏洞,这里指堵塞战车的空隙。
仔细想想,觉得这两个解释都有问题。若把“伍”解释为125乘兵车,“弥缝”则意味着兵车排列紧密,兵车之间没有缝隙。且不说兵车之间可能发生的相互碰撞,单想兵车需要行进,必要时需转向作战,如果兵车之间没有缝隙,显然会影响军团的灵活性。
但若把“伍”解释为五人,五辆车才分到一人,显然不能实现为二十五乘战车”弥缝“的效果。
另外, “鱼丽”之阵也可能有两种解释,第一是如你说的,只是郑庄公的中军所采用的阵法;第二是左拒、右拒、中军的排列,共同过构成一个“鱼丽”之阵。
----但何以该种“楔形”被称为“鱼丽”呢?感觉说明力不够。
我能想到的几种可能,第一,从鱼群行进的结队状态而启发创造的阵法,“鱼丽”,是指群鱼游动,像这样:
二是或是”鱼鳞“之误?按”鱼鳞“的排列方式,倒可以说是”弥缝“的。
三是同《诗经·小雅·鱼丽》一般,指结网捕鱼。”丽“通”罹“,遭遇,落入之意。
上汉典网查"鱼丽阵“得解释如下:
按杜预,”伍”,从性质上说,是指步兵人数,而非战车数;从数量说,为”五人“。参考《东周列国志》的说法(其说法细究不通,但作者的思路应该是按车计卒),“先偏后伍”,可能是“偏”中的每一辆战车后跟随五个步兵。
”伍“作为步兵计数单位,与作为战车计数单位的”偏“相对,也可见《尉缭子·制谈》,如,”士有什伍,车有偏列“,”士失什伍,车失偏列“;又《左传·昭公元年》,”乃毁车以为行,五乘为三伍“(一乘战车上当有左、中、右三人,五乘即为15人,刚好是三伍)。
太晚了,暂时讨论到这里。列一些资料供你参考:
1. 张连文·《军阵的源起和春秋战国时期的军事战术》,载《沧桑》,2001年第6期。(我从知网上下载了,仅两页,有效内容不多,可发给你。)
2. 陶玉亮·《春秋战阵补说》,载《辽宁师范大学学报(社科版)》1991年第6期。(亦下载,两页,认为”鱼丽“是倒品字型阵法,对”伍“的理解和你相同,认为是指125乘战车。其解释来源于《司马法》所载”二十五乘为偏,百二十五乘为伍“,查”中国哲学电子化计划“网站说载之《司马法》,没有看到这个说法。可能是轶文,在古代注疏者的转引中被保留。)
3. 黄朴民·《先秦两汉兵学文化研究(国学研究文库)》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我仅读到该书摘要)
4. 李严冬·《《周礼》军制专题研究》(吉林大学·中国古代史专业2010年博士论文。)
在“道客巴巴”可读到全文。
我大致看了一下第一章和第二章,关于《周礼》中所见之各类军队组织及其制度源流的介绍。
先胡说几句,羡慕,材料真多,我觉得,春秋战国之交确是大变化的点,之前之后应分别考察,太齐整的说法我不太喜欢,是后人根据己意发挥的迹象,只能作为辅助证据。战国时期游说之士,自孟老先生起,他们的东西为了游说的需要夸张得较多,也应辨析,相比左传,虽也难免夸张,但文风截然不同。打哈欠中,以上胡说,主要是为我自己记下一些想法。你回的东西材料很多,怕记不住,就写下来回在这里
我也是借读你的帖子,好好精读一下左传,会读得很慢。
----三人真可谓进止从容,挥洒如诗。
作者笔法妙极,写三人去致晋师(这里的“致”实在是一种“撩拨或调戏”),无一字实笔,只让三人各述所闻,然后简单一句“皆行其所闻而复”,如此不仅写出其行,还写出一种要和前贤一比高下的年轻意气,以及言出必践的果敢和能力。而后晋人逐之,急管繁弦,无比紧张,但乐伯“左射马,右射人”,生死之间读来却是大写意。到“矢一而已”,我都忍不住要为这三个恃勇逞豪的年轻人(嗯,该是年轻人吧?)捏一把冷汗。不想峰回“鹿”转,突然一个急刹车,竟然施施然去给追兵献鹿去了,真是须臾之间,妙到颠豪。而鲍癸也大好,想来还是爱才,到底舍不得把这样的年轻人给杀了。如此事迹,若无如此笔法,想来也会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