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黑道·情缘(第1章 黑道也需要娱乐) -- 山而王
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这表盘子上没什么呀,你笑什么?”
我一惊,回头见是阿坚,站在那儿愣头愣脑地还在打量墙上的大钟,不由又羞又恼:“坚哥,你怎么出来吓人阿!”
“啧,这丫头。火车站是你们家开的阿?我就不兴来逛逛。”
哈,跟了林绿野两天舌头也练利索了,我眼珠一转:“好,我回去就告诉林老师。说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在外面瞎转悠。”
阿坚立刻惊了:“你咋能这样冤枉好人呢?我明明是来接大哥的嘛。已经向林老师备过案了。”
“嘿嘿,你倒是服从命令听指挥阿。”
阿坚不好意思地模模后脑勺,忽然颜色一肃,推心置腹地说:“小葱,你不知道阿。这林老师简直神了。我有几次出去没汇报,不知怎么全被她知道了。后果,那是非常严重的。”他心有余悸地摸摸后脑勺,“现在不管大事小情我一概备案,她一高兴,还能给我点零钱。”
“你都这么大了,还管她要零花钱?”
阿坚脖子一梗:“我们俩的钱都是她管,她不给谁给阿?”笑死我了,没见过被人管还这么理直气壮的。阿坚见我笑,自己也笑了起来。他往我跟前凑了凑,低声说,“小葱,有个事儿林老师非逼着我跟你说。其实不关我什么事情的--”
“什么事儿?你快说呀,别吞吞吐吐的!”
“就是吧,那个什么吧---”他一跺脚,“筠红没准儿很快就回来了。林老师让你想清楚喽。好了,你先忙着,我去买包烟---”
我一把蒿住:“别跑。你把话说清楚了。”
“哎,这丫头,你跟我急什么急?是林老师--唉,小葱我这么跟你说了吧。筠红喜欢大哥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的心思我们都明白。而且都这么多年了。你一个挺聪明的小丫头,何必淌这趟浑水呢?”
我如遭雷击,手臂无力地垂下:“你们都这么想吗?”
阿坚马上赌咒发誓:“我可没有阿。我觉得你和大哥挺合适。其实象我们大哥这么人才,配多少丫头都不过分。”
我悠悠地问:“那你觉得筠红和大哥合适吗?”
“也挺合适。俩人往那儿一站,多提气阿!”
我咬牙切齿,揪住他就是一拳:“你到底算哪头的?”
“哎,你怎么打人阿?我说的全是实话~~~”
正在纠缠,铁手带着几个人冲了进来,远处隐隐的有汽笛声传来,特快到了。
又是一桶冰冷的水当头浇下。蔡明智哆嗦了一下,醒了过来。他马上后悔了,宁可自己已经死了,或者永远昏睡过去。他面前立着那个瘦瘦高高的白衣人,头发花白得耀人的眼睛。那双阴郁的眼睛和挺拔的鼻子,多么熟悉阿。他喃喃地说:“贺老师,你听我说贺老师--”下意识地开口求告自己的恩师。
“哦?难得你还想着他呢。你的贺老师不是已经被你送上西天了吗?叫他干什么?”那张脸凑了过来。
蔡明智彻底醒了:不,这不是他的恩师。他的恩师尽管头发也是花白的,但是没有这么年轻的容颜。恩师的眼睛永远是温和的、宽容的,永远荡漾着笑意。即使最后面对他时也是只有愤怒和心痛。面对那样一双眼睛,他无法举起手里的棒子。所以才要他们用窗帘裹住了他的头。
眼前这张脸上全是阴霾,那冷冷的笑意,那残忍的快慰,尤其是那双眼睛。直如复仇之神扮了恩师从地狱里浮出,前来索命。蔡明智本能地向后退,却掀翻了椅子摔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小贺,我是被逼的。是他们,是他们动手的!我没有!真的我没有!”他边说边手脚并用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到墙壁。
贺疯子笑笑,从桌子上拿起一瓶水喝了两口:“你们八大金刚怎么回事儿?前面每一个都这么说。真不明白我家老头子当年到底看中了你们什么。”
各种主意在蔡明智的脑子里疯狂地转着:保命。只有保住性命,才有逃脱的机会。只有让小贺意识到他活着比死了有用,才能保住性命。“小贺,你不想知道贺老师临死的时候说了什么吗?”贺疯子身子一抖,蔡明智马上接着说,“打死贺老师是有上面的人指使的,你要是饶我不死,我就把全部背景全告诉你。”
贺疯子背着光立了一会儿。这短短几秒对于蔡明智象是过了几年。那背影和恩师当年是如此相像,无意间增加着他内心的恐惧。但是和当年一样,活命的念头压倒了一切。
贺疯子缓缓掉过头来,一字一句地说:“你,是必须死的。”说着他指指房顶,蔡明智这才注意到那里悬吊着一个大大的铁钩。他立刻瘫软了。“死法和我父亲当年一样。你们把他吊打了三天不给一滴水。这样吧,你每提供一条有用的线索,我就叫他们给你一口水喝。如何?”贺疯子仰天大笑往外走,蔡明智用尽力气最后力气喊:“那你呢?不是你说出那些外文资料藏在阁楼里,老师也不会死!”
贺疯子象被雷击一样僵在原地,良久转过身来,含笑说:“这句话才有点八大金刚的样子。父亲那里,自然是等我上天以后再去和他解释。他原不原谅我,我都是他的儿子。”
“大哥”和倒霉崔的走下列车时,我几乎想都没想就扑进他的怀里。“你怎么来了?”一定是发觉了我在止不住的颤抖,他马上搂住我的腰。我整个人脱了力般斜靠在他身上: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大哥”低头在我耳边轻声说:“我没事。”说着手还在我腰间轻轻拍了拍。
倒霉崔的和车警压着一个双手反扣的服务员走到铁手面前:“铁副队,这人一定是部队上下来的。你们可得看紧点,小心他脱铐跑了。”说着又给了那人一脚,“妈的,敢冲老子开枪?老子打小鬼子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车警就象没看见倒霉崔的那一脚似的对铁手说:“枪被这小子扔外面去了。已经通知上个车站的人去查。有两个乘务员看见了整个过程,我也带来了。”我这才注意到那两个面色苍白的女孩子。
铁手看了一眼“大哥”,说:“先回去录口供。”“大哥”点点头,对我说:“你先回去。阿坚,把小熠送回家。”
夜色象惆怅的海涛,铺天盖地的涌来。我趴在车窗上望着窗外。耳边响起妈妈的话:小熠,咱们是平平常常的人家。妈妈只希望你过一份平平常常的日子。
一滴泪无声无息地掉落在浓浓的夜色中。
天花板上,路灯和摇动的树影勾勒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影子,象是诱惑的手,又象是警告。我直直地瞪着那里,白金坠子在我手里攥得发烫:不,绝不放弃。
深夜里,某处的电话铃响了,一支手抓起电话:“喂?”
“大哥,看守所来可能有那边的内线。我怕今晚他们会做手脚。怎么办?”
沉吟片刻:“如果他们要放人就别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要是灭口呢?”
“那就干预一下。要不露痕迹。派个人跟着,这个人将来或许有用。”
“知道了。”
电话挂断了。
暗影里龙骨在打手机:“爸,事情没成。老顾被他们捉住了。”
“知道了。你不是说十拿九稳吗?”
“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那个姓崔的已经到了餐车,忽然又折回去了--”
“好了,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先想想怎么堵这个窟窿。”
“老顾的嘴应该很严。咱们出的价钱不低--”
“还是不保险。”
“明白了。”
“让别人去联系,你不要出面,明白吗?”
“知道了。”
“还有,查查你身边的人。”
龙骨一惊。没听见挂断之前,副市长那声极轻的叹息。
微闭了眼靠住身后的墙,深冬的风使头脑异常清醒。几分钟内龙骨已经想出了几个方案。略一思索排除了几个。将方案的每个步骤又仔细过滤一遍后,他迅速打了几个电话。高楼阴影完全淹没了他的身影,大街上的行人来去匆匆,无人意识到几步之外的他。忽然,他看到筠红从对面的办公大楼里走出来。龙骨将竖起的衣领翻下来,满面笑容地迎了过去。
筠红感觉异常疲惫。她越是想早点结束这里的工作越是枝节百出。有时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在帮助那个女孩子和自己作对。她没有费心去欣赏办公楼前几十米长的灿烂灯火,只是低着头默默前行。忽然她停下来,然后猛地转身:身后5米处,那个阴魂不散的少年大张着双臂,笑容灿烂。
“红姐。”少年一如既往地笑着,双手插兜微晃着肩走来,完全无视她脸上的敌意。
“又加班这么晚阿?”一阵烦躁涌上心头:真想在那张秀气的脸上留个“五指山”阿。筠红暗暗攥紧拳头。少年在一米处堪堪停住脚步,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忽然抬头望着身边的灯火说:“其实晚上工作也不错阿。夜色很漂亮,又不会堵车。你说是不是?”
筠红简直要抓狂了:每次都是这样,贼忒嘻嘻地笑着,跟你东拉西扯,几句话就撩拨得她血气上升理智下降。冷静!筠红勉强控制着自己,从中午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她感觉头有点晕,忍不住闭了下眼睛。
就在这一刻,少年抢上前来将什么东西塞进她手里,在她反映过来之前又迅速退了回去。她瞥了手里的东西一眼,刚要发作,忽然意识到那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是一支穿着睡衣、正在打呼噜的维尼小熊。这套12个维尼小熊她已经攒到11个,这支小睡熊因为神态娇憨滑稽很早就脱销了。她在省城的小摊上寻找多日都没有找到。
她狠狠举起的手怎么也摔不出去,只得将小熊收进怀里,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你就差这一个了吧?”少年得意地笑着。筠红看了他一眼,到底没问他从何而知。“别奇怪,我猜的。看你专门去玩具摊,还每回都问一个问题:请问你有维尼小睡熊吗?”
筠红双眉一竖:“你敢盯我的梢!”
“哎哎哎,”少年双手连摆,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是盯梢。是想和你接近又没办法。想走开呢,又实在舍不得。”
筠红被这大胆言辞激得恼了。虽说向她表示好感的男孩不乏其人,但是如此口无遮拦的惫懒家伙还是第一个。无论她如何发作,他总是笑脸相迎,还时不时说个不着调的笑话,搞得她哭笑不得;有时她就想用拳脚一次把这块牛皮糖打服了,赶得远远的,谁知这个小孩象有第六感应,总是能先一步逃得远远的。抱着小睡熊,她竟不知该怎么办了。
龙骨看了下表,该走了,从这里到火车站还要40分钟。今天晚上他一定不能在本市出现,但是明天他要尽快和爸爸见面。他相信火车站的保安系统会记录下他出入的时间,这样今晚老顾的事情他就有了不在场的证明。实在不行,还有眼前这个看似刚强实则柔弱的糊涂丫头。如果公安局找她,这个丫头一定会实话实说的。想到这儿,龙骨自信地笑了,恋恋不舍地看看对面那张俏生生心思不定的面孔:“我走了,马上去火车站。”那张脸上果然显出意外的神色,龙骨暗暗笑了笑,“我必须明天一大早回本市。”筠红将头扭向一边,似乎在说这关我什么事。龙骨笑得更畅快了,大声说,“我走以后你要好好休息。反正你现在有12个小熊了。”筠红脸上的线条
逐渐柔和下来。“另外,做女人的一定要多睡觉,否则脸上的皱纹就会多得象蜘蛛网。”龙骨故意顿了顿,“就象你现在这样!”
说罢拔腿就跑。尽管说最后一句话时已经偷偷脚底抹油,还是差点被暴怒的筠红抓住背心的衣服。龙骨大笑着沿着街道跑下去,跳进包月的出租车:“火车站,快!”看着窗外迅速移动的街景他心里痛快极了。这个姑娘,他知道她所有的想法,他几乎可以控制她的情绪。已经好几个月了,为什么还不曾厌倦呢?
筠红没有追出多远就停了下来,高跟鞋弄得她差点摔跤。她毫不犹豫地脱下鞋,将那对匕首般细长的跟拧下来扔进路边的垃圾箱。舒服多了,她边走边想。忍不住把小睡熊捧起来在脸上蹭蹭,温柔的笑意占据了眼角眉梢。仔细望望身边的街景,小混蛋说的不错,这灿烂的灯火真的很美。她放慢脚步流连了片刻,决定不回家吃方便面了。她知道城里有几家店开到凌晨的,今晚她要好好慰劳慰劳自己。打开手提包,小心地把小睡熊放进去,半拉上拉链,她在街边扬起手来:“出租车!”
这个大哥不太黑(有宣扬换肤增白的嫌疑)
黑道红线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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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叫小葱(没啥意思)
爱上大哥(恶俗阿)
大哥大哥我爱你(继续恶俗)
邂逅大哥(把恶俗进行到底)
得到的评语是"天地变色草木含悲哇~~~~"
顺子第一百二十次把擦得金光灿灿的的胸牌扶正,高高挺起瘦不拉叽的小胸脯。过去一年他又长了几公分,人细得麻杆儿似的,脸也拉成了长条。最近在家老是发现李熠的妈和杜医生边偷看他边鬼鬼祟祟说着什么。李尧吃饭的时候更是没头没脑地一个劲儿往他碗里放肉,吃得他直犯恶心。
从今天开始,他钱顺就是这个车间的大当家了。李熠和林绿野跟他整整说了一个晚上。她们要专心盯着书店的新楼,那可是大家的将来的饭碗阿。这俩姐姐,既放权又不放心,那个罗嗦阿。不知道顺子已经18岁了?自从爹妈死后已经出来闯荡5年了。想到这儿,他颇有派头地嗽了下嗓子。别的地儿不敢说,这个车间里就算跑出个老鼠,他也能马上说出它的底细、排行、性格特征、是否作案等等。
想到这儿他得意地瞅瞅门口戳着那两个一米八几西服笔挺的大个儿。视线扫过角落里大家好的宝座,心情有些黯然。自从懒猫请走了大家好,没有了那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头喊“顺子,过来歇歇”,他心里头空得慌。他又一次仔细打量打量那两位,那块头,那眼神,那站姿,胸前绣的“长城保安”那几个字,看着够唬人的。怎么看怎么象过年贴在门上的门神,让他心里没谱。他仿佛又看见大家好老猫似的坐在宝座上晒太阳,那时候的他心里多踏实阿。
溜溜围着屋子又转了一圈儿,店里没几个人,办公室里时断时续地传来小绢打算盘的声音,团团雁语她们几个正唧唧呱呱说着春节回家的热闹。能有什么事呢?他想着,不由自主地走到后面拿了梯子开始上货。这一干起来,算找到感觉了。还是干活舒服,手里忙着,眼睛也不闲着,到底让他发现几本放错地方的书。不知不觉浑身热乎起来了。正在这时他听见几个丫头惊叫了起来,把他吓得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
“哎呀,怎么流血了!”“这可怎么办阿?”“你疼不疼阿?”
顺子连滚带爬冲过去,见团团雁语一边一个架着小绢的胳膊,小绢的脸色苍白,身体笨重,下身的裤子明显有一大滩湿迹。顺子的头一阵晕,忙扶住桌子:“她,她怎么了?”
小绢勉强抬头说:“可能羊水破了?”
“什么水?”
“羊水!”团团不耐烦地嚷了一句。
“你是说吃坏了肚子?”
团团正要发作,喜欢匆匆忙忙从办公室里跑出来,手里提着小绢的大衣和手提包,边给小绢穿大衣边说:“小绢姐姐恐怕要生了。我们得马上去医院。团团雁语两边扶着,我去叫出租。”
“生?生孩子?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
喜欢蹲下身子给小绢扣好大衣纽扣:“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抬头对小绢说,“小绢姐姐,我已经给强哥打电话了。他说马上去医院。你放心吧。”
小绢笑笑:“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麻烦你们了。一个人陪着就行了,别去那么多人。”
“那可不行。”喜欢转头对顺子说,“有钱吗?都拿来。我怕到医院钱不够。”
顺子把身上的钱全掏出来递过去。团团雁语也要掏钱,喜欢忙说:“咱们几个都拿上钱包,到医院再说。顺子,你先顶一阵。我们把小绢姐姐安顿下来就马上派人回来。”
“哦!”
刚才还莺莺燕燕的车间,一眨眼功夫就剩顺子和两位门神大眼对小眼了。顺子犹犹豫豫走到两位大汉面前,心虚地问:“嗯,能帮个忙吗?”
两个汉子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说:“小兄弟,不瞒您说。我们的纪律是不允许介入客户的经营活动。”
好象故意和顺子作对似的,午饭后忽然热热闹闹闯进来一堆学生。想是寒假在家憋得很了,一个个恶虎扑食般扎进书堆里。顺子一个人立在收银台边,手里不停,嘴越撅越高:什么长城保安公司阿?我这儿都这样了,也不知道帮把手。哼!骗走了我们郝大爷,弄来这么两个中看不中吃的废物。。。
“您的书,请拿好。”递出去的手空悬在那儿,那位中年女顾客看着他身后发呆。顺子回头一看,一个极英俊的小伙子立在收银台边。凭直觉顺子知道这一定是大学学生,那一脸浓浓的书卷气错不了。但是这小伙子个子很高,一身藏青银灰条运动装,趁得浑身上下充满活力。顺子还是头回看见这么漂亮的小伙子。拽过女顾客的手把书塞进去,他回身问:“有事吗?”几个排队的男男女女齐刷刷望过去,把个小伙子照了个大红脸。
“李熠在吗?”小伙子含含糊糊地问。
“她现在不在。您找她有事儿?”
“没、没事儿。啊,我是来帮忙的。这是她的书店吧?”
帮忙?这两个字马上点亮了钱总经理的小眼:“你想来打工?”
“阿,不是。我~~对,我是来打工的。”
“太好了!”
顺子看着这个高个男孩,眼里心里乐开了花:就说我上任第一天,不能这么倒霉嘛!这么高的个儿,手长脚长,上货连梯子都省了。他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拽出个围裙来,不由分说垫起脚尖掏上了男孩的脖子,这下好了,想跑是没门儿了。“这店阿就是我们熠姐姐开的。你算来对地方了。赶紧,看见那个墙角没有,快去白色纸箱里给我翻点购物袋来。然后你去瞅瞅哪个架子上缺货,书都在右边那个小门后边呢。”他嘴里说着,手里不停,抹胳膊拢二臂把个男孩捆了个结结实实。完了拍拍手,满意地看看,心里涌上两个字:壮工。
见男孩抓耳挠腮不动地方,他忙说:“别站着了。快去拿购物袋吧,我这儿马上就用光了。”男孩想了想,还是乖觉地点点头向墙角走去。“忘了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孟雷。李熠的同学。”
“护士,护士,我问个问题行不?”
“大个子,不是跟你说了吗?有信儿了一定会告诉你。快一边坐着去,别挡道!”小护士神气活现地走了两步,回头一看,眉毛竖了起来,“哎哎哎?你怎么跟着我进来了?这是妇产科病房你知道不知道阿?!”
“对不起,我急糊涂了。”
强子一路退到墙根儿,咕咚一下坐在长椅上,两百斤的体重砸的椅子乱颤。汗已经把后背都踏湿了。旁边那个瘦子又凑上来:“兄弟,跟你说了,问也白问。你瞅瞅我们哥儿几个,不都在这儿等嘛。那边那位,都等了两天了。”强子抬头看看那几个男人,个个形容枯槁神色焦虑,简直没个人形儿了。
“可我们小绢不一样阿。她怎么会早产呢?我这儿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呢,冰的冷的一概都不让她碰阿?”
瘦子拍拍他肩:“兄弟,别琢磨了。我跟你说,这都是天意。”见强子垂下头去这人更来精神了,“早产算什么阿,昨天我们那口子进去的时候,里头推出一个车子。大人孩子全没了。那个惨哟~~~那哥们儿当场就晕菜了。我使劲儿掐人中---”
强子脸色煞白:“哥们儿,别说了。我听的心里头堵得慌。”
“哦,哦,我理解,我理解。来,抽根烟镇定镇定。”说着递来一根外烟。
强子接过来叼在嘴里,满身找打火机,就听护士咣咣砸墙:“你们两个,不识字阿?这里不许抽烟!”
瘦子马上点头哈腰地站起来,边讨好地笑边往前凑:“哎呀护士姐姐,我们不是抽,只是闻闻。我那口子怎么样了?男孩女孩阿?”
“切!”护士白了他一眼,转身进屋了。
强子弯下腰去,直到头几乎顶到膝盖。他太难受了,心里乱成一团麻。他想起自己老妈常常在自己那屋的观音像前一坐半晌唠唠叨叨,忍不住心里说:菩萨,只要小绢和孩子平平安安的,我今后可以吃一辈子素,绝不再杀生。求您了。
铁手站在树下,紧皱的眉头把眉心挤出个深深的“川”字。5米开外的河滩上,一辆吉普已经烧成歪七扭八的废铁,前排座位上隐约可以辨别出烧焦的骷髅。附近五里地内没有城镇和村子,有老乡说昨晚后半夜上厕所见这个方向有火光。望着同来的刑警正在附近地面上仔细搜索,期望能有所发现。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面目全非的骷髅就是昨晚打伤警卫、越狱逃跑的顾爱民。
几年来,他一直在尽量把本市的几股势力分割控制。既保持一定的压力令他们有所敬畏,又不过分压制令他们挺而走险。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去年以来连续的恶性杀人事件和打架斗殴使他迎接不暇。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特意搅乱这一切。想到这里他暗暗咬了咬牙。
“头,我看不会有什么了。”刘卫走过来,顺手摘下帽子扇风。“烧成这样,肯定是泼了燃油了。”他看了铁手一眼,“要不,咱查查车?”
铁手目光阴郁地盯着现场:“我估计又是外省来的无牌车。一会儿你去查一下,现在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要我说很简单,把何小刀叫来,问问他和谁有仇不就行了?”
“又胡说!”这时铁手的手机电话响了,他看了眼号码,转身走开几步背过身去,简短几句就收线了。
“头,谁阿?”
铁手看看手下那好奇的脸,笑了一下:“何小刀。”
“他有线索了?”
“叫我有空一块儿上岚山打猎去。”铁手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
我和林绿野拿着一书包图纸骑着自行车直奔南校门。今天的太阳很好,照的身上暖洋洋的。一路走一路说,忽听后面有人叫我:“李熠!”
我忙停下来:“俊哥阿,这两天你躲哪里去了?”
李俊基潇洒地骑过来,轻轻捏闸单脚点地:“谁躲谁阿?”
“那你怎么也不来看我们?”
“我去上海玩了一圈。”
“上海阿--”林绿野忽然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我见她眼光光地盯着李俊基忙说,“俊哥,这个就是鼎鼎大名的林绿野林老师。绝对天才型选手。林老师,这位--”
林绿野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和李俊基相握:“你是不是姓孟阿?”
李俊基一脸雾水,我脸一红,忙说:“不是,这位是李俊基。韩国来的留学生。”
“阿,是你那个金主。我还以为~~下学期你不选修我的课吗?”
“哦?”
我见林绿野的眼神有点直,心说坏了,没想到她和“水果王”一个毛病:“俊哥,林老师的财会基本原理讲得可好了。你要是有兴趣可以来听听。”
“哦?考不考试阿?考试我就不来了。”
这个惫懒家伙!我刚要说话,就听林绿野中了蛊似的痴痴地说:“你要是来,就不用考试。”
恶!我赶紧给了她一肘棒,她立刻清醒了。大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林绿野用力清清嗓子,又扶了扶领口,才一字一句地说:“不考试怎么能学到知识呢?只要你照我的要求做,考试那是如履平川。”
林绿野这次师道尊严大变脸显然把李俊基吓得不轻,他随便糊弄两句,赶紧骑车走了。
“走远了~~~,别看了~~~”我抱着手臂,欣赏“望穿秋水”活人演绎版。
林绿野长出一口气,双目炯炯地说:“一定是营养问题。”
“你在说什么?”
她看我一眼,狠狠地说:“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当然不公平。我们那时的男生,身高是根号3,体重是10的平方,智商全部小于50。简直是惨不忍睹阿。”她满腹冤屈地说,“怎么到了你这里人种全进化了?我告诉你,一定是营养问题,我们那时吃的什么?窝头、馒头、青菜---”
“林老师,林老师?醒醒阿。你已经有坚哥了,别再胡思乱想了。”
“阿坚怎么了?难道我就不兴欣赏天边的明月了?难道我就不兴欣赏夜空的寒星了?难道---”
“林老师,求您别说了。我浑身发冷。”
“我们不是没领证吗?没领证,从法律意义上说,就是男未婚女未嫁,想找谁就找谁!”
“那你不要坚哥了?”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他了?阿坚还是有他的优点的嘛,听话、块儿大、坚固、耐用。。。
月亮和星星?谁能拿月亮星星当饭吃阿?”
眼瞅着上百万字了吧?
林绿野仰视天空,脸上的悲愤连写下<<天问>>的屈原同志都要甘拜下风。没办法,我只得靠着车子等待李俊基的“花痴迷魂散”失效。从月亮星星到朝花夕露,总算感叹够了,林绿野仔细看看天,拍拍我说:“快走,好象要下雨。”
还没到工地呢,林绿野兴奋地叫:“李熠快看看,那个老头边上不是你的俊哥吗?”还真是。李俊基的车子扔在马路牙子上,站在工程车边,正和一个带着建筑防护帽的老工人比比划划地说呢。我骑近一瞅:坏了,怎么遇到他了?
林绿野直眉瞪眼奔着李俊基就骑过去了:“咱们又见面了。邢头,你们认识?”
“呵,小林老师来了。这位小兄弟从前来过一阵,春节后这是第一次见。大老远地从上海给我捎了个打火机。真是个细心人阿。”李俊基笑笑,眉毛弯成新月,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又放电又放电,我心说,也不看看附近埋伏了多少花痴。
“哎?”邢建远探过头来,“小林老师,您身后躲着的这位不是我们地主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只得红着脸走出来。“哎哟哟,地主丫头,今天我这都是掘进机和5吨大卡,你打算爬哪辆阿?哈哈哈”
“怎么回事儿?”林绿野警觉地低声问我。
“别提了,喝醉了。”
阿?哈哈哈~~林绿野也狂笑起来。三个人不顾形像,围着我大笑。我低头边掏图纸边狠狠地想:一帮损友。
还是俊哥心善,咳嗽一声走过来低声说:“邢大叔是跟你开玩笑呢,别生气。”见我嘟着嘴,又加了一句,“我也给你买礼物了。”
“哼,谁稀罕!”
“别这样啦,邢大叔每天在这儿起早贪黑不容易。而且他干活很认真的。”
“认真就可以拿我开涮吗?怎么说我也是他的雇主阿。没有好技术还没有好态度吗?”
“对对对,”李俊基冲我深作一揖,“你等着,我去批评他!太没大没小了。”
说着作势就走,我忙拉住他:“算了算了,”看看乐得满脸开花、大敞着怀指挥车辆的邢建远,“我就牺牲自我娱乐大众一次吧。”
“我就知道你不一般。”李俊基媚眼如丝。
又放电!我白了他一眼:“少来啦!”
我和林绿野照着地图看施工现场,大概看出点眉目了。林绿野觉得路边让出的地太宽了,我觉得还可以,便道窄了楼显得小气。“小气,你知道往外推10公分,这一圈儿下来再算上三层,能多出多大一块地?出租店面的时候可是按面积收钱,便道是不能算钱的。那个什么--”她抬头想叫邢建远过来,却见李俊基正低声和他说着什么,邢建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等李俊基说完,邢建远的脸色已经阴得滴水了。
他二话不说拦下一辆大卡:“三儿,给我下来。”
驾驶舱里探出一张年轻稚气的脸:“干什么阿,舅舅?”
“昨儿个我去医院看你舅妈,你是按照我说的填的土吗?”
小伙子大眼珠子转了转:“是啊。怎么了,舅舅?”
“下来,取探铲去!”
“取探铲干什么?”
“你昨儿填的地方我要测测。”
小伙子磨磨蹭蹭,被邢建远一脚踢在屁股上:“还不快去!”
待小伙子颠儿颠儿地取来一根细长半开的管子,邢建远一言不发照着一个地方狠命插了下去。小伙子一闭眼,好象插在了他的肉上似的。邢建远把管子拔出来瞅了瞅,回头瞪了小伙子一眼,横向走了几步,又是一铲。这样大约十几铲子之后,探眼在地上影影绰绰形成一个椭圆。
小伙子象待宰的羔羊,吓得动都不敢动。邢建远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站在原地直喘粗气。他审视了一圈儿自己打下的探眼,咣当一声丢下铲子扑过来:“小兔崽子,今天我打不死你!”
我飕地一声躲到林绿野身后,愤怒的男人简直比晴天霹雳还要可怕。他还没扑到面前,早被李俊基一把抱住:“大叔,有话好好说!”
“敢骗我,你个小王八羔子!”邢建远的眼里全是血丝,拖着李俊基往这边扑,还努力地抬脚要踢小伙子,小伙子只敢左右躲闪,就是不敢跑,“小李,你放开,让我打死这兔崽子,省了将来他盖的房塌了,让别人打死他。”
气头上的邢建远力气很大,拖得李俊基东倒西歪的,李俊基一边死命抱着一边喊:“傻小子,你快跑阿!”
小伙子站在那儿只是哭:“舅舅,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错了,错了还敢干。他妈的,造假弄假的哪个不知道错?哪个他妈的停过手?!与其害人,不如我今天拍死你得了!”
小伙子怕还不到二十岁吧,吓得呜呜地哭。我拽拽林绿野的衣角,林绿野双臂在胸前交叉,看上西洋景了。我只好低声说:“林老师,你快劝劝。”
“劝什么?”她优哉游哉地说,“该揍。你知不知道他填土没照规定,将来盖起的楼房会塌?”见我变了脸色,她得意地一笑,“这种毛病就得一次打服了。要么打死,要么终身不犯。”
“别说傻话了,真打死人咱们这楼也甭盖了。”
“不错,这么闹下去太耽误功夫!”
这时邢建远已经摆脱了李俊基,那长满老茧的大手眼看就要造成一桩血案,“住手!”林绿野大喝一声挡住了邢建远。
“小林老师,你让开,我今天不把他打得长了记性我不姓邢了。小李,你别拽我衣服。”
李俊基气喘吁吁:“大叔,你先听林老师讲完阿。她可是鼎鼎大名的天才。”
林绿野双目灿灿若明星闪烁,嘴边那份自傲的笑意宛若诺贝尔奖得主。我心说:得,状态来了。
“邢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话说的我们都愣了,那个刚才还大叫舅舅的小伙子更是连哭都忘了。
“我,不对?”
“正确的填土方法你们公司有章程吗?”
“我昨天走的时候跟他说了,填土要分6层,填一层压一层--”
“打住。俗话说,口说无凭。您去看病人,随口说说,他要是记性差,记成4层或者3层呢?”
“这个~~~”
“舅舅确实说的是6层。”
“臭小子,现在你都想起来了!”小伙子一声哀叫,屁股上又挨了一脚。
林绿野象讲课似的用力清了清嗓子,我坚信要是有教鞭她一定会在讲台上敲几下。大家都安静下来,果然都是从学校里出来的,余威犹在。
“这是你犯的第一个错误。第二,象填土这么重要的事情,做完之后你们公司有什么检验措施吗?”
“这个~~~”
“没有措施,只靠耳传心授天地良心,人都会犯错的,怎么能保证质量?”
“您说的我明白,只是~~~”
“我还没说完。这是你第二个错。第三--”
“还有阿?”
“当然,我才刚开始。”
“小林老师,你不是要把今天的事儿都怪到我头上吧?”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好了好了,我知道您是文化人,我说不过您还不行吗?”邢建远一脸的油汗。林绿野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兄弟,昨儿个看你填土慌慌张张的。是我告诉你舅舅的,别见怪阿。”李俊基回头安慰小伙子。
“没什么,是我不好。我一个老乡来了叫我去耍,心里一急,就想先凑合一下,有空再偷偷弄弄。谁想舅舅今天一来就要挖地基了。”
李俊基叹口气,拍拍小伙子的肩:“你们这活儿又累责任又大。唉,今儿晚上一起喝酒去吧。我请客。”
“那可不行,还不知道舅舅要怎么收拾我呢。”
被我们一搅和,邢建远也镇定下来了。他无可奈何摇摇头对小伙子说:“三儿,林老师说的对。舅舅这些天光顾着赶进度了,忘了你还是个孩子。今儿个你就和小李去耍吧,给你放假。”
“这片土呢?”
邢建远笑笑:“外甥挖坑,舅舅填!”
“不,”小伙子抢到工程车边儿上,“我填。”不由分说爬进驾驶舱,又探出脖子,“李哥们儿,改日子我再找你喝酒去。”
我们都笑了,邢建远指指他:“我这外甥,人小不懂事儿。心眼儿不错,脑子也挺好使。”说罢拍拍车窗,“没事儿,舅舅和你一块儿干。保证不耽误今晚喝酒。”
李俊基也说:“对,好好干!我等你。”
地下室里幽暗无光。身边的人都出去了,铁钩勿自在头顶轻轻晃动,仿佛在召唤地上那个逐渐冷却的灵魂。贺疯子坐在尸体一米处默默出神。他有些迷惑不解:才一天半,这人怎么就死了?自己的父亲是如何苦苦支撑了三天的呢?他象一个迷失的鬼魂,在黑夜里苦思着自己的前世今生。
是打得太重了?他用脚将尸体拨了过来。最后一个金刚面色发紫,嘴巴大张,眼睛几乎突出了眼眶。他无动于衷又踢了一脚,让尸体转过去。这种面孔他已经看了7次,没什么新鲜感了。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会死的这么快。是下手太重了?不会。他知道自己的手下,是杀手,但不是疯子。和文革时那些被红色迷了眼的疯狂青年不能比。
他站起身,看看房角那支散发着尿骚气的水桶。多可惜阿,他对着地上的尸体轻轻说,三步远,你就可以尝尝尿的滋味了。自从听说父亲被打了三天后,渴死在尿池边上,这一幕就不断地在他脑海里重复。多少年来,父亲那灰苍苍的头和梦里依旧骚气四溢的尿池搅得他不能安眠。
想想这7个死在自己手上的金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竟然都无缘以导师的方式相从于地下,他摇摇头。缓缓走到房门口,脱下鞋子,穿着雪白的袜子跨出房门。他问等在那里的人:“所有的人都脱鞋了吗?”
“都脱了。”
“记住该怎么做了吗?”
“记住了:把塑料布整个揭下来,从外往里卷。不能留下任何东西。”
“特别是血迹。紫外线灯一照就露馅了。”
“知道了。卷好以后送到工地那儿,碎石机里绞碎以后,混到水泥里连夜浇到水泥模子里。”
“不错。”贺疯子看着这个手下,眼里的神色几乎是温存的。
“老大,阎王说省城的胡凯已经给你打过好几次电话了。”
“哦?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说着那双没有表情的灰色眼睛直直逼视。手下垂下头去,身躯微微颤抖。贺疯子满意地在他背上拍拍:“你后背的衣服溅上血点了。让所有的人把衣服交上来,全部烧掉。”
夜色里绞碎的人体和碎石没有太大的区别。贺疯子静静地看着它们被倒进水泥搅拌机,血色越搅越淡,终于同泥沙一起变成没有生机的灰色,然后慢慢地浇进水泥预制板的模子里。众人无声地环绕下,一股热气蒸腾而起,仿佛挣脱了桎梏的灵魂,缓缓飘向天际,消失不见了。
贺疯子感觉已经看够了。他转身上车,刘火迅速坐到驾驶位打着了火,从后视镜里看他。去哪儿呢?他感到一阵茫然。他的脑海里闪过那个金刚的脸,当他笑着用那人的外套包住他自己的头,就象他们对父亲那样,那人的叫声几乎不象人类的声音。他的脸色,不错,是一片死灰的茫然,是彻底的绝望。他心里一亮,原来最后的金刚是死于绝望阿。他暗自笑笑。那么父亲一定是到死都没有绝望了。为了生存,为了喝水,他甚至爬到尿池边。。。
意识到刘火还在等待下一步指示,贺疯子低声说:“进城!”刘火愣了一下,但是他马上将车子驶出工地。
“小薇在哪儿?”
“找了好几次,她都说病了。”
“病了?好阿,咱们就看她能病多久。有谁和她走得很近吗?”
“没有。她在大学城的小平房那儿赁了间屋子,一个人住。”
“有意思。继续找人盯著。”贺疯子玩味著笑笑,仰靠在后座上,“最近哪儿有新鲜有趣的妞儿啊?”
“艳阳天好象来了几个,有一个据说是外院的,挺不错。”
“好吧,那就艳阳天。”
车子应声向右拐去,驶上环城高速。
在车子轻微的颠簸中,贺疯子缓缓闭上眼睛,那股凄惨的空旷雾一样袭来。今晚要多叫几个姑娘,他想著,嘴角含笑。
(上海科大某干部文革时被毒打致死,死于尿池边。愿往生极乐,无怨无恨。)
这里说的是上面要承重的,如路基、房基、大堤等。
土质有要求,不是什么土都能用的。
好象每层不能大于三十厘米,分层夯实。检维时用一根钢钎,用一个人力能插下一定标准的深度即为不合格,这是听工程队老工人说的。
到我在工程队时,人工分层夯实还是有标准的,但没见过检验,不知是文革中取消了检验还是工程师们偷偷摸摸地去检验,
后来用推土机,分层还是有要求,但夯实就由推土机代了,只要推土机来回走几趟,地面上压满履带印就行了。
你的文章中写到:
看来这三儿是卡车司机,卡车司机只负责拉土倒到指定的地方,不可能由他摊开,所以回填土方法不对不由他负责,如果是土质不好还多少能牵连到他身上。
文中的问题应该由推土机手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