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左传》中的成语13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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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中的成语13附:昭薨乾侯5

《昭七年经》:

冬十有一月癸未,季孙宿卒。((p 1282)(10070007))(116)

《昭七年传》:

十一月,季武子卒。晋侯谓伯瑕曰:“吾所问日食,从矣。可常乎?”对曰:“不可。六物不同,民心不壹,事序不类,官职不则,同始异终,胡可常也?《诗》曰‘或燕燕居息,或憔悴事国’,其异终也如是。”公曰:“何谓六物?”对曰:“岁、时、日、月、星、辰,是谓也。”公曰:“多语寡人辰而莫同,何谓辰?”对曰:“日月之会是谓辰,故以配日。”((p 1296)(10071401))(116)

我的粗译:

到了这年十一月,季孙宿(季武子)去世了。晋平公听说以后,就问士文子(伯瑕)说:“我上回问的日食那事应验了,要再有这样的预兆还能这么预测吗?”士文子回答说:“不可。六物不同,民心不壹,事序不类,官职不则,同始异终,胡可常也?《诗》曰‘或燕燕居息,或憔悴事国’,其异终也如是。”他的意思是:不行。六物的关系已经改变,民心也起了变化,事情发生的过程也不一样,有关的官职更不相同,虽然开端相似,但结果却很可能不同,怎么会有不变的模式呢?《诗》里说“或燕燕居息,或憔悴事国”,结果就是会这么不一样。

晋平公问:“何谓六物?”回答:“岁、时、日、月、星、辰,是谓也。”又问:“多语寡人辰而莫同,何谓辰?(人家给寡人说过好多‘辰’,都不一样,到底什么是‘辰’?)”回答:“日月之会是谓辰,故以配日。(太阳和月亮交会的点叫作辰,所以用来纪日。)”

一些补充:

那句《诗》出自《小雅谷风之什北山》,今本作“或燕燕居息,或尽瘁事国”,士文子引此是要以同一批官员的命运会有很大差异来说明类似的开局会有大不相同的结果,当然这并非诗人的原意。

杨伯峻先生在此注曰:

岁有二义,一,《说文》云:“岁,木星也。”二,《尔雅释天》云:“夏曰岁,商曰祀,周曰年,唐、虞曰载。”其实,商亦用岁,如《甲骨文录》五七四“乙丑卜王贞,今岁受年十二月”可证。服虔、杜预并云:“时谓四时也。”日,服虔、杜预并以为“天有十日”之日,即自甲至癸。服虔、杜预并云:“月,十二月也。”星,服虔、杜预并云:“星,二十八宿也。”然当时所见之星,实不仅二十八宿,即行星则不在二十八宿之内。《诗小雅大东》“东有启明,西有长庚”,启明、长庚皆金星。故星实指当时天空所能见之星。辰之义甚多,详下文及《注》。

当时对辰有多种概念,如《论语为政》之“北辰”,则北极也;《公羊传》昭十七年云,“大辰者何?大火也”,则心宿也;桓二年《传》“三辰旂旗”,则日、月、星也;成九年《传》“浃辰之间”,浃辰,十二日,《疏》谓“从子至亥为十二辰”。僖五年《传》“龙尾伏辰”,则日月之会也。

如上面杨先生所注,“辰”有很多不同的义项,很多词汇都难免如此。有些古人经常利用一个词汇的多义性从一个概念偷换到另一个概念,很少有人像晋平公这么较真。不过偷换概念的风气可不是什么好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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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八年经》:

秋,蒐于红。((p 1299)(10080006))(116)

《昭八年传》:

秋,大蒐于红,自根牟至于商、卫,革车千乘(shèng)。((p 1302)(10080401))(116)

我的粗译:

下年秋天,我们在“红”举行了大蒐(杨注:大检阅,诸侯有遍境出军之法。),从根牟一直到商、卫,征召了革车千乘。

一些补充:

“红”杨先生未注,应该就在鲁国国都附近。

“根牟”(杨注:根牟,鲁东境,今山东-莒县西南五十余里。),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8.7,北纬35.4(沂南县东南)。

“商、卫”杨先生注曰:“商即宋,惠士奇谓此文当纪于定公时,故避定公讳,不曰宋而曰商。鲁西南边境与宋邻,西北边境与卫邻,自东至西,全国动员,而大蒐于红,革车千乘。”

“革车”是相对于“木车”而言,估计是指车厢部分很多部位如底板、侧板等用皮革代替了木材。

《昭八年经》:

大雩。((p 1300)(10080008))(116)

一些补充:

这是昭公时期第三次“大雩”,又发生了旱情。

《昭十年经》:

秋七月,季孙意如、叔弓、仲孙玃帅师伐莒。((p 1313)(10100003))(116)

《昭十年传》:

秋七月,平子伐莒(jǔ),取郠(gěng)。献俘,始用人于亳(bó)社。臧(zāng)武仲在齐,闻之,曰:“周公其不饗鲁祭乎!周公饗义,鲁无义。诗曰:‘德音孔昭,视民不佻(tiāo)。’佻之谓甚矣,而壹用之,将谁福哉?”((p 1318)(10100301))(116)

我的粗译:

两年后的秋七月,季孙意如(平子)率兵进攻莒国,打下了“郠”。回来后举行了献俘礼,头一次用人在亳社献祭。臧武仲(臧孙纥)当时在齐国,他评论说:“周公以后不会再来接受鲁国的献祭了!我们的老祖宗周公要的是‘义’,可现在我们鲁国已经没有‘义’了。诗里说:‘德音孔昭,视民不佻。’我们这种轻率的行为本已过分,但还要一意孤行,那谁还会为我们赐福呢?”

一些补充:

郠(杨注:郠音梗,在今山东-沂水县界。),推测位置为:东经118.56,北纬35.87(沂水县-后古城村西)。

臧孙纥此时流亡在外,他被赶出鲁国的经过见《《左传》中的成语00附:臧孙哭石2》

那两句诗出自《小雅鹿鸣之什鹿鸣》,杨伯峻先生注曰:

郑玄《笺》云:“孔,甚;昭,明也。视古示字。先王德教甚明,可以示天下之民,使之不愉(偷薄)于礼义。”

《昭十一年经》:

五月甲申,夫人归氏薨。((p 1321)(10110005))(116)

大蒐于比蒲。((p 1321)(10110006))(116)

《昭十一年传》:

五月,齊归薨,大蒐于比蒲,非礼也。((p 1324)(10110301))(116)

我的粗译:

下年五月,齊归去世,可我们又在比蒲举行了大蒐,这么做不合于“礼”。

一些补充:

比蒲(杨注:比蒲,杜无注,不知在今何地。)。鲁国之内有蒲圃,我猜所谓比蒲乃意为靠近蒲圃之地,或在鲁国(城)之内东南部,那里“有一片路土呈长方形,东西长约75,南北宽约60米”(《曲阜鲁国故城》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p 014)《第一章、鲁城遗址钻探第三节、文化遗址和墓区的分布二、大型建筑基址》),像是个小广场。

齊归——归氏,即鲁襄公的妾,也是鲁襄公嫡夫人敬归的妹妹,还是鲁昭公的生母,此时母以子贵,当然也就是“夫人”、“小君”了。

《昭十一年经》:

九月己亥,葬我小君齊归。((p 1321)(10110009))(116)

《昭十一年传》:

九月,葬齊归,公不慼。晋士之送葬者,归以语史赵。史赵曰:“必为鲁郊。”侍者曰:“何故?”曰:“归姓也,不思亲,祖不归也。”((p 1326)(10110701))(116)

叔向曰:“鲁公室其卑乎!君有大丧,国不废蒐;有三年之丧,而无一日之慼。国不恤丧,不忌君也;君无慼容,不顾亲也。国不忌君,君不顾亲,能无卑乎?殆其失国。”((p 1327)(10110702))(116)

我的粗译:

到了九月,为齊归夫人下葬,但我们的主上昭公一点都不悲伤。当时晋国派了一位“士”来送葬,回去以后这位“士”对史赵说了这个情况。于是史赵说:“必为鲁郊。”他的侍者就问:“何故?”他说:“此人(指昭公)出自归姓,可一点都不思念自己的亲族,它的祖上也就不会归附他。”

晋国的大夫叔向也批评说:“难道鲁国的公室已经衰落了吗!主上家有重大的丧事,可国家照旧进行检阅;有应该服丧三年的丧事,却连保持一天的悲哀都做不到。“国”内的人不顾忌应该尊重国丧,是不在乎他们的主上了;主上没有悲哀的样子,是不在乎他自己的亲族。“国”内的人不在乎主上,主上不在乎亲族,怎么能不衰落?最终他们的主上丧失国家也不奇怪。”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必为鲁郊”云:

杜《注》:“言昭公必出在郊野,不能有国。”章炳麟《左传读》驳之,谓据《荀子礼论》及《春秋繁露》,“圣王无后者,寄食于后王之郊。昭公寄食齐、晋,亦犹此也。言鲁郊者,鲁有郊祭,举近者为言耳”。昭公之后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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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十二年经》:

公如晋,至河乃复。((p 1330)(10120004))(116)

冬十月,公子慭出奔齐。((p 1330)(10120008))(116)

《昭十二年传》:

齐侯、卫侯、郑伯如晋,朝嗣(sì)君也。公如晋,至河,乃复。取郠(gěng)之役,莒(jǔ)人愬于晋,晋有平公之丧,未之治也,故辞公。公子慭(yìn)遂如晋。((p 1332)(10120401))(116)

我的粗译:

齐景公、卫灵公、郑简公前往晋国,朝见去年即位的晋昭公。我们的主上也去了晋国,到了黄河边上,却被挡了回来。由于两年前我们攻下了莒国的“郠”,莒人向晋国告了状,当时晋国正赶上平公去世,没时间管这件事,所以让我们的主上先回来。公子慭代表我们的主上去了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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