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左传》人物事略04:韩厥——成霸安彊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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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04附:韩起观书6/13

      《昭十三年传》:

      邾人、莒人愬于晋曰:“鲁朝夕伐我,几亡矣。我之不共,鲁故之以。”晋侯不见公。使叔向来辞曰:“诸侯将以甲戌盟,寡君知不得事君矣,请君无勤。”子服惠伯对曰:“君信蛮夷之诉,以绝兄弟之国,弃周公之后,亦唯君。寡君闻命矣。”叔向曰:“寡君有甲车四千乘(shèng)在,虽以无道行之,必可畏也。况其率道,其何敌之有?牛虽瘠,偾于豚上,其畏不死?南蒯、子仲之忧,其庸可弃乎?若奉晋之众,用诸侯之师,因邾、莒、杞、鄫之怒,以讨鲁罪,间其二忧,何求而弗克?”鲁人惧,听命。((p 1357)(10130305))(114、118)

      我的粗译:

      邾人和莒人向晋国告状说:“鲁朝夕伐我,几亡矣。我之不共,鲁故之以。”这话的大意是:鲁国天天进攻我们,我们快要被灭掉了,我们之所以不能好好侍奉贵国,都是因为鲁国。

      这样一来,晋侯(晋平公)就不肯接见我们的主上,派了叔向来阻拦我们主上说:“诸侯将以甲戌盟,寡君知不得事君矣,请君无勤。”这话的大意是:各家诸侯已准备在甲戌那天(杨注:甲戌,七日。)盟誓,寡君知道来不及侍奉主上了,就请主上不必辛苦了。

      我们的大夫子服惠伯(子服椒)回应说:“君信蛮夷之诉,以绝兄弟之国,弃周公之后,亦唯君。寡君闻命矣。”这话的大意是:主上相信蛮夷告状,不理睬兄弟之国,抛弃了周公之后,主上要这么干,我们也没办法,寡君知道主上的意思了。

      可叔向回答说:“寡君有甲车四千乘在,就算不遵循天道,也是可怕的,何况现在我们遵循天道,谁能抵挡?牛就算再瘦,倒下来压在小猪身上,你还怕压不死吗?当初南蒯和子仲的事情,你们怎么就忘了呢?要是我们派出我们的大军,加上各家诸侯的部队,以邾国、莒国、杞国、鄫国的名义,讨伐你们鲁国对他们犯下的罪过,再利用你们内部像那俩人一样的内奸,什么目标达不到?”

      我们鲁人害怕了,只好服从他们的要求。

      一些补充:

      瘦牛倒下来能把小猪压死?要是大象还差不多,看来当时的牛和猪之间形体的比例与现在不大一样,可能是品种不同吧。

      去年,季家的家臣、季家主要采邑“费”的“宰”南蒯曾联合子仲(公子慭)发动叛乱,占据了“费”,到今年才好不容易平定。\n所谓“甲车”,应该是指车舆的围栏用皮甲围护起来的战车,当然相应的人和马也都会披上皮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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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十三年传》:

      甲戌,同盟于平丘,齐服也。令诸侯日中造于除。癸酉,退朝。子产命外仆速张于除,子大叔止之,使待明日。及夕,子产闻其未张也,使速往,乃无所张矣。((p 1357)(10130306))(111、118)

      及盟,子产争承,曰:“昔天子班贡,轻重以列。列尊贡重,周之制也。卑而贡重者,甸服也。郑伯,男也,而使从公侯之贡,惧弗给也,敢以为请。诸侯靖兵,好以为事。行理之命无月不至,贡之无艺,小国有阙,所以得罪也。诸侯修盟,存小国也。贡献无极,亡可待也。存亡之制,将在今矣。”自日中以争,至于昏,晋人许之。既盟,子大叔咎之曰:“诸侯若讨,其可渎乎?”子产曰:“晋政多门,贰偷之不暇,何暇讨?国不竞亦陵,何国之为?”((p 1358)(10130307))(111、118)

      我的粗译:

      晋人决定要在甲戌那天(杨注:甲戌,七日。),与各家诸侯同盟于平丘,以此确认齐国承认了晋国的盟主地位。前面癸酉那天(杨注:癸酉,六日。),各家诸侯朝见晋侯时,晋方的主事者下令各家诸侯,要到甲戌那天中午,才进入新开辟的盟会场所。但朝见一结束,子产马上下令让外仆不等第二天中午,赶紧去新开辟的盟会场所架设帐篷。等他们要出发时,子大叔却把他们叫住了,告诉他们明天再去。到了晚上,子产听说他们还没去架设帐篷,赶紧催着他们快去。可等他们去了那儿,已经没有架设帐篷的地方了。

      在盟誓那天(甲戌),子产竭力向主事者争取较低的贡赋额度,他说:

      过去天子分配贡赋的额度,贡赋的轻重是按照地位的高低排列的,地位高的贡赋就重,这是周家的规矩。地位低下贡赋还重的,那就是甸服中的诸侯了。我们郑伯,是周家的“男”,(属于畿内的大夫),却要承担与公侯一样的贡赋,就怕我们交不出来,下臣斗胆请求修改这个定额。现在诸侯靖兵,各国的交往都是友好访问,大国每个月都派“行理”带来各种要求,贡献起来没完没了,万一小国一个照顾不到,那就会得罪大国。诸侯修盟,本来是为了保护小国,而如果小国被要求没完没了地上供,那小国很快就会灭亡。所以我争的是我们郑国的存亡,今天就是关键时刻了。

      子产从中午一直争取到黄昏,晋人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等盟誓结束以后,子大叔埋怨他说:“诸侯若讨,其可渎乎?”这是说:万一各家诸侯追究我们,那还挽回得了吗?

      子产告诉子大叔说:“晋政多门,贰偷之不暇,何暇讨?国不竞亦陵,何国之为?”他是说:现在晋国的政令已经不是出自一家了,互相争执推诿还来不及,哪顾得上追究?而且如果不力争,我们的“国”同样会成为欺凌的对象,到那时就没有“国”可以争了。

      一些补充:

      关于郑国的官方地位,我曾有详细些的讨论,如有兴趣请移步:《春秋左传注读后 补充与修正 公侯伯子男 上》以及《春秋左传注读后 补充与修正 公侯伯子男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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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十三年传》:

      公不与盟。晋人执季孙意如,以幕蒙之,使狄人守之。司铎射怀锦,奉壶饮冰,以蒲伏焉。守者御之,乃与之锦而入。晋人以平子归,子服湫从。((p 1359)(10130308))(118)

      我的粗译:

      我们的主上未能参加这次盟会,晋人还把我们的卿季孙意如(季平子)抓了起来,用帐幕把他围住,派了些狄人看守他。我们的司铎“射”怀里揣着一匹锦,拿着一壶喝的和一个箭筒盖,悄悄爬了过去,但还是被守卫发现了,不让他进,他就把那匹锦送给守卫,然后就把喝的送进去了。

      最终晋人还是把平子(季孙意如)带了回去,我们的大夫子服湫也跟了去。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司铎射怀锦,奉壶饮冰,以蒲伏焉”曰:

      司铎射,杜《注》:“鲁大夫。”盖司铎为官名,其官署亦曰司铎,哀三年“司铎火”,杜《注》“宫名”可证。说本吴闿生《文史甄微》。冰有二说,杜《注》,“冰,箭筩盖,可以取饮”,实则冰即矢筩,即掤之借字。《诗郑风大叔于田》“抑释掤忌”,《广雅释器》云:“掤,矢藏也。”二十五年《传》“公徒释甲执冰而踞”,冰即掤。郭沫若《两周金文辞大系考释》且云:“效父簋 《铭》云‘休王易(锡)效父仌三’,掤与冰实即 [荀-日+用]之音变,‘ [荀-日+用]’字典籍多作‘箙’,又多省作‘服’。”明-陆粲《左传附注》云:“此夏至六月,晋人以幕蒙季孙,故当不堪其热,而饮之以冰,不当以为箭筩也。”亦有理。蒲伏即匍匐,谓爬行。惧人见而阻之也。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04附:韩起观书5/13

      《昭十三年经》:

      秋,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平丘。((p 1342)(10130004))(118)

      八月甲戌,同盟于平丘。公不与盟。((p 1342)(10130005))(118)

      晋人执季孙意如以归。((p 1342)(10130006))(118)

      公至自会。((p 1342)(10130007))(118)

      一些补充:

      “公”是鲁昭公,因为《春秋经》是鲁国的史书,所以对鲁国国君一般单称“公”。

      以上是参加平丘之盟的各家诸侯,共十三家,包括鲁国,但不包括由刘子(刘献公,刘挚)代表的周王室。此处《春秋经》中已经列出这些诸侯,相应的《左传》中就不再开列。

      “平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4.64,北纬34.96(黄陵镇-平街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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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十三年传》:

      晋成虒祁,诸侯朝而归者皆有贰心。为取郠故,晋将以诸侯来讨。叔向曰:“诸侯不可以不示威。”乃并征会,告于吴。秋,晋侯会吴子于良。水道不可,吴子辞,乃还。((p 1353)(10130301))(118)

      七月丙寅,治兵于邾南。甲车四千乘(shèng)。羊舌鲋摄司马,遂合诸侯于平丘。子产、子大叔相郑伯以会,子产以幄、幕九张行,子大叔以四十,既而悔之,每舍,损焉。及会,亦如之。((p 1353)(10130302))(111、118)

      我的粗译:

      晋国建成了虒祁宫,来祝贺的各家诸侯回去以后都有了叛离之意。

      我们的昭公十三年(公元前五二九年,周景王十六年,晋昭公三年,吴僚元年),因为我们攻占了“郠”,晋国准备带领各家诸侯前来问罪。叔向就提出:“诸侯不可以不示威。”于是要征集所有的诸侯前来集会,也通知了吴国,这年秋天,晋侯(晋昭公)准备在“良”那里会见吴子(吴僚,吴王僚),结果吴子以水道不通为由推辞了,晋侯只好回来。

      七月丙寅那天(杨注:丙寅,二十九日。),各家诸侯在霸主晋国主导下于邾国南面大阅兵。晋国的大夫羊舌鲋(叔鲋)代理执掌军法的司马,随后,各家诸侯在平丘盟会。子产和子大叔辅佐郑伯(郑定公)参加这次盟会。子产自家只带了九套帐幕,子大叔则带了四十套,一看子产只带了九套,子大叔后悔了,每次住宿的时候,都减少携带,等到达会盟地点,就和子产带的数量相同了。

      一些补充:

      “郠”(杨注:郠音梗,在今山东-沂水县界。),推测位置为:东经118.56,北纬35.87(沂水县-后古城村西,有遗址)。

      “良”(杨注:良,据杜《注》,在今江苏省-邳县新治东南约百里。或曰,在今邳县东南十余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7.80,北纬34.50(梁王城遗址)。

      “邾”(杨注:邾,国名,曹姓。参见王国维《观堂集林邾公钟跋》。(僖二十一年传称之为“蛮夷”。)初都今曲阜县东稍南,盖鲁之附庸,后都今邹县东南,春秋后八世楚灭之。《礼记檀弓》、《公羊》皆作“邾娄”,《国语郑语》、《晏子春秋内篇上三》、《孟子》并作“邹”,盖邾娄速读而音变。传世彝器有邾公牼钟、邾公华钟(“邾”并作“鼄”)及邾公钟、邾公[釒乇]钟等。仪父,邾君之字,名克。另一曹姓邾,楚之与国,在湖北-黄冈(见陈直《金文拾遗》)。#绎音亦,邾邑,今山东省-邹县东南有峄山,绎、峄字通。邾文公所迁当在峄山之阳与郭山之北夹谷地带。一九七二年夏于此地因大雨冲出一铜鼎,为费敏父嫁女与邾之媵鼎。沈钦韩《地名补注》引《山东通志》谓邾城在邹县东南二十五里,邾文公所迁城周二十余里,在峄山之阳,俗误为纪王城,邾迁都后,境内又另有绎邑,宣十年公孙归父帅师伐邾取峄,乃取其别邑,非取其国都。#“绎”,《公羊》作“蘱”,不知其故。杜《注》:“绎,邾邑。”孔《疏》云:“文十三年《传》称邾迁于绎,则绎为邾之都矣。更别有绎邑,今鲁伐取之,非取邾之都也。亦因绎山为名,盖近在邾都之旁耳。”余见文十三年《传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2,北纬35.31(邾国,邹城-纪王城,纪王村及其东周围,有遗址,近方形城,2530╳2500,南部凸出依山势。东周至汉。当于文十二年迁此)。

      下面是费敏父鼎及其铭文(弗敏父作孟姒□媵鼎其眉寿万年永宝用)的图片,出自博雅艺术网《费敏父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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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十三年传》:

      晋人将寻盟,齐人不可。晋侯使叔向告刘献公曰: “抑齐人不盟,若之何?”对曰:“盟以厎(dǐ)信,君苟有信,诸侯不贰(nì),何患焉?告之以文辞,董之以武师,虽齐不许,君庸多矣。天子之老请帅王赋,‘元戎十乘(shèng),以先启行’,迟速唯君。”叔向告于齐,曰:“诸侯求盟,已在此矣。今君弗利,寡君以为请。”对曰:“诸侯讨贰,则有寻盟。若皆用命,何盟之寻?”叔向曰:“国家之败,有事而无业,事则不经;有业而无礼,经则不序;有礼而无威,序则不共(gōng);有威而不昭,共则不明。不明弃共,百事不终,所由倾覆也。是故明王之制,使诸侯岁聘以志业,间朝以讲礼,再朝而会以示威,再会而盟以显昭明。志业于好,讲礼于等,示威于众,昭明于神。自古以来,未之或失也。存亡之道,恒由是兴。晋礼主盟,惧有不治;奉承齊(zhāi斋)犠(牺),而布诸君,求终事也。君曰‘余必废之’,何齊(zhāi)之有?唯君图之。寡君闻命矣。”齐人惧,对曰:“小国言之,大国制之,敢不听从?既闻命矣,敬共以往,迟速唯君。”叔向曰:“诸侯有间矣,不可以不示众。”八月辛未,治兵,建而不旆(pèi)。壬申,复旆之。诸侯畏之。((p 1354)(10130304))(114、118)

      我的粗译:

      在这次集会上,晋人打算按过去的盟约再度盟誓,但齐人不同意。于是晋侯(晋昭公)就派叔向去请教周天子的卿士刘献公说:“抑齐人不盟,若之何?(要是齐人不肯盟誓,拿他们怎么办呢?)”

      刘献公说:“盟以厎信,君苟有信,诸侯不贰,何患焉?告之以文辞,董之以武师,虽齐不许,君庸多矣。天子之老请帅王赋,‘元戎十乘,以先启行’,迟速唯君。”这话的大意是:盟誓是为了加强诸侯间的“信”,主上如果有“信”,诸侯就不会叛离,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对他们好好讲道理,再用武力为后盾加以督促,就算齐国不肯答应,主上也已经大获成功。我这个“天子之老”也愿意率领天王的军队出动,带领十辆冲锋战车,当先开路,随时听从主上的调遣。

      叔向就把这些话都告诉了齐方,并且说:“诸侯求盟,已在此矣。今君弗利,寡君以为请。(各家诸侯都想重申过去的盟约,已经在此聚会,主上却不同意,现在我代表寡君在此请求主上。)”

      齐人回答说:“诸侯讨贰,则有寻盟。若皆用命,何盟之寻?(只有当各家诸侯讨伐叛乱时,才需要重申过去的盟约,现在大家都同心协力,有什么好重申的?)”

      于是叔向说:

      一个国或家的败落,有很多原因:要想办事却没有贡赋支持,事就办不下去;虽有贡赋支持,但没有“礼”的规范,那么事能办却办不好;虽有“礼”的规范,但没有威严,那么“民”就不会恭谨;虽有威严但不能显示出来,那么“民”虽然恭谨,可了解不了主上的意向;不能了解主上的意向,虽然恭谨也没有意义,各种事也就不能贯彻到底,国或家就是这样垮掉的。

      所以贤明的天王定下了规矩,让那些诸侯每年互相访问,以检查军力;隔一年朝见天王,以讲求规矩;两次朝见之后会举行集会,以展示威严;两次集会以后会举行盟誓,以表达坦诚。

      与友好诸侯互相查验军力,在朝廷之上讲求规矩,向大众展示威严,对神灵表达坦诚。自古以来,一直如此。根据存亡之道,只有靠这些才能兴起。

      现在晋国依“礼”主盟,害怕不能妥善地完成,所以虔诚地向上天奉献了牺牲,又把祭品分散给诸位主上,就是祈求能够圆满地完成此次盟会。现在主上却说“余必废之(我一定不让它实现)”,那就是虔诚也没用了吗?请主上好好掂量掂量。寡君已经知道主上的意图了。

      齐人听了上面叔向的话害怕了,赶紧答复说:“小国言之,大国制之,敢不听从?既闻命矣,敬共以往,迟速唯君。(别管小国说些什么,还得大国做决定,小国还敢不听吗?我们已经了解大国的意思了,一定会恭恭敬敬的前去,听从主上的调遣。)”

      但叔向还是提出:“诸侯有间矣,不可以不示众。(各家诸侯已经有二心了,不能不向他们展示我们的强大武力。)”

      于是在八月辛未那天(杨注:辛未,四日。),晋人首先检阅部队,立起了个大旗但没有系上飘带;第二天,壬申那天(杨注:壬申,五日。),再次阅兵,把大旗上的那些飘带全都系了上去,表示晋国即将用兵。

      各家诸侯都被吓住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在此注曰:

      此种聘、朝、会、盟之数,据《礼记王制》孔《疏》,贾逵、服虔以为朝天子之法,郑玄则谓不知何代之礼,崔灵恩以为朝霸主之法。此文及杜《注》与《周礼大行人》、《礼记王制》等文俱不合,张聪咸《杜注辩证》云:“叔向之语盖举文、襄时法而托言明王之制耳。”然又与三年《传》所言文、襄霸时之制不合。《尚书周官》孔《疏》则云:“叔向盛陈此法以惧齐人使盟,若周无此礼,叔向妄说,齐人当以辞以拒之,何所畏惧而敬以从命乎?”但《周官》为伪古文,《左传疏》及《尚书疏》皆孔颖达所主编,其言未必尽是,而叔向此言也未必尽妄,惟古代文献缺佚,不足确证之耳。

      杨伯峻先生在此还有注曰:

      杜《注》:“建立旌旗,不曳其旆。旆,游也。”游即旒,旌旗飘带。马衡《凡将斋金石丛稿金史学概要上》云:“余得一器,其体为筩形,长今尺一寸七分(营造尺),围径四分半,空其中以待冒。两旁有小穿,可以施丁(钉)。穿之上层,围以蝉翼纹。顶上平处有旋纹。颈间缀以长方形之铜格,可以旋转,格间又有一小键纵贯之,此盖斿饰也。盖古者旗旌之斿,可系可解。观此器铜键,一端缀于格间,而他端不相属。知斿末亦必有一键,贯于格间,而互相为固。”建而不旆者,建立旌旗而解其斿也。不复旆者,仅检阅也。

      复旆,即再系其飘带(斿)。此盖晋之先锋旗,示将用兵。参僖二十八年《传》“狐毛设二旆而退之”《注》。

      杨伯峻先生注《僖二十八年传》“狐毛设二旆而退之”曰:

      刘书年《刘贵阳经说》曰:“设二旆,设前军之两队也。庄二十八年《传》,‘楚-子元、鬭禦疆、鬭梧、耿之不比为旆,鬭班、王孙游、王孙喜殿。’旆殿对文,而曰为旆,是旆必前军。楚前军名旆,晋制亦然。哀二年《传》晋-赵鞅禦郑师于戚,阳虎曰:‘吾军少,以兵车之旆(pèi)与罕、驷兵车先陈(zhèn阵)。’《注》:‘旆,先驱车也。以先驱车益其军以示众。’盖以兵车之先驱者为一军,故云兵车之旆,是晋前军名旆之确证。又襄十八年《传》,晋伐齐,‘左实右伪以旆先,舆曳柴而从之’,此旆亦是前军。张衡《东京赋》‘殿未出乎城阙,旆已返乎郊畛’,薛综注:‘旆,前军;殿,后军’,本《左氏》也。所以名旆者,以其载旆也。”旆本旌旗之旒,旌旗之有旒(飘带)者曰旆。互详昭十三年《传》“建而不旆”《注》。刘说是,杜《注》以旆为大旗,误。((p 0461)(05280309))

      “自古以来”(zì gǔ yǐ lái)应该就是出自这里的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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