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左传》人物事略10:伍员——日莫途远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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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左传中的预言家何其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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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王将死矣。使民不安其土,民必忧,忧将及王,弗能久矣。”,然后楚王果然就死了;还有前面楚国那位写卜词说主将自己带头冲锋挂掉,大军反而取胜的主将等等。左传中类似的预言家好像很多很多。

        当时的人真的有那么神吗?也许是左传作者为自己想说的话刻意筛选材料?或者干脆是倒填日记?

        • 家园 应该是筛选材料,

          杨伯峻先生就据此寻找左传中未能应验的预言,以之推测左传成书时间,因为成书时那些未能实现的预言都被删除了。这也符合左传的功用,作为贵族子弟的时政教材,当然要教那些能实现预言的牛人,让后人仿效。

        • 家园 应该是整修城池的行为比较怪异

          这种应该是防守行为,担心外部攻击,古代筑城是绝对的大事,所以郑国猜测楚王要死了。

        • 家园 首先,预言错了的肯定没资格上榜

          其次,遇到大事,大家都喜欢balabala,总有人可能说对了

          比如说某人快要死了,总有对的时候;

          说战争胜负,总有一半的人可能预言成功嘛

          最后,真的有牛人就那么有预见性

          • 家园 当时一些具体行为都有特定含义

            比如国君突然派重兵看守国库,一般来说是要大赦了。这种大规模的防守行为,多半是国内有了大事,推断国君要死了很符合逻辑。

        • 家园 那时用的是木头竹简,很重的

          所以记下的都是比较重要的事情,否则真没有必要浪费那么珍贵的古文字。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0附:吴光入郢8/22

      《昭二十三年传》:

      楚-大子建之母在郹,召吴人而启之。冬十月甲申,吴大子诸樊入郹,取楚夫人与其宝器以归。楚司马薳越追之,不及。将死,众曰:“请遂伐吴以徼之。”薳越曰:“再败君师,死且有罪。亡君夫人,不可以莫之死也。”乃缢于薳澨。((p 1447)(10230701))(110)

      楚-囊瓦为令尹,城郢。沈尹戌(xū)曰:“子常必亡郢。苟不能卫,城无益也。古者,天子守在四夷;天子卑,守在诸侯。诸侯守在四邻;诸侯卑,守在四竟(jìng境)。慎其四竟,结其四援,民狎其野,三务成功。民无内忧,而又无外惧,国焉用城?今吴是惧,而城于郢,守已小矣。卑之不获,能无亡乎?昔梁伯沟其公宫而民溃,民弃其上,不亡,何待?夫正其疆埸(yì),修其土田,险其走集,亲其民人,明其伍候,信其邻国,慎其官守,守其交礼,不僭(tiě)不贪,不懦不耆(qí),完其守备,以待不虞,又何畏矣?《诗》曰:‘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无亦监乎若敖、蚡(fén)冒至于武、文,土不过同,慎其四竟,犹不城郢。今土数圻(qí),而郢是城,不亦难乎?”(《昭二十三年传》(p 1447)(10230901))(110)

      我的粗译:

      也在这一年,住在“郹”的楚-大子建之母召来吴人,为他们打开了城门,冬十月甲申那天(杨注:甲申,十六日。),吴国的大子诸樊进入“郹”,把这位楚王夫人和她的宝藏都搬回了吴国。楚国的司马薳越前去追击他们,但没追上。他怕没法交代,打算自杀。他的部下建议说:“请遂伐吴以徼之。(我们还是趁此进攻吴国,看看能不能占些便宜。)”但薳越说:“再败君师,死且有罪。亡君夫人,不可以莫之死也。(要是再损失了主上的部队,那就算死了都交代不过去。现在我把主上的夫人丢了,不可以不以死赎罪。)”于是他在薳澨上吊自杀了。

      楚国的囊瓦(子常)当了令尹,首先在“郢”那里加筑城墙。听说此事,楚国的大夫沈尹戌评论说:

      子常这回肯定会丢了“郢”。要不能坚守,加筑城墙也没用。古时候,天子的防卫都部署在四夷那里,等天子地位下降以后,防卫部署就放到了诸侯那里。至于诸侯,本来防卫都部署在四邻那里,等诸侯地位下降以后,防卫部署就放到了四竟(境)那里,在四竟加强警戒,设法结好四邻,确保有援兵,训练“民”习惯野外作战,并且要保证不误农时。这样下来,“民”既无内忧,也无外惧,那么“国”还用得着加筑城墙吗?

      现在我们因为害怕吴国,就为“郢”加筑城墙,防卫部署的范围已经太小了。要是这么狭窄的范围还守不住,还怎么保得住“郢”呢?当初梁伯在他的宫殿周围开挖壕沟,却使他的“民”溃散了,“民”要是抛弃了长上,那些长上不完蛋还等什么呢?

      如果我们整治好边界的界墙,修好田中的陇亩,在要隘建好工事,和睦我们的“民”和“人”,建立好部队的编制和警戒的规矩,与邻国建立信任,所有官员都尽职尽责,和其他诸侯的交往都不失礼,既不过分和贪婪,也不怯懦或冒失,完善我们的守备,以此来应对意外事件,又有什么可怕的?

      《诗》里说:“想起老祖宗,都念他的情。”不就是说的我们先祖吗,若敖、蚡冒至于武、文他们那时,土地不过百里方圆,但他们致力于加强四竟的警戒,并没有加筑“郢”的城墙。现在我们的土地已经是几千里方圆了,却回过来加筑“郢”的城墙,不亦难乎?

      一些补充:

      那两句诗出自《诗大雅文王之什文王六章》:

      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宜鉴于殷,骏命不易。(《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369))

      杨伯峻先生于此注云:“无念,念也。无,发语词,无义。聿亦发语词。句谓念尔祖,修其德。《诗大雅文王》。”

      杨伯峻先生注“吴大子诸樊入郹”曰:

      此时吴王为僚,其伯父为诸樊,鲁襄二十五年死,则僚之太子不得名诸樊。《史记吴世家》云:“吴使公子光伐楚,败楚师,迎楚故太子建母于居巢以归。”虽情节与《传》有不同,而作公子光,较确。陆粲《附注》亦云。又可参俞樾《曲园杂纂》卷十八。

      杨伯峻先生注“乃缢于薳澨”曰:

      《吕氏春秋》、《吴越春秋》诸书,又有两国边邑争桑相攻事,未见于《传》。

      “楚”——“郢”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至僖二十七,文九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

      “郹”——“郹阳”(杨注:郹阳,郹音決,蔡邑,亦即二十三年《传》之郹,当在今河南-新蔡县境。娶女不依礼曰奔,犹近代之姘居。#杜《注》:“郹,郹阳也。平王娶秦女,废太子建,故母归其家。”郹阳在今河南-新蔡县境,互见十九年《传》并《注》。),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9,北纬32.8(新蔡县境)。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19.62,北纬31.84(葛城遗址,江苏最早西周至春秋城址。阖闾以前)。

      “薳澨”(杨注:《说文》:“澨,埤增水边土,人所止者。”《水经禹贡山水泽地所在注》云:“文公十有六年,楚军次于句澨以伐诸庸;宣公四年,楚令尹子越师于漳澨;定公四年,左司马戌败吴师于雍澨;昭公二十三年,司马薳越缢于薳澨。服虔或谓之邑,又谓之地。京相璠、杜预亦云,水际及边地名也。”据《汇纂》,薳澨在今湖北-京山县西百余里汉水东岸。《吕氏春秋》、《吴越春秋》诸书,又有两国边邑争桑相攻事,未见于《传》。),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5,北纬31.4(随以西汉水东岸)。

      “梁”——“少梁”(杨注:梁,国名。僖十七年《传》云:“惠公之在梁也,梁伯妻之。梁嬴孕,过期。”则梁为嬴姓。今陕西省-韩城县南二十二里有少梁城,当即古梁国。僖十九年,即秦穆公十九年,秦灭之。《秦本纪》谓穆公二十年灭梁、芮。雷学淇《竹书义证》调停其说,谓“亡在十九年冬,而取在二十年”,亦苦于用心矣。文十年地入于晋,传世器有梁伯戈、梁其钟、梁其鼎、梁邑币等。#少梁即古梁国,见桓九年《传注》,僖十九年亡于秦。),(为秦所灭,但后来似属晋),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0.40,北纬35.38(韩城-芝川镇:梁亡。(《僖十九年经》(p 0381)(05190007))(021)晋人伐秦,取少梁。(《文十年传》(p 0575)(06100101))(054))。

      下面是诸樊入郹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点看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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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图,这次吴人又是长途奔袭。

      ————————————————————

      《昭二十四年经》:

      冬,吴灭巢。((p 1449)(10240006))(110)

      《昭二十四年传》:

      楚子为舟师以略吴疆。沈尹戌(xū)曰:“此行也,楚必亡邑。不抚民而劳之,吴不动而速之,吴踵楚,而疆埸(yì)无备,邑,能无亡乎?”((p 1452)(10240901))(110)

      越大夫胥犴(hān)劳王于豫章之汭(ruì),越-公子仓归(kuì)王乘(chéng)舟。仓及寿梦帅师从王,王及圉(yǔ)阳而还。吴人踵楚,而边人不备,遂灭巢及钟离而还。((p 1453)(10240902))(110)

      沈尹戌(xū)曰:“亡郢之始于此在矣。王一动而亡二姓之帅,几如是而不及郢?《诗》曰‘谁生厉阶?至今为梗’,其王之谓乎!”((p 1453)(10240903))(110)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的昭公二十四年(公元前五一八年,周敬王二年,晋顷公八年,楚平王十一年,吴僚九年),楚子(楚平王)又组建了舟师骚扰吴国的边境。得知此事,沈尹“戌”评论说:“此行也,楚必亡邑。不抚而劳之,吴不动而速之,吴踵楚,而疆埸无备,邑,能无亡乎?(这一趟,我们楚国肯定会丢失一些城邑了。不肯安定自家的“民”,却让他们疲于奔命,吴国还没来打咱们,咱们却去招惹他们,万一吴军跟着我们楚军打过来,边界上来不及准备,这样搞,那些城邑,还能不丢吗?)”

      越国的大夫胥犴在豫章之汭慰劳楚国的“王”(楚平王),越国的公子仓向这位“王”赠送了一艘乘舟(非战船),“仓”(公子仓)和越国大夫寿梦率领部队跟随这位“王”出征。这位“王”到了圉阳就回头了。

      接下来,吴人果然追踪了楚军,而楚国的边人却没有戒备,于是吴人攻灭了巢和钟离才回去。

      沈尹“戌”又评论说:“亡郢之始于此在矣。王一动而亡二姓之帅,几如是而不及郢?《诗》曰‘谁生厉阶?至今为梗’,其王之谓乎!(这就是丢失郢都的开端啊,我们的“王”这一出动就损失了两家的将领,再这么损失几次还到不了郢都呢?《诗》里说“谁惹来祸端?至今还没完”,就说得是我们的“王”吧!)”

      一些补充:

      那两句《诗》出自《诗大雅荡之什桑柔三章》:

      国步蔑资,天不我将。靡所止疑,云徂何往?君子实维,秉心无竞。谁生厉阶,至今为梗。(《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439))

      高亨先生于此注“谁生厉阶,至今为梗”云:“厉阶,祸端。”“梗,灾害。”

      “巢”推测位置为:东经117.69,北纬31.66(巢湖市,唐咀遗址)。

      “沈”推测位置为:东经115.24,北纬33.07(沈丘古城遗址)。

      “越”——“於越”推测位置为:东经119.66,北纬30.76(安吉古城,安城镇西北古城村,有太湖南岸及浙江地区同时其规格最高的城址,东西600,南北550。约昭二十五年迁今阮市一带)。

      “豫章之汭”推测位置为:东经116.74,北纬32.62(淮水与今东淝河交汇处)。

      “圉阳”(杨注:杜《注》:“圉阳,楚地。”顾栋高《大事表》七之四谓圉阳应在今安徽-巢县南境。),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8.1,北纬31.4(巢湖市东南)。

      “钟离”推测位置为:东经117.67,北纬32.91(凤阳-板桥镇-古城村)。

      下面是楚子为舟师以略吴疆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点看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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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上图可见,当时的“吴疆”还在长江一线,则楚国“舟师”的基地应在巢湖,越-公子仓送给楚平王的“乘舟”则应是通过所谓“巢肥运河”送到了“豫章之汭”入淮河,“巢肥运河”当由孙叔-敖开掘于楚庄王时,有说是见于记载的最早运河。但在这一战中,楚国的前方支撑点巢和钟离都被攻灭,钟离是第二次被攻灭,此后,也许“吴疆”就会扩张了。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0附:吴光入郢7/22

      《昭二十一年传》:

      蔡侯-朱出奔楚。费无极取货于东国,而谓蔡人曰:“朱不用命于楚,君王将立东国。若不先从王欲,楚必围蔡。”蔡人惧,出朱而立东国。朱愬于楚,楚子将讨蔡。无极曰:“平侯与楚有盟,故封。其子有二心,故废之。灵王杀隐大子,其子与君同恶,德君必甚。又使立之,不亦可乎!且废置在君,蔡无他矣。”((p 1430)(10210701))(109、110)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的昭公二十一年(公元前五二一年,周景王二十四年,晋顷公五年,楚平王八年,吴僚六年),刚即位的蔡侯-朱逃去了楚国。此事的缘由是费无极从“朱”的叔父“东国”(蔡悼公)那里索取了贿赂,然后去威胁那些蔡国主事的大夫说:“朱不用命于楚,君王将立东国。若不先从王欲,楚必围蔡。(“朱”不肯好好听我们楚国的话,我们的“君王”(楚平王)打算立“东国”为君,你们如果不肯听从我们“王”的意思,我们楚国肯定会来围攻你们蔡国。)”那些蔡国主事的大夫害怕了,于是把“朱”赶走,改立了“东国”。

      “朱”向楚国告状,楚子(楚平王)打算进攻蔡国,但被无极(费无极)拦了下来,他说:“平侯(蔡平公-庐)与楚有盟,故封。其子(蔡侯-朱)有二心,故废之。灵王杀隐大子,其子(东国)与君同恶(灵王),德君必甚。又使立之,不亦可乎!且废置在君,蔡无他矣。(平侯和我们楚国有盟约,所以我们才重新封立了蔡国。他的儿子对我们有二心,所以才废黜了他。我们的灵王杀掉了隐大子,隐大子的儿子和主上有同一个仇人,主上替他报了仇,他一定很感激主上。主上这次再支持人立他为国君,不亦可乎!而且他们的国君的废立由主上决定,蔡国就变不出什么花样了。)”

      ————————————————————

      《昭二十三年经》:

      戊辰,吴败顿、胡、沈、蔡、陈、许之师于鸡父。胡子-髡、沈子-逞灭,获陈-夏啮。((p 1440)(10230007))(110)

      《昭二十三年传》:

      吴人伐州来,楚-薳越帅师及诸侯之师奔命救州来。吴人禦诸钟离。子瑕卒,楚师熸。吴-公子光曰:“诸侯从于楚者众,而皆小国也,畏楚而不获已,是以来。吾闻之曰:‘作事威克其爱,虽小,必济。’胡、沈之君幼而狂,陈大夫啮壮而顽,顿与许、蔡疾楚政。楚令尹死,其师熸。帅贱、多宠,政令不壹。七国同役而不同心,帅贱而不能整,无大威命,楚可败也。若分师先以犯胡、沈与陈,必先奔。三国败,诸侯之师乃摇心矣。诸侯乖乱,楚必大奔。请先者去备薄威,后者敦陈整旅。”吴子从之。戊辰晦,战于鸡父。吴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与陈,三国争之。吴为三军以系于后,中军从王,光帅右,掩馀帅左。吴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国乱,吴师击之,三国败,获胡、沈之君及陈大夫。舍胡、沈之囚使奔许与蔡、顿,曰:“吾君死矣!”师譟而从之,三国奔,楚师大奔。((p 1445)(10230501))(110)

      书曰“胡子-髡、沈子-逞灭,获陈-夏啮”,君臣之辞也。不言战,楚未陈也。((p 1446)(10230502))(110)

      我的粗译:

      又过了两年,我们的昭公二十三年(公元前五一九年,周敬王元年,晋顷公七年,楚平王十年,吴僚八年),吴人进攻州来,楚国的司马薳越率领楚军以及几家诸侯的部队长途跋涉来救援州来。吴人后退到钟离,准备在这里与楚军作战。正在此时,也在楚军中的、本来就有病的楚国令尹子瑕(陽匄)死了,影响了楚军的士气。

      而在吴国那边,公子光向吴王僚建议说:

      楚国这次带来了好多家诸侯的部队,但都是小国,都是害怕楚国不得已才出战的,我听人说:“作事威克其爱,虽小,必济。(出征时令行禁止,不姑息纵容,就算人少,也能成事。)”现在胡、沈两国国君年少轻狂,陈国的大夫年纪虽大但却顽固,顿国和许国、蔡国都不喜欢楚国的统治。现在楚国的令尹又死了,楚军人心动摇。而且楚军的统帅地位卑微,可军中却有一大堆宠臣,因此管理混乱,军令前后不连贯。既然他们七国不能同心同德,统帅威信不高又无法整合全军,我们就能够打败他们。我们可以先分兵进攻胡国、沈国和陈国的部队,这三国垮掉,其他小国的军队必然军心动摇,小国发生混乱,楚军也会跟着败退。请先派战斗力弱的部队进攻,然后再以主力跟进。

      吴王僚采纳了他的建议。

      戊辰晦那天(杨注:戊辰,二十九日。),两军在鸡父开战。吴子(吴王僚)先派由三千罪人组成的部队进攻胡国、沈国和陈国的阵地,这三国军队的将士没想到这些罪人后面还跟着吴军的主力,只看到这些罪人组成的部队战斗力不强,有便宜可捡,争先出来与这些罪人作战。那些吴军罪人被三国的战士追得到处乱跑,牵引的三国的阵形也跟着乱了套,这样一来,当紧跟着吴军罪人的吴军主力突然出现时,这三国军队已经没有抵抗力,就被轻易地打败了,胡、沈两国国君和陈军的统帅都送了命。

      然后吴军收拢俘虏,挑出胡、沈两国的俘虏放掉,让他们逃向许国军队的阵地和蔡国、顿国军队的阵地,还让他们大喊:“我们的主上死了!”吴军主力跟在他们身后,也一起大喊大叫,许、蔡、顿三国的军队顿时崩溃,楚军也跟着全面崩溃,吴军大获全胜。

      《春秋经》上写“胡子-髡、沈子-逞灭,获陈-夏啮”,这是要把君和臣分清楚,没用“战”字,则是因为楚军没来得及列阵。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胡子-髡、沈子-逞灭”曰:

      “逞”,《公羊》作“楹”,《谷梁》作“盈”。杜《注》:“国虽存,君死曰灭。”胡国-妫(归?)姓,故城即今安徽-阜阳市。定十五年楚灭之。

      杨伯峻先生注“获陈-夏啮”曰:

      杜《注》:“大夫死、生通曰获。”杜《注》本《公羊传》。孔《疏》:“宣二年,郑人获华元,生获也;哀十一年,获齐-国书,死获也,故云大夫死、生通曰获。”又引《世本》:“宣公生子夏,夏生御叔,叔生徵舒,舒生惠子-晋,晋生御寇,寇生悼子-啮。啮是徵舒曾孙。”程公说《春秋分纪》又谓悼子-啮生夏区夫。

      杨伯峻先生注“吴人伐州来”曰:

      十三年《传》楚平王犹云,“州来在吴犹在楚”,而十九年楚人城州来,则不知何年楚又取之,《经》、《传》失载。至哀二年,吴师入蔡,逼蔡迁于州来,乃为蔡都。

      杨伯峻先生注“楚-薳越帅师及诸侯之师奔命救州来”曰:

      杜《注》:“令尹以疾从戎,故薳越摄其事。”令尹为阳匄,字子瑕。薳越为司马。奔命,奉楚平王之命率师奔赴也。

      杨伯峻先生注“子瑕卒,楚师熸”曰:

      杜《注》:“子瑕即令尹,不起所疾也。吴、楚之间谓火灭为熸。军之重主丧亡,故其军人无复气势。”襄二十六年《传》“楚师大败,王夷师熸”,定十年《传》“卫侯伐邯郸午于寒氏,城其西北而守之,宵熸”,熸未必仅吴、楚间语。

      杨伯峻先生注“请先者去备薄威”曰:

      杜《注》:“示之以不整以诱之。”惠栋《补注》引《尉缭子》(《攻权篇》)曰:“兵有去备徹威而胜者,以其有法故。”

      杨伯峻先生注“戊辰晦,战于鸡父”曰:

      杜《注》:“七月二十九日。违兵忌晦战,击楚所不意。”七月小,王韬《春秋长历考正》以为七月大,则戊辰非晦日,显与《传》违,误。

      杨伯峻先生注“师譟而从之”曰:

      吴师大鸣鼓而从所释囚以击许与蔡、顿。《孔子家语相鲁篇》“齐使莱人以兵鼓譟”,注云:“雷鼓曰譟。”若作呼喊义亦通。《一切经音义》引《声类》云“譟,群呼烦扰也。”

      杜《注》(书曰“胡子-髡、沈子-逞灭,获陈-夏啮”,君臣之辞也)云:“国君,社稷之主,与宗庙共其存亡者,故称‘灭’;大夫轻,故曰‘获’。获,得也。”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19.62,北纬31.84(葛城遗址,江苏最早西周至春秋城址。阖闾以前)。

      “顿”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4,北纬33.43(东风村,南顿故城)。

      “胡”(杨注:胡有二,一为姬姓之国,《韩非子说难篇》郑武公谓胡为兄弟之国、哀八年《传》齐侯杀胡姬是也,为郑武公所灭,故城当在今河南-漯河市一带(东)。此胡子则为归姓国,三十一年《传》胡女敬归可证。故城在今安徽-阜阳县治。定十五年为楚所灭,此当是归姓之胡。#胡,归姓,故国在今安徽-阜阳市及阜阳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5.79,北纬32.96(阜阳市-白庙集-胡庙)。

      “沈”推测位置为:东经115.24,北纬33.07(沈丘古城遗址)。

      “蔡”——“新蔡”推测位置为:东经114.99,北纬32.75(新蔡二高周围,有遗址,省保。昭十一年蔡灭,昭十三年复封于新蔡,哀元年因楚围请迁,哀二年迁于下蔡——州来)。又:如据陈伟先生,则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7,北纬32.6(先秦、汉晋-新蔡故城实应在北魏以后的新蔡县治以西、汝水南岸一带。——陈伟 《楚“东国”地理研究》 (p 022))。

      “陈”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8,北纬33.73(淮阳县城)。

      “许”——“白羽”——“析”(杨注:许,姜姓国,周武王封文叔于许,故城在今河南省-许昌市东三十六里。鲁成十五年,许灵公迁于叶,即今河南省-叶县南稍西三十里。昭公九年,许悼公迁夷,实城父,今安徽省-亳县东南七十里之城父集。一九六二年在安徽-宿县-许村公社-芦古城孜发现许国-诸俞之器。许国君葬于许村,离城父集固不甚远。十八年迁析,实白羽,即今河南省-西峡县。定公四年,许男-斯迁容城,容城故城在今鲁山县南稍东约三十里。传世器有许子钟、许子妝簠等。“许”皆作“鄦”,与《说文》同。自文叔至庄公十一世,始见于《春秋》。战国初灭于魏。详《汉书地理志》“颍川郡-许”王先谦《补注》。#十八年迁析,实白羽,即今河南省-西峡县。#析,此时当是鄀之别邑。据《大事表》七之四,今内乡县、淅川县之西北境皆析地。昭十八年,楚迁许于此。#十八年又迁于析,即今河南-内乡县西北,定四年又迁于容城,则又在叶县西。#成十五年许迁于叶,自后常以叶为都。昭九年自叶迁于夷,十一年迁许于楚境内,十三年平王复之,又归于叶。《传》云“叶在楚-方城之外蔽”,则足证楚自叶迁许。白羽在今河南-西峡县西关外。#杜《注》:“于《传》时,白羽改为析。”盖以《经》言白羽,则白羽为旧名,析则作《传》时名。#丰,据顾栋高《大事表》七之四,在今河南-淅川县废治(今为旧淅川)西南,与湖北-十堰市相接界。今淅川县及内乡县之西北境皆楚-析地。),推测位置为:东经111.49,北纬33.31(莲花寺岗,昭十八年迁来,定四年迁容城)。

      关于“鸡父”的位置,清华简《系年》中提到:

      靈王即世,景平王即位。少師無極讒連尹奢而殺之,其子伍員與伍之雞逃歸吳。伍雞將吳人以圍州來,爲長壑而洍之,以敗楚師,是雞父之洍。(小狐《讀《繫年》臆札》所附《系年》通行释文第十五章)

      如此,则“鸡父”在州来附近。

      又如上面《左传》所述,楚军是经过州来向钟离方向行军的,而吴人则“禦诸钟离”,因此“鸡父”恐应在钟离附近。

      从州来到钟离直线距离九十公里多,实际道路应该有大约三百里。此时州来在楚人手里,钟离在吴人手里。无论如何,“鸡父”亦应在州来与钟离之间,而非远在西南方向的“固始东南”。

      “鸡父”(杨注:杨注:“父”,《谷梁》作“甫”。“父”“甫”二字古本通。杜《注》:“鸡父,楚地,安丰县南有鸡備亭。”西晋之安丰县在今河南-固始县东,则鸡父又在其南。),按“固始东南”推测位置为:东经115.93,北纬31.80(金寨县-开顺村)。我则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7.5,北纬32.9(钟离西,淮水南岸)。

      下面是“鸡父”之战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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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鸡父”之战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广),其中标注了两个“鸡父”的位置,可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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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来”推测位置为:东经116.72,北纬32.71(凤台-城关-北古城村。昭十一年蔡灭,昭十三年蔡复封于新蔡,同年州来灭,迭属吴-楚,哀元年蔡因楚围请迁,哀二年蔡迁于下蔡——州来)。

      “楚”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至僖二十七,文九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

      “钟离”推测位置为:东经117.67,北纬32.91(凤阳-板桥镇-古城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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