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商榷评钱先生文章的几点异议--[和梦飞兄] -- 东门之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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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走”在人生边上——钱钟书(上)

      http://www.cchere.net/article/744536

      “走”在人生边上——钱钟书(下)

      http://www.cchere.net/article/746455

      要评大师,先得弄清楚啥叫国学。这题目可以写上几本厚书,小可认为国学概括而言之就是把古书给讲通。古书上的话我们看不懂,如果想看,就需要有人来给我们注解说明,国学大师就是把中国古代典籍给弄成我们能懂的人。

      钱先生写过围城(小说),写在人生边上(散文集)那些不是钱先生的主业。小可只谈谈艺录,宋诗选注,七缀集,管锥编。谈艺录和管锥编相对复杂,小可也不谈,因为小可还需要至少几十年来读这二套书,宋诗选注和七缀集这二本书。只要你愿意读都没有多大的阅读障碍。当然能从书里吸收多少那是各人自己的本事,我是一直把七缀集当成一本有趣的小书来读的。七缀集里收了七篇文章,分别是

      中国诗与中国画

      读《拉奥孔》

      通感

      林纾的翻译

      诗可以怨

      汉译第一首英语诗人《人生颂》及有关二三事

      一节历史掌故、一个宗教寓言、一篇小说

      这七篇文章只要你愿意去读,或多或少都可以有所收获。

      梦兄说要当心“黑木崖现象”和“星宿海情节”,这个小可是完全赞同的,不过小可要疑问的是东方不败和任我行用的是三尸脑神丸,钱先生的三尸脑神丸又在哪里?梦兄说钱先生在书里冷嘲热讽的干掉了无数,那么就从引用的那几个例子看,钱先生实在是厚道无比了,都是用作者本身的事例来证明。钱先生说四灵这些小诗人才气缺乏,那是拿他们和大作家来比而已。四灵总比普通人要高的多吧。在宋诗比较这个大标准里说四灵才气不过如此又有什么错呢?谢灵运当年说,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这老谢也太狂了不是,能不能说老谢把当时的人都给讽刺的一遍呢?

      梦兄说管锥编看懂的人不多,这句话应该修改为管锥编全部看懂的人不多。相对论全看懂的人也不多,这不妨碍爱因斯坦成为大师。小可很笨,但管锥编里面的篇章自己硬啃居然也能看懂几篇,就拿一个最脍炙人口的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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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窈窕淑女,君子好俅。这个窈窕代表什么意思呢?《传》注释:“窈窕,幽闲也;淑,善也”,《正义》说:“‘淑女’已为善称,则‘窈窕’宜为居处;扬雄云‘善心为窈’,善容为‘窕’者,非也。”《方言》说:应该做美心美状讲。钱先生说:“‘淑’固为善称,然心善未必状美,扬雄之说兼外表内心而言,未可厚非,亦不必牵扯‘居处’也。那么究竟哪种解释为是呢?《序》说:“是以《关睢》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前面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后面这句又做何解呢?

      高诱注《吕氏春秋·报更》篇之“哀士”及《淮南子·说林训》之“哀其所生”,“皆曰:“‘哀’,爱也”。《汉书·鲍宣传》上书谏宠幸董贤曰:“诚欲哀贤,宜为谢过天地”,训“爱”更明。郑笺谓“哀”当作“衷”,中心思念之意,义与“爱”通。

      钱先生首先开始拿古书举例子来说明《序》中的这句话有特殊的修辞手法, 《史记·老子、韩非列传》:“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以为罔,游者以为纶,飞者以为缯。”谢灵运《登池上楼》:“潜虬媚幽姿,飞鸿响远音;薄霄愧云浮,栖川惭渊沉。” 钱先生说“先呼后应,有起必承,而应承之次序与起呼之次序适反。”那么难道就是中国古人这么写吗?原来古希腊就有了“丫叉句法”,东西方谁说相隔如参商呢?文学规律在这里暗合了。

      《序》说:“是以《关睢》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忧在进贤和思贤才是相连的,不淫其色和哀窈窕是相连的。解窈窕和色不相连,那么这样的解释显然不符古人的本意。《汉书·王莽传》上公卿大夫奏言:“公女渐渍德化,有窈窕之容”,邯郸淳《孝女曹娥碑》:“窈窕淑女,巧笑倩兮”又“葩艳窈窕”,陆机《日出东南隅》:“窈窕多仪容”,谢灵运《会吟行》:“肆呈窈窕容”,皆指姿容,足相发明。《诗经》中“窈窕”与“淑女”连用。宋玉《神女赋》所谓“既姽嫿于幽静兮”,杜甫《丽人行》所谓:“态浓意远淑且真”也。“幽静”与“淑且真”,都是来修饰“姽嫿”与“态浓意远”的,既漂亮又娴静淑真的女子,谁人不爱呢? 所以古人美的标准是指内外双修,钱先生又引施山《姜露庵杂记》卷六称“窈窕淑女”句为“善于形容。盖‘窈窕’虑其佻也,而以‘淑”字镇之;‘淑’字虑其腐,而以‘窈窕’扬之”。

      所以被人称赞窈窕说不定对方是在说你德行差,而对方说你淑女也许是说你是恐龙,不好好学习连被人骂了都不知道。

      钱先生这么信手一写,从春秋到古希腊,引书多达十余种,什么叫天才,这就是天才。可怕的地方不在于钱先生这篇文章,当你知道钱先生这篇仅仅是管锥编中普通的一篇时,那还能有什么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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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厉害!

        花之。

      • 家园 钱先生当时写的东西,一些已经成为

        今天的共识了。就比如举出的窈窕一词。流传到钱先生的时候,已经是不带“色”了。于是他旁征博引,论证了半天,其实就是说窈窕的本来意思就是色,和人的德行没什么关系。这在当时还是很有见地的。所以我觉得看管锥编也要放到历史环境中去。

        另外,该书也过于学术了。估计当时的读者群就是一帮搞中文的人(现在也差不多),不是给普通人看的,所以论证也很繁杂。就以窈窕为例,为了证明,先去证明哀,然后是句式,甚至牵扯到了古希腊。最后又引出古人的其他用法来支持自己的观点。但是呢,钱先生的观点到底是什么呢,文中没有一句明确的说明,东西摆在那里,自己看吧,典型的儒家手法,所以一般人读了,就觉得比较晕,枯燥,看不下去。

      • 家园 来来,俺来推荐东门兄做认证会员

        推荐一只会叫的鹅……

      • 家园 【原创】既然东门兄又发了一篇,在下也接着奉陪!

        1)“要评大师,先得弄清楚啥叫国学”,“国学”这个东西,前两天网上还在争论,在下在一边看热闹,觉得不清楚的人占大多数!

        东门兄大才,应该算是弄清楚的一个吧?因为东门兄自己就已经在评论大师了:“钱先生这么信手一写,从春秋到古希腊,引书多达十余种,什么叫天才,这就是天才。”我自认对于语法还是比较过关的,所以觉得东门兄这几句,从语法上看,的确应该算是“评”!

        2)从东门兄的大作,看得出兄台的确是博览群书,梦飞不及远矣!但另外一方面,梦飞觉得,俺们兄弟俩,好像从一开头就有点南辕北辙了!

        例一:“梦兄说要当心“黑木崖现象”和“星宿海情节”,这个小可是完全赞同的,不过小可要疑问的是东方不败和任我行用的是三尸脑神丸,钱先生的三尸脑神丸又在哪里?”

        俺的原文是:“当然,这是虾兵蟹将们自作多情的吹捧,不关钱先生的事。钱先生在这一方面,比金庸明智得多!”

        例二:“梦兄说钱先生在书里冷嘲热讽的干掉了无数,那么就从引用的那几个例子看,钱先生实在是厚道无比了,都是用作者本身的事例来证明。”

        俺的原文是:“我看到的众多选本中,仿佛只有钱钟书这本,才算得上真正的“批评”!

        前文说过,我在前两篇文章中,丝毫没有怪罪钱先生骂错了人的意思。兄台不要看到一个“干掉”就觉得梦飞在骂人!

        例三:“梦兄说管锥编看懂的人不多,这句话应该修改为管锥编全部看懂的人不多。相对论全看懂的人也不多,这不妨碍爱因斯坦成为大师。

        俺的原文:“后者谁都看不懂,而且写得异常复杂!”

        在这里是有调侃的味道,但我并没有说,也没有这个意思:看不懂,复杂;就说明它不好!这一点常识我自信还是有的。

        至于《管锥编》好不好看懂,复杂不复杂。这个问题见仁见智吧!对于东门兄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对于我,是自己心里清楚。至于其他人,我就不好乱说了。

        例四:“当你知道钱先生这篇仅仅是管锥编中普通的一篇时,那还能有什么想法呢?”

        这方面,俺的想法终于和东门兄一致了:俺对钱先生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

        • 家园 汗,

          “要评大师,先得弄清楚啥叫国学”,“国学”这个东西,前两天网上还在争论,在下在一边看热闹,觉得不清楚的人占大多数!

          这个嘛,小可其实是个半吊子,看点古书,拿去泡MM而已。钱老是天才,梦兄的原文也是这么说的。我看钱先生的文章更多是被钱先生的那些层出不穷的幽默典故所吸引,至于说到钱先生如何如何伟大,如何如何体现了人文情怀,那些不说也罢。

          梦兄水煮鸡蛋,小可喜欢煎鸡蛋罢了。评钱先生,这个,这个实在不敢。

          “要评大师,先得弄清楚啥叫国学”小可修改为“要评大师,先得把啥叫国学的标准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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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汗,
            家园 哈哈!有什么不敢评的?

            舜人也,予亦人也!

            随便问一句,泡到了几个MM?

    • 家园 一 引文当引全

      钱钟书给王安石挑的一个刺

      http://www.cchere.net/article/724200

      被钱钟书嘲笑的一些倒霉鬼

      http://www.cchere.net/article/733733

      容斋续笔 北宋·洪迈著

      卷第八(十五则)

      诗词改字

      王荆公绝句云:“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吴中士人家藏其草,初云“又到江南岸”,圈去到字,注曰不好,改为过,复圈去而改为入,旋改为满,凡如是十许字,始定为绿。黄鲁直诗:“归燕略无三月事,高蝉正用一枝鸣。”用字初曰抱,又改曰占、曰在、曰带、曰要,至用字始定。予闻于钱伸仲大夫如此。今豫章所刻本,乃作“残蝉犹占一枝鸣”。向巨原云:“元不伐家有鲁直所书东坡《念奴娇》,与今人歌不同者数处,如浪淘尽为浪声沉,周郎赤壁为孙吴赤壁,乱石穿空为崩云,惊涛拍岸为掠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为多情应是笑我生华发,人生如梦为如寄。”不知此本今何在也?

      洪迈老先生写的题目很清楚,是诗词改字。梦兄把题目去掉,然后推论洪迈老先生的目的是为了说明文学作品的现在版本和过去版本的不同。这恐怕颇为不妥吧?

      钱先生的《宋诗选注》,书前有一篇长序,暂放一边不谈,书中每位诗选的作者都有一篇小传,这也暂不说,仅就泊船瓜洲这首诗而言,原文的注是这样的:

      泊船瓜洲(1)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春风又绿江南岸(2),明月何时照我还.

      (1)在长江北岸,跟镇江——“京口”——相对。这是王安石想念金陵的诗,钟山是他在金陵的住处。

      (2)这句也是王安石讲究修辞的名例子。据说他在草稿上改了十几次,才选定这个“绿”字;最初是“到”字,改为“过”之,又改为“入”字,又改为“满”字等等(洪迈《容斋续笔》卷八)。王安石《送和甫寄女子》诗里又说:“除却春风沙际绿,一如送汝过江时”,也许是得意话再说一遍。但是“绿”字这种用法在唐诗中早见而亦屡见:丘为《题农夫庐舍》:“东风何时至?已绿湖上山’李白《侍从宜春苑赋柳色听新莺百啭歌》:“东方已绿瀛洲草”;常建《闲斋卧雨行药至山馆稍次湖亭》:“行药至石壁,东风变萌芽,主人山门绿,小隐湖中花。”于是发生了一连串的问题:王安石的反复修改是忘记了唐人的诗句而白费心力呢?还是明知道这些诗句而有心立异呢?他的选定“绿”字是跟唐人暗合呢?是最后想到了唐人诗句而欣然沿用呢?还是自觉不能出奇制胜,终于向唐人认输呢?

      梦兄没有把钱先生的注引全也就罢了,却不知“王安石用这个“绿”字,其实是很不高明!”这样的结论由何得出?从注中我们可以看出王安石确实参考了前人的用法,那钱先生是不是应该大夸特夸这个字用的好才算厚道?就这首诗而言,绿用的不错,但没有脱出前人的窠臼,这才是钱先生不满的地方。如果非要说钱先生在讽刺,那么就在泊船瓜洲之前的注中,钱先生还赞扬了他的这种本事,称之达到了中国古代修词关于用事的最高要求怎么又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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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带一提:《警世通言》中有二篇《王安石三难苏学士》 《拗相公饮恨半山堂》

      http://art.westcn.com/gdwx/jshty/

      对照起来看效果更好。前一篇讽刺了苏学士不懂装懂,恃才傲物,结果被王安石教训的哑口无言,最后终于服输。后一篇却把王安石骂得狗血喷头,小时候只知道好人坏蛋,常常不解,一本书怎么出现二个如此不同的故事。既然王了不起,那就是好人了,怎么后一篇就成坏蛋了,后来才知道标准不同,评价亦不同。司马光和王安石在政治上不共戴天,可在文学上,即使是王安石的敌人也不得不佩服他,钱先生在王安石的小传中有精彩的描叙。

      再说四灵派,梦兄的引文是不错的,钱先生确实评论道:“我们看到“四灵”这个称号,也许想起麟、凤、龟、龙,但是读了“四灵”的作品,就觉得这种同一流派而彼此面貌极少差异的小家,不过像白小!”但钱先生在后面用大段的文章写明为什么叫四灵为白小怎么就不提了?

      梦兄说其实“四灵派”中有些人的诗歌还是很有读头的,例如赵师秀的《约客》: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这首诗不是已经被选进了这本《宋诗选注》吗?

      至于陆游诗中的前后矛盾之处,也是客观事实,钱先生是生编还是乱造?梦兄说上海古籍出版社的诗歌鉴赏是好话连篇,在下极为赞同,那套书虽然名家众多,但所有的前辈都被他们高高的供奉着,读之使人瞌睡。宋诗选注也仅仅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怎么就成了钱先生的罪证呢?更何况钱先生这么写自然有他的用意,用意为何,下文再谈。

      断其章取其义来评论人物是评论的大忌,如果这么做,那最后的结果就是洪洞县里无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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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此为猛将兄

        鉴定完毕,送花

      • 家园 【原创】既然“闯了祸”,还是要多说两句滴!

        在写“聪明鹅”这一文之前,梦飞就在心里嘀咕:写苏轼很安全,纪晓岚也是,怕是钱钟书会有些麻烦。结果“惹”来了为学认真的东门兄和非小姐,让在下很是受教,实在惭愧!

        先说一说写这三篇文章的真实体会。其实,东门兄可能有所误解,或者我写得不够好,使别人产生误会。我写第一篇和第二篇,其实都是在称赞老钱的,不过,正儿八经地写,怕犯写文章的大忌——“不好看”,所以通篇采用的是调侃的语调。第三篇是半褒半贬,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和前边的苏轼、纪晓岚文相呼应。

        ——请东门兄和非小姐注意:恶意是绝对没有的!这倒不是我梦飞怕了谁,当时写的时候,真实的想法就是这样。

        另外就是我对这几篇文章的定调:闲评!

        如果要我去写一篇论文,我会比东门兄还认真地查资料,也会去非小姐的母校请教郑教授。但这是网上,写坏了顶多被骂几句,对我有什么损失?——而且西西河还不兴骂人,呵呵!

        所以写起来就没有这么认真。我写东西,老实说,好是算不上滴!但的确是写得快(^_^)!坐两个半小时,就可以发两个主题贴,而且每个不少于2000字。老实交待,常常唯一查的资料,就是旁边的GOOGLE!

        ——你梦飞这么狡辩,意思是不是东门兄不可以写文章来“骂”你?非也!东门兄指出缺点,在下举双手欢迎!我这里是向各位看官先说明一下,不要拿梦飞写的东西谬种流传。这几篇还好一点,隔壁那篇《戴手铐的》,简直就不好意思说了!

        不过,被骂归被骂,写还是要写的。安.比尔斯说过,“见解”这玩意儿,就像尾椎骨下面那个东西一样,是人都有一个!

        前些年在国内时,有次约一哥们,带着个信基督教的洋大人去茶馆喝茶聊天。不小心说到了宗教问题,我那哥们是研究佛教的,家里线装书一大堆,于是开始说佛祖。那洋人大言不惭地侃侃而谈:佛教的书我还是看过几本滴!非常幼稚滴!荒谬可笑滴!……

        我和哥们急忙借口上厕所,躲在一旁商量。怎么办?我提出一个办法:咱们去找块胶布把这厮的嘴给封上,或者干脆打他一顿得了!哥们见老外身形高大,怕我们两个瘦猴子搞不定,建议采用文斗:打的回家把那些线装书都搬来,一本一本地举起来问他:这本你有没有看过?这本呢?啊?没有看过?那你有没有宗教学的屁爱曲地?——还是没有!没有你有什么资格乱说?

        后来嫌麻烦,最终决定:由他说去吧!俺们在背后笑死那小子!——咱们可以尽情笑话他,但不要说别人没有评论的资格!

        钱钟书这个人,是我非常喜欢的作家,另两位是苏轼和纪晓岚,最近还有个王小波。记忆好的朋友,大概还记得梦飞以前写的《闲评阅微草堂笔记》,也是闲评!他们四个,都有这么些特点:博学、聪明、幽默!

        巴顿将军说,我们一定要去救口才好的人!梦飞说,我们一定要去追看懂得幽默的作家!

        不过,追看钱钟书的人当中,很多人追得实在穷形恶状!——尤其是很多所谓“钱学”中人(不包括郑教授和他的研究生们,以及那所学校的所有学生!^_^),不仅赞誉满口,还把老钱捧上了天,弄成了一个布袋和尚说不得!所以梦飞很欣赏钱先生的《宋诗选注》,在这本书中,钱先生可以说是不畏古代“强权”,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

        阿Q说得好:和尚摸得,凭什么我就摸不得?

        正因为这样,梦飞便根据自己的阅读经验,写了《鹅》这一文。肯定成绩,道出遗憾!写完之后,因为有些朋友提出批判,梦飞特地还去查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有些观点,比如对《管锥编》的看法,和不少比较“有资格”的人居然暗合!当然,这些比较“有资格”的人,早就被“钱学”中人骂得一头疙瘩了!

        *********************************************************

        以上是算是总说,下面分点解释一下东门兄提出的疑点,大家耐心点看哟!

        1)关于洪迈那一段。梦飞承认有一点是误解。当时看得急,没有注意看题目,洪迈的确谈的是诗词改字,不是版本问题。谢谢东门兄的指正!但我要坚持的是,“洪迈在原文中并没有赞叹王荆公作诗的认真。

        2)东门兄在文中两次说梦飞没有把引文引全,在下对这一点很不认可!为什么呢?限于篇幅和内容!我一般采用两种方式。一是用自己的话缩写,如王安石那一段,东门兄不妨再看一次,梦飞漏掉了那些重要地方?另一种方式是取我所需。“白小”那段,我看不出引完的必要。我个人认为,引那么一点,足以说明老钱的看法和笔调了,实在没有引完这么多的必要!篇幅有限啊!

        如果是按以前写论文的标准,俺拍胸脯保证:至少会在文后加脚注!既然是开玩笑的文章,就免了吧!引文太长,除了东门兄以外,谁还会来看?我在这里发帖子,追求的终极目标是:好看!

        3)“绿”字是否高明,见仁见智!我读了这一首诗,个人认为不高明,正如文中开头部分我写到:“王安石这首诗,从艺术上看只是一般。”,现在也是这样认为。钱钟书从来没有称赞“绿”字用得高明,我是从他的语气看,如“得意话再说一遍”,“早见而亦屡见”,“白费心力”,“终于向唐人认输”,觉得钱钟书也同样认为这个“绿”字,不像别人说的那么高明。东门兄自己也说,钱对此有所不满。

        如果要说我在此处犯了什么错,我现在重看一遍,自己倒可以抓出来:“王安石用这个“绿”字,其实是很不高明!”,“很”字用得太重!如果在后面加一个“有点“,意思会更准确!

        至于东门兄后面举的前一首诗的例子,窃以为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钱钟书赞扬王安石有“炼字”的本事,在这首诗用得好,的确如此!但不见得就是说,在这首诗用得好,就表示在那首诗也用得好!这恰恰是钱高明的地方:有一说一!评诗不是写《史记》,什么地方都可以随意来个“互训”的。

        4)东门兄提到赵师秀的那首诗,让在下有点摸不着头脑!这首诗在下当然在此书中看过,钱钟书既然提到了“白小”,当然会引用他们的诗。再说了,就算是再小的鱼儿,也会翻起一朵晶莹的水花!但就你翻了一朵水花,也不能让别人就不嘲笑你是条小鱼儿!

        5)“至于陆游诗中的前后矛盾之处,也是客观事实,钱先生是生编还是乱造?”,“ 攻子之盾怎么就成了钱先生的罪证呢?”,“断其章取其义来评论人物是评论的大忌”。

        读到这里,我只能怪自己写得不好,以致让东门兄误读了。请看前文:

        “注释好在哪里呢?一是语料充足,让人一边看,一边叹息这人的大脑到底是怎么长的?记得住这么多东西!二是批评起来不留情面,有时还要嘲讽几句,语言诙谐。后一种情况,在大多数古诗文选本中都非常少见。“

        “我看到的众多选本中,仿佛只有钱钟书这本,才算得上真正的“批评”!”

        我这一篇小文中,丝毫没有批判钱钟书为人的想法。恰恰相反,我是在谈他的批判风格。对于他这种“真实不欺”的批判风格,我是衷心地佩服,没有丝毫的贬斥!——正因为如此,《鹅》文中我对他本人也不客气!

        尤其是陆游那一段,对于他抓陆游的漏洞,我看得击节赞叹!只是我的行文风格追求调侃,诙谐,东门兄不要被表面的文风所误导,(或者受熊腰那小子挑拨),得出梦飞一直以来,对钱钟书的人品有所不满的结论。

        • 家园 此文也有理
        • 家园 嘿嘿,

          梦兄也多虑了,小可写这东东,恰恰不是为钱先生辩护,说实话,我也够不上资格。我列了个小标题叫捧杀就是想写这个问题,不过梦兄已经先写了,所以就提前来说明。本朝开国以来,经济上用陈经老兄的话来说就是既然那么艰苦,当然在文艺思想上严格控制,导致思维形成了非好即坏的二分之法。三国中董卓死了,蔡老师大哭一场,就掉了脑袋,古人和现代人的思维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钱先生本人不爱虚荣,不问政治,但围绕着他身边的那些人未必这么看。某些官方舆论借吹捧钱先生讨上司欢心而已。但我们不能因为官方吹捧了钱先生,所谓敌人的朋友我们就要反对,敌人的敌人我们就要赞成。六十中的刘小波就写文说钱先生冷漠。

          小可看见梦兄写钱先生,观点先放一边,那是个见仁见智的事,有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拇雷特嘛。小可写这东西也不是说不许梦兄发文评论,甚至心里有一阵开心,因为终于有人来评论了。要是大家都一口声说钱先生了不起,那小可如果心里佩服也就罢了,如果不佩服,倒也愿意朝权威扔上几块砖头,这点上小可和梦兄无异议。

          但钱先生自被官方封为“文化昆仑”,海外和海内都有很多不同的声音。如果这些异议是就学术而言,比如胡适说钱先生注解不错,选诗的眼光有问题,小可是断断不敢发文的。但如果因为怀疑钱先生的人品,反过来对钱先生的学术成就进行攻击,这是小可极端鄙视的。

          以上为杂谈

          以下继续商榷

          ===================================

          1洪迈在原文中并没有赞叹王荆公作诗的认真

          小可是着眼于那个改字,因为既修改必认真,否则下笔即可,无需修改,梦兄不赞成,可商榷。

          2如王安石那一段,东门兄不妨再看一次,梦飞漏掉了那些重要地方?

          小可的意思梦兄可能有所误会,整体而言,钱先生对王安石是赞许的。钱先生在宋诗选注中说过宋诗的一个大毛病,资书以为诗。王安石才高八斗,他即使抄古人书也是抄的极高明,比那些生硬的抄袭,直接套用要高明的多,所以小可把前面一篇诗的小注也截了图。梦兄的文章让人容易误会钱先生对王安石完全嘲笑,所以小可说漏了。

          3“绿”字是否高明,见仁见智!

          王安石只要换一个字,钱先生都不会写上那么一段。正因为王修改了很多,一个合理的推论王在心里是考虑过这个地方应该用什么字的,最后还是落在前人的范围内。钱先生的注小可注意到最后并没用句号,而是用问号,可以说是反问加强嘲讽的语气,但也可以说成是存疑呀,见仁见智。

          4再说了,就算是再小的鱼儿,也会翻起一朵晶莹的水花!但就你翻了一朵水花,也不能让别人就不嘲笑你是条小鱼儿!

          这个嘛,小可的意思是这样的。四灵的诗除了钱先生选择的那几首以外,其他的都比较平淡,写的范围也就是那么些东西,既无开阔新境界的努力,也没有拓宽多大的技巧。钱先生是天才,看书多了就有比较。聊斋中有一篇司文郎,钱先生看书比烧书还快,这样的人在文字的感觉上必然灵敏。钱先生说四灵不过是四条小鱼倒有点任我行说到三个半佩服和三个半不佩服的人了,但是只要被钱先生提到的,那自然都有自己的成就,即使是不佩服的也都能拿出那么一二手。能被钱先生骂上几句我看也是不简单的,青藤门下走狗大概也就这意思。

          5对钱钟书的人品有所不满的结论

          嘿嘿,这个误导可不单是小可,我看非姑娘,萨大侠也都被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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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既然如此,再来!

            谢谢东门兄!

            首先要向兄台说明一点,评论的资格问题,不是针对先生而言,老兄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只是网上看到很多评论,一开口就是“你有什么资格评论钱先生?”在下看得实在太多,很是不满,在这里借地方有感而发。

            至于后面的探讨,我看了只有一句话,见仁见智!对于书中的解读,我的看法,和兄台很多地方不一样。例如对“绿”字,对“白小”。这里说了也是两条平行线,按下不表。

            关于最后一点,可能兄台用词有点重,引起了在下的误解:“钱先生是生编还是乱造?”,“怎么就成了钱先生的罪证呢”,“断其章取其义来评论人物是评论的大忌,如果这么做,那最后的结果就是洪洞县里无好人。”

            最后强调一点,这是我和老兄之间的探讨,不关其他评论者的事。前面因为非小姐和在下谈这个问题有过几次,所以随便把她拉了进来。现在觉得这样做不好,不应该牵涉第三个人,所以在这里梦飞谨向非小姐说声SORRY!

            • 家园 有什么不好?

              能参与这样温和长见识的讨论,不胜荣幸:))

              不同见解如果结果是彼此促进,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另外,我非常同意东门兄的这一句:

              钱先生自被官方封为“文化昆仑”,海外和海内都有很多不同的声音。如果这些异议是就学术而言,比如胡适说钱先生注解不错,选诗的眼光有问题,小可是断断不敢发文的。但如果因为怀疑钱先生的人品,反过来对钱先生的学术成就进行攻击,这是小可极端鄙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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