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西安小吃之葫芦头列传,兼声讨贾平凹 -- liupizi
其实那厮当年是穷
初中的时候看废都,老看到作者删去多少多少字!
甚恨之!
他在保吉巷住的那阵子,夏天时常穿大裤衩,别蒲扇,蹭我二叔的辣子蘸羊血,顺带和吴三大之类的几个人混酒喝
那厮翻翻白眼,告诉我,“饿咋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然后再加一句“你个碎zer问这奏撒?”(你一小孩儿问这干嘛?)来堵我……
那时候还在酒店厨房上班。一天,新来的大厨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竟然叫采购部买来100多斤没洗过的猪大肠。理由是买来洗好的肠子没有味道,要自己洗的猪肠子才有鲜味。原先做大肠煲的猪大肠都是在厂里洗好,装袋的。拿到店里最多就是再洗一次把可能没有洗干净的脏东西洗掉。然后,切段,上灶烧。现在倒好,从头开始。
洗肠子的过程和上面写的大同小异。可是,通过文字你闻不到那个味道啊。可我闻了,还足足闻了一下午,现在在打字的时候还隐隐约约闻到猪大肠的那种异味。
一百多斤猪肠子。粗加工间那时已经下班了,那只好厨房自己动手。天啊,平时不做不知道,现在看到了,这个肠子啊,真的是又长,又涨,还有那股特有的异味。没办法,整个厨房齐动员,大家开始洗肠子。
开始还好,后来开始洗肠子里面,特别是在上面提到的第二,三,四阶段的时候,手上满是肠子里面的油脂,脏物,什么脏物啊,那是文雅的说法,肠子里面的脏物不就是。。。唉。。。(先吐一个,再喝口水让我)低头,再看看水池里面漂着的黄白之物,看看旁边,呵,几个人脸绿的绿,紫的紫,什么颜色都有。怎么会?憋的,这时候,谁敢大喘气。一个深呼吸,那股臊味能呛人一跟头,都在那一边摇头一边“表扬”大厨工作积极呢。唉。。。一个字,晕,再来一个字,恨,真的是咬牙切齿的恨。你说你新来的要表现积极,那也不怪你,可你老兄也别跟肠子过不去啊。这个不是犯众怒嘛。而且,这玩意儿粘在工作服上面,还不能用手抹,为什么?手上都是脏物,粘粘乎乎,那不是越抹越多嘛。
好不容易忍到洗完肠子,开始煮。这时候,终于有人开始跑了,于是,抽烟的,上厕所的,喝水的,理由全出来了。最后,连我在内全跑光了。就留下那个罪魁祸首领着2个实习生在煮肠子的大锅前面奋斗。看看那两个实习生的表情,我深深的在为那个大厨的命运担心。为什么?狼是什么眼神,那两个实习生就是什么眼神。绿的,真的是绿的,还闪闪发亮。这里,有必要说说那两个煮肠子的大锅。
锅,生铁铸,圆底大锅,直径1米有余,最深处1。2米深,下以13眼煤气灶为加热工具。要是放满水放个5岁孩子在里面洗澡是没问题的。我曾经在这个锅子里面一次做了30个红烧蹄胖以备年夜饭筵席之用。现在,嘿嘿,2大锅,100多斤的肠子。虽然前面已经洗好了,可是,那个味道还是呛鼻子。可怜那两个实习生,倒霉就倒霉在这肠子上面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肠子也算是弄好。新来的大厨身上已经是一片狼藉,那股味,苍蝇,蚊子不敢近身。实际上,其他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厨点上烟,深吸一口,仰天一声长叹“以后还是买洗好的肠子吧!”
我们本地的羊肠子汤,基本上出了市区的外地人没人敢吃这一口...
当年亲戚有做梆梆肉……每天有三副猪下水……
再别提了……
现在从胃里泛起味道了……
恶
是涮完一茬人,不换汤,用勺子捞捞浮沫渣滓,下一茬人接着涮。
重庆的黄鳝好吃吧,民间的说法是,做黄鳝不能洗,如果洗干净血就不好吃了。不知道饭馆里做时会不会洗,所以
到重庆时不敢点黄鳝。
再次路过西安,早上6点出了火车站,直奔西七路的朋友家,却在路边发现了期盼以久的葫芦头。
先不忙吃,在小雨里观察了会,我发现锅里那两些猪大肠可真肥啊,黄灿灿的真可人,于是就跟老板要了一碗。满嘴口水啊。
等我那碗端到眼前,发现整条猪大肠还没切过,心里暗想此地真是豪爽,吃猪大肠跟吃面条一样。
等咬到嘴里才发现上当了,原来是条麻花。至今不知道那碗东西叫什么。
有的时候糊辣汤里面可以炮两根麻花,正规的糊辣汤似乎不是这么吃的……
吝啬鬼贾平凹
张敏
吝啬对于贾平凹来说,犹如时下的初级阶段对于中国一样,那是一种特色。
80年代初的贾平凹,远没有今日的风采。
那时候的贾平凹,才走出校门,供职在一家出版社,当一名为别人做嫁衣的小
编辑。住六楼上的一间六平米的小房间,抽一毛多钱一包的劣质烟。一边和乡下的
俊子谈恋爱,一边写那些轰动全国的文章。房间太小,又高高在上,他常为不能接
触地气而苦恼,于是便商量搬到我家来住。
我家住在古城之北的方新村。那原是唐朝国务院的西花园,李白醉草吓蛮书的
地方。离他们出版社虽只有十分钟的自行车路,却是一片原野。小小的村落,只有
数十户人家。榆钱才败槐花又开,东家鸡叫西边狗吠,便很得他的意趣。因为我乃
本地土著,便也有了三分地皮,两间破房。关起大门,一院子都姓张,无旁姓杂人。
找些砖头支了腿儿,寻一块木板放上去,铺了他带来的被褥,房子的一角变成
了他的天下。他告诉我老婆,他是不吃粮的,每顿饭多添一瓢水就足够他吃了。因
为他只喝水而不吃粮,所以几年来从未收过他一两粮票,一分饭金。而那时的自来
水又特别便宜,每月每人只收五分钱。他是临时住客,收水费也不收他的钱,这样
里里外外,一份伙食费便省了下来。
那时候,一张方桌摆在我和他床铺中间。星期日大早,各自在两边坐了。铺开
稿纸,说声写,便同时下笔。笔和纸在不停的摩擦中,常发出一种蚕吃桑叶的声音。
七八个小时下来,通常是我问一声:“我快结尾了,你呢?”他便说:“我也结尾。”
于是一篇万把字的小说便同时结了尾。那时的我们,好不洋洋得意,好不目空一切。
我们在一间破房子里制造文坛上的阴谋,骗取多少人的喜怒哀乐!我们各自吟颂着
自己认为得意的章节,把白开水当酒相碰杯祝贺。我那时在工厂当工人,一礼拜只
有礼拜天属于自己,一天能写出一篇小说来,已相当嚣张了。七八个小时的重脑力
劳动,手指僵硬了,半个身子也有些麻木,该好好歇息一下了。这时的贾平凹却又
在嘿嘿的笑声中铺开稿纸说:“我又开始了。”
贾平凹后来声名远播,其神秘处全在这里。不说全世界,起码在中国,像他这
样玩命的角色太少了。他要不成大名,也就天理不容了。
他作品发得多,稿费自然也比我多。每一笔稿费对于我,我认为就是街上拾来
的钱。没有摊任何本钱么,稿纸是从各个编辑处要来的,一支圆珠笔也是孩子用剩
下的。那时寄稿子,连邮票也不贴。信角上写个“邮资总付”,塞进邮筒了事。花
了功夫,贴了脑子,就和下了一天棋一样,难道能算成本钱么?记得《天池泪》寄
来稿费80元,从邮局出来买了半只羊,弄了几瓶酒,交到老婆手上也就剩下30元了。
他的《满月儿》稿费是83元,那是他当时短篇里最高的一篇稿费。他惊喜地说,一
篇稿子顶一个半月的工资哩!我和他一同去北大街青年路邮局去取稿费。83元取出
来了,他却一定要存个整数。我说你存上50元,33元拿出来庆祝一下行么。他说,
存够一百元就是最大的庆贺。他那时候准备结婚,每一分钱都很重要,于是,我俩
掏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只凑够了15元。他央求存款的办事小姐;能不能把98元的
利息先算进去存够100 元,到时候少取点利息就行了。小姐鼻子里像害了鼻炎似地
嗤嗤了两声,平凹便回过头来低声骂了一句。于是他便再翻口袋,终于在工作证里
翻出来了2 元零3 分钱的邮票。他把邮票推到小姐面前,极其大方地说:“三分钱
零头不要了,存一百整!”
小说一篇篇写,稿费一次次来,几年下来,他已经有厚厚的一摞支票了。那些
支票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用皮筋扎起,放在一个注射药剂的空纸盒里,锁在抽斗
的最里面。那是他全部的财产,加起来也不到3000元。
那年夏天,有位朋友有一台九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出手,要400 元。我手头只有
不到200 元,于是便第一次开口向贾平凹借钱。他听我借钱要买电视机,大吃一惊:
“你想买电视机!那是咱老百姓也可以买的东西?”
我既然开了口,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点面子他总要给的。他显得非常为难,说
了一堆谁谁谁来借钱,谁谁谁借了钱到现在也没有还的话。我说我不管,反正我要
借钱,“不给利息,100 天保证还帐,赖一天罚5 元,你可以扣我的稿费单子。”
他沉吟良久,觉得不借给我似乎也下不来台。于是便心生一计,说借钱可以,
但要苍天作证,凭运气说话。他拿了件蓝色的上衣,捂在抽斗上,让我伸进手去,
就像在暗箱里装胶卷那样,只准摸一张支票出来。摸多少就是多少,不够了自己再
想办法。
他这一招很厉害,他那支票里,百元以上的没有几张,有许多张都是二三十元
的。只准摸一张,摸上一张20元的,又不顶用,又要领情。但我也知道他有一张最
大的是700 元。那是《山地笔记》出集子的钱。这已经是贾平凹给足了面子,我也
只好听天由命了。
手从蓝衣服下面伸进抽斗,摸着了盒子里的那一摞支票。手指头上没有长眼睛,
实在分辨不出支票上的钱数。贾平凹站在旁边,抽一支烟得意地说:“摸呀,过3
分钟摸不出来,宣布协议作废,可别说我不借钱给你!”
以我和他的熟悉程度,我相信这些支票在金额的排列上不可能没有规律。他是
个极有心计的人,点这些支票肯定是他的业余爱好。于是我便想到乡下的俊子这几
天要来,到时候他肯定要把支票拿给她看。他要让她有个惊喜:哇,这么多钱!那
就是说,最上边的一张极有可能是金额最大的一张。于是我便抽了最上面的一张。
果真不假,是那张700 元的支票。
贾平凹傻眼了,我得意了。
又一夜,作家王作人在我家闲坐。那时候贾平凹已结婚,带着女儿和俊子住在
我家隔壁,是租农民的房子。午夜时分,王作人告辞,路过贾平凹院门,顺便进去
问他一声。俊子正在院里洗衣服,问贾平凹时她说在床上打滚呢,肚子疼。隔着窗
子一瞧,贾平凹赤条条穿个小裤衩,大虾一样蜷在床上。还不赶快送医院?俊子说,
半夜三更的,又没有救护车。我和老王都急了,说要什么救护车呀,靠在墙上的架
子车就是救护车!于是便抬了平凹出来放在架子车上,一人拉一人推,俊子推着老
王的自行车在后边跟着,走了一个小时,来到中心医院。
挂急诊号时,急诊号也要排队。老王排到窗口,看那护士小姐的桌子上放着一
本《收获》。而那一期的《收获》里正好有贾平凹一篇小说。相信这小姐是个文学
爱好者,走走后门,照顾贾平凹一个床位住住,问题不大吧?于是报名时,有意加
重口气。那小姐写贾平凹名字时也没有写错。老王便说,他肚子疼得厉害,住院可
以吧?小姐头也不抬地说:“住什么院?夏天肚子疼的人多得很!”“他是个作家
呀,你这书上有他的文章。”“作家又怎样,作家进来也是病号,搞什么特殊!”
老王讪讪地拿着挂号单走到平凹前说,人家不买你的帐,住不上院了。
医生诊断为消化不良加感冒,打了一针柴胡,便让我们拉着他回家了。出了北
门,已是凌晨3 点多了。天热,路旁的瓜摊上还有生意。我便让平凹请客。拉了半
夜车,一定要买个西瓜酬劳一下。平凹在口袋里摸了半天,只摸出2 元钱一张币来
说,那就买个小点的吧。我把钱扔在瓜摊上说,买二块钱的西瓜!那时西瓜五分钱
一斤,两块钱能买40斤。卖瓜人挑了两个最大的瓜搬到架子车上。贾平凹怀里搂一
个,双腿夹一个,一路上直嘟嘟,嫌瓜买得多了。回到家后,两个西瓜都有些烫手。
杀开一看,全是生的。他的病却好了。原来是那西瓜吸了他身上的热度的缘故。贾
平凹说,早知道买两个西瓜搂一搂,倒能省去打针挂号的钱。如果瓜再是熟的,那
就更好了。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一看,贾平凹一个人趴在小学校操场上的水泥板上又写上
了。我走到他身后,一把抽了他的笔说,你不要命了!折腾了半夜,病还没有全好,
写什么写!
贾平凹那一时动了真情,两行清泪一下就滚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流泪,
心里便慌了,忙扶住他的肩膀摇着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月常在,你
何必贪这一点功夫!”
贾平凹那天说了他这一辈子也许再也不会说的一段真话:“我是个山里娃,我
凭啥在城里混日月?不就是凭一支笔么?还要养家糊口,有老婆有孩子。我又吝啬,
是有名的啬皮,如果不写文章,谁愿意和我交朋友?其实我也不想啬皮,几块钱多
写篇文章也就够了。关键是在我眼里,两块钱不是两块钱,是白花花一堆盐!小时
候,母亲让我去买盐,两块钱要缝到衬衣口袋里,到盐店让卖盐人拆线。两块钱的
盐,是一大家子人好长时间的唯一调料。你今后要宰我,就硬宰。我当时心疼一下,
过后也就认了,但不能超过5 块钱!”
当今的贾平凹,早不是原先模样了,他成了当今中国文坛上少有的几个文学大
腕之一。挣下的和省下的稿费怕这辈子早够花了。但青山依旧本性难移。有外地朋
友到西安会他,到了吃饭的当儿,他自然是要请朋友们吃顿饭了。通常,他只请朋
友们去吃葫芦头泡馍。那饭经济实惠,极容易给客人留下记忆。饭菜端上桌子,他
便问:“你们知道葫芦头是什么吗?”然后自己回答:“葫芦头就是猪痔疮!”
一语即出,四座皆惊。记忆里更深了一层,胃口却也倒了。于是便给主人省下
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