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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左传》人物事略38:孙林父——燕巢幕上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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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38附:林父善晋4/8

《襄十四年经》:

冬,季孙宿会晋-士匄、宋-华阅、卫-孙林父、郑-公孙蠆、莒人、邾人于戚。((p 1005)(09140007))(085)

《襄十四年传》:

晋侯问卫故于中行献子。对曰:“不如因而定之。卫有君矣,伐之,未可以得志,而勤诸侯。史佚有言曰:‘因重而抚之。’仲虺有言曰:‘亡者侮之,乱者取之。推亡、固存,国之道也。’君其定卫以待时乎!”((p 1019)(09140901))(085)

冬,会于戚,谋定卫也。((p 1019)(09140902))(085)

我的粗译:

晋侯(晋侯-周,晋悼公)问他们首席执政大臣、中军元帅中行献子(荀偃),该如何处置卫国这次事变,中行献子答:“不如因而定之。卫有君矣,伐之,未可以得志,而勤诸侯。史佚有言曰:‘因重而抚之。’仲虺有言曰:‘亡者侮之,乱者取之。推亡、固存,国之道也。’君其定卫以待时乎!(不如顺势承认他们。卫国既已有了主上,就算去问罪,也不一定能遂心,还劳动各家诸侯。史佚说过:“如果牢固,就得维护。”,仲虺也说过:“流亡者就得欺负,动乱的该去拿来。快垮的推一把,稳定的要护着,这才是对待‘国’的策略。”,主上还是该承认卫国现状,再找机会吧!)”。

这年冬天,各家诸侯在“戚”会面,就是商量如何平息卫国的动乱。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晋侯问卫故于中行献子”曰:

故,事也。杜《注》:“问卫逐君当讨否。献子,荀偃。”

杨伯峻先生注“因重而抚之”曰:

杜《注》:“重不可移,就抚安之。”重谓卫殇公已定位。

杨伯峻先生注“仲虺有言曰:‘亡者侮之,乱者取之。推亡、固存,国之道也。’”云:

杜《注》:“仲虺,汤左相。”虺音卉。荀偃语意在“固存”二字,即用古语申明“因而定之”。

杜预《注》“君其定卫以待时乎!”云:“待其昏乱之时乃伐之。”

杨伯峻先生注“冬,会于戚,谋定卫也”曰:

孙林父与会,即上《传》所谓“以听命于诸侯”。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晋”——“新田”——“绛”——“绛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宋”——“商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卫”——“帝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10,北纬35.65(濮阳县-高城村南,安寨、七王庙、冯寨、东郭集、老王庄。僖三十一年——前629,卫迁于帝丘)。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莒”——“莒父”推测位置为:东经118.83,北纬35.58(今莒县县城,春秋初莒国迁来)。

“邾”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2,北纬35.31(邾国,邹城-纪王城,纪王村及其东周围,有遗址,近方形城,2530╳2500,南部凸出依山势。东周至汉。当于文十二年迁此)。

“戚”——“宿”推测位置为:东经115.03,北纬35.75(戚,濮阳-古城村-戚城文物景区,有遗址,方形城,周1520,14.4万平方米。春秋,汉代:卫)。

《襄十七年经》:

夏,卫-石买帅师伐曹。((p 1029)(09170003))(085)

《襄十七年传》:

卫-孙蒯田于曹隧,饮马于重丘,毁其瓶。重丘人闭门而訽之,曰:“亲逐而君,尔父为厉。是之不忧,而何以田为?”((p 1030)(09170201))(085)

夏,卫-石买、孙蒯伐曹,取重丘。曹人愬于晋。((p 1030)(09170202))(085)

《襄十八年经》:

夏,晋人执卫行人石买。((p 1034)(09180002))(085)

《襄十八年传》:

夏,晋人执卫行人石买于长子,执孙蒯于纯留,为曹故也。((p 1035)(09180201))(085)

我的粗译:

过了三年,到我们襄公十七年(公元前五五六年,周灵王十六年,晋平公二年,卫献公二十一年、卫殇公三年,曹成公二十二年),孙林父(孙文子)的儿子孙蒯在曹隧游猎,饮马于曹国的重丘,打碎了人家汲水的陶瓶。重丘人把他关在城外,骂他:“亲逐而君,尔父为厉。是之不忧,而何以田为?(你亲手把你们主上赶走,你爸爸已经是恶鬼了。你不赶紧反省,还出来游猎算什么?)”。

结果这年夏天,卫国的一位卿石买(石共子)和孙蒯一起领兵进攻曹国,拿下了重丘,于是被曹人告到晋国。

下一年,我们襄公十八年(公元前五五五年,周灵王十七年,晋平公三年,卫献公二十二年、卫殇公四年,曹成公二十三年),夏天,晋人在“长子”扣住作为卫国行人的石买,又在“纯留”扣住孙蒯,这都是为了曹国。

一些补充:

杜预《注》“夏,卫-石买帅师伐曹”云:“买,石稷子。”

杨伯峻先生注“亲逐而君”曰:

而同尔。孙林父之逐卫献公,缘于孙蒯之入使,故云亲逐。事见十四年《传》。说见杨树达先生《读左传》。

杜预《注》“夏,晋人执卫行人石买”云:“石买即是伐曹者,宜即惩治本罪;而晋因其为行人之使执之,故书行人以罪晋。”

杨伯峻先生于“为曹故也”之后注云:

见去年《传》。章炳麟《左传读》云:“刘子骏(歆)《遂初赋》曰:‘哀衰周之失权兮,数辱而莫扶。执孙蒯于屯留兮,救王师于途。’据子骏说,似石买、孙蒯伐曹时,王师助曹,亦为卫败,曹人愬晋,晋为救王师而执石、孙也。其事当据铎、虞诸家所传,乃《左传》古说。”

“曹”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53,北纬35.11(今城西北四里,汉城)。

“曹隧”(杨注:曹隧,曹地。杜《注》:“越竟而猎,孙蒯,林父之子。”),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5.5,北纬35.8(曹北戚东,或与荷泽通河水道有关)。

“重丘”(杨注:重丘古国名。《逸周书?史记解》云:“绩阳彊力四征,重丘遗之美女”。《路史?国名纪》六引此《传》以证之,是也。说见梁履绳《补释》。重丘当今山东-茌平县西南约二十里。重丘,齐地,《方舆纪要》谓在今山东-聊城县东南五十里。《清一统志》谓在今德州市东北境。沈钦韩《地名补注》则以为故城应在今河北-吴桥县境。或又以为在山东-巨野县西南。),推测位置为:东经116.24,北纬36.41(茌平县-教场铺遗址)。

“长子”(杨注:长子在今山西-长子县西郊。),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85,北纬36.1(长子县西郊)。

“纯留”——“留吁”(杨注:杜《注》:“甲氏、留吁,赤狄别种。晋既灭潞氏,今又并尽其余党。”甲氏,顾栋高《大事表五》以为在今河北省-鸡泽县境,不知其所据,未必可信。徐文清《管城硕记》卷十一谓据《水经注》,今祁县有侯甲,侯甲水发源于侯甲山,山在今武乡县。据此,甲氏或在今屯留北百里内外。留吁,晋灭之后,改为纯留,襄十八年《传》晋人“执孙蒯于纯留”是也,在今山西省-屯留县南十里。#纯留,本留吁国,宣十六年晋灭之,谓之纯留,亦曰屯留。今山西-屯留县南十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2.90,北纬36.26(古城村)。

下面是晋人执卫行人石买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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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十九年经》:

夏,卫-孙林父帅师伐齐。((p 1044)(09190006))(085)

《襄十九年传》:

晋-栾鲂(fáng)帅师从卫-孙文子伐齐。((p 1046)(09190201))(101、085)

卫-石共子卒,悼子不哀。孔成子曰:“是谓蹷其本,必不有其宗。”((p 1051)(09191301))(085)

我的粗译:

再下一年,我们襄公十九年(公元前五五四年,周灵王十八年,晋平公四年,卫献公二十三年、卫殇公五年,齐灵公二十八年),卫国执政的卿孙文子(孙林父)率兵再次去进攻齐国,晋国还派出大夫栾鲂带兵助战。

也在这一年,卫国的卿石共子(石买)去世,他儿子悼子(石恶)也不伤心。于是他们另一位卿孔成子(孔烝鉏)就说:“是谓蹷其本,必不有其宗。(这是挖自己老根,肯定保不住在家族的地位。)”。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晋-栾鲂帅师从卫-孙文子伐齐”曰:

此是《经》文“夏,卫-孙林父帅师伐齐”之《传》,依《经》文次序,应在“季武子如晋拜师”之后,而《左传》列于此,或因栾盈有“嗣事于齐”之言而连及之。《传》言“栾鲂帅师从卫-孙文子”,足证孙林父为主将,故《经》文只书孙林父,栾鲂仅栾氏族人耳。

杨伯峻先生注“孔成子”曰:

孔成子,卫卿孔烝鉏。《礼记?祭统?正义》引《世本》云:“孔庄叔-达生得闾叔-穀(谷),穀生成叔-烝鉏。”

杨伯峻先生注“是谓蹷其本”曰:

杜《注》:“蹷犹拔也。”昭二十三年《传》“推而蹷之”,是蹷有仆义,亦通。

杨伯峻先生注“必不有其宗”曰:

有,保有。二十八年,石恶出奔。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襄二十年传》:

卫-宁惠子疾,召悼子曰:“吾得罪于君,悔而无及也。名藏在诸侯之策,曰‘孙林父、宁殖出其君’。君入,则掩之。若能掩之,则吾子也。若不能,犹有鬼神,吾有馁而已,不来食矣。”悼子许诺,惠子遂卒。((p 1055)(09200701))(085)

《襄二十一年传》:

齐侯、卫侯不敬。叔向曰:“二君者必不免。会朝,礼之经也;礼,政之舆也;政,身之守也。怠礼,失政;失政,不立,是以乱也。”((p 1063)(09210702))(090、104、085)

我的粗译:

又一年后,我们襄公二十年(公元前五五三年,周灵王十九年,晋平公五年,卫献公二十四年、卫殇公六年),卫国的卿宁惠子(宁殖)生了病,于是告诉儿子悼子(宁喜):“吾得罪于君,悔而无及也。名藏在诸侯之策,曰‘孙林父、宁殖出其君’。君入,则掩之。若能掩之,则吾子也。若不能,犹有鬼神,吾有馁而已,不来食矣。(我得罪我们主上,悔而无及也。我名字上了各家诸侯保存的简策,写的是“孙林父、宁殖出其君”,要是把主上再接回来,这事还能盖过去。要把这事盖过去,你才算我儿子,要盖不过去,鬼神在上,我就饿着了,也不会来享用你的供品。)”,宁悼子(宁喜)答应了,他才闭眼。

再下一年,我们襄公二十一年(公元前五五二年,周灵王二十年,晋平公六年,卫献公二十五年、卫殇公七年,齐庄公二年),各家诸侯在“商任”集会,齐侯(光,齐庄公)和卫侯(剽,卫殇公)都表现得不严肃,于是晋国大夫叔向预言:“二君者必不免。会朝,礼之经也;礼,政之舆也;政,身之守也。怠礼,失政;失政,不立,是以乱也。(那两位主上都没好下场。会和朝,是“礼”的主干,“礼”,是“政”的基础,“政”,是自身保障。忽视“礼”,就会荒废“政”;荒废了“政”,那自身也站不住,所以他们会出事。)”。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召悼子曰”云:

召借为诏,告也。说详杨树达先生《读左传》。悼子,宁喜。

杨伯峻先生注“政,身之守也”曰:

杜《注》:“政存则身安。”《礼记?礼运》,“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亦此意。

通宝推:mez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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