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左传》人物事略10:伍员——日莫途远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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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0附:吴光入郢17/22

      《定四年传》:

      楚子涉雎(jū),济江,入于云中。王寝,盗攻之,以戈击王,王孙由于以背受之,中肩。王奔郧(yún)。钟建负季芈(mǐ)以从。由于徐苏而从。郧公辛之弟怀将弑王,曰:“平王杀吾父,我杀其子,不亦可乎?”辛曰:“君讨臣,谁敢雠之?君命,天也,若死天命,将谁雠?《诗》曰‘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wǔ)矜(guān)寡,不畏彊禦’,唯仁者能之。违彊陵弱,非勇也;乘(chèn)人之约,非仁也;灭宗废祀(sì),非孝也;动无令名,非知也。必犯是,余将杀女(rǔ汝)。”鬭辛与其弟巢以王奔随。吴人从之,谓随人曰:“周之子孙在汉川者,楚实尽之。天诱其衷,致罚于楚,而君又竄之,周室何罪?君若顾报周室,施及寡人,以奖天衷,君之惠也。汉阳之田,君实有之。”楚子在公宫之北,吴人在其南。子期似王,逃王,而己为王,曰:“以我与之,王必免。”随人卜与之,不吉,乃辞吴曰:“以随之辟(pì)小,而密迩(ěr)于楚,楚实存之。世有盟誓,至于今未改。若难而弃之,何以事君?执事之患不唯一人。若鸠楚竟(jìng境),敢不听命?”吴人乃退。鑢(lǜ)金初宦于子期氏,实与随人要言。王使见,辞,曰:“不敢以约为利。”王割子期之心以与随人盟。((p 1546)(11040309))(110)

      我的粗译:

      楚子(楚昭王)渡过雎水,来到江水之上,从那里入于云中。一天,那位“王”正在睡觉,忽然遭到盗匪的袭扰,他们用戈攻击“王”,“王孙由于”拱起后背替“王”抵挡,肩膀中了一下,晕了。随后“王”往“郧”那里逃,钟建背起季芈跟着,“由于”过一会儿醒来后也跟了上去。

      到了“郧”那里,郧公“辛”(鬭辛)的亲弟弟“怀”提出要弑杀掉这位“王”,他说:“平王杀吾父,我杀其子,不亦可乎?(平王杀了我们父亲,我杀他儿子,不亦可乎?)”他哥哥“辛”就告诉他:“君讨臣,谁敢雠之?君命,天也,若死天命,将谁雠?《诗》曰‘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彊禦’,唯仁者能之。违彊陵弱,非勇也;乘人之约,非仁也;灭宗废祀,非孝也;动无令名,非知也。必犯是,余将杀女。(主上惩治臣下,谁敢反抗?主上的意志就是天,要是死于上天的意志,能去反抗谁呢?《诗》里说“不捡软的啃,不怕硬的嚼。孤老不欺负,强人不轻饶”,只有“仁者”才做得到。但是,躲过强者去欺凌弱者,这不是“勇”;趁人之危,这不是“仁”;招致宗族灭亡祭祀无人,这不是“孝”;行为不能带来好名声,这不是“知”。你要非得这么干,我会先杀了你。)”

      于是鬭辛(郧公辛)和他的另一位亲弟弟“巢”带着他们的“王”逃去了随国。吴人也跟着追了来,他们对随人说:“周之子孙在汉川者,楚实尽之。天诱其衷,致罚于楚,而君又竄之,周室何罪?君若顾报周室,施及寡人,以奖天衷,君之惠也。汉阳之田,君实有之。(周家的子孙封在汉水边上的,都已经被楚国攻灭了。现在老天有眼,降下了惩罚,主上却要放跑他,那周室何罪?主上要还念着周室,也顾及寡人,促成上天的惩罚,那就是主上对我们的恩惠。汉水以北的田地,都归主上。)”

      此时楚子(楚昭王)在随国国君宫室的北面,吴人在南面。楚子这一伙人里面,他(庶出的)哥哥“子期”(公子结)和“王”长得像(年岁必定也相近,都是十几岁),他就让“王”先逃走,自己扮成“王”,说:“以我与之,王必免。(把我给他们,“王”肯定会没事。)”

      这时,随人经过占卜,把那位“王”交出去不吉利,于是拒绝吴人说:“以随之辟小,而密迩于楚,楚实存之。世有盟誓,至于今未改。若难而弃之,何以事君?执事之患不唯一人。若鸠楚竟,敢不听命?(像我们随国这么偏远的小国,又紧挨着楚国,完全靠楚国的恩惠才存活下来。我们和楚国世世代代都有盟誓,一直到今天都没改变。要因为一次事件就抛弃这盟誓,还靠什么侍奉主上?主上的执事们现在又不是只面对这一个敌手,要是执事们能彻底安定楚国全境,我们怎敢不听从执事们的指示?)”于是吴人退去了。

      鑢金那会儿是“子期”家的家臣,但是他主持了与随人的约定,“王”要召见他,使他成为自己直接的臣下,他推辞说:“不敢以约为利。(不敢趁现在的困难为自己谋利。)”“王”让“子期”(假扮自己,)划开心口,取了血与随人完成了盟誓。

      一些补充:

      子期后来说自己是“以力事君”,十七年后在遭遇政变被围攻时他竟然能“抉豫章以杀人而后死”((p 1702)(12160503))(140),不输鲁智深的倒拔垂杨柳,可见子期后来相当高大威猛,不知昭王后来是否也如此高大威猛。

      上面郧公“辛”(鬭辛)引的那两句《诗》出自《大雅荡之什烝民五章》:

      人亦有言:“柔则茹之,刚则吐之。”维仲山甫,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彊禦。(《诗经今注》 高亨 注 (p 454))

      杨伯峻先生注此云:“茹,食也。食与吐为对文。矜同鳏。意谓不欺弱者,不畏强者。”

      杨伯峻先生注“王孙由于以背受之”曰:

      哀十八年《传》有寝尹,杜《注》谓即由于,又曰吴由于,则不知其故。

      杨伯峻先生注“钟建负季芈(mǐ)以从”曰:

      杜《注》:“钟建,楚大夫。”万氏《氏族略》以成九年《传》楚有泠人钟仪,因疑钟建以事为氏。梁履绳《通释》且云“钟子期-楚人,钟仪之族,盖世擅知音者也。”

      杨伯峻先生注“由于徐苏而从”曰:

      杜《注》:“以背受戈,故当时闷绝。”字书以死而复生曰苏,此谓苏醒。

      杜《注》郧公辛之弟怀将弑王,曰:“平王杀吾父,我杀其子,不亦可乎?”云:“辛,蔓成然之子鬭辛也。昭十四年楚平王杀成然。”

      杨伯峻先生注“周之子孙在汉川者,楚实尽之”曰:

      僖二十八年《传》云:“汉阳诸姬,楚实尽之。”吴、随皆姬姓,故作此语。

      杨伯峻先生注“以奖天衷”曰:

      杜《注》:“奖,成也。”意谓助成天意。

      杨伯峻先生注“实与随人要言”曰:

      要,约也。杜《注》:“要言无以楚王与吴,并欲脱子期。”

      杜《注》“王使见”云:“王喜其意,欲引见之以比王臣,且欲使盟随人。”

      杨伯峻先生注“不敢以约为利”曰:

      谓不敢因王之困约而图己之私利。说详王引之《述闻》。

      杨伯峻先生注“王割子期之心以与随人盟”曰:

      杜《注》:“当心前割取血以盟,示其至心。”庄三十二年《传》叙孟任割臂盟公,亦仅破肤取血。

      “楚”——“郢”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至僖二十七,文九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

      “雎”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1.9,北纬30.5(楚昭“涉雎”处,枝江东北沮漳河)。

      “江”(杨注:楚昭盖由今枝江县渡长江,传说云梦泽跨江南北,此江南之云梦。),推测位置为:东经111.74,北纬30.43(楚昭“济江”处,今枝江,对面不远是荆江分洪区)。

      “云中”(杨注:楚昭盖由今枝江县渡长江,传说云梦泽跨江南北,此江南之云梦。),我估计其中心位置为:东经112,北纬30(荆江分洪区一带)。

      “郧”(杨注:郧音云,国名,杜《注》谓“在江夏-云杜县东南”,则当在今湖北省-京山县西北,然据《括地志》及《元和郡县志》则当在今安陆县,恐今安陆县一带均古郧国。程大中《在山堂集》有《郧子国考》。#郧今湖北-京山县-安陆县一带,详桓十一年《传》“郧人军于蒲骚”《注》。至《云梦县志》谓云梦县有楚王城,为昭王奔郧时所筑,未审确否。),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5,北纬31.01(楚王城东南边约100米处(今交管所位置))。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20.11,北纬31.51(阖闾城遗址,春秋晚期大城遗址,阖闾:昭二十八至定十五)。

      “随”(杨注:随,国名,姬姓,然据《姓纂四支》“随”下引《风俗通》、《路史后记》谓随为神农之后,姜姓;《路史后记》又谓随为尧后。或传说不同,或另一随国。不知始封为谁,故城在今湖北省-随县南。终春秋之世犹存,哀十年《传》以为群蛮之一。),推测位置为:东经113.20,北纬31.75(安居镇及其北面的安居中学之间,中心范围在安居镇与北邻的杨家湾一带,经粗略踏查,遗址大约南起溳水北)。

      “周”——“王城”推测位置为:东经112.42,北纬34.67(洛阳-西工区为主)。

      下面是楚昭奔随可能经过地点的天地图地形图标注,其中黄罗冈遗址乃“楚国城址中第一个春秋城。专家初步认定,这是一座双垣双壕的楚城。城垣呈平行四边形,墙体东、南、西、北各长1250米至1335米,总面积约1.7平方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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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一段所述均在定四年,则楚昭王一行(拖家带口)用了三十多天就从郢绕了一大圈赶到了随,路程大约已达千里左右,还要多次渡江过河,时间很紧张。

    •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0附:吴光入郢16/22

      《定四年传》:

      十一月庚午,二师陈于柏举。阖庐之弟夫槩王-晨请于阖庐曰:“楚-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先伐之,其卒必奔;而后大师继之,必克。”弗许。夫槩王曰:“所谓‘臣义而行,不待命’者,其此之谓也。今日我死,楚可入也。”以其属五千先击子常之卒。子常之卒奔,楚师乱,吴师大败之。子常奔郑。史皇以其乘广(chéng guǎng)死。吴从楚师,及清发,将击之。夫槩王曰:“困兽犹斗,况人乎?若知不免而致死,必败我。若使先济者知免,后者慕之,蔑有斗心矣。半济而后可击也。”从之。又败之。楚人为食,吴人及之,奔。食而从之,败诸雍澨。五战,及郢。((p 1544)(11040305))(110)

      我的粗译:

      十一月庚午那天(杨注:庚午,十八日。),吴、楚两军在柏举对阵,吴王阖庐的亲弟弟夫槩王“晨”建议说:“楚-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先伐之,其卒必奔;而后大师继之,必克。(楚国的囊瓦待人冷漠,他的部下没有必死的决心,要是先派精兵突击他的中军,他的部下一定会逃走,大军随后跟进,一定能打败他们。)”

      虽然吴王没有接受他的建议,可夫槩王说:“所谓‘臣义而行,不待命’者,其此之谓也。今日我死,楚可入也。(人家有说“臣下看到有利于公家的事,就应马上行动,不必等待指令”的,说的不就是现在的情况嘛。今日我战死,一定能攻入楚军。)”于是他还是带领自己的五千私家军队率先冲击了子常直属的部队,子常的部队被打垮,楚军全军陷入了混乱。这时吴国的大军也加入进攻,楚军大败,子常只身逃往郑国。史皇带领子常(囊瓦)指挥车的侍从以及他的卫队战死了。

      吴军追击楚军,到了清发水那条河边,楚军正要渡河,吴军准备发起进攻,夫槩王提出:“困兽犹斗,况人乎?若知不免而致死,必败我。若使先济者知免,后者慕之,蔑有斗心矣。半济而后可击也。(野兽被困住以后必然会凶猛的反扑,人也一样,要是他们明白自己难逃一死,必定会拼命抵抗,还可能打败我们。不如让他们看到那些抢先渡河的人可以逃命,其他的人就会羡慕他们,争相逃命,没了抵抗意志,等他们渡河渡到一半时我们再发动进攻,效果最好。)”

      于是吴军按夫槩王的计策行事,又打垮了楚军。楚人在逃跑的过程中停下来做饭吃,又被吴军赶上,吴人吃了他们的饭接着追击,随后在雍澨又打败了楚军。吴军一路追击,经过五次战斗,长驱约二百里,一直打到了楚国的都城——“郢”。

      一些补充:

      在清华简《系年》上有:“吳王子晨將起禍于吳,吳王闔閭乃歸,昭王焉復邦。”其中的王子晨就是这里的夫槩王,因此上面《左传》中“阖庐之弟夫槩王-晨请于阖庐曰”的“晨”字是“夫槩王”的名而非早晨的“晨”。见董珊《讀清華簡《繫年》》

      另外,这里夫槩王在柏举采用的战术是用少量精锐兵力突破对方阵形中的一点,大军随后跟进。后来的《孙膑兵法十阵》中提到过“锥行之阵”,与此一战的情形或有相似之处:“锥行之阵,卑之若剑,末不锐则不入,刃不薄则不剸,本不厚则不可以列阵。是故末必锐,刃必薄,本必鸿。然则锥行之阵可以决绝矣。

      这一战孙膑的祖先孙武子亦在吴军军中。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这里提到夫槩王有“其属五千”,当配备了五百乘兵车,一方面反映夫槩王属地的大小,另一方面也反映吴军总兵力的规模。据此,我推测夫槩王大概领有四五个城邑构成的领地,可能包括某一座吴国的旧都;而此次吴军出动的总规模我估计当在一千五百乘兵车左右。

      杨伯峻先生注“楚人为食,吴人及之”曰:

      《说文》:“及,逮也,从又人。”甲骨象追逐及而持之。《殷墟书契前编》卷五二十七页之四云:“贞王追,及?”刘鹗《铁云藏龟》一一六页之四云:“贞乎(呼)□追寇,及?”此皆及之本义,此“及”字亦本义。

      下面是“及”字的甲骨文和金文等的字形,出自徐中舒《汉语古文字字形表》页一一一、一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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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峻先生注“五战,及郢”曰:

      《吕氏春秋简选篇》(云):“吴阖庐选多力者五百人,利趾者三千人,以为前陈。与荆战,五战五胜,遂有郢。”

      “柏举”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65,北纬31.1(“大别”、“小别”南,“清发”北)。

      “楚”——“郢”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至僖二十七,文九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20.11,北纬31.51(阖闾城遗址,春秋晚期大城遗址,阖闾:昭二十八至定十五)。

      “清发”(杨注:杜《注》:“清发,水名。”清水为涢水支流,即清发,见《水经涢水注》,杨守敬《水经注疏》卷三十一谓涢水即清发水。在今湖北-安陆县。),“随”西“溠”、“涢”两河交汇处推测位置为:东经113.19,北纬31.74(安居镇西)。“”、“涢”两河交汇处推测位置为:东经113.36,北纬31.71(随州市-曾都区西南部)。“涢水”源头下之水库推测位置为:东经112.80,北纬31.63(双河镇南偏东)。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75,北纬31.0(汉水西侧之支流)。

      “雍澨”(杨注:据《汇纂》,今湖北-京山县西南有三澨水,春秋之雍澨其一也。洪亮吉云:“今澨水在京山县西南,南流入天门县为汊水。”疑雍澨即入天门河之支流。),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8,北纬30.9(湖北-荆门市-京山县-石龙镇境内)。

      下面是“柏举”之战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两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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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上面《左传》中提到的这几天的干支纪日排列,从中可见从“十一月庚午,二师陈于柏举”到吴军“五战,及郢”再到“庚辰,吴入郢”只用了十天,几百里路,还得打仗,够快的:

      庚午、辛未、壬申、癸酉、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己卯庚辰

      《定四年传》:

      己卯,楚子取其妹季芈畀我以出,涉雎(jū)。鍼尹固与王同舟,王使执燧象以奔吴师。((p 1545)(11040306))(110)

      庚辰,吴入郢,以班处宫。子山处令尹之宫,夫槩王欲攻之,惧而去之,夫槩王入之。((p 1545)(11040307))(110)

      我的粗译:

      己卯那天(杨注:己卯,十一月二十七日。),楚子(楚昭王)接了他的亲妹妹“季芈畀我”逃离“郢”都,渡过了雎水。鍼尹固与这位“王”同乘一船,“王”就指令他返回去,在大象的尾巴上缚上可燃物,点燃后驱赶象群冲击吴军。

      庚辰那天(杨注:庚辰,二十八日。),吴军进入了“郢”都。他们按照地位高低分配各位将领驻扎的宫室,子山(吴王阖庐的儿子)占据了令尹的宫室,夫槩王不满意,要进攻他,他害怕了,搬离了那里,夫槩王住了进去。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楚子取其妹季芈畀我以出”曰:

      季即伯仲叔季之季,芈,楚之姓,畀我,其名。季芈畀我实一人。

      桥:我估计“季芈畀我”此时大约十三岁,楚昭王则大约十五岁。

      杨伯峻先生注“鍼尹固与王同舟”曰:

      鍼尹亦作箴尹,固又见哀十六年及十八年《传》。

      杨伯峻先生注“王使执燧象以奔吴师。庚辰,吴入郢,以班处宫。子山处令尹之宫,夫槩王欲攻之,惧而去之,夫槩王入之”曰:

      杜《注》:“烧火燧系象尾,使赴吴师惊却之。”殷商时,中原有象,故《吕氏春秋古乐篇》谓“商人服象”。殷墟遗物有镂象牙礼器、象齿及以象骨为卜骨,一九七五年湖南-醴陵县曾发掘得殷商时象形青铜制酒器,尤为确证。春秋时,象尚未绝迹于长江流域,《楚语》云“巴浦之犀、犛、兕、象,其可尽乎”及此有燧象,均可为证。战国楚尚有象,《楚策》三,楚王曰:“黄金、珠玑、犀、象出于楚,寡人无求于晋国。”至长江以北,象则绝迹。《孟子滕文公下》“驱虎、豹、犀、象而远之”,《魏策三》“白骨疑象”,《韩非子解老篇》“人希见生象”,均足为证。此燧象犹《史记田单列传》之火牛。《广雅释言》:“执,胁也。”此谓迫使火象入吴军使之奔逃。

      杨伯峻先生注“吴入郢,以班处宫”曰:

      杜《注》:“以尊卑班次,处楚王宫室。”《谷梁传》云:“君居其君之寝而妻其君之妻,大夫居其大夫之寝而妻其大夫之妻。”《吴越春秋阖闾内传》亦谓 “阖闾妻昭王夫人,伍胥、孙武、白喜亦妻子常、司马城(戌)之妻,以辱楚之君臣也。”《传》无此说。

      杨伯峻先生注“子山处令尹之宫,夫槩王欲攻之,惧而去之,夫槩王入之”曰:

      杜《注》:“入令尹宫也。”吴入郢,《传》仅叙子山、夫槩王之事,不及伍员。后人书如《淮南子》、《吴越春秋》、甚至《史记》俱言伍员掘平王之墓,鞭其尸;《列女传》且叙伯嬴之贞节,皆不足信。且云伯嬴为秦穆公女,纵穆公晚年生女,亦过百岁矣,不辩自明。

      “雎”(杨注:雎水即今之沮水,楚子自纪南城西逃,渡沮水,当在今枝江东北。),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1.9,北纬30.5(楚昭“涉雎”处,枝江东北沮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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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四年传》:

      左司马戌(xū)及息而还,败吴师于雍澨,伤。初,司马臣阖庐,故耻为禽焉。谓其臣曰:“谁能免吾首?”吴-句卑曰:“臣贱,可乎?”司马曰:“我实失子,可哉!”三战皆伤,曰:“吾不可用也已。”句卑布裳,刭而裹之,藏其身,而以其首免。((p 1546)(11040308))(110)

      我的粗译:

      左司马“戌”去求援,到了“息”之后就带兵折返回来,打败了“雍澨”那里的吴军,但他自己受了伤。当初这位司马曾当过阖庐的家臣,认为再被抓住是很大的耻辱,于是他就问属下:“谁能免吾首?(谁能带走我的脑袋?)”吴-句卑回应说:“臣贱,可乎?(臣下这样低贱的人,也能行吗?)”司马就说:“我实失子,可哉!(是我没有发现大人的才能,当然没问题!)”

      一路打了三仗,司马每一仗都受了伤,最后他说:“吾不可用也已。(我怕是打不动了。)”于是躺倒了,句卑铺好一件下裳,把他的脑袋割下来裹住,把他的身体藏起来,只带了他的脑袋逃掉了。

      一些补充:

      杜《注》“初,司马臣阖庐,故耻为禽焉”云“司马尝在吴,为阖庐臣,是以今耻于见禽。”

      桥案:这位司马的嫡长子即大名鼎鼎的叶公沈诸梁,此时叶公四十四岁,已经当了十八年叶公,正驻守在北面防备晋国,脱不开身。

      “息”(杨注:息,一作鄎,姬姓之国。不知初封于何时何人。庄十四年前为楚所灭。息故城当在今河南省-息县。《清一统志》引《息县志》,谓有古息里在县治西南十五里,即息侯国。),推测位置为:东经114.70,北纬32.31(息县-城郊乡-徐庄村-青龙寺-息国故城遗址)。

      • 家园 兵车数量推算似乎有问题

        兵车数量推算似乎有问题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这里提到夫槩王有“其属五千”,当配备了五百乘兵车,”

        楚国兵车搭配步卒是中原的两倍,吴国应该更少,决战时还说吴国船多,水边长期对峙战术上对楚军不利

        不久前中原还是75人(含车上3人)/乘

        将兵3万,天下弗能当,孙武是也

        那时后勤供应3万人深入敌境已经接近极致了

        • 家园

          我还是更赞成杨伯峻先生的观点,一车十人,至于船,已经扔在蔡国了。

          而孙武,我也不认为他实际统领过三万人这么多的部队。关于孙武,我以后会再详细写写。

          写写回复。

          • 家园 如果10人一车,3000战车好说,6000战马很难得到

            如果10人一车,3000战车好说,6000战马很难得到,还有9000车士

            即使北方,养战马比养兵贵多了,南方战车作战局限性还那么多

            楚国150人一乘,个人感觉主要原因应该是缺战马,气候决定了

            战车/步卒编制个人还是认可《左转》和李靖

            3万是吴军攻楚总兵力,孙武起码是副参谋长

          • 家园 兄台认为攻入郢都是谁的功劳呢?

            不是是后来造反的夫槩吧?

      • 家园 夫槩王?

        就因为他后来叛乱然后称王所以才这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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