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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知识】现代汉语里的许多常用词汇其实是日语外来语 -- 茶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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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知识】现代汉语里的许多常用词汇其实是日语外来语

     ?文雨?

    最近看了NHK的一个学英语节目,其中提到福泽谕吉(一万日圆纸币上的那个人,「脱亚入欧」论提出者)翻译的几个著名单词:「竞争」、「版权」、「独立」、「演说」等。看完后上网查了一下,找到下面这篇有关汉语中日语外来语的文章。(「现代汉语中的日语“外来语”问题 」一文附在本文末尾)

    还有一篇日语文章,是上海外国语大学教授陈生保1996年写的,指出「共产党、干部、指导、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句话完全是日语外来语组成的。文章中将日语外来语分为以下几类:

    一、修饰词+被修饰词

    (1) 形容词+名词

    例:人权、金库、特权、哲学、表象、美学、背景、化石、战线、环境、艺术、医学、入场券、下水道、公证人、分类表、低能儿

    (2) 副词+动词

    例:互惠、独占、交流、高压、特许、否定、肯定、表决、欢送、仲裁、妄想、见习、假释、假死、假设

    二、同义词复合

    例:解放、供给、说明、方法、共同、主义、阶级、公开、共和、希望、法律、活动、命令、知识、综合、说教、教授、解剖、斗争

    三、动词+宾语

    例:断交、脱党、动员、失踪、投票、休战、作战、投资、投机、抗议、规范、动议、处刑

    四、由上述单词组成的复合词

    例:社会主义、自由主义、治外法权、土木工程、工艺美术、自然科学、自然淘汰、攻守同盟、防空演习、政治经济学、唯物史观、动脉硬化、神经衰弱、财团法人、国际公法、最后通牒、经济恐慌

    其他还有:

    [动词]

    服从、复习、支持、分配、克服、支配、配给

    [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基本概念]

    哲学、心理学、论理学、民族学、经济学、财政学、物理学、卫生学、解剖学、病理学、下水工学、土木工学、河川工学、电气通信学、建筑学、机械学、簿记、冶金、园艺、和声学、工艺美术

    [结尾词]

    (1) 化:一元化、多元化、一般化、自动化、现代化等

    (2) 式:流动式、简易式、方程式、日本式、新式等

    (3) 炎:肺炎、胃炎、关节炎、气管炎、皮肤炎等

    (4) 力:生产力、原动力、想像力、劳动力、记忆力等

    (5) 性:可能性、必然性、偶然性、周期性、习惯性等

    (6) 的:大众的、民族的、科学的、绝对的、公开的等

    (7) 界:文学界、艺术界、思想界、学术界、新闻界等

    (8) 型:新型、大型、流线型、标准型、经验型等

    (9) 感:美感、好感、优越感、敏感、读后感等

    (10) 点:重点、要点、焦点、观点、出发点、盲点等

    (11) 观:主观、客观、悲观、乐观、人生观、世界观、宏观、微观等

    (12) 线:直线、曲线、抛物线、生命线、战线、警戒线等

    (13) 率:效率、生产率、增长率、利率、频率等

    (14) 法:辨证法、归纳法、演绎法、分析法、方法、宪法、民法、刑法等

    (15) 度:进度、深度、广度、强度、力度等

    (16) 品:作品、食品、艺术品、成品、展品、废品、纪念品等

    (17) 者:作者、读者、译者、劳动者、缔造者、先进工作者等

    (18) 作用:同化作用、异化作用、光合作用、心理作用、副作用等

    (19) 问题:人口问题、社会问题、民族问题、教育问题、国际问题等

    (20) 时代:旧石器时代、新石器时代、新时代、旧时代等

    (21) 社会: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国际社会等

    (22) 主义:人文主义、人道主义、浪慢主义、现实主义、帝国主义、排外主义等

    (23) 阶级:地主阶级、资产阶级、中产阶级、无产阶级等

    □ 寄自日本

    附:

                   现代汉语中的日语“外来语”问题

                         王彬彬

    一 、

    中日之间的文化交流史上,有着许多有趣味也有意味的事。从大的方面说,有两个时期的情形特别引人注目。一是在中国唐代,一是在 近代。在唐代,是日本贪婪地向中国学习,甚至是在与中国文化接触后,大和民族才首次与文字遭遇,从此才学会了书写。日语的“假 名”(字母)不过是汉字的变体。而在近代,则是中国拼命地向日本学习。别的方面且不论,仅就语言文字方面说,在近代,倒是日本成了 汉语的输出国。日本“汉语”,冲击着东亚各国的语言系统,当然也大量进入中国的汉语中,成为中国人日常语言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近代由日本输入的汉语词,被称作日语“外来语”,这里也借用这种称谓。在“外来语”上加上引号,是为了与直接来自西方的外来 语(如沙发、咖啡、逻辑等)相区别。因为这二者毕竟有些不同。

    现代汉语中的日语“外来语”,数量是很惊人的。据统计,我们今天使用的社会和人文科学方面的名词、术语,有70%是从日本输入 的,这些都是日本人对西方相应语词的翻译,传入中国后,便在汉语中牢牢扎根。我们每天用以高谈阔论、冥思苦想和说“东”道“西”时 所用的概念,竟大都是日本人弄出来的,――想到这一层,我的头皮就有些发麻。

    实际上,离开了日语“外来语”,我们今天几乎就无法说话。就在我写这篇谈论日语“外来语”的文章时,也必须大量使用日语“外来 语”,否则就根本无法成文。这个问题近几年也不时被人以不同的方式道及。例如,雷颐先生在介绍美国学者任达的《新政革命与日本》一 书的《“黄金十年”》一文中,便写道:

    通过大量的翻译引介,一大批日语词汇融入到现代汉语之中。有意思的是,这些词汇甚至迅速取代了“严译”(按:指严复的翻译)的 大部分术语。这些几乎涉及各类学科的新词汇或是现代日本新创造的,或是使用旧词而赋以新意,现在又被广大中国知识分子所借用,这大 大丰富了汉语词汇,并且促进了汉语多方面的变化,为中国的现代化运动奠定了一块非常重要的基石。现在我们常用的一些基本术语、词 汇,大都是此时自日本舶来。如服务、组织、纪律、政治、革命、政府、党、方针、政策、申请、解决、理论、哲学、原则等等,实际上全 是来自日语的“外来语”,还有像经济、科学、商业、干部、健康、社会主义、资本主义、法律、封建、共和、美学、文学、美术、抽象 ……数不胜数,全是来自日语。

    雷颐先生是以肯定的口气谈到日语对汉语的侵入的。而李兆忠先生的《汉字的圈套》一文,则在与雷颐先生做了相同的介绍后,不无遗 憾地写道:

    这真是个值得思索的问题,同样一个西方科学术语,到了中国和日本,就被译成两种味道相去甚远的词,最后却是以中译失败,日译胜 利而告终,这是为什么 或者换一种不太合理的问法:严复、梁启超们为什么没有想到采用明治初期的日本学者那种比较自由和通俗的意译 法?同样,明治初期的日本学者为什么没有像二十年之后的大陆学者那样,采用那种引经据典式的译法这里把梁启超与严复相提并论有些不 妥,但提出的问题确实是值得思索的。汪丁丁先生的《“经济”原考》一文,是对“经济”二字的汉语原意进行追溯,实际上也同样涉及到 日语“外来语”问题,因为“经济”也是众多日语“外来语”中的一个。而考古学家陈星灿先生的《考古学就在我们身边》一文,倡议中国 的考古学“建立自己的话语系统”,因为“所谓的国家、文明。私有制等等概念都是从国外输入的”,它们用来说明中国古代的情形或许并 不很合适。陈先生所说的这些概念,虽然源自西方,但毕竟是日本人把它们译成现在这样的汉语词的。对这些概念的反思,也必然引发对翻 译过程的追问。

    以上是我近年偶然见到的涉及到日语“外来语”的文章中的几篇。这些文章,也引发我对这一问题的兴趣。

    20年前,当我开始学习日语时,我发现日语中有那样多的汉语词,这令我有过短暂的惊奇;而后来,当我知道汉语中有那样多的日语词 时,我却不得不有持久的惊讶。

    先是汉字和汉语词汇进入日本,并造就了日本的书面语;当日本在近代与西方相遇后,便大量使用汉字和汉语词去译相应的西方名词、 术语;出自日本学人之手的这些译语,在清末又潮水般涌入中国。――这个过程很复杂,也很有趣。我所能接触的资料十分有限,只能勉强 说出一个大概。

    二、

    语言中的词汇, 有名词、 动词、形容词等数种区分。现代汉语中的所谓日语“外来语”,基本属名词类。但名词本身也可分为两类。一 类是对可见可感可触的很具体的事物、场景的命名,如桌、椅、草、木、山、川、日、月等等;一类则表示一种抽象的意义,也就是所谓术 语、概念,如政治、经济、民主、自由、科学、文化等等。前者可称之为具象名词,后者可称之为抽象名词。

    在日语“外来语”中,具象和抽象两类名词都有。具象名词今天仍在使用的,可举“电话”和“俱乐部”两词为例。“电话”是日本人 生造的汉语词,用来意译英文的telephone。当初中国人对这个英文词采取了音译,译作“德律风”。在一段时期内,“电话”和“德律风”两 种叫法通用。但后来,“德律风”这种叫法终于湮灭。关于这个译名,我发现过一点有趣的资料。本世纪初年,一群在日本的绍兴籍留学生 曾联名给家乡写回一封长信,其中详细介绍了日本的近代化情形,鲁迅也列名其中。信中说到“电话” 时,特意注释道:“以电气传达言 语,中国人译为‘德律风’,不如电话之切。”于此亦可见日语输入中国的途径之一种。而“俱乐部”则是日本人对英文Club的音译。这几 个汉字,音、形、意三方面都是绝佳的选择,所以在中国沿用至今。但也有些日译具象名词进入中国后,又被淘汰例如“虎列拉”,在中国 曾被使用了相当长的时间,但如今却被“霍乱”取代。

    具象名词本身也许并不值得多谈,我感兴趣的是抽象名词。但具象名词与抽象名词之间,有时并无明确的界限。有些名词,在古汉语中 本不具有抽象的意义,传入日本后,则被抽象化。

    在与汉字遭遇之前,大和民族没有自己的文字,但却有自己的语言系统。在原有的日语中,具象名词很丰富,对种种具体事物都有很精 确的命名,但抽象名词却极不发达。这也并不奇怪。当一个民族还没有自己的文字时,是不可能有发达的抽象思维的,因而也就不会有大量 的概念产生。只是在与汉语接触后,汉语中众多的抽象名词才进入日本原有的语言中。汉语中的种种具象名词,例如山、川、草、木、日、 月、云、雾,等等,虽也传入日本,但日本人可按照自己原有的发音来读这些汉字,但像汉语中的自然、道德、政治、经济、风流、文学这 类抽象名词,因日语中原本就没有相应的词与之匹配,便只能模仿汉语的发音来读这些词。在大和民族与汉语相遇时,汉语中的抽象名词, 在音、形、意三方面对他们都是陌生的。

    而在近代,当日本与西方语言遭遇后,大量采用汉语抽象名词去译西方概念,例如,用“经济”译“economy”,用“自 然”译“nature”,用“文学”释“literaure”。作为中国人,我们应该知道这些被日本人用来译西方的词汇,原本是从中国输入的,但我们更 应该知道,这些汉语词在传入日本后,其中不少意义都不同程度地发生了变化。抽象名词从一个民族传入另一个民族,不可能始终保持原汁 原味,即便在文化发展阶段相等的两个民族间,也可能发生误读和误解,何况当时的日本在文化发展阶段上与中国如此悬殊。那一大批植根 于中国文化中的抽象名词被日本移植过去后,要真正在日本文化中扎根生长,就必然要与汉语原意发生某种程序的分离。日本现代学术界对 这些汉语词在古汉语中的原意以及传入日本后的意义变化,也多有考索。例如“经济”一词,在古汉语中指“经世济俗”、“治国平天 下”,但传入日本后,则意义变得狭窄起来,被专用来指财务经营、财政措施。再如“自然”这个词,在古汉语中指不依赖人力,或人对之 无能为力的现象,但在传入日本后,却具有了“偶然”、“万一”、“意外”这几种意思。

    还有的词,在汉语中原本只被用于一种很具象的场合,并不具有明显的抽象意义,但在传入日本后,词义则渐渐向抽象的方向发展。例 如,现代汉语中的“社会”这个词,已是一个抽象名词, 是日语“外来语”中的一个。这是日本学人对西方“society”的翻译。但“社 会”在古汉语中,基本上是一个具象名词,特指每年春秋两季乡村学塾举行的祭祀土地神的集会。《辞海》上举《东京梦华录?秋社》中的一 段话来说明这个词:“八月秋社……市学先生预敛诸生钱作社会,以致雇倩祗应、白席、歌唱之人。归时各携花篮、果实、食物、社糕而 散。春社、重午、重九,亦是如此。”但这个词传入日本后,渐渐别有所指。据日本学者铃木修次考证,在江户末期,日本已将以教会为中 心的教团、教派称作“社会”,这就已经使这个词具有一定程度的抽象意义。

    三、

    对日本近代学人用汉语词译西文概念的过程,我一直很感兴趣。在这个过程中,一定有种种权衡、取舍,有迟迟找不到一个合适译语的 苦恼,也有绞尽脑汁后终于“吟安”一个译话的欣喜,当然,也可能有不得不姑且用一个并不很合适的译语时的遗憾。由于资料的限制,对 这个过程,我尚不能知道得很多。但可以断定的是,日本近代学人在译西文概念时,大体有以下几种方式。

    第一种方式,仍是向中国学习。从时序上说,中国接触西方文化远比日本早。早在7世纪的时候,就有基督教僧侣来中国传教。此后,13 世纪的马可?波罗,16世纪的利玛窦,是广为人知的西方文化在古代的使者。在利玛窦的时候,西方汉译的工作已开始。徐光启与利玛窦合 作,翻译了欧几里德的《几何原本》,这是人所共知的。1870年,新教传教士莫里逊来到中国。他把《新约》译成汉语,全版《新约》于 1814年出版。更重要的是,他还编了一本汉英词典,词典第一卷于1817年印行,整部词典四开本,共六卷,4595页,于1823年出齐。传教士 与中国合作者所从事的西方汉译的工作,尤其是汉英词典的编纂,为近代日本学人翻译西文概念提供了借鉴。他们也许并没有过多地袭用传 教士和中国合作者的译法,但他们无疑会从这类西文东译的先行者那里得到不少启发。日本现代学者在论及本国近代的翻译工作时,往往不 忘提及利玛窦、徐光启。莫里逊这些先行者所提供的参考。我们今天所使用的有些名词、术语,正是当初在中国的传教士和中国的合作者共 同创造的译法。对这类译语进行全面的列举是一件难事,但据日本学者考证,至少“数学”、“理论”、“银行”、“保险”、“批 评”、“电气”这数例,属日本近代学人对中国已有译法的袭用。在人们谈到现代汉语中的日语“外来语”时,这些往往也被包括在内,这 是不正确的。

    第二种方式,是对汉语词的原意加以改造,使之适合于作西文概念的译语。通过这种方式产生的译语很多。例如革命、艺术、文化、文 明、文学、封建、阶级、国家、演说、民主、自由、经济、社会,等等,都属这一类。上文说到,有些汉语词输入日本后,意义已自然而然 地发生了变化,例如“经济”、“社会”等。日本学人在选定这种汉语词来译“economy”、“society等相应的西文概念时,该不会有过多的 犹豫。而更多的时候,日本学人必须对汉语词的原意进行有意识的加工,才能为某个西文概念选定一个大体合适的译语。将汉语词的语意抽 象化,是日本学人改造汉语词意的一种途径。例如“阶级”一词,汉语原意指台阶和官位俸给的等级,不具多少抽象的意义,当日本学人 把“阶级”作为西文“class”的译语后,便将这个词大大抽象化 另一种途径则是将汉语词的原意缩小,即取其原意中的一部分,来译西文概 念。例如“文学”这个词,汉语原意十分宽泛,一切文字形态的书籍文献,都属“文学”之列,在汉唐,“文学”还是一种官职。而当日本 学人用“文学”来译西文的“literature”时,只取了其中的一部分含义。还有一种途径,便是对汉语词仅仅假其字而完全不取其义,甚至赋予 一种与汉语原意完全相反的意义。例如“民主”这个词,汉语原意指“庶民之主宰”,而当日本学人用以译西文的“democracy”时,便令其 表达了一种与汉语原意截然对立的意义。

    第三种方式,是新造汉语词。面对西文概念,在现有汉语词汇中实在找不到相应的词可作译语时,日本学人便利用汉字组成新的词。以 这种方式产生的西文译语也颇不少。在具象名词中,上文所说的“电话”便属这种类型。在抽象名词中,个人、民族、宗教、科学、技术、 哲学、美学等等,都属日本学人生造的汉语词。例如“哲学”一词,为在西文东译方面做出卓越贡献的西周所造,用以译西文 的“philosophy”;“美学”则为有“东洋卢梭”之誉的中江兆民所造,用以译西文的“aesthetics”。

    以上几种方式,日本现代学者都曾提到。但我还发现另一种情形,即被日本近代学人从汉籍中选取用作西文译语的词,在汉语中原本并 不构成一个词。例如“主义” 这个词,在古汉语中并不存在。日本现代学者在考证“主义”语源时,却说“主义”一词原为汉籍中所有,并 举了《史记?太史公自序》中的“敢犯颜色以达主义”一语为证,意谓日本近代学人仍是从汉籍中找到“主义”这个现存的同去译英文的词 尾“ism”。但太史公这句话中的“主”指主上,也就是汉文帝,全句本意是说敢于犯颜强谏,致皇上于义。所谓“达主义”,不是说自己要 坚持实现某种信念,而是说使主上抵达义的境界。在这句话中,“主义”根本不构成一个独立的语言成分。有趣的是,日本出版的《大汉和 词典》中,也举《太史公自序》中的这句话为“主义”一词的汉文出典。日本近代学人有可能是将汉籍中的“主义”误读成一个词,并作了 望文生义的理解,再以译西文的“ism”。不过,日本近代学人汉文程度都很高,也可能他们根本没有误解汉文,“主义”不过是他们新造的 一个词,与“以达主义”这种汉文中的“主义”无关。而误解误读的,只是后来的考证者。

    值得一说的是,今天在中日两国被广泛使用的那些作为西文译语的名词、概念,也并非一开始便在日本被普遍承认的。在日本近代开始 大量译介西方著作的时候,往往同一个西文名词、概念,有数种译法,且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数种译法并存,而最终站住了脚的那种译法, 也是在与其他译法的争斗中才存活下来的。例如,“literature”这个西文词,一开始在日本至少有“文章学”和“文学”两种译法,最后“文 章学”被淘汰,“文学”被普遍认可。但直到本世纪30年代,日本学者冈崎义惠还对“文学”这一译名表示疑义,他认为“文学”这一概念 包含着诗文和诗文之学两种意思,词义暧昧不明,建议将“文学”这一说法废弃,分别用“文艺”来指称诗文,用“文艺学” 来指称诗文之 学。当然,这种疑义大概已不可能动摇“文学”这个概念的地位再如“art”这个概念,一开始有“艺术”、“美术”、“文学技艺”等数种 译语并行,直到本世纪初年,“艺术”才最终战胜其他译法而取得牢固地位。有的译语的产生、定型,所经历的过程十分艰难曲折。例 如“个人”这个概念,今天在中日两国被使用的频率都很高。这是西文“individual”的译语。汉语中原没有“个人”这个词,据日本现代学者 考证,“个人”这个译语的选取,本是对汉语“一个人”的省略。在一开始,也曾直接用“一个人”来译“individual”,而且在很长时期内, 这个西文概念在日本有多种译法并存,“各殊之人身”、“独一者”、“人”、“独一个人”、“私人”等译语都曾被使用,“个人”这种 译法并不是最早出现的,但却最终获胜。

    四 、

    1898年秋,戊戌变法失败后的梁启超,潜入日本军舰大岛号,亡命东瀛。海上的时光是漫长而无聊的。为打发无聊,并不通日文的梁启 超借来了一本日本作家东海散士所作的小说《佳人之奇遇》,翻开一看,除了一些日文格助词外,竟满纸都是汉字,甚至颇多“之乎者 也”,令梁启超能看懂个大概,并且能看起兴趣来,同时也让梁启超悟到,用小说启发民智,宣传变法维新思想,是一种极好的方式。想到 这一点,梁启超一定很兴奋。在横滨住下后,他创办了面向国内读者的《清议报》,在创刊号上他发表了《译印政治小说序》,在这篇宣言 式的文章后面,是《佳人之奇遇》的汉译连载;《佳人之奇遇》连载完之后,紧接着又开始连载日本作家野龙溪的小说《经国美谈》的汉译。――两部小说的译文,都出自并不通日文的梁启超之手。

    • 家园 “经济”一词绝对是我国土生,有例为证:

      1。《金瓶梅》中西门庆的好友名曰“陈经济”者。

      2。《红楼梦》里宝姐姐曾苦口婆心地劝宝兄弟要钻研“仕途,经济,学问”。

      可怕的是现代词汇的入侵,在广州大街上满眼看到的是“正在营业中”这样的招牌,连那个天河的购物中心都要写成“天之河”,娱乐女主持张嘴就是“人气”。好像不这么说人们就不明白。学好外语是必要的,但我们有责任保护汉语。港台在这方面起到了恶劣的作用,内地的媒体也是推波助澜,最后造成汉语的萎缩,外语更是个狗屁不通。

      • 家园 日语的“经济”传入中国之前,“经济”是政治的意思

        汉语里:

        经天纬地,济世安邦,简称“经济”

      • 家园 我也有同感,日语名词容易学,多音近中国话

        汉语太笼统了吧,个人觉得日语更近广东话多过普通话,说不定江浙人也会说象那里的地方话。

        日语非汉语的外来名词应该是没有汉字的,而经济有汉字,为什么人气也有汉字就不懂了,估计日本人是把人气的意思引伸到受欢迎。

        我觉得没必要要求什么纯汉语,只要觉得好用就拿来用吧,也不见得会走形了。

        再说人气引伸为受欢迎也没什么不好,这不,铁手都在已读上用人气。

        • 家园 也不尽然,日语里中的汉字分音读和训读两种

          音读是直接采用古汉语的读音,训读是采用汉字,但用日本固有的读法。就算音读也有很大的差异,有时一个字有三种音读,主要是因为这个字的相应词组,是不同的时期传到日本的,所以同样的字在不同的词组中读法有可能大相径庭,这是日语不稳定的一个很大表现。

          日语虽然和汉语采用同样的汉字,但和汉语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语言。至今学者无法将日语归到任何一类的语系中去,而只能单独列支,就是因为日语太特殊了,和周围的其他语种完全不相通。

      • 家园 有同感。语文教育也有责任。很多情况下我觉得我们的口语太贫乏

        同样一种心情,按照不同程度来的话,很难找到恰当的词汇。我相信如果我们看古文的话,里面有不少的词汇可以恰当的形容各种程度的心情。

        一个奇怪的现象是,用英文,词汇越多人觉得你越有水平,但是用中文,人家就会说你摆显、拽什么的。有时候觉得有些中国人自卑到连中文都那么自卑。

        • 家园 不对吧,我从小就不喜欢用华丽词语堆积的作文

          不见得刚学写作就自卑了吧。

          个人认为英文我们作为非母语词汇方面当然缺乏,所以也就认为越多越好。另一可能是汉语比较容易意会,词汇量大并没有甚么令人信服,而运用美妙才是难得。其实我倒是觉得不少人考托福挺棒但英语作文写的少的人,英文作文时滥用词汇很别扭。

        • 家园 哈哈,深有同感

          一直用最浅白的句子, 就怕被说成"显摆"或自己感觉"对牛弹琴"

          • 家园 白话汉语是让二十年的政治斗争给糟蹋了不少。

            看看报纸社论、电视新闻和政府红头文件,大量重复出现的是:"把xx认真抓....""把xx搞上去....",使用频率最多的动词是"抓"和"搞"。

            还有一个词是“指出”。听新闻联播,每次领导讲话,都是“指出”, “进一步指出”,“强调指出”,“最后指出”。

            能使用浅白有趣味的句子是真得要点水平。

      • 家园 这个属于借用

        古汉语中的“经济”指的是“经天济世”,和日语中的经济是完全两个概念,日语显然把这个词的涵义缩小为现在意义上的经济,中国后来又引用了这个词和它的涵义,所以说这个词依然是取自日语。

        这样的词还有不少呢!

    • 家园 没什么好奇怪的,中国那时侯很多翻译的东西都来自日本

      日本明治维新后,翻译了大量的西方书籍。甲午战争后中国掀起了一个向日本学习的高潮,有很多西方的书籍就由日语而二次翻译成了中文,其间有些特殊词汇,中文里没有相应的词汇表达,就直接采用了日语的词汇。

      至于为什么中文和日语对同一个外来词的不同翻译,中文的翻译竞争不过日文,我想和严复有很大关系。严复学贯中西,他翻译的原则是坚持“信达雅”,尤其是个雅字,而且严复的翻译绝大部分都采用双音节词组,读起来确实很有意味,但很不通俗;相反日本人可不管这一套,很多外来词到了日语里都被翻译成了三音节甚至四音节以上的词组,虽然读起来有点麻烦,但胜在通俗,易于普及,一来二去,严复的翻译就抵不过日语外来词了。不过有一个词是例外,就是“逻辑”,这个可是林语堂的神来之笔,无论在音形义上,都可以称得上是翻译的最高水准了。

      不过现在的日语外来词有点过滥了,大多数都偷懒直接标成日语发音的平假名,搞的上年纪的人居然听不懂年轻人的话。日本现在在呼吁净化日语,恢复日语本身的美感,不过很难有成效,这个和中文比又大大不如了。

      那篇文章的最后一段就是后来传的邪乎的那种说法:梁启超在东渡日本的船上一夜之间精通日语。哈哈哈,以头抢地300回!!

      • 家园 与其说是中国向日本学习,不如说通过日本向西方学习

        中国人在近代以来缺少自信,也是一个原因。比如非典,现在就变成了萨斯,不知道国人的这种心理是什么,老觉得外国人的好。老铁的观点很有见地,本人经常喜欢说话时带点古语,就经常遭到讥讽。我觉得古汉语简介传神,现在很多白话文文很庸俗。

        • 家园 其实这个话题当年鲁迅,胡适,钱玄同他们也费心思讨论过。

          有的甚至主张中国废除汉字,全改拼音。最后也是无疾而终。

          这种改革,规范需要的是暴君,非秦始皇,毛泽东能做得到。

          • 家园 改成拼音不如直接改成英语,或者象韩国那样算了

            我的想法是不能改。

            有人说中文不如英语有创造力,原因是因为使用英语字母可以拼出无限数量的词汇,而中文是有限数量的字。这个观点我不是很能认可,因为在中文里面,词比字更重要,几乎可以把字比作是英文里的字母。由成千上万的字来组合词,这个数量上的可能性,不会比英语的少。

            一个问题是,我一直在想,也许是因为有了很多的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有了足够的字以后,人们就懒得使用新的字词,而是被局限在已有的。新创造出来的词,即使非常贴切,但是不久以后,就不见使用了。

            中国的破四旧也好,要新文化也好,把以前的积累一并抛弃,实在是令人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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