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整理】新一战史 -- 普罗丁
· 这种需求的性质,无论(比如说)来自胃部还是来自梦想,没什么不同。
正好,老马不打自招,他坚持认为对食物的需求和精神追求是一回事(当然,他非常巧妙地没有提到具体的商品,显然知道这会带来无休止的争论)。虽然我很希望快一些知道他如此“化约”,把外部商品和内部需求都作简单化处理的目的何在,但是不得不先跟着他的思路走一段,以便把握和(可能的话)批判他的随感或者理论。
· 同样,我们也不关注这些客体究竟如何满足这些需求,无论是像生存必需品那样直接满足,还是像产品那样间接满足。
嗯,看来老马还是比较厉害的,我考虑的问题他仿佛都考虑到了。他认为“水”是直接满足,而“电视”是间接满足,有想象力。不过我还是不太认可一点,啥叫“间接满足”?难道我从电视中看到的,完全是无数工人和艺术人士在后边的“劳动”吗?完全不能同意。节目就是节目,那些劳动不过是节目的产生方式,它和直接触动我心灵或者恶心之极的节目本身(音乐、画面构图、对话等等)根本两码子事。没错,我是在和一些人进行某种沟通,但你不能说这载体是无所谓的。恰恰相反,载体才是关键!是时代进步的最大的标志!
老马是悲观主义者?暂时别下这种定论,再看看。
· 每一种有用的东西,比如“铁”和“纸”,都可以从两个角度考察,一是质,一是量。这些物品是多种性能的集合,所以可能有不同的用途。找出这些用途是历史的任务(the work of history)。同样,建立起社会认可的量化标准也是历史的任务。测量方式的多样化,一半来自物品的多种性质,一半来自传统。
原来马克思和我不太一样,他一想“商品”,脑子里出现的就是铁片啊纸啊这些低端产品。虽然按说一个感觉丰富的人,也能够从纸张的纹理、剪裁、光滑度等方面感受到一种生产者与消费者的“交流”,不过显然老马没这个心情。所以他把那么丰富的感性内容,用一个“质”,用一个“用途”替代得干干净净。在他的枯燥无比的历史中,这些用途逐渐被发现出来,逐渐获得新的“测量”方法(好像测量不是首先要用美丽的眼睛和心灵!)。真是个可怜孩子,缺爱。
· 一种物品的 utility 就是 shiyong-jiazhi. 但这个 utility 不是像空气一样。由于受到商品的物理性能的限制,它其实也就是那种商品本身。所以,一种商品(诸如铁、米面、钻石)只要是物质的,就必然是一种shiyong-jiazhi,一种有用的东西。一种商品的性能和所需的劳动是两回事。
既然 shiyong-jiazhi 就是商品本身,那你还创造出这个词做什么呢?不管怎么翻译这个词,“用”总不是一个有水平的概念,太过普通。难道马克思是在悲叹万物都成了商品,是在反感一切都需要用“功用”来加以衡量吗?(隐隐想到弗洛姆关于“异化”的感叹)如果真是如此,那他绕的弯子也太大了些。何苦这是。
· 当我们面对 shiyong-jiazhi 的时候,总是仿佛在处理固定的量,比如几十块表、几码麻布、几吨铁,等等。商品的 shiyong-jiazhi 给商品带来了一种独特的学问,那就是关于商品的“商业化知识”。shiyong-jiazhi 只有在使用或消费时变成现实:它们同时构成了一切财富的实质,无论那财富的社会形态是什么。在我们即将考虑的那种社会当中,它们还是交换价值的贮藏所。
目前为止,我翻译的《资本论》还算可读,比任何一个“马列。。。。所”的译本好了太多。这段话有个问题:正如商品一样,财富的特征也多了去了,比如金币的质感、书画的美感、股市行情的动感、地产的安全感(现在也不太安全了),你马克思凭啥说你这个关于“用”的属性就是它的实质?难道真有多少人收集书画和房产是为了用吗?太无知啦。当然,也可以说它终究是为了用的,但是仅仅一个北京空置房间之多,空置时间之长,绝对能够让你大开眼界。而且既然一转手就能出去,那也只是“交易之用”,和你这个 shiyong-jiazhi 有半点的关系吗?没有。
所以,这里的马克思仍然在发散他那酸腐文人的感叹,和对物质世界的悲凉体验。而问题的本质(?),在于他的认识是错误的,人类获取财富的意义,绝不在于“用”,而在于远为复杂的动机。马克思说对了一点,就是“传统”,但是他在这个领域涉猎得太浅啦。渺视宗教的恶果啊。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是否马克思自己其实也不在乎他的观点是否“本质正确”呢?他是否有更深层的目的呢?
(to be continued)
· 交换价值,乍一看,呈现为一种数量关系,因为不同物品在使用之中的价值在按比例进行交换。这种关系是随着时间和地点经常性变化的。所以交换价值似乎是某种偶然的、完全相对的价值,但它最终是一种内在的价值,即一种完全不可分离的、包含在商品之内的价值。虽然这样说,从语法上似乎有点矛盾。
马克思是一个诚实的同学,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逻辑的混乱,一会说5块钱一个冰激淋是偶然的,一会又说它是内在的。这里的问题在于,他究竟想干什么?他似乎有一种根深蒂固的确信,觉得任何一场交易的背后,存在某种“确定”的东西,而他写作《资本论》的动机,就在于把这个确定的东西找出来。假设这个东西真的存在吧,它会是什么呢?马克思似乎不认为它是 shiyong-jiazhi,看来他也同意,“用”是一个比较低级的,缺乏概括力的词。既然物品的本质不在使用,那它还会在哪里?马克思似乎在“交换”这种普通的行为当中,看到了那个与全部社会关系紧密相连的“遁去的一”(借用黄易术语)。
· 让我们更近一些考察这个问题。一个给定的商品,比如一夸脱的小麦可以交换 X 量的鞋油,Y 量的丝绸,或者 Z 量的金子。简单说,就是以最截然不同的比例来交换其他商品。所以,这些小麦的交换价值不是一个,而是许多个。但是由于这里的 X 鞋油 Y 丝绸和 Z 金子都对应同等量的小麦,所以它们相互之间必定可以作为交换价值而互换,或相互等同。于是:首先,给定商品的合法交换价值表达了某种“相同的东西”;其次,交换价值通常只是用来表达其中包含的,却又不同于商品本身的一种“现象形态”(phenomenal form)。
“现象形态”这个词用得好,它清楚地说明马克思完全是在捕风捉影地试图在日常的现象中寻找他渴求的“本质”。当然,这个本质其实也就是“原因”,不然为什么你要用5块钱而不是5万块钱去买一个冰激淋呢?肯定这背后有某种道理吧。什么道理?那就复杂了,它涉及国家的货币政策、国家和企业的生产力量、政府的威信、市场的理性程度、人民的生产生活方式和教育水平、流行的趋势、明星的造访,还有其他的很多因素,包括天气变化等等。中国的知识分子,往往习惯于用一个“天”字来表达这种复杂而又似乎的确存在的事物背后的道理,现代西方人则喜欢说“看不见的手”,而我们的马克思同学,对这两种解释都不满意,他要提出自己的解释,更关键的是,他认为最合理的解释存在于人与人的关系,尤其是劳动交换的关系当中。(难道老马的先辈是手工业出身?暂时不知道)
于是我们得到了一个初步的答案:《资本论》出现的根本原因之一,是马克思不满于当时的人际关系。我们已经知道,他是一个比较孤独和缺乏生活感性的人,那么人际方面的短期或长期失败是比较正常的。但是,问题在于,他打算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他对“交换价值”的关注,有助于解决个体和社会普遍的人际关系现状吗?
* * *
· 我们来考察两种商品,比如棉花和铁。它们可以互相交换的那种比例(无论具体为何)总是可以用一个等式来表达,即给定量的棉花等于某个数量的铁,如 1夸脱棉花 = X cwt 的铁。这个等式说明什么?它说明在两种不同的东西之间,存在着某种共同的东西。而这两者又必然可以等同于第三者,它本身既非棉花又非铁。它们中的每一个,只要可以相互交换,都可以简化为第三个。一个简单的几何学解释可以说明此点。为了计算和比较各种带直边的几何形状的面积,我们往往把它们分成若干三角形。而每个三角形的面积要用一种截然不同于它的表面形状的东西来表达,即“底乘高除以二”。同样地,各种商品的交换价值也必须能够用一种共性的东西来表达,以说明它们或多或少。(这一段的官方中译本堪称惨不忍睹,有兴趣者可自行对比)
可见,马克思的脑子还是清楚的,他清醒地意识到不同商品之间的差异性、多样性是巨大的。所以他得费很多精力来“证明”它们的共性。他的逻辑仿佛很正确:如果两样东西都可以等同于第三种东西,那么它们当然也可以等同于第三种“概念”----当然,伟大的jiazhi概念就要脱颖而出了。我发现,首先,马克思总是非常聪明地不去用我曾经使用的那些个体,比如水,比如复杂如电视机或机床的商品。如果他的等式变成 1吨水 = X 台电视,甚至 1吨水 = X小时的节目,那么老马要证明的东西可就未必那么有说服力了。其次,为了找到他所心仪的“价值”,他不得不首先给 shiyong-jiazhi 戴上大红花,因为他不得不承认一点,就是所有这些交换价值的比值都和“用”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没错,你可以说“用”不是决定性的,但你永远否认不了,仅仅在“用”的前提下,交换才有可能和意义。于是,shiyong-jiazhi 成为老马始乱而终弃的一种过渡概念,当具有浓烈社会关系属性也就是政治属性(甚至是野心属性)的“价值”脱壳而出时,“用”所代表的消费者,被马克思狠狠地扔到了一边。
· 这种“共性”既不可能是几何属性或化学属性,也不可能是其他的自然属性。这些自然属性仅在影响商品的使用(并使之成为 shiyong-jiazhi)时才会引起我们的注意。但商品交换显然是一种不同的动作,其特征完全是从 shiyong-jiazhi 当中抽象出来的。于是,不同商品的 shiyong-jiazhi 从充足的量的层面看是一样的,或如巴本所说,“如果价值是一样的,那么一种商品和另一种商品都很好。等价的东西之间没有区别或不同特征。价值100镑的铅、铁和价值100镑的金银都很值钱。”商品作为 shiyong-jiazhi 首先呈现出不同的“质”,但是作为交换价值,它们仅仅是不同的“量”,并最终不再包含哪怕一个原子的 shiyong-jiazhi。
这一段可能会有马克思本人的笔误或者翻译上的错误,但这已经没关系,因为我们都能看懂它的意思:这还是任何意义上的“理论研究”吗?根本不是了。马克思其实是在抱怨:这个资本化社会快要把物品的“质”完全消磨光了,剩下的只有“量”了!看来马克思也不是我想象的那么无情无义,他还是有内在的感性一面的,对一个多彩的世界还是充满热爱的。但是,马克思看到的是真相吗?当时的社会真的在消灭物品的“质”和多样性吗?从我们已经简单考察过的弗朗茨、利奥、威廉、李鸿章等人的经历和偏好来看,他们面对的世界还是挺有色彩,而梵高以他独特的眼光,甚至在黑暗的地窟里边都能看出色彩来。为什么马克思看不到这些?马克思究竟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当中?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马克思写出这通抱怨语气明显的话,不完全是在发泄自己的感慨,他应该有很大的信心:这种抱怨能够在一些阶层中,甚至在普遍的社会中引起共鸣。从《资本论》后来的迅速流行来看,这种情绪的号召力至少不亚于威廉的“黄色凶险”图,也不亚于(我们即将看到的)列宁的激情演说。他和恩格斯应当有一个共同的认识,即这种看似平淡的、纸面上的交流,其意义绝对不亚于组织罢工,甚至能够和领导国家相提并论。(如果让弗郎茨来挑,他会挑哪个呢?)
现在,回忆起我在中学时期所接受的颇具东方神秘主义色彩的“价值”与“使用价值”的对立统一,禁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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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如果我们不再考虑商品的 shiyong-jiazhi,它们就只剩下一种共性 ---- 作为劳动产品的共性。可即使劳动产品本身也被改变了。如果我们把它的 shiyong-jiazhi 抽象化,我们同时也就把它从造成其 shiyong-jiazhi 的物质元素和形态中抽象出来。我们从中看到的不再是一张桌子,一匹马,一卷纱线,或其他有用之物。它作为物质的存在消失了,它也不再能够被视为一个建筑木工、石匠、纺纱工的劳动产品,或任何生产性劳动的产品。除了这些产品的有用性能之外,我们还无视了体现其中的不同种类的劳动,以及劳动的形态。唯一剩下的是它们都拥有的一种共性,它们全部被简化为同一种劳动 ---- 抽象的人类劳动。
继续意淫,几乎不必解释。当然,马克思有一点还是值得认可,就是他否定和批判了普通知识分子所强调的“元素”“形态”之类,因为不仅他在意淫,其他人也在如此。现在他需要证明,自己的意淫更有水平。当他使用了建筑木工(joiner)这个仅仅在英国建筑业常用的词汇时,当他连通常知识分子对“不同劳动”的分类都嗤之以鼻时,他似乎在进行一种努力,就是从本质上去贴近一个“劳动者”的心态。他认为,至少在他所见、所感的劳动者当中,没有各种妙不可言的“创造性”的存在,他看见的全都是同一种机械的、无聊的、异化人性的、变态的“抽象劳动”。
事实的确如此吗?我不知道,参考梵高的体验和麦尼埃的画,我得承认马克思多少把握到了一点“真相”。
· 我们现在来看看这些产品中的“剩下的东西”。每一个产品都包含了同样的“非本质的”现实存在,那仅仅是同质的人类劳动的结合,是被消耗的劳动力的结合(无论具体消耗方式为何)。所有这一切告诉我们:人类的劳动力在生产中被消耗,以及人类劳动体现在产品当中。当我们细看这些社会存在当中的“水晶”的时候(它们都有),我们发现它们就是 ---- jiazhi。
就不必解说了。我们来尝试体会一下马克思写到这段时的激越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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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已经看到,当商品被交换时,它们的交换价值呈现为某种独立于 shiyong-jiazhi 的东西。而如果我们把 shiyong-jiazhi 抽象出来,剩下的就是上边所定义的 JIAZHI 了。因此,在商品交换中呈现自身的共同实质(无论交换何时发生)就是它们的 jiazhi。我们随着调查的进行将会发现,交换价值是商品的 jiazhi 能够呈现出自身或被表达的唯一形态。但就目前而言,我们需要暂时抛开这个形态,先思考一下 jiazhi 的性格。
毫无疑问,既然神奇的 jiazhi 已经产生出来,就需要对它作一些论述,以区别它和别的东西。它既和 shiyong-jiazhi 不同,也和我们通常所说的用钱来衡量的那个“价值”不同(拼音文真是好东西啊)。为了说清这个问题,马克思的语言都变得纠结起来。总之,这个 jiazhi 完全是马克思依靠个人的天才所发现或创造出来的一个“存在”,它是如此的不同寻常,却又无处不在,非常普通。老马简直就是在告诉我们:你们随时都生活在 jiazhi 当中呢,自己却不知道吧?
而随着这个概念的产生,我不禁想到另一个重大的问题:通常所谓的马克思发明的“辩证唯物主义”,它究竟是个什么理论?难道像 jiazhi 这样的存在,就是马克思所说的“物”?
· 有的人可能认为,如果商品的 jiazhi 取决于其中花费的劳动数量,那么劳动者越是低效和缺乏技能,商品就会变得越有价值,因为他必将花费更多的生产时间。但是,这里形成 jiazhi 之实质的劳动是“同质的人类劳动”,是同一种劳动力的使用。而社会的劳动力的总和(体现于社会所生产的全部商品 jiazhi 之总和)在此计算为人类劳动力的同质之混合。当然,给出这些劳动力的是无数的个体单元。这些单元之中的任何一个都等同于其他一个,只要它具有平均的社会劳动力的水平,并就此发挥作用;也就是说:只要它仅仅需要社会平均需要的时间来完成一个商品。这里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是在普通的生产条件下生产一个物品所需要的,同时需要平均的技能水平和主流的劳动强度。英国引进动力织布机,很可能把纺织一定量的纱线(纺成布)减少了一半。当然,手动缝纫机仍然需要跟以前一样的工作时间,但是这项改变之后,劳动一小时仅仅相当于之前半个小时的劳动,从而其 jiazhi 也跌了一半。
基本上是弯弯绕,绕弯弯。这一点,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即所谓 jiazhi 和“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其实是同一个概念,但是有些政治教材却故作高明地声称前者的定义是后者。当然,当时的我想不明白为何老马要提出这个概念,现在终于明白了,于是也就能够理解他为什么需要花功夫来不断地“阐述”和“论证”。说白了,对于有悟性的人来说,这些论证根本没有必要,或者不是写给我们看的。
· 我们看到,决定任何物品之 jiazhi 的大小的是社会必要的劳动量,或生产所需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在此关系中,每一个商品都会被视为其级别的“平均样本”。因此,各种商品只要体现了平等的劳动量,或者能以相同的时间生产出来,那么它们的 jiazhi 是一样的。一种商品之 jiazhi 相对于其他商品的 jiazhi,正如前者的必要生产时间相对于后者的必要生产时间。“作为 jiazhi,所有商品不过是确定的劳动时间凝结体。”
为了建立和强化一种关于 jiazhi 的认识方法和思维习惯,马克思在此运用了一条古老的中国哲学----“谎言说上一千遍就成了真理”。当然,这句话应该倒过来理解,就是他认为那些“常识”才是真正的谎言,是需要尽可能破除的东西。我们习惯于用来认识这个世界的方式,我们所看到的商品,根本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丰富多采,充满了创造与智慧,表达了人际的和谐与积极交流。恰恰相反,老马说,那里边只有最普通,最庸俗、最找不到人之所以为人的那些内涵的所谓人类劳动。由于这种背景,商品不是商品而是“样本”,劳动不是劳动而是“量”和“时间”的数学关系。
马克思这是在说哪里?是他所生活的活力四射的英国吗?我觉得不是。我认为他说的是德国,甚至 ……
· 所以,商品的 jiazhi 应当是恒定的,只要生产它的劳动时间是恒定的。但是,后者却会随着劳动生产率的每一次变化而变化。生产率则由不同的环境决定,尤其是由工人的一般技能水平、科学的程度以及科学得到应用的程度、生产的社会化组织、生产手段的程度和具体能力,以及物理条件而决定。例如,较理想的季节的同等劳动量可以转化成 8 bushel 的粮食,而如果在不好的季节,则只有 4 bushel。同样的劳动在富矿中可以产出更多的产品。钻石在地球表面的出现概率很低,所以它们的发现通常要求大量的劳动时间,于是许多的劳动却只得出较少的量。Jacob曾经怀疑是否金子的价格反映了它的真实价值,而钻石更是如此。按照Eschwege的说法,巴西钻石矿整整8年的总产量(截止1823年)还没有达到那里的糖和咖啡种植园一年半的价钱,而钻石却要求多得多的劳动,从而应当体现更多的 jiazhi。对于富矿,同等量的劳动通常能获得更多的钻石,于是其 jiazhi 就会下降。如果我们能够实现用一点点劳力就把碳转化成钻石,它们的 jiazhi 可能就会跌到砖块以下去。一般而言,劳动的生产率越高,生产一个物品所需的劳动时间就越少,jiazhi 就会越少;反之亦然,劳动生产率越低,一个物品的生产所需的劳动时间就越多,jiazhi 就越高。所以商品的 jiazhi 随产量而变,并随(相关劳动的)生产率而反向变化。
这里,至少我认为,出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马克思明明说清了生产率和 jiazhi 之间的关系(反向变化),但他所举的例子,却完全不能证明这一点。金子、钻石这些稀有物品,其生产的难度最大、时间最长,但是价格(在他和其他一些人看来)却不够高,远不如巴西种植园的收益率高。这说明什么呢?是因为种植园的垄断经营特点吗?既然垄断的结果是“价值规律”的失效,那么究竟应当否定垄断,还是应当否定马克思提出的这个规律本身?值得注意的是,马克思清晰的论述说明他完全意识到了这中间的矛盾,也就是说,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提出的理论是“违反现实”的!那么他提出这个理论的意义是什么?甚至,他写作这本书的目的(正如我所一直怀疑的),真的是要提出这样一个理论吗?
金矿和钻石矿的问题,无疑是那个时代的最热的热点(我又想起了西部淘金潮和“黄色凶险”的起源)。马克思作为一名作家,当然需要呼应这个潮流。问题仅在于,他从这个潮流当中看出了什么?
· 一个物品可以构成 shiyong-jiazhi 而没有 jiazhi。这种情况只要物品的作用不通过劳动实现就可以成立。例如空气、处女地、自然草场,等等。一个东西可以既有用,又是人类劳动的产品,却不是商品。任何人都可以直接满足自己的需求,使用自己的劳动进行生产,就能够带来 shiyong-jiazhi,但那不是商品。为了生产商品,他不能仅仅生产 shiyong-jiazhi,而得为他人生产 shiyong-jiazhi,也就是社会化的shiyong-jiazhi。(也不仅仅是为他人生产就行。中世纪的农民为其领主生产免税粮食,为其牧师生产“什一税粮食”。但是,两种粮食都没有因为是为他人生产而成为商品。为了成为商品,产品必须被转移给他人,构成他的 shiyong-jiazhi,转移的方式是交换。)最后,一切没有“用处”的物品都不具有 jiazhi。如果物品是没用的,那么包含在其中的劳动也是没用的;这里的劳动不成其为劳动,因此没有创造 jiazhi。
这是本章的最后一段,马克思需要一番总结陈词。简单地说,他证明没有劳动,没有为他人劳动,没有形成对对方有用的交换,都不能构成 jiazhi。总之这个 jiazhi 就是新时代与中世纪的根本性差异,它的产生伴随着人类的新型“需要”的产生。人类开始产生这种独特的“需要”,就要跟一切传统思想、传统宇宙观、传统道德说再见了。
我的另一个发现是,既然《资本论》的第一章已经如此清晰地阐述了我们在中学政治课本中学到的全部内容,而且还远远不止那些“理论”,那么在接下去的厚厚书卷中,老马同学还打算说些什么呢?我还有必要跟着他的思路继续前进吗?至少目前,我不认为这是具有效率的,符合“价值时代”的做法。事实上,我打算采用“关键词搜索”的方法,去考察马克思对于几个根本性问题的态度,从而揭开他写作《资本论》的真正动因。
在搜索开始之前,我先根据前边的分析,设定几个基本问题:
1)马克思试图通过 jiazhi 概念的引入,改变哪一种社会关系?改变哪里的劳动状态?
2)马克思对采矿业和种植园的真正态度是什么?
3)马克思有没有民族偏好?
我意识到,这几个问题都与“地域”有密切的关系,换言之,我预先判断马克思对于不同地域的态度是不同的。在他的心中,应当有某些“理想地域”,和另一些作为反面典型的,亟待被改变的地域。所以我选择的第一个关键词是 Germany,如果由此搜索的结果同时也能包含其他地域,比如英国,比如东亚和中国,比如非洲和美洲,那么就会加速我的研究的开展。
在对《资本论》(其实更应当译作《资本》)英文版作正文检索后,我找到以下18条与“德国”相关的论述。为何不包含大量的注释?因为我认为注释的严肃程度无法与正文相比。为了方便,我在每一条的后边附上中文的“简译”。
1.P163: Nevertheless, the baking trade is always overwhelmed with applicants. The sources of the supply of these labour-powers to London are Scotland,the western agricultural districts ofEngland, and Germany. (简译:德国提供烤面包师)
2.P169: For slave-trade read labour-market, for Kentucky and Virginia, Ireland and the agricultural districts of England, Scotland, andWales, for Africa, Germany. We heard how over-work thinned the ranks of the bakers in London (意思不明)
3.P250: In Germany, they tried at first to make one spinnerwork two spinning-wheels, that is, to work simultaneously with both hands and both feet. This was too difficult.(德国的工人很累)
4.P255:Hence the invention now-a-days of machines in England that are employed only in North America; just as in the sixteenthand seventeenth centuries, machines were invented in Germany to be used only in Holland, and just as many a French invention of the eighteenthcentury was exploited in England alone.(德国发明的机器曾用于荷兰)
5.P264:In the 17th century nearly all Europe experienced revolts of the workpeople against the ribbon-loom, a machine for weaving ribbons andtrimmings, called in Germany Bandmühle, Schnurmühle, and Mühlenstuhl. These machines were invented in Germany.……By an imperial Edict of19th Feb., 1685, its use was forbidden throughout all Germany. In Hamburg it was burnt in public by order of the Senate(德国曾发明几种织布机,后来被立法禁止了)
6.P274:It is well known that Great Britain, apart from its own immense store of rags, is the emporium for the rag trade of the whole world. They flowin from Japan, from the most remote States of SouthAmerica, and from the Canary Islands. But the chief sources of their supply are Germany, France, Russia, Italy, Egypt,Turkey, Belgium, andHolland.(德法等大国向英国提供碎布)
7.P275: This progress in the rate of consumption ought to suffice for the most optimist of progressists, and for the biggest hawker of lies among theFree-trade bagmen of Germany. (意思不确定,似乎和“德国皮包公司”有关)
8.P520: I must admit that I do not write these lines without a certain mortification. I will not make so much of thefact that the anti-capitalist literature of England of the twenties and thirties is so totally unknown in Germany, in spite of Marx's direct references to it even in his Poverty of Philosophy, and his repeatedquotations from it, as for instance thepamphlet of 1821, Ravenstone, Hodgskin, etc., in Volume I ofCapital. (这句显然不是来自马克思本人,但其中提到英国的反资本主义作品一度在德国缺乏影响)
9.P674: On the other hand, working time data are as follows: "The number of working-days in the various regions of Germany, with due regard to the climatic and other determining conditions, will for the three main working periods presumably be: For the spring period, from the middle of March or beginning of April to the middle of May, about 50 to 60 working-days; for the summer period, from the beginning of June to the end of August, 65 to 80; and for the autumn period, from the beginning ofSeptember to the end of October, or the middle or end of November, 55to 75 working-days. (德国工人在春季只需要工作50-60天,在夏季为65-80天,秋季为55-75天)
10.P836: During the same period,the annual production of silver amounted to somewhat less than 2 million kilograms,valued at 354 1 /2million marks. Of this amount, Mexico supplied roundly 108, theUnited States 102, South America 67,Germany 26 million, etc. (德国提供了世界银产品的一小部分)
11.P1190: Just as in the case of a different development of the credit system, the same variable capital, for example, or the same quantity of wages, requires a greater mass of means of circulation in one country than in another; in England more than in Scotland, for instance,and in Germany more than in England.(德国[可能]比英国需要更多的工资资本流通手段)
12.P1218: It is characteristic of the English economic writers -- and the economic literature worth mentioning since 1830 resolves itself mainly into a literature on currency, credit,and crises -- that they look upon theexport of precious metals in times of crisis, in spite of the turn in the rates of exchange, only from the standpoint of England, as a purely national phenomenon, and resolutely close their eyes to the fact that all other European banks raise their rate of interest when their bank raises its own in times of crisis, and that,when the cry of distress over the drain of gold is raised in their country today, it is taken up inAmerica tomorrow and in Germany and France the day after. (美、德、法等国的金融市场均受到英国的强烈影响)
13.P1247: "We are drawn upon from America always at 60 days, and from other parts at90 days. On the other hand we give credit; if we sendgoods to Germany, we give two or three months." (意思不明,可能与各国的信用度有关。但不是马克思本人的观点。)
14.P1274: IfEngland has more payments to make to Germany than Germany to England, the price of marks, expressed in sterling, rises in London, and the price of sterling, expressed in marks, falls in Hamburg and Berlin. If this preponderance of England's payment obligations towards Germany is not balanced again, for instance, by a preponderance of purchases by Germany in England, the sterling price of bills of exchange in marks on Germany must rise to the point where it will pay to send metal (gold coin orbullion) from England to Germany in payment of obligations, instead of sending bills of exchange.(德国和英国之间,谁出口多,谁的货币就升值。[是这样吗?不确定])
15.P1487: The little that such a family had to obtain by barter or buy from outside, even up to the beginning of the 19th century in Germany, consisted principally of the objects of handicraft production -- that is, such things the nature of whose manufacture was by no means unknown to the peasant, and which he did not produce himself only because he lacked the raw material or because the purchased article was much better or very muchcheaper. Hence, the peasant of the Middle Ages knew fairly accurately thelabor-time.(这段是恩格斯写的,其中提到德国人长期需要进口手工艺品)
16.P1492: The next step in the subjugation of industry by capital takes place through the introduction ofmanufacture. This, too, enable the manufacturer, who is most often his own export trader in the 17th and 18th centuries -- generally in Germany down to 1850,and still today here and there -- to produce cheaper than his old-fashioned competitor,the handicraftsman. (德国在19世纪出现了很多大生产商)
17.P1493: There were still only few directly productive establishments in stock company form -- and, like the banks, most of all in the poorercountries:Germany, Austria, America, etc.(一些较穷的国家,如德、奥、美有不少“生产性证券公司”)
18.P1494: And third, in order to facilitate the investment of this mass floating around as money-capital, new legal forms of limited liability companies were established wherever that had not yet been done, and the liability of the shareholder, formerly unlimited, was also reduced± [moreor less] (joint-stock companies in Germany, 1890. Subscription 40 per cent!).…… The enormously expanded banks, especiallyin Germany under allsorts of bureaucratic names, more and more the holders ofmortgages; with their shares the actual higherownership of landed property istransferred to the stock exchange, and this is even more true when thefarms fall intothe creditors’ hands. (有限责任公司的发展。德国在1890年出现了合资公司,订购率[?]高达40%)
根据我的初步印象,以上涉及“德国”的这些文字有三方面的重要意义:
1)德国和英国(还有其他国家)常常同时出现,有利于分析马克思的思想倾向。
2)其中提到了矿产、金本位、德国工作日等我们已经讨论过,或即将讨论的问题,有助于全方位分析一战的动因。
3)显然,越到后边,马克思的分析越深入,内容越深奥,这说明马克思的确在以 jiazhi 为切入点,坚持进行着他对世界各方面的探索。我们通常所说的“政治经济学”,大概指的就是这种学问。
下边,我对以上18条内容进行归类整理,寻求获得更明确的、更多的重要信息。
第一类:关于德国的国际地位尤其是经济地位,包括第2条以及第4、5、7、10、12、15、17各条。从这8条的基本内容分析,马克思认为德国是当时世界经济中的“发展中国家”,至少算不上强国。和强大的英国相比,差距非常明显,并受到英国的各种制约。同时,马克思提到德国人的技术智慧(体现在发明上)并不弱,至少曾经有过某种辉煌。
第二类:关于德国工人的处境,包括第1、3、6、9四条,主要认为德国的工人和发达国家相比,在生产链条上的地位比较低端。第8、16两条也间接相关,前者提到德国当时的主流文化仍然是资本主义文化,还没有产生对资本主义的广泛批判情绪,那么工人对于自身的处境应当是相对认可,而不容易有英国工人的反叛情绪。后者提到德国“民族主义”大资本家的崛起,在这些规模巨大的生产车间中,工人的层级应当是比较多的,低级别工人的数量应当是巨大的,工作和生活的自我可控性或自由度应当是比较少的。
第三类:关于德国经济制度的变革或发展,包括7、11、13、14、18这五条。虽然都有经济制度的内容,但侧重各有不同。第7条似乎认为德国的“经济进步”具有虚伪性和欺骗性;第11条涉及工资准备金的问题,德国政府或企业似乎缺少融资手段;第13条说明德国正在融入世界主流的信用体系;第14条似乎说明德国货币市场化的一些后果;第18条是关于“现代企业制度”的建立。
经过以上梳理,我发现马克思对于当时的德国有几种主要认识或态度:
1)虽然是一个号称“四海为家”的犹太人,但是马克思对于自己的祖国仍然充满关切。
2)马克思认为德国人具有出色的技术智慧,能够在当时的世界经济中发挥更多的,更高端的作用。但是由于某种原因,这种优势没有发挥出来,甚至日益被压抑和掩盖了。
3)马克思对于处在经济链条较末端的德国人尤其是德国工人的现状多少表示了不满,同时似乎认为德国工人应当学会“批判”他们身处的社会制度。
4)马克思意识到德国所处的艰难局面,但同时期待德国通过建立真正的“有限责任公司”制度,而不是通过比较虚假的其他经济进步指标来完成变革。简而言之,要变制度而不是变政策。
这里的“制度”究竟是指什么?我暂时还没有发现,或者马克思暂时还没有说。但我同时意识到,仅仅分析马克思对德国,包括对英国的态度,还是不够的,因为从前边的引文看,他也比较关切那些比德国更加“落后”的地区。换言之,对于当时整个世界的“政治经济”局面,他很可能有一个通盘的考虑,否则他就是一个纯粹的民族主义者了。所以,下边我决定引入另一个关键词。
首先采用的是 China,选用这个关键词一是为了照应本文的主旨,其次也是包含一种预设,即中国应当在当时的世界政治和经济格局中代表了一种独特的存在。马克思对于中国的态度,即使仅仅是对一个传统帝国或者(准)殖民地的关注,也能够体现他对于世界面貌和走势的核心思想。经过搜索,发现马克思对于中国及相关事件的基本论述如下:
1. In the 10 years from 1856 to1866, England exported to India and China (120,000,000) in silver, which had been received in exchange for Australian gold. Most of the silver exported to China makes itsway to India. (中国从英国获得银子,再跟澳大利亚换成金子。最终的消费品主要来自印度)
2. Besides these, there still exist, in India and China, two distinct antique Asiatic forms of the same industry.(中印都存在两种古老的产业)
3. 1831to 1833 continued depression, the monopoly of the trade with India and China withdrawn from the East India Company.(东印度公司的商业霸主地位)
4. On their heels treads the commercial war of the European nations, with the globe for a theatre. It begins with the revolt of the Netherlands from Spain, assumes giant dimensions in England's Anti-Jacobin War, and is still going on in the opium wars against China, &c. (欧洲各国竞争世界市场)
这里,在第二条,出现了一个词:Asiatic form,翻译过来应该是“亚洲式”或“亚细亚式”。我想起前边曾经引用的列宁用来批评俄国政府的话,他也提到这个词,而且说“中国人民自身像俄国人民一样受着痛苦和危害,一样的受亚细亚式政府的压迫”。可见,列宁认为俄国和中国的政府属于同一类型,都叫做“亚细亚式”。那么,列宁的这个概念和观念是否来自马克思?政府的形态和经济、和战争有什么关系?考虑到这个问题的极端重要性,我暂缓分析其他的发现,先就马克思对此问题的论述作一些考察。
当触及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有些惊讶地发现,马克思这里的讨论竟然是很长的一段话,涉及到了很多方面。他首先从“机器生产的制度”(制度!)说起:
· 一种机器生产的制度,无论其内容是纯粹的相似机器的协作(如织布)还是不同机器的组合(如纺纱)都包含了巨大的“自动性”,只要它的主驱动器是自动的。但是,虽然工厂作为一个整体是由蒸汽机驱动的,但是有些机器可能需要人力来协助进行某些运动(这样的协助曾经为驴子运输所必需,当时还没有发明自动驴子。至今在高级纺纱厂中还是需要这样的人工协助),或者,为了使一台机器运转,一些部件需要手动操作,如同一种手动工具,这种情况曾经在制造机器的车间中存在,当时还没有变成自动的。一旦机器的运转不再需要人的帮助,所有必要的原材料加工运动都只需要他在场就行,那么我们就得到一种自动的机器工作制度,而且这种制度的细节还很容易不断改进。比如一旦薄片裂开机器就停止作画,或者一旦卷筒没线了就有一个自动装置使动力织布机停止运转,这些都是非常现代的发明。如果要举一个例子,同时包含生产的连续性和体现自动原则的话,我们可以举出现代造纸厂。在一般的造纸工业中,我们能够方便地研究不同生产手段带来的生产模式之间的区别,也可以研究关系到这些生产模式的社会条件。因为古老的德国造纸业提供了一个手工业的范本,而17世纪的荷兰和18世纪的法国提供的则是标准的大规模生产的样本。而在现代英国,则有自动纺织的样本。除这些以外,在印度和中国,还存在着两种显然是古典亚细亚式的造纸业。
往下,马克思还有许多进一步的分析和观察,但是就我的关注点而言,这段话已经使我对于“亚细亚式”的特征具有初步的判断。不难看出,在马克思那里,“亚细亚”一方面类似于“传统”的内涵,但又并不相同,因为德国和荷兰同样有自己的“传统”。所以,马克思很可能是在用 Asiatic 这个词来标注一种中国和印度共有的,而又不同于近代乃至中世纪欧洲的独特的生产组织模式。当然,这并不是一种值得夸耀的模式,因为在马克思的“分级”体系中,这种模式落后了自动化的机械生产好几个档次,它连“古老的德国模式”似乎都比不上。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组织模式?为何马克思和列宁都关注这个问题,而列宁甚至痛心疾首地认为俄国与中国的落后和压迫与此种模式密切相关(他们又没有来过中国)?我需要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资本论》全文搜索 Asiatic 一词,获得约10处发现:
1. In the ancient Asiatic and other ancient modes of production, we find that the conversion of products into commodities, and therefore the conversion of men into producers of commodities, holds a subordinate place, which, however, increases in importance as the primitive communities approach nearer and nearer to their dissolution. (古老生产方式的缓慢转变)
2. A more exhaustive study of Asiatic, and especially of Indian forms of common property, would show how from the different forms of primitive common property, different forms of its dissolution have been developed. (原始财产制度不同,解体方式就不同)
3. The non-agricultural labourers of an Asiatic monarchy have little but their individual bodily exertions to bring to the task, but their number is their strength, and the power of directing these masses gave rise to the palaces and temples, the pyramids, and the armies of gigantic statues of which the remains astonish and perplex us. (亚细亚王权一大特征:非农业劳力多)
4. This power of Asiatic and Egyptian kings, Etruscan theocrats, &c., has in modern society been transferred to the capitalist, whether he been isolated, or as in joint-stock companies, a collective capitalist. (古老神权变成现代资本家)
5. The simplicity of the organisation for production in these self-sufficing communities that constantly reproduce themselves in the same form, and when accidentally destroyed, spring up again on the spot and with the same name. this simplicity supplies the key to the secret of the unchangeableness of Asiatic societies, an unchangeableness in suchstriking contrast with the constant dissolution and refounding of Asiatic States, and the never-ceasing changes of dynasty. (亚细亚式社会并非自给自足社会,它们的特点是永远都在解体和更换王朝)
6. Besides these, there still exist, in India and China, two distinct antique Asiatic forms of the same industry.(中印都存在两种古老的产业,同前)
7. After 1833, the extension of the Asiatic markets is enforced by "destruction of the human race" (the wholesale extinction of Indian hand-loom weavers).(亚细亚式市场的扩张)
8. But consider, for example, an inhabitant of the eastern islands of the Asiatic Archipelago, where sago grows wild in the forests.(亚细亚群岛的居民)
9. The substantial economy and saving in time afforded by the association of agriculture with manufacture put up a stubborn resistance to the products of the big industries, whose prices include the faux frais of the circulation process which pervades them. Unlike the English, Russian commerce, on the other hand, leaves the economic ground work of Asiatic production untouched.(农业联合会对大工业的抵制,导致亚洲生产方式的停滞不前)
10. Since Russia has been making frantic exertions to develop its own capitalist production, which is exclusively dependent upon its domestic and the neighbouring Asiatic market, this is also beginning to change. -- F.E.(俄国疯狂的资本主义发展依赖亚细亚市场----可能是恩格斯说的)
11. However, in the first place, silver exports to Asia have since increased extraordinarily, owing to the Asiatic trade of America and Europe. (亚美、亚欧的贸易发展导致白银的进口)
这里,有一点显然值得注意,就是马克思的一些句子中的 Asiatic 仅仅是一种地域概念,比如最后两句,它们不太可能包含政治、社会、文化、宗教等方面的内容。要分清哪些包含了而哪些没有,显然是一个巨大的难题,所以我不打算作这样的区分,而是假定上边的所有句子都涉及到马克思(包括英译者)对 Asiatic 一词的理解。通过以上11句话,我能够得出马克思对于 Asiatic 这个词汇的理解方式和使用方式如下:
1)Asiatic 当中包含了一些地域成份,也就是说,只要是亚洲的(尤其是中国的、印度的、俄国的)就都是“亚细亚式”的。
2)同时,它又远不只是一个地域概念,它涉及到经济制度(所有权)、政治制度、宗教制度、社会制度等等。即使到了19世纪,它对于整个世界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3)在第一句中,它主要是一种生产模式,而该模式的转变带来两大重要影响:人的转变,以及社会的解体!
4)这种模式的特征究竟是什么呢?第二句似乎给出了答案,就是某种“公共财产制度”,尤其在印度最为典型。
5)而从宏观上看,这种模式的最大特征体现在第3、5两句,即一种亚细亚式的“王朝”或“神权”体制。这些王权有至少两个共同特征,其一是人口多(尤其非农业人口多),其二是上层更迭频繁、下层相对安静。
6)出于某种原因,马克思对于在亚洲发展资本主义并不看好(句9),或并不欣赏(句10)。
看起来,我不小心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盒子,在这个叫做“亚细亚式”的盒子里,包藏着全人类革命导师马克思对“亚洲”世界的巨大偏见。但是,我的问题仍然没有一个得到根本性的解决,尤其是:马克思一生根本没有到过印度或中国或俄罗斯,他的这种偏见从何而来?另外,假定他的偏见是一直都存在的,他找到过解决所谓“亚细亚问题”的办法吗?
我发现,为了对这个问题进行一些更加深入的,真正有效的观察,我不得不按照马克思的习惯套路进行某种“细分”,即把这个世界的(尤其是他所面对的)全部问题分成政治问题、经济问题、宗教文化问题等等,从而期待取得微观的成果,随后(如果可能)再加以合龙。首先看马克思涉及最多的“经济问题”,当然,这也是人们普遍认为马克思最关注的、最有创造性的一个领域。迄今为止,马克思讨论最多的经济问题是什么问题?
金融问题,尤其是货币问题!
所以我的深层考察,就从这里入手。
好在货币问题,所谓“金本位”“银本位”的问题,当时的世界上并不是只有马克思一个专家。有一个,我们已经接触过了,他的名字叫维特。
御前大臣维特(较长时间担任财政大臣)在其自传中,用整整一章的篇幅,试图说明他亲自策划的那次金本位制度改革(也就是用黄金铸币)是怎么一回事,和后来的事态尤其是战争有什么联系。首先,维特伯爵试图说明使用“纸币”有什么问题:
“自从克里米亚战争以来,我们俄国一直采用纸币,所以,我们的社会上、报刊上以及受过教育的人士中间,都已完全失去了关于金属货币的理论和实践的观念。大家都习惯于使用纸币,正像一个人习惯于某些慢性病一样,尽管这些病症在渐渐地搞垮他的肌体。”
接着,他想要阐明这种“慢性病”究竟有什么危害:
“凡是希望输出我们的产品的人,主要是庄园主,都认为纸币对他们有利,因为随着我们货币的贬值,他们卖出产品似乎就可以收到更多的进款,也就是得到更多这种已经不值钱的通货。 …… 这种看法当然是错误的。因为卢布价值一贬低,这个土地占有者卖出粮食后收回的卢布数量是增多了,但是,他购买自己使用的大多数商品花费的卢布也更多了。可是,土地占有者不去考虑后面一点,因为他们不是财政家和经济学家 ……”
简单地说,就是一个国家之内,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是有着某种利益冲突的,生产者希望把商品卖到有钱人很多的国外,于是希望本国货币贬值,而消费者无论是在国内还是从国外购买,都希望货币升值。维特的论据是:你生产者同时也是消费者,所以你盲目期待货币贬值,是一种“短视”的行为。但是,这些拥有土地等资源的生产商真的是“短视”吗?他们有没有可能打一个时间差战术?他们是否需要纸币价值的浮动特征来完成这种战术?暂时不得而知。而维特伯爵显然也意识到,他的这项改革是会受到巨大阻扰的“逆潮流而动”。
如果维特的说法没错,金属货币的稳定性和“信用”都强于纸币,那么究竟应当选择哪种金属呢?当然,维特本人是坚决支持用黄金的,而当时的主流(包括国外的态度)似乎并非如此:
“有许多是很内行的、出色的金融界人士,他们尚未丧失对用银子作为货币本位的信心。尽管当时银价已经大跌,但许多金融界人士估计,更正确点说是希望:银价下跌只是暂时现象,它还会回升 …… 而我却相信:银价只会越来越跌,银子将来可能失去作为贵金属的地位。后来的情况证明了这点。”
在这些“内行”当中,包括法国总理梅兰,为了保护“法国人都主张采用的”银本位货币,他甚至利用尼古拉访问巴黎的机会,向这位年轻的沙皇呈交“意见书”,直言反对维特的金融改革,认为“金本位货币制会给俄国带来害处”。维特认为,此种做法有两大“不得体”,其一是干涉他国内政,其二是他没有像尼古拉表示过的那样把意见书送到彼得堡来。或许由于这两种原因,尼古拉连看都没看意见书,就直接转给了维特。这种“信任”当然成为了后者的精神动力和最终改革成功的关键。
“这次改革巩固了俄国的信用,使俄国在财政方面能同其他欧洲大国并驾齐驱。由于这次改革,我们经住了不幸的对日战争以及战后发生的混乱,和俄国迄今仍然存在的人心惶惶的局面。”(注:当时一战还没有发生)
这就是此次“金本位”货币改革在其主导者心中的印象。但是,究竟纸币好还是金币、银币好,这毕竟只是维特的一家之言。而在当时的“东方”,还有另外一个著名人士,也加入到这场关于金融改革的论战和实践之战。
1896年,23岁的梁启超写了一部著名的作品《变法通议》,其中有一章专门讨论“金银涨落”问题。基本上是个“在野人士”的梁启超,提出了关于铸币的另一番观点:
“同治五年,法比意瑞四国,以本国圆法,其成色式样,轻重大小,无不一一相等。因联公会,议定四国铸成金银钱,彼此国库,皆准抵用,而收付银钱,则以一百佛郎为限。…… 今中国而按照外洋分两成色式样,仿造金银钱,若不先与会议,其难以抵用者亦明矣。”
可见,梁启超认为发行什么货币,不完全是在金银纸币之间选择的问题,更关键的是一个“信用”问题,而信用的关键,又在于至少两个方面:其一,是否能够召开一个国际会议,把相关问题讨论明白;其二,是否能够铸出成色、式样、轻重、大小完全相同的铸币。如果按照这个逻辑,那么当时的俄国和中国之所以在币制方面发愁,根本是源于缺乏国际信用吗?他们为什么无法完成“召开会议”和“铸币”这两项看似并不复杂的工作?
“议者以为英国先令,只重一钱五分,而足抵四钱四分生银之用。我亦可以一钱五分之生银,铸成与英先同式等重之华先。购船械,还借款,以抵四钱四分之价。不知英先以见钱收付,只限十九枚,其二十枚以外,则用金磅。是则我以生银铸成华先,即能抵用,而于购械还债,亦只可以权巨款之尾数,限以十数枚而止。而应付巨款,仍宜以时价极贱之生银,购回极贵之金磅以偿之。然则自铸先令也,于银贱金贵之极弊何补?”
原来,当时有官员提出仿照英国先令的模式铸造中国银币,而梁启超坚决反对。在梁的知识中,竟然连如日中天的英帝国,其先令银币也只有19枚的信用,再多就必须用上金磅了,那么中国版“华先”的下场,似乎就可想而知。我们已经在马克思那里看到了金贵银贱的问题,他提到中国的银子往往来自英国,而金子往往来自澳大利亚,可见这个名不见金传的澳洲(当然还有美国西部),似乎倒是主导了当时世界的金融秩序。这里的问题是,为何俄国敢于使用金本位铸币?是因为该国也产黄金,还是和几个产金大国关系不错?另外,根据梁启超的介绍,中国当时需要这些硬通货的主要原因是用来还债和购买军火。还债当然是清楚的,刚刚打完了中日海战,每人一两银子是跑不掉的,虽然欧美人重视商务和传教,可以用各种权限抵消一些,但是总额肯定仍然巨大。军火用来做什么?用来打日本的?暂时还没有答案。总之梁认为虽然用生银来支付太亏太亏,但也是没有办法,铸成币也用处不大。
“又云:或疑以钱五分之华先,收闾阎四钱有奇之生银,损下益上,势必不行。要知国币者非论分两也,乃凭据也,信票也。”
看来又有人提出,之所想到铸造“华先”是为了在征收生银时赚上一笔。梁启超也说不行,因为货币是信用问题,关乎国本。看来,这货币的信用不仅体现国家的信用,也体现了国家内部沟通当中的信用。政府和民间(闾阎)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
“英先重一钱五分,而可抵四钱四分之用,佛郎重一钱有零,而可抵四钱之用者,非其国之威令,能迫其民必遵行也。盖彼国以金为正币,若夫非金之品,若银若铜若镍,因以子母其金钱者,亦必以金抵之。故于铸金钱流通外,凡铸银钱若干枚,流用民间,即提若干重金,适当银钱所值之数,另存以待取。故民虽手持不足价之银钱,而信其可以换等价之金也,故用之而不疑。泰西诸国有纯用金者,英美诸国是也。有金银并用者,法比瑞诸国是也。…… 日本《改定圆法章程》第十款云:日本银行应设法将库中所存之银尽行换金,第11款云:新定圆法施行之前须先贮新铸金元合一万万圆,即其例也。日本现章盖犹金银并用之国也。”
这里说的明白,梁启超的基本态度和维特伯爵是一样的,即认同金本位,银钱的铸造也必须以等量的黄金作为信用保障。俄国能够使用纯粹的黄金铸币,其信用水平似乎就提升到了“英美诸国”的层次,那么中国为什么做不到呢?按照这个标准,中国处在什么层次呢?
李逵他们吃那个九江的小官黄文炳的心脏,是煮熟了吃的。
水浒中似乎没有生吃人心的记录,较多的是吃肌肉。内脏可能扔掉了,比如潘巧云的内脏是被晾起来。
“铸银,今之急务也 …… 凡天下之币,必经铸造有成色分两(量)者,乃可谓之币,譬如千钱之重为六斤四两,而凡言钱币者,必举其若干枚之数,而必不能举其若干斤之数,此至浅之理也。…… 金银价值涨落,为今日地球第一大事,五洲之商贾,群焉屏营忧虑惊骇汗喘以趋避之。…… 一于金币之时局,实已将及,凡用两本位之国,尚有不能自持之势,而况我中国之以银为正位者乎?而况我中国之号称以银为正位而实以铜为正位者乎?(中国铜钱有圆法,银钱尚未有圆法,仅以几两几钱计,然则中国直以铜为正位耳,与银币之国尚隔一层,痛哉!)
梁认为要解决铸币的问题,首先就要在习惯上从“论斤两”转变到“论枚数”,这里边又涉及到沟通与信用。其次,当时中国从上至下使用最多的,看来不是银而是铜,“生银”可能是为了应付外国才大量使用的。铜当然比银贱,比金更贱得多,为何中国政府要采用一种贱金属来作为主要货币呢?是为了多印“钞票”吗?这样做不会导致上下金融秩序的混乱和“双轨”吗?暂时还不知道。
“故俄国将改行金币,而贮藏国库之金,至一亿一千万磅 …… 必得多金而后可用金,此定理也。中国虽以多银闻于天下,而一切矿苗开采,未能如法。今即严申金矿出口之禁,而计每年所出口,不过合金磅二百余万磅之数,即尽收妇女簪珥之饰,充其量亦不过数万磅。…… 若如俄日奥诸国之例,更购金于泰西,是益增金价之飞涨 …… 故不开金矿,不能言行金币。”
总之,中国要想在国际交易中不吃大亏,要想稳定住政府的外部和内部信誉,都必须依靠开金矿。什么是全球普遍认同的物质,中国就去开采什么。但是这里有个问题:这样的方法是长久之计吗?中国难道不能通过自己具有特殊地位的产品去“赢得”各国的黄金货币,而一定要走“开矿”这条表面的捷径吗?
梁启超马上就试图回答这个问题,他说,中国产品的出口其实处在非常有利的地位,但是这个地位同样不可靠:
“以银贱之故,中国出口货可以畅销。…… 法丝、意丝、倭丝以金价之贵而价昂,价昂则难与华丝争,故华丝出口加多矣。丝已然,其他出口货亦莫不然。使吾稍讲农学,繁荣其物产,虽物质稍次,而西人制造家必以其廉而争购之,是不啻环立用金之国,为我作渊鱼业爵也。又以银贱之故,外国进口货转使之滞销 …… 取凡向所仰给于西货者,皆由中国立厂自行仿造。…… 如此则银贱非惟不能困我,反足以利我。昔日本是已,日本至今用金之事已定,而犹有持异议者。…… 由日本之言,以反比例求之,则吾乘此举天下用金之时,岿然以用银之一国,独立其间 …… 可以事半功倍,白圭之言理财也。…… 要之,今日之中国,能开金矿,则用金,莫大之利也;能兴工艺,则用银亦莫大之利也 …… 虽然,今之谈洋务者,方且日言购船购枪炮之不暇,必欲自煎其膏,自枯其髓,以与敌人,然后为快,而于国之工商,且又朘之削之厌之虐之,则无惑乎只受其害,而终不一受其利也。”
虽然绕来绕去,但是基本意思是清楚的:利用银价低的现状、开金矿等等只是手段,长远的目标是在中国大兴工商业,而不是像某些自称懂得西方的人所主张的购买大炮大船。而工商业的关键,一在“工艺”,二在“货币”。更远的目标是什么呢?大约就是实现“现代化”了吧。问题是,假如大开金矿的做法和现代化的根本目标背道而驰怎么办?这就是年轻的梁启超没有回答的了。
无论如何,我们已经看到了梁启超和维特这两个“亚细亚”革新派相似的关注和主张,现在回过头来,看看政治经济学大师马克思究竟是如何看待这个“货币”问题的。
在《资本论》第二卷的开头,我找到了这样一章,它的中文名字叫《货币资本的循环》,试读了一下,发现读懂不难,就是译得没味道。于是仍然回到英文版,找到这一章,不由得大吃一惊 ----
THE CIRCUIT OF MONEY CAPITAL
“金钱资本”就是“金钱资本”,是哪个混蛋翻译成“货币”资本的?这两者能是一回事吗??
其实马克思这一部分的内容很清楚,资本家们先购买商品,然后把商品(原材料)变成更好的商品,然后再卖出,最后获得的钱,通常比最初的钱要多(其实也不一定)。然后总结说:
… and C' and M' designating C and M increased by surplus-value.
有了这个附加值,C(商品)和M(钱)就都不是原来的商品和钱了。意思没问题,但是我看到一个几乎晕倒的词:surplus-value.
这不就是号称马克思生平最大发现的“剩余价值”吗?这不就是据说工人惨遭资本家剥削掉的剩余价值吗?这不就是我们这个国家(据说)为之而存在的全部理由吗??怎么在马克思这里,原来 surplus-value 不过就是常说的生产附加值??那算什么狗屁发现呢!
先静一静。冷静。然后我再来看看,究竟是谁在骗我。
这里,我需要看得非常仔细,不能再被任何人骗了。马克思说,M--C(用钱买商品)也就是M--LMP,因为商品可以看成是劳动力与生产方式的结合。就算他说的对吧,那么金钱也就可以区分成两种,一是为劳动力花的钱(ML),一是为生产方式花的钱(MMP)。
马克思继续说,这里的关系不仅是“质”的,同时也是“量”的。因为ML其实就是薪水(即劳动[包含剩余劳动]的价格),如果一个工人工作5小时值3先令,则合同上就会写着“10小时值3先令”,如果有50个工人,当然这个量就会更大,于是就有一半的“剩余劳动”被剥削走了!
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合同会把工人的劳动价值减少一半?马克思暂时没有解释。他只是说由此证明M--LMP的公式也具有“量”的意义,它表明资本家用来购买劳力的钱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多!
这算什么呢?原来马克思不过是在跟某个经济学家打嘴仗,试图证明对方对投资的计算方式是错误的。那么,这和所谓“发现剩余价值”之间有任何关系吗?我们还需要关注马克思的论证过程吗?
有没有剩余价值、剩余劳动这码子事,和资本家是不是剥削了工人,还能够划上等号吗?我们究竟生活在一个怎样的骗局之中?
现在我需要作出一个选择,是先考察“货币”问题,还是首先弄明白马克思在“剩余价值”上边的可能的阴谋。我决定挑后边这个,因为普遍认为它非常重要,对于明确马克思的思想非常关键,另外,也比较容易。
我使用搜索大法,找到了《资本论》正文中马克思提到的前5次 surplus value:
1. This increment or excess over the original value I call "surplus-value".The value originally advanced, therefore, not only remains intact while in circulation, but adds to itself a surplus-value or expands itself. It is this movement that converts it into capital.
(原有价值的增值,由此变成资本,和前述的“附加值”是一回事)
2. Momentarily, indeed, the value originally advanced, the £100 is distinguishable from the surplus-value of £10 that is annexed to it during circulation; but the distinction vanishes immediately. (还是说物品原价值和附加值的关系,“区别消失”?不知所云。)
3. At the end of the process, we do not receive with one hand the original £100, and with the other, the surplus-value of £10. We simply get a value of £110, which is in exactly the same condition and fitness for commencing the expanding process, as the original £100 was. (扩大再生产,没什么神秘的)
4. In truth, however, value is here the active factor in a process, in which, while constantly assuming the form in turn of money and commodities, it at the same time changes in magnitude, differentiates itself by throwing off surplus-value from itself; the original value, in other words, expands spontaneously.(还是那件事,马克思要说多少遍呢?)
5. Nay, more: instead of simply representing the relations of commodities, it enters now, so to say, into private relations with itself. It differentiates itself as original value from itself as surplus-value; as the father differentiates himself from himself qua the son, yet both are one and of one age: for only by the surplus-value of £10 does the £100 originally advanced become capital, and so soon as this takes place, so soon as the son, and by the son, the father, is begotten, so soon does their difference vanish, and they again become one, £110. (这个有趣了,一会“父”,一会“子”,一会“受生”,马克思讲起了神学。也就是说,无论资本的产生还是剩余价值的产生,都是一种非常复杂而神秘的过程,但是它的特点却和基督教神学中的父子产生的关系相反----后者是由一到多,而资本的产生却是由一到多再回到一。)
经过这次搜索,我还是没有整明白马克思想干嘛。没错,在产品增值的过程中,有一种多出的东西神秘地附入其中,以至于最后的产品出来的时候,人们都不知道这里边还有此种东西的存在。问题是此种东西是什么呢?其中肯定有设计的智慧、工人的劳动、资本家的投资勇气、组织动员过程中的消耗,等等。你马克思不停地强调这种东西做什么呢?如果你认为工人吃了亏,可是资本家已经支付了工人(据说)应得的部分了嘛,如果你觉得给少了,就摆出理由来然后再多给一些嘛,那就没有问题了对不?你这样谍谍不休地扯一种玄而又玄的物质变化过程有什么意义?
何况,从这些内容看,我看不出它和我们现在最关注的“货币”问题有任何关系。所以我决定毅然地回到货币上来。我一定要搞清楚马克思对货币的问题究竟能说什么。
回答是:我到过维也纳。
当然,维也纳这样的地方,去一次太少。可是,那些毕生从来没去过维也纳的所谓历史学家们(据说,这些人多数在图书馆呆着),居然也敢跳出来写这次世界大战,还因此而坐上了国内各大学院的宝座,那只能说比我更可笑。要站得比这些人高,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呵呵,您去过维也纳就算比所谓“历史学家们”更有资格谈一战。那本人不但去过维也纳,还去过柏林、巴黎、伦敦、罗马、布达佩斯、华盛顿、莫斯科、彼得堡、贝尔格莱德、萨拉热窝。那本人是不是比您更有资格,站得更高呢?
而您写到现在,一战没写多少,反而孜孜不倦得在挑《资本论》的毛病。那么您究竟是想写一战呢?还是想推翻资本论?
如果想推翻资本论,马克思是犹太人。如果您不是犹太人,也没去过耶路撒冷,按您的逻辑可是没有资格谈《资本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