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语言学小知识(4)汉语比英语更优秀吗? -- 江城孤舟
汉字三千常用字基本就够了,各种复杂的含义,或者高科技的新含义,可以用现有字的多意或者组合来实现。比如说电字头。电视、电脑、电车、电椅。。。。。
英文作为表音语言,生词太多了,尤其是各个行业里的生词简直就是两种语言了。
比如法律英语,医学英语。即使是英语为母语的,没受过专业训练,法律文件一样很多人看不太懂,这也是律师这个职业人数众多而且业务兴盛的原因之一,复杂一些的文书,很多人是两眼一抹黑的。中文的情况是,即使不懂法律,但大概意思还是明白的,可能不明白法律是怎么规定的,但就合同本身来说,起码不会出现众多不认识的字词,也很少有仅在法律领域使用的生僻字。所以起码就阅读来说,障碍不是很大。
比如我也读很多科技的文章,除了少数太不常用的专用字(如化学元素)以外,我大概还是能读懂作者的意思的,虽然我不确定文章的内容是否正确,但我知道了作者的观点。
再以法律文件为例,我见过很多老外,包括公司高层,对复杂一点的合同就傻了,尤其是英国人搞的合同,太多的传统用法或者拉丁表达方式,以及超复杂的绕来绕去的复合句等。
每个人的感受不同吧,简单的说,我觉得中文的使用基本不存在不同领域和行业的障碍,障碍主要来自于知识,而不是语言本身。而英文的使用,很多障碍在于语言本身。反正我没听说过法律中文、科技中文的说法,也没见过类似的教科书等。
一家之言而已。
你第一次看到“consummation of marriage”的时候,单从字面能理解它的意思吗?你再拿“consommation of marriage”去问问周围的老外,最好是本科以上的,看看有几个明白是怎么回事。
圆房当然是很贴切了,如果你是写给一般中文读者的,他们知道这也就够了,毕竟不是在读关于欧洲中世纪贵族婚姻的法学史论文吧?
“成礼”倒是很符合“consummation of marriage”的古雅味道----字面契合,想弄明白都要结合上下文要费下脑筋。
本着“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原则,可以大胆地借用“合床”或“合床礼”,日本人就直接把“consummation of marriage”翻译成“床入り”。“合床”一看就明白,不过有偷换概念之嫌,过去是指正式圆房之前的掀盖头仪式。这样的翻法在马坚先生那里肯定是通不过的,但对现代读者来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一定要有别的话,译成“合枕礼”就既明确又精确,说不定还能成为标准的译法。
还得谢谢你,温习了一下《礼记-婚义》,里面有个词极为贴切,但不推荐使用:“合体”。
在这个问题上回应了这么多,主要是为了印证我的两个想法:
1、现代汉语远未尽善尽美(比如你遇到的这个词组就没有区别于日常用语的特殊译法)
2、我们有足够的历史积淀和方法来充实我们的语言(比如变通激活古代词汇)
这个想法可能和你的不太一样,大家求同存异吧。
母语是自幼儿时代就刻画在大脑里的记忆。以哪种语言为母语,就会觉得哪一种语言比较容易。当然,汉语使用者不见得必须懂得所有几万个汉字,英语使用者也不见得非要掌握几十万个单词。
语言中的单词量可以说是无限的,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不断增多的。历史上汉语一直在造新字与新词。我们怎能说只有英语的新词越来越多呢?
汉语从过去以单字词为主,变成了现在以双字词、三字词为主;从词符文字变成词素文字,正说明了:汉字虽然有几千个基本符号,但造新词既要增加词素,还要增加音位,也是要继续学习的,否则无以辨别。
比如说懂得“无”、“线”、“电”三个汉字的英国人,他就一定知道这三个字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吗?懂得“圆”、“房”两个汉字的外国人,就一定能直观懂得“圆房”一词的含义吗?他还是得学习,这和你我学习英文单词是一样的。
只要掌握了基本的符号,即使不懂这个单词的含义,也可以读。英语历史上吸收了许多外来语种的成分,这一点有些不太纯粹。阿拉伯语的这个特点就很明确,你只要学会所有的元音和辅音符号,即使完全不懂单词,你也能准确无误地读出来。
汉语是词符词素文字,有表音符和表意符。“妈”这个字,女是表意符,马是表音符。但汉语中并不是所有的表音符都能准确地表示读音。吗、骂、玛等字与妈共有一个表音符,但读音却因为声调而有差别;孖这个字在方言里也可以读作ma,但从字形上便完全看不出来。看到而读不出来,连带不解其意的情况也很多,比如著名的“錫茶壺与鍚荼壸”笑话。
再举个例子,日本那两座挨了原子弹爆炸的城市,中国人会写其名“广岛、长崎”,却不能照此读出日语原音;英国人则能够读其原音“Hiroshima、Nagasaki”,却也不能由此推出日文汉字。这是音素文字与词符词素文字的差别。
可以用冗余度来衡量语言文字的简洁程度。出国前看过一篇横向比较不同语言冗余程度的文章。大概印象是汉字书写有内在规律,一般知道前面的笔画就大致可以推测后面笔画,知道外框的笔画(四角号码)就可以确定字。就汉字而言,结构有较大的冗余度,加一笔,减一笔,一般问题不大。
从语言角度讲,汉语,特别文言文,冗余度则低得多。比如英语中有时态、性别等方面变化导致的冗余,而汉语文言文中都没有。冗余度高的语言纠错能力强,信息表达精确,也容易形成好的语言结构。而这方面,表意简练的汉语相对较差。记得文章作者的一个观点就是,大部头文学名著中中文的相对较少就是因为中文不够冗余,很难华丽起来。
另外,看过一个关于dyslexia的研究,是用汉字给英文单词注音(单词发音还是按英文来,不过按音节把字母换成对应的汉字),再训练小孩按汉字读单词(小孩并不懂汉字,只是把汉字看成不同读音的视觉标记罢了)。 这些小孩虽然没法阅读理解字母形式的英文,但读这种汉字化的英文没问题。对实验结果的解释是阅读是一个把视觉输入的信息转译为声音的过程。因为英语的读音规则比较复杂,这些dyslexia的孩子没法把看到的单词分解为小的音素来得出正确的单词读音,也就没法进行正常的阅读了。而用汉字注音,人为造成汉字和音素的一一对应关系,加上选择的汉字都是易认的形象,所以能帮助这些小孩克服dyslexia。
是没有任何用途的。
英日语此类的,在读上确实学起来比汉语要容易些,可是在关键的知其义上,学起来那是比汉语难得多了,所以至少是各有所长,汉语长在易解其义。
因为,如果英语实在找不到相应的词,就创一个新词,比如“道”,很多书就翻译为Dao,读英文报刊谈到中国时,经常能看到guanxi这个词。时间长了,一些新词就成为英语的一部分,理解起来误差就小很多。而汉语使用原有的词翻译,开始好象是理解起来容易,但是准确度要差很多的。比如第一次遇到武士一定比Samurai好懂,但是真正表达日本特有的历史文化现象,Samurai要比武士准确。
看来英语强于汉语的思想已经在你脑中生根发芽了
呵呵,你辩证法学的怎么样?看待一个事物要一分为二的看,这是基本的辩证法思想。你觉得,像英语那样,不断的吸纳新词的结果是什么?就其最终结果来看,利与弊何者为大?
现在英语词汇量急剧扩张,已经突破一百万了吧!
而且,为什么会有专业英语一说?你觉得专业英语是利是弊?何者为大?
而且,如果采用类似于英语的造词方法,汉语可以造新字,但似乎,现在已经没人这么做了。
不太赞成您的这种比法,您大致的意思我理解就是英语的词汇量大,因此每个词表大的范围就会窄一点,因此更精确,但总体来说,每个人实际掌握的词汇量是有限度的,整个人群掌握的词汇量也是有限度的,在我看来最后实际很可能是差不多的。您用的实际例子,我认为很可能只是他们用的某些领域对意义的辨析比我们要更细致一点,但我们也有比他们更细致的方面。另外,如果我们确实有实际的需要,也会找出或者造出所需要的词汇来。一个例子好比体育和竞技,我见一些人多次呼吁要将其区分翻译,最后结果如何,还要看。从某种意义来说,汉语由于延续的时间太长,其中流变必然很多,所以一些词汇上积累的意义必然很多很杂,从某种意义上利于丰富的表达,也难免造成意义的含糊,但在实际使用中应该问题不大,用上下语境呢。另外汉语要想造词还是相对比较方便的,可以很容易的造出便于联想的新词来,就看是否有需要了。当然造新词总要定义了。提到定义,我感觉在讨论时应该把专业词汇和一般词汇分开。
汉语也是有专业汉语的,普通人翻本数学,物理,生物的专业期刊能知道里面的专有名词(比如数学里的拓扑)说的什么吗?就向普通人科普的这个层次来说,我并不觉得英语比汉语来的困难。我读Scientific American, New Scientist没有任何难度。
我对语言学一窍不通,因此汉语、英语谁优谁劣,我也不知道。但是河里这一段把汉语吹得天花乱坠,是最科学,最能代表未来的语言,我只是提几句反面意见罢了。
据说,世界上的语言,语法简单的词法就一定难,词法简单的语法就一定难。
可有此事?
专家,在语言学上,一样在互相指责对方双重标准呢。
只是现在有一种很奇怪的现象,一些人,用汉语不精密的特点(或说缺点,尽管我不认为汉语存在不精密的缺点)诋毁汉语,说汉语最终会被英语取代;但同时,又对英语取代法语、拉丁语的过程视而不见,毕竟,英语并不是最精密的语言,但依然取代那些所谓的精密语言成为科技、文化等等方面的绝对强势语言。
这其中,起作用的不是语言的本身特性,而是国家实力。
所以对一些批评汉语的言论,我总是追根究底,让对方说说,汉语到底哪里不精密,哪里不利于科技发展了。
能让一部分人不再人云亦云、以讹传讹也是我的目的之一了。
顺便说一句,我感觉你的英语水平,已经强于英语国家的普通人了。
因为今天我问了一个英国小伙,他不知道什么consummation of marriage。
文字的本质是什么?是有声语言的书面表达形式。意义不是文字所承载的,而是由与其对应的有声语言所承载的。一个文盲照样可以听懂自己的母语,也可以完全无障碍地与他人进行口头交流。
如果某个造词在该语言中没有相关的发音,不管是汉字还是字母,都没有任何意义。让我国一个文盲从头学习汉语拼音,而非汉语,他也不会觉得这比汉语要难到哪里去。wo shen me ye bu zhi dao,只要会读汉语拼音的中国人,也完全可以理解这个句子的意义。
在许多时候,汉字也必须放弃表意的功能,转为语素,只为表音。如“比尔·克林顿”,在这类词中,这五个汉字已经全部放弃了“明其义”的功能,只能表音,而且还未必准确。
以方言小说《海上花列传》为例,虽然全部是汉字,但不懂吴语的人能完全理解里面的人物在说些什么吗?如书中有“直到仔故歇坎坎来”、“我搭耐一淘去。蒋月琴哚也匆好到倪搭来请耐”等词句,这里的汉字又哪里能“易解其义”了?
也有某个发音在汉语中有意义,却无法用汉字表达出来的情况,如鲁迅先生笔下的nga,以先生对汉语的精通程度,也只好用字母来表达了。这是当地已经说了几十乃至几百年的方言,却还没有相对应的汉字,正体现出了词符词素文字的保守性。在这种情况下又如何“易解其义”呢?
所以比较哪种语言优秀,本来就是没意思的事情。